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可好? 只要老天爺把你還給我。 輕輕擁著傅辰,guntang的液體從眼眶落下,混著雨水落到地上。 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那與他有甚關(guān)系。 直到一把劍刺向傅辰的時候,邵華池像是忽然驚醒,他溫柔地放下了傅辰,柔和的眉眼在抬起時鋒利如刀。 他緩緩站了起來,赤紅著眼像是發(fā)瘋的狼王,朝著周圍的敵人開始無差別的殺戮,鮮血和雨水一遍遍沖刷著他,邵華池的神勇無敵成了這場戰(zhàn)斗的催化劑。等他周圍已經(jīng)殺無可殺的時候,這篇土地上橫著數(shù)不盡的尸體,他脫離地將寶刀插在地面上,跪倒在傅辰身前。 存活的人們,在麻木后,忽然響起了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 我們贏了,你看到了嗎? 第206章 寶宣戰(zhàn)役告一段落, 另一邊的戟國皇宮也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 整個御書房宛若被龍掛洗禮,剩下的不是死人就是遠(yuǎn)離這個地方了, 所有人都驚駭?shù)乜粗驹诒╋L(fēng)雨中央的李變天。跟隨李皇幾十年的十五也從沒見過這樣暴怒的主公, 就是年輕時韜光養(yǎng)晦的時候,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到了后來繼位后更是深不可測, 就是近身的人也不敢輕易揣測他的想法,走錯一步都可能是萬丈深淵。 其他被李變天的功力驚駭?shù)降膶m女太監(jiān)在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的時候就已經(jīng)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盡數(shù)跪下磕著頭。 看到這驚駭一幕的晉國使者早就被護(hù)衛(wèi)拖了出去,這個李皇藏得太深了, 他很確定自己眼睛沒出問題,至今為止誰能看到站立著的戟國皇帝!站著的,不是殘疾! 不僅能夠站立, 連武功都登峰造極,幾十年都沒荒廢過吧, 這般內(nèi)力就是大內(nèi)高手都不一定能贏了他。 他忽然想到坊間傳說李皇躲過幾百次的暗殺, 他本來覺得是無稽之談, 現(xiàn)在看來說不定還是往低估了說的。 李變天望著周圍被自己摧毀的殘骸, 一雙眸子像是浸泡在毒液里,悅耳的聲音如同某種宣告, 緩緩說著:“朕說過, 若是你有問題,要你生不如死,看來一語成讖了?!?/br> 不得不承認(rèn), 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做他李變天的對手。 若這個時候傅辰在這里,一定會發(fā)現(xiàn)這才是最可怕的李變天,運(yùn)籌帷幄于千里之間,平靜的將對手置于死地而沒有一絲一毫的翻盤機(jī)會。 緊握的拳頭已經(jīng)捏的發(fā)白,鮮血從掌心落在地面上。 大步走向龍椅,沉下聲:“都進(jìn)來吧?!?/br> 使者又一次被領(lǐng)了進(jìn)來,本來就被李變天嚇破了膽,再看到后面的一系列的爆發(fā),現(xiàn)在他就像個鵪鶉似的,越是看到李皇那清淡的淺笑,就越是發(fā)涼。 “讓您見笑了,看這都沒地了,這些宮人被朕慣的越是偷懶了?!崩钭兲煳⑿χ?,望著門外的天色,天際被暈染了一層光暈,“天色已亮,朕還有一些內(nèi)務(wù),就不留使者大人了?!?/br> “陛……陛下客氣。”看著周圍那一具具尸體,他真的以為自己也會死。 還好李皇似乎并沒有殺他的打算,出了宮殿們也沒見到對方出手,使者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剛回到戟國安排的府里,就有官員奉旨送他出戟國。 經(jīng)過在皇宮里的一天一夜,就是沒李變天的驅(qū)趕,他也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忙不迭地答應(yīng)了,心中還想著李皇還是挺仁慈的。 看他離開的背影,李變天冷漠地問了身邊的十五:“都知道了嗎?” “是的,其他國家的使者都知道了,今日晉國的使者來到皇宮威脅您,而您迫于晉國的施壓,將譴族所有寶藏秘密給了晉國,拿到寶藏后的晉國人連夜快馬離開了國都?!笔鍏R報。 晉國使者待了一晚上是事實,連夜離開戟國也是事實,而在來皇宮前與其他國家的使者約定一起逼迫李皇瓜分寶藏也是事實,而知道這些真相的他國使者又怎么放過獨吞的晉國,晉國這般背信棄義,誰能吞得下這口氣。 