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覓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臉頰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她垂下眼簾不敢看他，睫毛微微顫抖。

    一時間，車?yán)锏目諝馑坪醵寄郎恕?/br>
    顧慎行說了這句話原本有幾分后悔，小姑娘原本跟他就有些生疏了，要不是因?yàn)闋钤缒翘斓氖虑?，她大約跟他再也親近不起來了。

    可是看見田覓羞紅的臉頰，他的心又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著，輕輕的，暖暖的，讓人迷醉……

    砰砰砰——

    車窗就在這個時候被人敲響了，顧慎行搖下玻璃，見外面露出楚飛的臉。

    “顧少，都處理好了，隨時可以走了。”

    “嗯！”顧慎行不置可否地應(yīng)了一聲。楚飛就上了旁邊的一輛車，跟著周向東開著車先出發(fā)了，而葉展坐到了他們這輛車的駕駛位上。

    田覓扶著前面的座椅，探頭問：“葉展哥哥，你們這么快就處理完了？”

    葉展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就是嚇唬嚇唬他，其實(shí)沒打算要搬，你過年還要回來的吧？”

    “是?。《嘀x葉展哥哥！”不過房屋空置半年，只為了等她回來住幾天，想想還真是有些奢侈。

    他們的車子開出不遠(yuǎn)就被葉展剎停了，田覓探頭去看，就見韓金鳳跟張來娣一起攔在車子前面。

    葉展將車子停下來，張來娣整個人都趴到了車頭上，而韓金鳳過來將車窗敲得砰砰作響。

    葉展將車窗降下來，喝問：“干什么？”

    韓金鳳扒在車窗上探頭往里面看：“福笙哥，福笙哥！囡囡就要去帝都上大學(xué)了，你們那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給我們住吧？你看，我姆媽來了，我們兩個人住著擠！”

    顧慎行靠在椅背上，沒有說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田覓道：“你們是要轉(zhuǎn)租我們的房子？不好意思，我們房子里還有我的東西呢，不轉(zhuǎn)租，你們自己再去找找吧！”

    “我們不是要轉(zhuǎn)租……”

    田覓攔著她下面要說出口的話：“既然不轉(zhuǎn)租，你攔著我們做什么？讓開，我們要走了！趕火車呢！”

    韓金鳳急切道：“囡囡，儂的房子老閑著也不好，不如就讓我們替你看房子，這樣我們既有地方住了，你的房子也不用空那么長時間，儂講是不？”

    剛才人家陳老頭兒想要房子，至少房子是人家的；韓金鳳跟張來娣想要房子是個什么道理？

    不過現(xiàn)在這母女兩個根本不講道理，張來娣趴在車頭上歇斯底里地喊：“田福笙，我們好歹鄰居一場，你家姆媽和meimei還住了我們十多年的房子，我們不過是想幫你們看看閑置的房子，你們就這么忘恩負(fù)義嗎？”

    說得好像田覓和姆媽住他韓家的房子沒有給錢一樣！兩間小豬圈租給她們要十幾塊錢一個月，平常還來各種打秋風(fēng)。

    而韓金鳳更是死死扒著車窗，恨不得爬進(jìn)來。

    田覓看著她們，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無力感。為什么她都要走了，還是擺脫不了她們？

    顧慎行拍了拍她的胳膊，吩咐葉展：“開車！”

    “哥哥？”田覓嚇了一跳，這樣直接開車是會出人命的。

    葉展將汽車重新發(fā)動起來，韓金鳳吊著車窗要往里面爬：“福笙哥，福笙哥，你不能這么無情無義??！好歹我們家照顧了田覓那么多年！”

    趴在車頭上的張來娣嚇得尖叫出聲：“你們要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們是要?dú)⑷藛?？?/br>
    田覓緊張地看著握著方向盤的葉展，幾見周向東和楚飛大步走來，一人一個拎著張來娣母女就丟到了路邊。

    “天?。√鞖⒌陌。〗夥跑姶蛉死?！當(dāng)兵的仗勢欺人啦！”張來娣在路旁抱著楚飛的腿，死勁兒撒潑打滾。

    砰——

    一聲槍響響徹云霄，楚飛將槍口對準(zhǔn)了張來娣的頭：“再不松手，下一槍就打爆你的頭！”

    張來娣沒有想到這個當(dāng)兵的真的會開槍，嚇得一哆嗦，褲襠就濕了。黃黃的尿液將身下一大片水泥路都澆濕了。

    楚飛嫌棄的收回了腳，抬步就走。

    韓金鳳也不敢再去纏著周向東了，快速爬了幾步，過去抱著張來娣，母女倆又羞又怕，失聲痛哭。

    很快，他們周圍便圍滿了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都在議論她們想占便宜白住田覓房子的事，自然也有人說田覓無情無義，對著人家羸弱母女手下毫不留情。

    于是又把田覓和韓金鳳這陣子的恩怨都翻出來講一遍，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湯榮耳朵里。

    這陣子湯榮也算是了解了田覓的為人，同時也知道了韓家母女的品行，要不是十里八鄉(xiāng)的老人都說韓金鳳是個能生兒子的，他早就不要她了。

    這天晚上，請了韓氏母女去國營飯店吃飯，勸著她們喝了很多酒。

    回去之后，張來娣已經(jīng)醉得人事不知了，韓金鳳也醉了，抱著湯榮喊福笙哥。

    湯榮頓時覺得自己頭上一片綠光，這等奇恥大辱使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將韓金鳳連拉帶抱弄上了床，直接就睡了。

    等到韓金鳳一覺醒來尋死覓活、張來娣撒潑打滾已經(jīng)沒有用了。

    湯榮只說了一句話：“韓金鳳是我的未婚妻子，你們要是想把這件事嚷嚷出去，讓我退婚，就去告我！”

    “儂個殺千刀的啊！”張來娣大哭著癱坐在地上，她當(dāng)然不敢這么做，這么做了往后韓金鳳還要不要做人了？

    都跟人睡過了，又被人踹了，往后她還怎么嫁人？

    湯榮打了一棒子，又給顆甜棗。

    “好了好了，儂放心，我一定會給金鳳一個盛大的婚禮的！往后只要不虧待了我三個女兒，我湯家的東西都是她的！”

    這話說得張來娣又安下心來，湯榮又給她在晨豐服裝廠找了個打掃衛(wèi)生的清潔工活兒。張來娣就更加威風(fēng)了，回鄉(xiāng)下都挺直了腰背，趾高氣昂的，說起來都是她在全縣最大的服裝廠里工作，鐵飯碗！

    因?yàn)樗麄冏〉牡胤姜M窄，張來娣和女兒韓金鳳都搬進(jìn)了湯榮家里。

    韓金鳳算是正式跟湯榮同居了，不過湯榮口中的盛大婚禮，卻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

    等張來娣終于受不了發(fā)飆了，湯榮才說，不如等懷上了再結(jié)婚，正好雙喜臨門。

    而后，韓金鳳真的懷上了，害口得厲害。湯榮又說，金鳳現(xiàn)在身體狀況不好，不適合結(jié)婚那么cao勞，不如等孩子生下來再結(jié)婚。

    韓金鳳心頭暗暗叫苦，這湯榮精明得很，明明是想看她是不是生的兒子再決定是不是跟她結(jié)婚。可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離開湯榮了，因?yàn)橹車娜藥缀醵贾懒怂菧珮s的老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當(dāng)然，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