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對這個在護城河邊看到的少年,一回去就讓京城的眼線去查過,此少年沒真正的名字,只有個小名四兒,父母雙亡,一直與jiejie相依為命,干得都是坑蒙拐騙的勾當(dāng),那次遇到也是與當(dāng)?shù)貛团蓻_突,被人報復(fù)扔下了河。 “紅塵俗世之人,雜事較多,我也沒想到還能遇到小友。” “您也別叫我小友了,又沒大我?guī)讱q。”少年有些難為情,輕聲問道:“如果我做向?qū)?,您給銀子嗎?” 說到銀子的時候,傅辰少年的眼神泛起了亮,如果不是為了銀子他也不會過來。 “這是自然的,只是不巧我準(zhǔn)備離開欒京了,有些可惜?!崩钭兲爝呅χ吔o兩人倒了茶,那笑容像是一個長輩。 “是這樣啊!”原本報著希望而來,沒想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少年的肩膀跨了下來,失落道,“那就謝謝這位公子了,我、我這就走了?!?/br> 少年一步步走出去,每一步都好像在房內(nèi)五人的監(jiān)控中,安靜地只能聽到少年踩在木板上的聲音。 在他快要走到門口時,那兩尊門神都沒讓開的跡象。 更近了,依舊不動。 “你們讓開?!?/br> 像沒聽到。 “我要走了!這生意我不做了!”少年怒了。 他隱隱地感覺到不對。 門神一動不動,他們的眼神似乎在說,這地方豈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身后,傳來李變天笑語:“不急,再陪我聊一會吧,半個時辰五兩銀子?!?/br> 你這是銀子多的沒地方花??! 少年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男人,沒好氣地又坐回了遠(yuǎn)處,在義肇區(qū)那樣魚龍混雜的環(huán)境中讓他學(xué)會了趨利避害,知道自己走不了,也不硬闖,“您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說下面有多少官兵?”李變天看了眼下方集市,就如剛開始那樣,泰然自若,話鋒一轉(zhuǎn),幽深冷淡的眼眉掃過來,好像什么都無所遁形一般,能射透靈魂的犀利。 “官兵,官兵怎么會在這里?”少年的表情從懵懂到莫名其妙,顯然是不明白對方的意思,“難道是來抓我的!我只是偷了老王家的魚給jiejie燉湯,打傷了一個輕薄jiejie的混球,憑什么惡人可以逍遙法外,我卻連反抗都不行!” 他述盡了一個快要成年的少年,在被壓迫時的痛苦和無助,真實而不甘。 李變天看著他,觀察著少年每一個字背后的神態(tài)表情,尋著破綻,考慮著這話中的真實性。 少年來的時間點上的巧合,在整件事上起的作用,只是引路還是碰巧,亦或是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原因。 少年撲到門口,卻被兩個守門人給攔住。 “你們放開我!讓我出去??!”瞬間,少年的聲音叫開了,但奇怪的是,門外沒有任何人應(yīng)聲,傅辰咯噔一聲。 他做了布置,那么對方是不是也有可能做了布置,以動制動! 兩把刀擱在他的脖子上,顯然如果他再叫喊,就不是不讓他出去那么簡單了。 他轉(zhuǎn)頭,再看向那個氣定神閑的男人時,“你到底想怎么樣!放我離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邊叫囂著,傅辰邊尋找著契機,幾乎余光掃過每一處地方,將所有擺設(shè)都記在心里。 李變天還是那副模樣,悠然的好像從沒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看著少年,聲音依舊和煦如春風(fēng),“先坐吧,總歸在他們進來前咱們還可以聊聊,你jiejie被我的人照顧著,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的jiejie出事吧?!?