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這個屋子形成了一個密閉空間,而這里是村長的屋子,大部分村民出于尊敬,平日根本不會走到這附近,甚至除了一部分追傅辰到了村外的村民外,其他村民繼續(xù)狂歡,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里的異樣,甚至就是尖叫都不一定聽得到。 窒息的氣氛,四周,槍林彈雨般的武器,以及急快速的攻擊。 一系列連鎖的反應(yīng),墻上被魚線固定的箭一支支朝著他們發(fā)出,瞬間村長身邊的人變成了刺猬,村長剛躲過箭的攻擊,另一邊又出現(xiàn)了飛鏢,還沒躲過涂了毒的飛鏢,就在腦袋上方,魚線勾著的幾把菜刀和砍rou刀往下掉……接連不斷的武器朝著中央的五人飛來。 就在這四面八方毫無換手余地的無死角攻擊中,五個人死了四個,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他們其實本身只是普通人,只是一直靠著黑水河的毒素,才能讓進(jìn)村的人都任由他們擺布,就在剛才那么密集的攻擊中,根本沒有時間做出反應(yīng),自然就有這樣的結(jié)果。 傅辰這次的陷阱,太出其不意了。 現(xiàn)在,還剩村長一個,但身上已經(jīng)扎了幾個飛鏢。 “是誰,誰!”村長已經(jīng)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不,他不想死。 他終于能感覺到,那些被他們殺死的人,在死前的絕望了。 村長根本沒發(fā)現(xiàn),就在攻擊的剎那,薛家父子早就提前一刻躲入了另一個連接主窖的的廚窖里,沒受到攻擊的波及。 時間回溯到村長等人快要到這間屋子前。 “為什么選我?”傅辰在最后一刻,開口問了,他靜靜地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薛睿。 “我薛睿這輩子就沒服過誰,你是第一個。除非出現(xiàn)一個能讓我心服口服的,那么我薛睿甘愿為他肝腦涂地。”只因為,你夠強(qiáng),夠資格,配得起我的追隨。 “是嗎,那……記住你的話?!备党綇澫铝松碜樱q如惡魔般的聲音,在薛睿耳邊響起,“不然,你一定會后悔的。” 第111章 因為, 你的弱點我已經(jīng)抓到了。 比如,薛家…… 薛睿聽出了傅辰的潛臺詞, 一動不動, 緩緩閉上了眼,他知道直到這一刻,眼前這個男人都還在考驗他, 以及他話中的真實性,不過如果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信了自己, 恐怕這人也不足以讓他另眼相看了。 在村長等人打開門之前,傅辰給薛家父子松綁, 后面村長等人看到的,不過是做了個樣子。 而那個時候,傅辰已經(jīng)躲到了床板底下, 等待給與致命一擊。 這時候傅辰從床下鉆了出來,村長看到那件本村村民專屬的棉襖就知道他就是那個他們要找的人, 這人有恃無恐的樣子, 還慢悠悠地?fù)哿藫凵砩险持拇驳追e壓的灰, 村長不敢置信地望著, “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 這滿屋子幾乎布滿透明的魚線, 還有這些看著眼熟, 卻用的全是他原本屋子里的武器所改造的機(jī)關(guān),他真的沒想到這樣一個看著比書生還柔弱的少年,能在短短時間里做到這個地步, 這世上怎會有這種怪胎。 傅辰指了指,他不想與這些殘害同類的人,特別還是主使者探討人生。薛睿會意,雖然兩人見面到現(xiàn)在時間不長,但卻有些惺惺相惜,只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默契。薛睿就用布堵住了村長的嘴,這時候毒素通過血管流向全身,村長已經(jīng)眼前陣陣發(fā)昏,只有嘴中的“嗚嗚嗚”聲顯示他在不斷掙扎,可惜已是強(qiáng)弩之末。這四周已經(jīng)染成了血河,其他四具橫七豎八地躺在下面,哪怕就是傅辰自己也沒料到能夠一下子解決了那么多人,殺傷力還那么強(qiáng)。 而躲在廚窖的薛睿父子一開始看到的時候,看向傅辰的眼神更為意味不明了,如果不是薛睿提早選擇“歸順”,那么剛才他們也成了刺猬的一員,酸爽和后怕的感受交織在一起才會如此復(fù)雜。 