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當(dāng)然,大人物們還是不可能在他的書局露面,但大人物的手下卻是頻頻出現(xiàn),以前狗仗人勢頤指氣使的,現(xiàn)在對他都是點頭哈腰,只為幫主人買到獨一份兒的洞玄子原畫。 而今天,方榮卻是迎來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大人物身份特殊不能親自出入書局,所以方榮這天一早就出門前往城中最大的酒樓凌霄閣。 頂樓的包廂外面整齊地站著兩排玄衣侍衛(wèi),包廂里面坐著一身紅底飛魚服的宛子欽。方榮又是忐忑又是激動,這位可是今上新近提拔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從指揮同知到指揮使,本就年輕的宛子欽只用了短短兩年! 錦衣衛(wèi)指揮使為什么會找上他?方榮心里當(dāng)然有數(shù)。 可能普通百姓不清楚,但跟貴圈走得極近的方榮對皇宮里那位真龍?zhí)熳舆€是有所耳聞,這位燕皇別的毛病有沒有不知道,但就好色縱欲這一條是沒得跑。 如今京城里紅得快燒起來的洞玄子春宮,方榮很肯定,宮里那位手里早就有心腹搜刮孝敬的珍藏版。今天連指揮使都親自出動了,這怕是已經(jīng)把主意直接打到洞玄子頭上了吧! 不過其實方榮也是想得太遠,知道洞玄子本尊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的也就只有他自己而已,宛子欽這次找他來倒還真不是燕皇對洞玄子本人起了什么心思。 “方掌柜近來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啊?!?nbsp;宛子欽伸手示意他坐下。 “承蒙宛大人關(guān)照?!?nbsp;方榮小心翼翼地陪著這位指揮使寒暄。 “呵,我可不記得對榮福書局有什么關(guān)照的地方,不過嘛,今后倒是可以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那個洞玄子不知方掌柜是從哪里挖來的?這么有才華的人,怎么現(xiàn)在才出頭?” 方榮心想,果然是沖著洞玄子來的,這可怎么辦,要是搖錢樹被挖去當(dāng)了御用畫師,這無疑是直接在他心口上剜走一塊rou啊! “宛大人有所不知,這洞玄子可不是榮福書局的人,小人也只是有幸跟他簽下了專供契書……” “不是榮福書局的人?” 宛子欽聽他支支吾吾一臉不情愿的樣子,明白對方在怕什么,便不再繞彎子。 “方掌柜放心,我可沒打算斷了你的財路,只不過是想找這位大師畫點東西,既然不是書局的人,那就要麻煩方掌柜代為引薦了?!?/br> “這……” 只是想要讓洞玄子畫點東西?“不瞞宛大人,這位洞玄子身份有些特殊,不希望暴露于人前,這也是寫進契書里了的。大人需要畫什么樣的東西,不若讓小人代為聯(lián)絡(luò)?” 宛子欽聽他還在推辭,心中已經(jīng)不悅,堂堂錦衣衛(wèi)指揮使親自出面,竟然還敢推三阻四? “方掌柜,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明白,不該你知道的東西就不要有太多好奇心。” 方榮一聽,對方這話里已經(jīng)是極度不耐,額頭當(dāng)即冒出一層冷汗,也不敢再為洞玄子周旋。 “宛大人說得是!只不過小人也不清楚洞玄子居處,除了第一次是他親自上門之后都是通過下人傳遞,算起來后日就是約定好交畫的日子,小人定當(dāng)傳話約他出來與大人見面?!?/br> 宛子欽這才滿意地放走了方榮。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上位,當(dāng)然是因為深得圣心,如果說歷代錦衣衛(wèi)指揮使多是皇帝的劊子手的話,他就算是專門為皇帝拉皮條的了。 這次洞玄子的畫皇帝非常喜歡,不僅搜集了市面上出了的所有畫作,甚至想要讓這位大師專門為他畫一套以宮中妃嬪為原型的春宮圖冊作為私藏。 要畫皇帝的女人,這事非同小可,所以宛子欽當(dāng)然要親自跑一趟,而且不能讓方榮傳話。 兩日后,去榮福書局送畫的小丫鬟除了當(dāng)期畫酬紅利,還帶回來方掌柜的親筆信,說有筆大買賣,要面談。 宿雙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春宮畫手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看方榮的措辭就大概猜到這情況是有達官貴人想要直接跟她約稿了吧! 去還是不去,宿雙沒有猶豫,當(dāng)然要去! 打通上層社會的關(guān)系人脈,才能更加持久地賺大錢。她現(xiàn)在一切都是為了幫戎律,手頭有錢才好辦事,雖然她現(xiàn)在賺的跟復(fù)國大業(yè)比起來就是杯水車薪,但誰又知道今后她會有怎樣的發(fā)展呢? 