/br> “卑鄙,我過來只是想給你當(dāng)向?qū)?,并非讓你威脅家姐!狗咬呂洞賓,你要是不放了她,我定然與你拼命……啊!”少年才剛喊了一句,卻不料阿一一個彈指,就直接打到了他膝蓋,讓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這一刻似乎所有尊嚴(yán)一同落地,匍匐在這個男人面前。 傅辰咬牙,吞下所有難堪。 “沒人能在主子面前如此大不敬!” 阿一走了過來,陰影籠罩在傅辰上方,像看著螻蟻般,直接提起了他把他扔到李變天附近。 “阿一,不要對客人如此粗暴。”李變天開口訓(xùn)斥。 卻不見絲毫要幫助的動作。 “是,阿一錯了?!?/br> 看著腳下的少年,李變天目中迸射出刺目的精光。 即便少年不來尋他,在離開前他也定會花功夫找到這個少年。 若非如今扉卿消耗過度,還昏迷著,確定不了更多,他還希望能帶去算算命格,如今時間緊迫卻是來不及了。 各個細(xì)節(jié)浮現(xiàn)。 腳邊的少年才十幾歲,容貌俊秀,宮里曾有消息說,辛夷向晉國皇帝討要過一個小太監(jiān),只可惜被拒了,以辛夷的性格有可能將其帶出宮,卻不會在晉國土地上臨走了還做還生宴,這是無道理的,此為解不開的謎。 沈驍派出追捕殺害七皇子的計劃失敗,因幾個死士留下的最后線索而出動,最后連同蔣臣一同全軍覆沒。 當(dāng)晚,沈驍死于與疑似七煞之人的沖突,卒于護城河。 他又在護城河邊,遇到了這個十幾歲重傷后的少年,雖然當(dāng)時視線昏暗,但他身上的傷口很是奇怪,如同被人挖了洞。 巧合……亦或是別有預(yù)謀? 一切的謎團在李變天腦中張開了一張大網(wǎng),都隱隱指向著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沒指。 “呵呵,我來的時候和掌柜說過,若是一柱香的時間里我沒出來,那么就帶人進來,您是想鬧得人盡皆知嗎?”傅辰怒極反笑,嘲諷出口。 他被兩個護衛(wèi)擺成了大字型,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模樣。 外有官兵,內(nèi)有布置,這時候殺了傅辰的確后患無窮。 “放心,我不會殺你?!?/br> 李變天移動了輪椅,居高臨下望著傅辰。 那一刻,傅辰的呼吸像是被什么遏制了,男人的視線像是要把他扒光了。 “你,想要做什么!”他不能停,要裝少年人就必須裝到底,這一刻他不是傅辰。 一個人只有演的連自己都能蒙騙,才能蒙騙他人。 但眼底,已經(jīng)泄露了一絲與以往不同的情緒,那是……對未知的不安。 李變天想要確定一個設(shè)想,而這個設(shè)想僅僅只是一個最細(xì)微最小概率的可能性,但卻關(guān)乎全局的洗盤,容不得任何疏漏。 李變天手上一道道勁風(fēng),唰唰幾下,化為利刃的風(fēng)割開了傅辰的衣服。 肌膚從破裂的地方顯露,衣不遮體,覆蓋在少年單薄的身體上,透著稚嫩純粹的氣息。 傅辰萬萬沒想到,李變天會這么無恥這么變態(tài)! 完全超出他對古人的固有印象。 他幾乎克制不住滔天的憤怒與羞恥,全身顫抖著,最大的秘密被硬生生,毫無預(yù)兆地撕裂開!極端的恐慌和再也無法遮掩的殺氣洶涌出來,更甚者,李變天要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細(xì)思極恐。 發(fā)現(xiàn)對方眼神看的方向,傅辰幾乎要冒煙了,被氣的。 今日之恥,來日必當(dāng)加倍奉還! 李變天的目光籠罩在傅辰裸露的下方,他也只關(guān)注那地方。 少年的顏色還很鮮嫩,并未完全發(fā)育,性狀姣好,是最漂亮的蘑菇型,從尺寸來說有些天賦異稟,不容錯辨,想來成年后那方面控制起來要費些功夫。 居然不是太監(jiān)…… 的確不是宮里的人。 第89章 同為皇帝, 就比他人更了解皇宮的規(guī)章制度,太監(jiān)是否凈身干凈關(guān)乎后宮安寧, 馬虎不得。 