看著面前這一幕,向來不愛濫殺無辜的傅辰,這一刻卻出奇的平靜,他想到了小時候遇到的食人老人,想到了二皇子那些親信,想到了那些井里面的森森骨骸,居高臨下地看著,“你們……死有余辜。” 村長面對那眼神,瑟瑟發(fā)抖,他無法形容眼前這個看上去一直還算平和的男人,那瞬間撲面而來的氣息。 薛睿相當(dāng)細(xì)心地將留在現(xiàn)場的魚線進(jìn)行處理,該剪斷的地方剪斷,該回收的回收,有一個你還沒開口對方就已經(jīng)為你考慮到的屬下,是件相當(dāng)舒心的事,傅辰這時候已經(jīng)能感覺到自己的工作量大幅度減少,效率也上升了。 接下去傅辰搜查了這個村長的全身上下,發(fā)現(xiàn)了幾塊令牌和其他看不明白的物品,但上面的所雕刻的精美紋路,讓傅辰覺得這應(yīng)該都是有不同功用的,搜刮完了所有人,都揣到了自己懷里。 其他幾具尸體,被薛睿父子疊在屋子里,傅辰對氣喘吁吁搬運(yùn)完尸體的父子兩道,“隨我一起把他搬走?!?/br> 指著村長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身體,村長是個中年壯漢,三個搬運(yùn)才能勉強(qiáng)抬起,雖然不知道傅辰想做什么,但薛家父子不是多話的,幾個人觀察了附近,才抬著這人小心走了出去,去的地方就是傅辰之前藏身的那口井。 把村長身體牢牢捆住,確定他自己沒辦法弄斷繩子,又往嘴里再多塞了布,村長死命搖頭,他慌亂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架到那井的上方了,滿眼的乞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口井下面是什么,那里堆積著成年累月的尸體,有的完整的,有的不完整的,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吃了的。 黑暗中似乎有陰風(fēng)要卷住他的身體把他往下拖,那風(fēng)鉆入五臟六腑,嚇得村長魂飛魄散。 傅辰靠近他,聲音猶如一股繾綣的微風(fēng),柔和極了,“我不會殺你,不過,聽到了嗎,他們很歡迎你。害了那么多人,總要嘗嘗被害者的感受,你說是嗎?” 不,我再也不殺人了,再也不吃了,求你放過我! 村長最后看到的就是這個沉靜清秀的美少年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 在黑暗的井底,已經(jīng)被摔得不能動彈的村長,哪怕想要喊叫恐怕也沒人會聽到,他已經(jīng)被下面的骷髏和尸體堆包圍了,井底無數(shù)哀嚎聲席卷著自己,但被堵住了嘴,他連尖叫都不可能。 那些骷髏黑洞洞的眼窩,好像都在看著他似的,無形的怨念和痛恨縈繞著他,這一刻,他才徹底明白這些人死前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傅辰親手蓋上了井蓋,把唯一的光亮阻隔在了外面。 “怎么?”見薛睿望著自己,傅辰疑惑道。 薛睿搖了搖頭,他倒沒想到,傅辰最后居然會這樣處理罪大惡極的村長,這是仁慈,或者也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的殘忍,只是對下方的無辜死者來說,應(yīng)該算一件大快人心的,又罪有應(yīng)得的好事吧。 “我們接下去怎么做?” 傅辰聽著隔著有些遠(yuǎn)點的村外狂歡的聲音,又看了看夜幕下,這個絕美的好比藝術(shù)品的村子,最后目光落在村長的窖屋上,“燒了?!?/br> 他們一把火,將村長所在的主窖給點燃了,還沒等它在熊熊烈火中淹沒,就馬上朝著村子的出口走去,以免與當(dāng)?shù)卮迕裨倨饹_突。 離開前,傅辰給了他們一人一顆解毒藥丸,薛家父子不疑有他,拿到藥就吞了下去,等待體內(nèi)毒素被分解。這行為算是進(jìn)一步收攏人心,憑著薛睿的能力出去找解毒的藥丸也不算難事,那傅辰覺得不如這里主動賣個好。 要先出地坑院,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這些日子被強(qiáng)行喂食后,薛家父子的體力遠(yuǎn)遠(yuǎn)跟不上傅辰。 