第22節(jié)
這些靈花仙草本就不多,而且需要本人有些見識,才能從一群奇花異草中辨別出真物來,辨別出后還得受考驗方能取走。多數(shù)人不是想得大能們指點,就是想結(jié)交友好,對花草也有上心的,但沒甚么眼界跟目的的卻并不是十分熱衷。 加上這會兒正在比試,其他地方便有些冷清了。 荊淼走了兩步,只覺得奇花異草芳香撲鼻,那藤鞭纏在他腰上,顏色仿佛隨著這陣花香微微發(fā)深了一些。 其實荊淼對花草也沒有什么講究,他對什么都不大了解,畢竟當年在現(xiàn)代學得雖多,卻也都是電器,后來到了這兒,也是一味的修仙練劍,沒什么閑情雅致侍花弄草。 因此也不過是看個熱鬧。 荊淼只打算看看花草艷麗,把這花間宴當做一個賞花會來瞧,心情自然很是輕松自在。 可沒看幾株,忽然見得一只土色的何首烏分開兩片綠葉,從花中竄了出來,對著荊淼嘰里咕嚕的叫了幾聲。 又是草一子!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臉 ☆、第46章 俗話說,說曹cao曹cao就到,不是沒有道理的。 草一子果真也隨著小何首烏從花草后頭冒出頭來,好在他個子矮小藏得住,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奇道:“你怎么不跟著他們一起看啊?!?/br> “那前輩怎么不看?”荊淼撥弄了一下花,微微笑道,“我瞧不出什么門道心得,便來看看花草了。” “那倆小子每次都這樣,他們又不稀罕我們指點,每次來參加花間宴大概就是想互相比試。要不是屋子早就分好了,他們倆怕是要住到一塊兒去了?!辈菀蛔硬恍嫉溃拔以缇涂疵靼琢?,套路!都是套路!” 荊淼不好接話,就只管自己低頭看花,小何首烏伸出根須來,纏著他的食指跟他玩。 “對了,我說,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彈琴聽不懂門道,比試也看不出門道,你有什么會的嗎?”草一子見荊淼不理他,也不氣餒,只是沒好氣道,“你多大年紀,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笑一下會下地獄嗎?看看我老人家,器宇軒昂,神清氣爽,英俊瀟灑,氣質(zhì)非凡——” 荊淼緘默不語。 草一子頓時沒了脾氣,像被扎破的皮球似得xiele氣,一把抓住荊淼就跳過花壇,信手把何首烏往腰帶上一揣,理直氣壯道:“我?guī)闳ヒ娨妿讉€人,看你還不服氣!” 荊淼:實在冤枉! 草一子帶著荊淼去見的自然不會是什么晚生后輩,荊淼一個心動期的修為隨著草一子與一群出竅分神的大神同坐下來,頓時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不過就看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卻也都是毫無介懷的模樣,荊淼便老實坐著飲了杯酒,酒尚溫菜尚熱,有兩個人也是識得的。草一子坐下就開始吹噓自己是如何高大威武,如何英俊非凡,小何首烏從他腰間跳上桌,趴在一個桃子上,沒一會兒就吃的只剩下個桃核了。 草一子一邊說一邊問,小何首烏也極給面子的點著頭。 中間坐著的是青山君與秀水君,左側(cè)則是白無暇,右手邊則是妙筆真人,正在說笑。 眾人皆取笑草一子老不休,至于荊淼,他們并不是十分熟悉,可到底是活過些年歲的人,言談之中對荊淼雖不見親熱,卻也未見有多冷淡。荊淼坐在其中,因為言談自如,自然也不覺得有多么生疏。 談笑了會兒,秀水君忽然道:“我說你怎么厚顏來要我的裂空鞭,原來是把藤鞭轉(zhuǎn)贈給了這位小友。小氣,真是小氣!這不成,借花獻佛也不可如此,若真要送,也應當是以我的名義。” “你才小氣。”草一子做了個鬼臉,根本不買賬。 畢竟是長輩說笑,荊淼不好插話,就附和著微微笑了笑,專心致志的低頭吃眼前那盤烤魚,魚rou細膩,沒什么骨刺,十分肥美,烹調(diào)的也恰到好處。 秀水君跟草一子說笑,心里也有幾分好奇,畢竟能得草一子青眼的人可稱不上多,便不由打量了荊淼幾眼。青年人身子骨剛長開,長眉鳳目,舉止從容大方的很,倒也心生喜愛,又多看了兩眼衣裳,便問道:“不知是天鑒宗哪位峰主門下?” 荊淼便放下筷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家?guī)熜罩x,晚輩紫云峰門下?!?/br> 這會兒是白無暇驚了一聲,笑道:“竟是謝真人門下,倒是我走眼了?!?/br> 知荊淼是謝道門下,眾人的態(tài)度便頓時又親熱了許多,方才若說還是客氣,這會兒便已經(jīng)是和藹可親了。謝道到底已是洞虛之體,在這世上堪稱是最可能成為第六位仙君的修士,青山君與秀水君又素來與人為善,雖不至于趕著交好,但也不會太過冷淡。 荊淼反而有些受寵若驚,坐在桌前便連肥魚都不敢吃了,諸位大能約莫也是覺得在場只有他一個晚輩不送點什么過不大去,就都送了荊淼一些小玩意。