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六笙停下,嗤笑:“怎么,見這處沒人,不裝了?” 小孩不答。 六笙掃他一眼,繼續(xù)走著。 “我向來知道天族那群人能把道貌岸然的把戲玩的大義凜然,卻全然不知就連一個小孩兒也能玩得如此高明,小天孫今日倒是教本君開了眼?!?/br> 小孩兒依然冷冰著一張臉,只是抓住她袖口的手又緊了幾分。 六笙眸子淬了冰寒,盯著小孩抓住她的手,只覺甚是礙眼,伸手拂去。 小孩死死抓住,六笙見狀,怒極反笑。 “娘親?尋了個不能脫身的身份給我安上,讓我在旁人面前不能扔下你,不然就會變成了拋棄親兒,勾引jian夫的yin賤女人,小天孫果然好手段。” “如今已到地府,你也不用擔心有人對你不利,這親兒千里尋娘的可笑戲份也該打住,所以,你的手該放開了吧?!?/br> 小孩如剛落地的小豹崽,身子猛然一顫,頭低得更低。 一副認人捏圓搓扁的無辜模樣。 所幸眼前便是梓林殿,六笙想,只要他不在二哥面前給她亂安罪名就好。 “進去吧,我二哥稍后會送你回天宮?!?/br> 兩人如來時靜默,走進梓林殿。 ** 長生殿,此名乃是父君最寵愛的二子地君從陽親自取得,意為長安長壽,極盡吉祥之意,乃是九宮十三府輩分最高的那位地府女君的寢殿。 長生殿分三大偏殿。最靠前的那處專門用來接待客人,在紅螺綠琦兩個小丫頭的精心裝飾下,處處透漏著華麗不菲。 中間那處是六笙平日讀書喝茶消磨時光的去處,而最后那間殿便是用來安放侍君的薄情苑。 三處偏殿,只最后一處最為清冷,甚至寒酸。 薄情苑,苑凄涼,人薄情。 苑內(nèi)主屋不似前兩處,放眼望去空蕩非常,只放了一處貴妃椅,一張八角桌外加大紅木床,桌上喝水的茶杯也只擺放一只。 “姑爺…女君她現(xiàn)下已回地府,但…還是未來長生殿?!?/br> 一打扮簡樸的精瘦仙仆進屋,在一人耳邊輕聲說道。 “哦?回來了?” 男子聲音清朗如泉,叮咚清靈,讓人聽來頓覺清風撲面,甚是舒暢。 他靜靜坐在桌旁,穿了一襲玄服,恰與六笙參加母神祭典的那套玄服成對,上面同樣秀了兩株青梅點染暗色。 他生來一副俊逸面孔,濃眉如潑墨,鼻梁挺拔堅實,嘴唇薄而紅潤,很適合接吻;嘴邊險險上挑,給人一種他無時無刻不在沖你妖笑的錯覺。 最為惑人的便是那雙眼了。跟六笙一樣,是一對鳳眸,只是那眸子比六笙還要狹長瑰魅,眸光始終這樣的淡淡看著你,雖噙了暖意,但始終不驚不動,波瀾不興,讓人有種推到他,從他眼里看出其他情緒的沖動。 他氣度淡薄,周身帶了一些海上獨有的濕味。 仙仆瞧著自家主子那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嘆下了今天的第五次長氣。 “唉,主子,您怎的就不急呢。女君已三萬年沒回長生殿,您也整整三萬年沒見著她了,萬一被不知從哪兒來的妖孽鉆了空子,將女君的魂勾走,您該怎么辦啊?!?/br> 男子長指纖細,端起桌上僅有的茶杯,優(yōu)雅的抿一口,風輕云淡:“已經(jīng)等了十萬年了,三萬年又有何急?” 男子不急,小仙仆急的直跺腳。 有時,他還真不明白他家主子是怎么想的。 十萬年前,女君寄養(yǎng)在從陽地君膝下,主子用當年對地君的救命之恩向他討了個人情,要來長生殿做侍君。 對,不是高宮正位的正君,偏偏是地位低人一等侍君,他千般勸阻萬般告解,愣是不能讓主子改變主意。 后來他轉念一想,萬一主子有他的長遠打算呢,于是也便不再提起這事。 可如今十萬年過去了,主子既不踏出薄情苑半步,也不主動看望女君,只每天坐在屋中,品茶賞書,對月吟詩,最多的是捧著他衣襟里的那面玉鏡看。 也看不出有什么長遠打算的模樣。 有一次,他端茶時,不經(jīng)意瞥見那面玉鏡,只見鏡面上,女子大紅衣衫,背倚梅枝,手上拿了個畫本,上寫了‘春宮’二字,她一頁頁翻看,玉指描摹畫上人物,‘咯咯’嬌笑,好不歡快。 他臉頓時羞紅,可他家主子呢,眼里滿腔柔水恨不能化成情絲將女子從鏡中拖出來,可偏偏現(xiàn)實中又無所行動。 小仙仆一陣捉急。 神游間,男子茶杯見底,小仙仆傾身滿上。 “主子,您…真的不去看看女君?” 男子挑眉,茶水氤氳,霧氣淡薄,他鳳眸濕熱,“不久,小六自會來找我?!?/br> 小仙仆撇撇嘴,明顯一臉不信。 男子失笑:“你說我都沒著急,你著什么急?” “那可不同,您是不常出去走動,但凡您出去一趟就知道,咱們女君雖被人稱作煞仙,但那張臉可是九宮十三府最頂尖的面皮,再加之氣質矜貴法力高深,哪家公子少爺不是暗里明里秋波相送,只有您…還如此沉得住氣?!?/br> “哦?如此說來,小六的愛慕者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