三人拐了幾個彎,躲過幾群村民后,在一處窖洞,傅辰忽然停下:“我背你,你的速度太慢。” 望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薛雍,這位老丞相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官老爺,疏于鍛煉,四肢不勤,又被綁了那么多日,這父子兩走路都不利索,體虛的很,這種時候必然是拖后腿的存在。 當(dāng)了那么久的丞相,哪怕被左右丞相擠兌著,那其他人也是不會給薛相看臉色,亦或是當(dāng)面嫌棄他的。 但是他們碰到的是傅辰,什么環(huán)境做什么事,就要不一樣的態(tài)度,現(xiàn)在這父子兩都算歸順在他的麾下,是真正屬于他個人的力量,他的態(tài)度自然更偏向?qū)嵤虑笫恰?/br> 薛雍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還真沒那么窘迫的時候,他自然也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這時候推三阻四就是在浪費(fèi)時間,一言不發(fā)的趴在傅辰的背上,在趴上去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應(yīng)該說這個少年其實很瘦弱,只是一直以來的行為和言語,讓人無法將他當(dāng)做少年來看。 薛睿撓了撓頭,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沒和傅辰搶,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在這么多天的饑餓中已經(jīng)到極限了。 但這時候看向傅辰的眼神有了些溫度,傅辰某些行為上的細(xì)節(jié)能讓人察覺到此人的一些不易觀察到的性格。 薛雍瞥了眼兒子,翻了個白眼:沒用的東西,看著人高馬大的!老子當(dāng)年生你出來到底圖個啥? 他兒子身子骨有多弱雞沒人比他更清楚了,雖然是以風(fēng)花雪月當(dāng)做借口,但如果要逼真必須要連身邊人都騙過,酒色幾乎掏空了薛睿的身子,這會兒讓兒子背他簡直想都不要想。 等他們一路東躲西藏,終于爬到了地面上,而這個時候再回頭望去,就能看到中央那熊熊燃燒的大火,還有村民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以及滅火聲。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可沒有精力再追捕什么逃跑的人了。 傅辰也沒有停留,背著薛雍,三個人朝著遠(yuǎn)離村莊的方向逃跑,傅辰并不了解這里的地形,他只能確定不能走來時的路,那邊已經(jīng)有村民在搜查了,只能走小路,最好往反方向或許有一線生機(jī)。 邊走邊觀察地形,再隨時調(diào)整離開的路線,一路還提防著這父子兩與自己反目,找機(jī)會對自己下手,至少目前,傅辰?jīng)]打算完全信任這對jian猾的父子。 當(dāng)然要盡量避開這些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村民,到底他們這里可是有三個傷患。 薛睿也正在做路線分析,邊跟著傅辰,邊應(yīng)征著自己的想法,越走越覺得傅辰的許多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 “你們之前待的山洞在哪個方向?”就是薛家父子被綁到這座村落前的那個山洞。 薛睿指了指方向,目前那個山洞是他們最好的藏身處。 兩人一路上也不說話,埋頭趕路,盡可能放低自己的腳步聲,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走到一個叢林的時候,猝然,傅辰停下了步子,就好像思緒被什么阻斷了,怔忡地望著遠(yuǎn)處。 “怎么了?”發(fā)現(xiàn)傅辰的異樣,薛睿問道。 “你聽到水聲了嗎?遠(yuǎn)處的,咆哮的……澎湃的……” 薛睿仔細(xì)聽了聽,疑惑地?fù)u頭,“沒有?!?