草一子耍賴,說自己送過東西了,就指點了下荊淼的鞭法,前輩到底是前輩,教得比風靜聆深得多——所以荊淼也很是有點半懂半不懂的。 青山君是個嫻靜的女人,她不大說話,在眾人送禮時勸荊淼收下后就沒再開口了,等輪到她了,才開口道:“草一子小氣,你不要理他。我看你身上有舊疾呢,所佩的香料雖然養(yǎng)神靜氣,但到底治標不治本,我這兒有盆千芳菘,你拿去吃吧?!?/br> 荊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青山君說的是拿去吃吧,而不是拿去做藥吧。 那千芳菘也一點都不虛假,就完全是一棵長在花盆里的大白菜。 荊淼捧著一盆大白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謝過青山君,差不多也算是認了個臉,也不敢再打擾幾位前輩玩笑,便告辭請退了。 青山君等人自無不可,由他去了。 整個花間宴倒不算無趣,荊淼捧著一盆大白菜四處走了走,感覺果真與風靜聆說的沒有區(qū)別,的確是個“凡間夜市”的模樣,有些地方圍著皆在垂釣,有些則在猜燈謎,還有些被大能支去捉迷藏…… 荊淼還看見有對有情人被故意支在一個任務里,兩人皆羞答答的,帶著點不好意思。 花間宴真是一個大型異同□□友跟游戲跟相親欄目…… 帶著一株大白菜始終是太惹眼了,荊淼看完熱鬧打算回房間去的時候已經(jīng)迷路了,于是面不改色的跟附近童子問了路,麻煩他帶自己回房去。雖然不是第一次問路了,但是帶著一顆大白菜始終是怪怪的。 童子很冷靜,稚氣的面孔上毫無波動,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一樣,毫無怨言的還幫荊淼撐船回到了“惜細流”。如果荊淼不是個窮光蛋,他肯定會掏點什么東西給這名完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童子的。 風靜聆還沒有回來,荊淼記得之前看到他了,好像是在鯉姬那兒演奏編磬合奏曲子——說實話,風靜聆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簡直是典型的言情男主標配。 可惜他是個修無情道的,自律方面跟和尚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荊淼把千芳菘放在桌子上看了好一會兒,丹楓白露塢沒有爐灶,但用水火咒術也是成的,只是沒有調(diào)料,估計就是煮好了也不好吃。至于控制法術這方面,荊淼倒是很有信心,每個夏天都是他凝露為水,結(jié)水化冰,配上平日練得劍術,做出一份份刨冰來的。 雖說也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 然后荊淼又將他人的東西理了理:妙筆真人送了一支形狀不大規(guī)則的黑玉簪子,簪頭雕刻著云紋,底下垂著個小小的月牙玉片,功能也很簡便,拿下來就可以寫字;秀水君送了他一根鳳凰羽毛,雖說是神獸的羽毛,荊淼記得功能也各種高大上,可以煉法器或者是別的,但秀水君的原話是配那只毛筆簪子一起做個書簽;白無暇更簡潔,送了那天荊淼想循環(huán)播放的曲譜。 但是荊淼不會彈琴。 這么一想,還是青山君最實際。 荊淼給大白菜澆了點水,出門練劍跟鞭子去了,他這次的鞭法大有長進,把一棵桃花樹給抽禿了,站在樹下被桃花糊了一臉的時候,荊淼不大確定自己該先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還是先去找個掃帚。 猶豫了三秒鐘他就回去打坐了。 月光升上中天的時候,風靜聆回來了,今夜沒有星火會,只是每人都放了一盞燈籠在外頭,風靜聆從旁人手里又贏了三四盞,想了想,便將一盞漂亮可愛的繡球燈籠擱在了荊淼門外頭,自己回去休息了。 荊淼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正沉著心安靜的打坐著,忽然聽見一聲極輕的呼喚。 “小淼。” 這聲音雖然輕柔,卻是荊淼聽了十余年的。他一下子便睜開了眼睛,又驚又喜的看了看四下,急忙站起身來,連鞋子也不記得穿上,開窗開門到處都看了一遍,卻毫無謝道的身影,那句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師尊”便也就默默的咽了回去。 千芳菘佇立在桌上,堅守著一棵大白菜的尊嚴,絲毫沒有任何改變。 荊淼跌回了床上,赤著腳踩在地板上也渾然不覺,只用手撐著臉發(fā)呆。 在丹楓白露塢這幾日他活得約莫是平生里最暢快愜意不過的日子,不必想著不給謝道添麻煩,也不必想著日日求得努力上進,連同心性也有了些許小小的轉(zhuǎn)變,放肆了不少。 難道,自己真的有這么想師尊嗎? 那種空落落的,失望后的惆悵感忽然涌上了心頭,荊淼盯著千芳菘怔怔的出神,腦海里立刻便回想起了謝道的面容。其實分開約莫還不到一個月,以前上學工作也都習慣了分離,之前也不怎么覺得懷念,但今夜卻仿佛被那聲腦海中的呼喚觸動了一般。 