像晉國這樣等級森嚴(yán)的內(nèi)宮, 一道道程序下去,不會出現(xiàn)漏網(wǎng)之魚。 李變天思維縝密,加上極度敏銳的直覺, 讓他避開一次次災(zāi)禍,險死還生。 一旦他有所懷疑, 哪怕在他人看來不可能的概率,都有可能被尋到破綻。 這次, 卻是他想岔了,少年至多是個官兵派來的替罪羊,與七煞與沈驍甚至與內(nèi)宮并無干系。 雖出現(xiàn)失誤, 但李變天心態(tài)并未被影響,這是老jian巨猾的男人的通性, 他們往往不會因一時得失而影響心情失去判斷力, 反而會著眼于在下一個場次尋到機會連番扳回。 看向身下衣不附體的少年, 那似遮非遮的衣料, 倒讓他看上去透著另類的誘惑,若是自己四哥看到這幅場景估摸著是要餓狼撲羊了, 他四哥那人, 向來偏愛這個年紀(jì)的少年人,如曾經(jīng)的沈驍,后來的沈彬。 少年憤怒的雙眼赤紅, 卻比之前那張牙舞爪的模樣更吸引人,如同一團火,耀眼極了,李變天彎身,似笑非笑道:“很美的眼睛,我聽聞在蘭寧拍賣場上曾高價賣出一對眼珠子,由遙遠(yuǎn)的泰納族人身上活取,血絲猶如密網(wǎng)分布在剔透光澤的眼白上,如夜空布滿血藤,最特別的就是它們能在黑暗中散發(fā)光亮,好似夜行動物??芍倜赖臇|西,若無保護這份美麗的能力,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運?!?/br> 這段話,在隱射著什么。規(guī)則由強者制定,弱者執(zhí)行并遵守。 若是不乖,李變天也就沒必要留下他了。 這是李變天身邊人的生存法則。 少年的眼閉上了,再也看不到那雙攝人心魄的魅惑之瞳,從割裂的碎布中顯露的肌膚白得晃眼,細(xì)微的顫抖出賣了少年的心情。 “不甘,憤怒?這樣的情緒毫無用處,憤怒只能說明你還無法控制好自己,不能自控就容易犯錯,但我的耐心總是不太好,不喜歡犯錯的孩子,你只有一次機會,我這里還缺一只寵物,你愿意嗎?” 雖是疑問句,卻更像已經(jīng)做了決定了。 也許從那日在護城河邊遇到,他就該把這個聰明的小鬼收入羽下,又何至于今日添了亂,任何不可預(yù)測的情況都應(yīng)盡早遏制。 目前,他需要少年學(xué)會順從以及乖,把那些小聰明與叛逆驕傲都收起來。 少年漸漸恢復(fù)了平靜,他看著李變天的目光不再充斥著仇恨,因為他很清楚,違抗男人毫無益處。 對少年這樣快速控制自己的情緒,李變天略微滿意,“你做了正確的選擇?!?/br> 留你的命,你就要表現(xiàn)出讓我留你的價值。 “能給我一件衣服嗎。”少年提出了一個要求,卻不回答是否愿意,當(dāng)寵物,難道他還該感激涕零? 他余光看了一眼始終沒有走過來的兩個侍衛(wèi),牢牢守在門口,以防任何突發(fā)狀況。 催眠時有一個非常糟糕的前提,需對視。 另,面前的男人,讓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催眠,可能會失敗。 即使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卻給予他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好似面對的是一座山,壓得人透不過氣。 “覺得羞恥?”李變天命人為他準(zhǔn)備新衣服,邊哂笑道。 “該覺得羞恥的不應(yīng)是我,而是將我變成這樣的人?!蹦愣紱]為自己的行為羞恥,我又為何要羞恥? 少年的言下之意再好理解不過,也體現(xiàn)了他桀驁的性格。 這不是一只貓,而是被惹急了就會吃人的獅子,即使還是一只幼獅。 李變天聞言,唇邊溢出一絲笑意,自從他登基稱帝二十來年,從未有人在他面前出言不遜卻絲毫不令人反感的,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欣賞這個巧言善辯的少年,就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