足夠強(qiáng)大的利益能夠讓這些人冒著和晉國對著干的危險去搶,勢必會爆發(fā)沖突,互相殘殺。 要他們鷸蚌相爭,就要看這個沖突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上升到國家的層面就看怎么激化。 作為“跳板”的戟國,又可以將這群人“請”出戟國,又兵不刃血地挑起爭端,又能緩解戟國多月來的壓力,不再讓晉國盯著自己,而順帶的,把那個看到太多的使者通過他人的手解決了,說不出去的秘密才叫秘密。 做一件事,順帶解決了其他小問題。 十五崇拜地望著李變天,這才是平常睿智的陛下。 果然才剛把晉國使者送走,其他國家的使者紛紛告辭,李變天當(dāng)然是語帶可惜地挽留一番,卻完全留不住這些追人心切的人。 等他們走了后,“繼續(xù)派人盯著吧,看著時機(jī)給他們添一把火?!?/br> “是?!?/br> 沒一會,宮內(nèi)宮外所有與傅辰保持過聯(lián)系的人全部被帶到李變天面前,這里包括太監(jiān)、宮女、官員、阿三府上的所有管事、奴才,林林總總大約有幾百人,其中由傅辰親手提拔的緒英武幾人更是首當(dāng)其沖,還有哭的滿眼通紅的雪妃,這位宮中最得寵的妃子,幾年來因為與傅公公走的近,在宮妃中一直獨占鰲頭,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大難臨頭。 他們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更不敢直視圣顏。 李變天似乎不想看到他們,只是不耐煩地?fù)]了揮,這群人就嘴里被塞著布拖出了殿外。 這一天,在宮內(nèi)的明臺上,血流成河,飄滿了濃郁到作嘔的血腥味,聽說死了足足三百多人,比之株連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些日子里的戟國皇宮中,噤若寒蟬,出出進(jìn)進(jìn)沒人敢輕易開口說話。 李變天把身邊最強(qiáng)六個護(hù)衛(wèi)叫到身邊,這些人大部分出自他親手培養(yǎng)的六蒲府的死士,剛見到傅辰的時候李變天也曾經(jīng)因為欣賞少年的意志力把六蒲府的令牌給過傅辰。 這六人平日是輪班制,每天會有兩人在暗處保護(hù),就是數(shù)字軍團(tuán)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這一重重的保護(hù)也是李變天躲過兩百三十余次暗殺的原因之一。 他甩過去一副畫像,那上面一顰一笑正是李遇,“李遇,我想你們都很熟悉。找到他,用盡你們的辦法,把他帶回來,另外,別忘了他擅長易容。” 說到這里,李變天眉頭跳了一下,李遇身上的武功、內(nèi)力、能力至少有一半都是他傳授的,現(xiàn)在卻用來對付他自己! 真真是滑稽之天下了! “如果有意外……”這可是主公親自帶出來的人,能弱到哪里去。 只憑武功,他們幾個聯(lián)手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可他們跟著李變天久了,看過像李變天和李遇這種妖孽,清楚有些人不是純粹靠武功就能輕易解決的。 “如若帶不回……格、殺、勿、論?!?/br> “我們?nèi)羰亲吡?,陛下您身邊的保護(hù)就……”少了最強(qiáng)的一層。 “他,我要最快時間看到,無論是人還是尸體?!崩钭兲鞆牟皇俏肥孜肺驳娜?,這是他身為帝王的破釜沉舟,“你們六人我全部派出去,確保萬無一失?!?/br> “吾等必完成任務(wù)!” 從找回了丟失的記憶,一件件事落實下去后,李變天才緩緩坐回了龍椅。 這些日子里發(fā)生太多事了,而一樁樁意外破壞了原本的計劃,李遇這些年深入他們的核心,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包括那些早就死亡的暗線也定然出自他的手筆,剛回晉國就解決了休翰學(xué)和陸明,就是李變天都體驗到了一絲無法掌控的無力感。 但很快,李變天就摒棄了這種無用的情緒。 李遇了解他,他也一樣了解李遇! 一個人再偽裝,也不可能在五年里幾千個日日夜夜里不露出絲毫破綻。 李變天黑黢黢的目光,讓一旁的十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會兒,有尚衣局的姑姑送來了最新的襖子,本來這種小事當(dāng)然是不需要驚動李皇的,但前段時間陛下特意吩咐過做完了李遇的尺寸,就送給他過目。 前些日子聽說宮里出了大事,但瞞的緊,他們這些下人哪里能打聽到分毫,就是級別比較高的紅人緒英武公公的尸體都被丟出宮外了,誰還敢忤了龍須。這位姑姑容貌靚麗,身材婀娜,曾經(jīng)被李變天夸過一句,不少人都很看好她的前途。她自己也是很多天都沒見過陛下,想念的緊,可擔(dān)心觸怒龍顏,特意又拖了幾日,想著再大的氣應(yīng)該也過了,這才過來。 