思念頃刻間翻涌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ps:終于回來了,但是作者的科目二補考還是掛了【冷漠.jpg】 上一章的設定補充: 青山君與秀水君的外號出自兩人的定情之語: 青山君:我道心如青山,堅定不移 秀水君:我愿化為流水,為你而柔 因秀水君樣貌俊秀,便稱作秀水君。 ☆、第47章 師尊待自己那么好,想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荊淼翻身上了榻,枕著手臂想事情,雙目盯著屋梁,卻忽然又覺得古怪了起來,那一聲呼喚明明是清清楚楚,余音猶在耳畔,總不見得是自己年少早衰,得了幻聽癥? 正想著,桌上忽然有了點動靜,荊淼起身一看,見是那小何首烏伸出根須抓住了那顆千芳菘就要啃上去,情急之下抽出腰間長鞭一抽,那長鞭如蛇一般襲了過去,卷起何首烏就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何首烏困在藤鞭里,根須上還抓著一小片千芳菘,低低叫了兩聲,堅持不懈的低下頭去把那小片千芳菘啃掉了。 荊淼心道還好當時于心不忍,否則這屋子都得給它吃穿了。 何首烏到了,草一子也就不遠了,荊淼對那聲幻聽的頭緒還沒理出來,心情并不是很好,加上千芳菘被撕走了一小片,完成了一株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大白菜蛻變成一株看起來有點丑丑的大白菜的全部過程,更是心情惡劣,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草一子前輩,有何要事?” 窗戶邊忽然投下來一個影子,荊淼過去一開,卻是張陽羽站在窗外,一臉狹促的看著他,悄聲道:“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個樂子?” “沒有?!鼻G淼干脆利落的把窗戶關上了。 張陽羽急忙伸出手臂卡住了窗戶,悄聲道:“別急啊,真的很有意思的,我保證你會很感興趣。” 荊淼怕夾傷了他,急忙將窗戶打開,只看見張陽羽一人站在外頭,既沒有草一子,也沒有刀浩然,便問道:“刀浩然不隨你去嗎?” 張陽羽搖了搖頭,他與刀浩然雖是時常同進同出,但兩個人性子大相庭徑,也不知為何旁人總覺得刀浩然與他感情很要好。不過既然荊淼問了,張陽羽倒也答了:“我未曾喊他?!?/br> “哦?那怎么來喊我。”荊淼這會倒真是有些稀罕了。 “因為你這個人實在是很有趣兒?!睆堦栍鹋吭诖斑呅Φ溃捌渌宋仪撇簧涎?,風靜聆為人事事周到,這種事找他鐵定沒有樂子。但你不同,你這個人看著冷靜,可七情六欲全凝在你這張臉上,這事兒找你最好?!?/br> 這樣一說,荊淼倒真有些好奇了,他將之前謝道聲音那事兒暫且在心中擱下,問道:“到底是什么事?” “你隨我來就知道了。” 窗戶被關上了,張陽羽似乎篤定了荊淼會跟上一樣,也不再強求,荊淼心念一轉(zhuǎn),拎起何首烏,將那藤鞭一抖捆在腰間,出門去了。門外擱著一盞繡球花模樣的燈籠,荊淼只當是張陽羽準備的,持了燈就跟著張陽羽的行蹤而去。 張陽羽走的不快不慢,荊淼追上他問道:“這只何首烏是草一子前輩的心愛之物,你借來做什么?” “你可別小瞧它,它雖然腦子不大好使,千年的修為都沒開化,但卻深得土木之息。我借它來,自然是為了隱藏蹤跡?!睆堦栍鸾舆^荊淼手中的何首烏往自己袖中一藏,又從懷里頭掏出個果子拋進袖里,微微笑道。 荊淼瞧他模樣,大概猜出下面十有□□是見不大得人的事兒,不過他倒的確被引得有些八卦心起,所以沒有說話,只是跟著張陽羽繼續(xù)走。 饒是荊淼千想萬思,怎么也沒想出來張陽羽說的有趣事,是指看人談情說愛。 雖說這也是八卦的一種,但對于荊淼所想的那種八卦卻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兩人躲在地勢較高的花叢里頭,張陽羽將小何首烏從袖中拿出來,把它放在了地上,又用一只手抓著,再催促荊淼去握小何首烏的根須,荊淼便握住了。 這種感覺真是奇妙,荊淼在手被何首烏的根須纏繞時忽然想到,這感覺就好像是一瞬間便與天地同化,仿佛自身便是這些植物中的一員,泥土散發(fā)的微微腥氣,掠過表面的微風,還有那些存在于大千世界之中的千絲萬縷…… “醒醒。” 一瞬間的失重感讓荊淼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他懵然的跌坐在地上,還未察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朦朦朧朧的找回視線,疑惑問道:“怎么了嗎?” “咱們是來做正經(jīng)事的,別岔開心思?!睆堦栍鸬?。 荊淼心想這很正經(jīng)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