于是宿雙立即回信答應(yīng)面談,方榮很快就安排好了這場會面。 還是凌霄閣頂層的包廂,這次是一身男裝的宿雙先到,酒樓小廝把她引進去之后就躬身離開。宿雙莫名覺得有些奇怪,好像從剛才上樓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酒樓有些冷情。 等了沒多久,包廂門外響起腳步聲,不止一人。臨窗而立的宿雙背著手轉(zhuǎn)身,正對從外推開的大門,方榮側(cè)著身子保持著推門的動作,彎腰垂首恭敬地請后面的人先進屋。 宿雙腦仁一緊,臉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怎么會是他! “宛大人請!” 方榮等宛子欽先進屋之后才朝宿雙使勁兒擠了下眼睛,“小人就不打擾了?!?nbsp;里面將要進行的談話這位指揮使顯然不愿讓他聽到,于是自覺的退了出去幫他們關(guān)好門。 宛子欽進門就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立在窗邊,因為逆光看不清臉,待方榮離開之后緩步上前邊走邊道,“閣下就是洞玄子大師?” 上一次見他是從馬車窗簾縫隙,這回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個年輕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對于他的高升,宿雙也從下人口中聽說了,當(dāng)時還在感嘆這升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卻沒想到二人的第一次見面也來得這么快。 越來越近的人跟宛素記憶里的宛子欽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zhì)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宛素眼里的兄長是溫柔的,但眼前飛魚服繡春刀的宛子欽渾身上下那種久居上位的盛氣凌人絕對跟溫柔沾不上邊。 借著光線的遮掩,宿雙很快收起嘴角的僵硬,讓臉上的笑放松下來。 “方掌柜真是不厚道,也不提前告訴一聲要見小人的竟然是指揮使大人?!?/br> 宛子欽聽這聲音腳步就是一頓,好熟悉,但隨即又在心里搖頭,她什么時候口齒這么伶俐過了……但隨著這句,窗口的人也向前一步,光影變化之下,原本模糊的人臉驟然清晰。 “素素!” 宛子欽臉上的沉著瞬間變成驚疑,難以置信地將心里的名字脫口而出,頓住的腳步驀地快走幾步?jīng)_到宿雙面前,長臂一伸就要抓住她的手。 宿雙早就預(yù)料到會被認出,在對方?jīng)_過來的時候迅速朝后退了兩步,躲開了宛子欽抓過來的手。 “指揮使大人請自重。” 跟第一次見方榮時一樣,宿雙雖然穿著男裝但并沒有刻意去掩飾性別,這一聲nongnong地都是男女有別,你別亂來的意思。 宛子欽一下沒抓著,又被宿雙這句話驚醒,胸中一時慌亂之后迅速冷靜下來。他的宛素已經(jīng)死了,當(dāng)時辦事不利的幾個手下還妄想騙他,后來還不是招了,她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去和親的路上。 但面前這個人真的跟她長得好像!聲音也像,只不過臉上不像他的素素總是只有一個呆呆的表情,他的素素也不會對著他還能這么冷漠。 等等,方榮來之前跟他說過這個洞玄子真名蘇宛! 蘇宛?宛素?真的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嗎?而且宛素也是擅畫的!宛子欽又不確定起來,這是他遇到過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抱歉,你長得跟我一個故人很像?!?/br> 宛子欽很快收拾好情緒,朝后退到包廂正中的八仙桌邊,看起來很有些悠然自得地將茶杯擺了兩個出來,提起茶壺斟滿后兩手各一只端起,遞了一杯到宿雙面前,“以茶代酒,向大師賠罪了?!?/br> 對方都說賠罪了,宿雙也不用繼續(xù)端著怒容,淡淡一笑接過茶杯,“豈敢讓指揮使大人賠罪,這杯算是我敬大人。” 說完以袖掩嘴將茶飲盡。 宛子欽也跟著仰頭,放下茶杯后背回身后的手下意識捻了捻食指第二個骨節(jié),那是剛才對方接過杯子的瞬間輕輕碰到她手指皮膚的地方。 “洞玄子大師請坐。之前聽方掌柜提起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能畫出讓京城那么多人為之神魂顛倒大作的人竟然如此年輕?!?nbsp;而且還是個一笑傾人城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