/br> 傅辰看著四周的樹,先放下了薛雍,貼著地面上的土聽聲音,固體的傳播速度要比氣體快。 站了起來,對他們道:“快,你們馬上上樹,選最粗的?!?/br> 父子兩疑惑不解,但傅辰這個時候沒辦法解釋為什么。 他們的表情有些無辜,也有些錯愕:“我們不會爬?!?/br> 爬樹,這是什么技能? 薛家,曾經(jīng)是晉國的一品世家,怎么可能會爬樹這么不雅的事。 傅辰蹙了下眉,在這短暫的沉默中,薛睿敏銳地感覺到,傅辰似乎在做某種抉擇,就好像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放棄他們父子兩的生命,薛睿知道傅辰不會無的放矢,恐怕真有什么他們無法控制的意外發(fā)生。 傅辰最終還是做下了決定,先背了薛雍,咬牙憑著意志力將人送到了樹干上。 薛睿不知為何,剛才短短的瞬息,好像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不過最終傅辰還是選擇了保全他們的命,薛睿眼底的光芒更為明亮,這個人果然和二皇子是不同的,對之前自己孤注一擲又瘋狂的決定更加篤定。 正把薛睿背在肩上的時候,忽然,遠(yuǎn)處就好像山崩海嘯般的聲音越來越大,以rou眼就能看到那恐怖的洪水從不遠(yuǎn)處呼嘯而來,一路上一些細(xì)小的樹枝都已經(jīng)淹沒和沖垮了。 “你們快上來?。 毖τ赫镜酶?,他是最先看到的,眼看兒子和傅辰還在下面,簡直肝膽俱裂。 這里怎么會有洪水,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片山谷處,已經(jīng)不是他們該思考的。 不過,傅辰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人,李變天。 設(shè)身處地來想的話,傅辰隱約好像明白了什么,水的源頭,河水改道…… 真是個瘋狂的男人,恐怕也只有李變天能干出這種事來。 “薛睿,好好抓住我,我們的命不會絕在這種地方!” 薛睿箍住傅辰的脖子,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傅辰的肩膀上隱隱有血跡,他是受傷的! 又是設(shè)陷阱又是火燒窖洞又是帶著他們逃跑,他一直忍著上,面對傅辰這種屹立不倒的意志力,任何人都會動容,薛睿的閉上眼了,這次出口的話比之前又多了一絲什么情緒,“我們都不會有事?!?/br> 洪水滾滾而來,所到之處到處都是坍塌,傅辰的速度已經(jīng)足夠快了,但依舊比不上它的速度。 還差一點……這時候的傅辰體力幾近透支了,身后還前后背著兩個成年男人。 他咬住了舌頭,血腥的鐵銹味彌漫在口中,用痛楚來提醒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生命,他曾經(jīng)答應(yīng)一個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無論什么情況絕不會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這句話,永遠(yuǎn)都應(yīng)驗。 傅辰眼睛爆發(fā)出精光,速度更快了,但他的速度怎能比過洪水。 嘩啦——水來了! 忽然就淹沒到他們頭頂,因為水流的沖擊力,這棵參天大樹也開始搖搖欲墜。 “唔?!备党街雷约旱闹讣滓呀?jīng)因為過于用力而掰斷了,他抓著樹干的雙手太過用勁,為了不被沖走,只有死死摳住樹干,他疼得飚出了生理性淚水,清亮的眼眸好像被水潤過一樣,卻猛地爆發(fā)出強(qiáng)悍的生命力,十指連心的疼痛讓他頓時意識有些模糊。 第一波水浪沒到了傅辰的額頭,傅辰發(fā)現(xiàn)身后的薛睿有些體力不支。 而此刻,天空中的貪狼星,光芒更加閃耀,朝著七煞(殺)星緩緩移動。 “抓緊我,千萬別放手!”傅辰出了水面,第一句話就是對身后好不容易熬過第一波的薛睿說的。 要是放手了,被沖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在這種沖撞力之下,只要被沖走了能活命的幾率也就大大降低,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