只是才剛覲見說明來意,就只聽到上方傳來了一聲嗤笑。 隨后她就被拖出去了,宮里又多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尸體。十五有些憐憫,他還記得陛下的確挺喜歡這個漂亮溫柔性兒的姑姑,雪妃寵了這么些年,也該敲打敲打了。 可惜撞的不是時候,白白送了性命。 李變天走了下來,看著落在地上的樣品,全是按照李遇的身材做的,以李遇的竄高速度還往大的做,小孩兒過了發(fā)育后一天一個樣,四季的衣服還沒穿多久就穿不著了。 李變天平靜地拿起那些襖子,在十五以為陛下會將它們撕碎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句話。 “狼心狗肺的東西!” 那些襖子被震碎,棉絮在空中飄蕩著。 不知怎么的,十五居然覺得這時候的陛下是真實的。 十五想著,哪怕陛下從沒說過,但李遇一直都是最特別的那個,無論是以前奪得陛下僅有的喜愛與耐心,還是現(xiàn)在另一種形式的存在感。 再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他的錯覺。 寶宣城。 “殿下,殿下?!?/br> 邵華池是被推醒的,意識到自己在看顧傅辰的時候,又睡著了,在清醒的剎那他驚得一身冷汗,忘了給傅辰換布帛了。 從那日昏迷后,梁成文就進(jìn)行了全力醫(yī)治,什么有用的材料都上了,邵華池幾乎掏了一半隱王這些年的家底,全是最珍貴的藥材,這才吊住了傅辰的命。 而傅辰昏迷了幾日,昨晚忽然發(fā)了熱,整張俊臉燒的通紅。如果不是災(zāi)后的寶宣城離不開他,他幾乎就要在屋里不離開了。 拿開被體溫焐熱的水巾,覆上額頭,溫度終于退下了。 一旁的景逸看著眼底黑青的邵華池,有些心疼。 這幾天邵華池邊處理戰(zhàn)后的寶宣城,邊守在傅辰身邊,要是傅辰再不醒來,就要拖垮殿下了。 景逸實在不忍心看邵華池這般,“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這里我來看著?!?/br> 他這會兒還真沒有別的心思,應(yīng)該說他一開始就不同意嶸憲先生的計劃,而一個傅辰還不值得讓他失去殿下。 這時候,外面有些sao動。 羅恒快步走了進(jìn)來,臉上全是焦急,吞了吞唾液,“殿下,出事了!” 邵華池也沒看景逸,邊站起,邊穿上鎧甲,“景逸,我能信任你嗎?” 景逸越發(fā)苦澀,果然回不去了嗎? “當(dāng)然能?!毙乜谙袷枪V裁?。 但無論如何,邵華池還愿意相信他,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邵華池頷首,出了屋子。 “羅恒,去外頭守著,看住他?!?/br> 指的是景逸。 他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邵華池了,一次次的血與淚的教訓(xùn)讓他不會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曾經(jīng)推心置腹的存在。 但是一個帶領(lǐng)隊伍的主公怎么可能不信任屬下,所以他“信任”所有忠于他的,這樣的信賴也為邵華池招來了諸多有用之才,他手下的謀士早就多到讓傅辰都會驚訝的地步。 等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景逸望著剛剛退燒的傅辰,睡得很安詳,他的目光很復(fù)雜。 這人什么都沒做,就讓殿下為他幾經(jīng)生死,“真不公平啊……” 殿下對這人的細(xì)心總是那么無微不至,離開前又給傅辰擦了一遍臉,不讓那些粘膩的汗擾了這人的睡眠,明明知道這人連一點感覺都不會有,旁邊放著熱了不知多少回的白粥,還灑了珍貴的鹽巴,要知道現(xiàn)在城里無論是將士還是百姓吃的那都是鹽布,這也是無奈之舉,鹽商逃走,官鹽的道都因為封鎖城門而暫時停止了,就是鹽布那都是搶手貨。 鹽布是古往今來戰(zhàn)爭時期的軍需佐料,常用來行軍代替鹽為戰(zhàn)士將領(lǐng)補(bǔ)充體力用的,鹽價常年有價無市,又被一部分貪官污吏用作囤貨哄抬,普通人家不一定能常年買到。而鹽布就便宜多了,用了鹽布能節(jié)省一大筆軍餉,常年行軍打仗的邵華池一直是這般開源節(jié)流。用布帛浸泡在鹽或者醋里邊,曬干了就能用,只不過這種佐料常常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味道,有時候運(yùn)氣不好遇到雨季,這些鹽布就會長出一顆顆霉斑,洗干凈了就失去了味道,將士們往往是眼睛不眨的就把發(fā)霉發(fā)餿的鹽布往鍋里丟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