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仔細說起來,這也是她第一次進入這座宮城。 皇帝身邊沒有妻室妃妾,逢年過節(jié)便不需召見命婦,皇太后早逝,幾位太妃在皇帝那里面子情分薄,自然也沒什么資格作為后宮的主人辦宴,細細數來,近幾年來,除去每月太妃召見親眷的機會,便再沒有女眷進過這里。 青漓家中同幾位太妃無甚關系,自然不在進宮之列的那幾家人里頭,先帝在時她還小,董氏便是作為命婦進宮也不會帶她,更是無緣得見。 陸女官幾人對此顯然是熟悉的很,等馬車拐過了內門,便過去候著青漓下車,道:“娘娘對于宮里頭還不熟,本是應該說上一二的,可您的日子還長著,倒也不急,且還是先去陛下那里吧,免得叫陛下等急了。” 青漓輕輕應了一聲,陸女官便頷首施禮,正示意一側的宮人帶路,領著青漓幾人往宣室殿去,卻見陳慶快步走過來,向青漓見禮道:“奴才請娘娘安?!?/br> 等青漓示意起身,陳慶才道:“您可算是來了,陛下一直念著,早早便打發(fā)奴才出來等了,本以為您會走東門,便去那一頭候著了,卻不想竟在此,難免來晚了,還望娘娘恕罪。” 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陳慶又是皇帝身邊的內侍總管,青漓自不會說什么,隨意將那一茬兒掀了過去,便叫陳慶帶路,引著往皇帝那邊去了。 之前,皇帝對小姑娘說這幾日事忙,委實并非敷衍之辭。 前線戰(zhàn)場局勢膠著,等閑抽不出身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金陵這邊自然不會對于前線督軍作戰(zhàn)之事亂指揮,只是糧草輜重行軍路線以及河西的民夫征調,諸事都少不了勞心,是以皇帝這幾日忙的連寢殿都不曾回,晚間便在宣室殿內里居室就近睡下。 青漓心知皇帝這幾日忙碌,可真的走到內殿去瞧見皇帝時,卻也也禁不住有些吃驚。 ——不過一個月不見,他竟清減了好些,一眼望過去,連下巴都顯得有些尖了。 青漓有些心疼,蹙著眉過去摸他臉頰:“怎的瘦了這么多,”她擰著長眉,問他:“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她初時那話中還帶著關切語氣,后頭雖也是如此,卻或多或少的摻了幾分責備意味,親近倒是親近,可對于皇帝的身份而言,卻也有些失敬。 陳慶早見過皇帝寵愛這位小皇后的情態(tài),說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沒有半分夸張,是以此刻見了也并不覺訝異。 倒是宣室殿其余內侍,聞聽這位小皇后話里頭這樣不客氣,心下暗暗吃了一驚,雖不敢直視帝后,余光卻也或多或少的掃了過去,悄無聲息的注目于事態(tài)的發(fā)展。 ——皇后雖也是這座皇城的主人,但握在手中的權柄,卻是取決于皇帝的,若是這位小皇后當真得皇帝珍愛,等到真的嫁進了宮里頭,日子自然會好過的多。 皇帝時不時的同這位小皇后寫信這事兒,便是前朝臣子也有知曉的,更加不必說這些朝夕伺候在側的內侍們了,至于皇帝專門尋了時機出去與這位小皇后相會之事,就更加是心知肚明,是以雖不曾見過青漓,他們心底卻早早生了幾分好奇。 今日一見她,果然容色殊絕,不可直視,眾人心里頭剛剛有了幾分底,便見她不曾行禮便直直的走到皇帝面前去,說的話又是直接,偏生皇帝卻并不生氣,就更加是驚駭。 ——若是陛下這幾日心情好也就罷了,偏生前幾日戶部傳出了貪墨軍糧,克扣輜重的大案,陛下這幾日都煩躁的緊,連帶著發(fā)落了好幾個伺候的內侍,惹得一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已,便是上前去奉茶也得小心翼翼,唯恐直接腳步聲太重,惹得皇帝煩心。 但是,再瞧一眼此刻不曾對這位小皇后的態(tài)度——他們心里頭就開始糾結了——說好的心情煩悶呢,陛下,你怎么能這樣明顯的差別對待! 小姑娘這話說的不客氣,皇帝卻并不生氣,內心只覺熨帖,甚為歡喜。 ——要是換了別的時候,小姑娘在陌生環(huán)境里見了他,必然是先羞答答的行禮,哪里會什么都不想,便直接過去問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表面上是失禮,內里……卻是關心則亂。 皇帝心里頭軟的厲害,越瞧越覺得小姑娘得自己心意,叫他恨不能將她團成小團,每日裝著,片刻不離才好。 他心里頭有千言萬語,嘴上卻不曾說什么,正想著摟住小姑娘親親揉揉,目光卻微微凝住了。 正是夏日,天氣熱的厲害,青漓身上只穿了單薄的抹胸襦裙,水藍色的裙擺上簡單的繡了幾朵玉蘭,如云的長發(fā)取用銀簪挽起,素簡的很。 尋常人這般裝扮,少不得減幾分姿色,偏生她相貌極美,如此一來,不僅不顯寡淡,反倒有天然去雕飾的清水芙蓉之美。 皇帝一低頭,便瞧見小姑娘脖頸與胸前的大片雪膚,明明內殿是放置有冰塊,手頭上便有涼茶,他卻覺仿佛是喘了一口熱氣般,心頭難以抑制的躁動起來。 頓了一下,皇帝才低下頭,道:“其實,朕這幾日,吃的也不少?!?/br> 他在青漓小手上重重親一下,這才在她耳邊道:“可是——朕心里頭想你想的厲害,人便一日日憔悴了下去,你若再不來,便要清減的不成人形了?!?/br> “沒正經,”青漓知他是想叫自己寬心,暖心之余,卻也抬眼瞪他,啐道:“才說了幾句,便油嘴滑舌。” 皇帝久不見她,滿心的柔情都要溢出來了,即使是被人瞪了,也不覺生氣,大笑幾聲之后,便抱著她這一側坐下。 那是皇帝御座,他自己在上頭還沒什么,抱著自己坐上去算什么事,青漓心中一驚,連忙推他肩,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快放我下去……衍郎!” 皇帝低頭親她耳垂,曲解著低聲道:“朕自己的女人,怎么便抱不得?” “不是,”青漓急著下去,也沒去細想,只順著他話里頭的意思反駁:“衍郎別在這兒抱——換個地方,由著你抱?!?/br> 皇帝想要的便是她這句話,心滿意足的笑幾聲,便抱著她站起身,往里間去了。 幾個內侍還侍立在一側,他也沒什么心思理會,深知小姑娘怕羞的性子,便只吩咐道:“朕同皇后說說話,你們且退下。” 陳慶帶著那幾人應是,隨即便一道走了出去,還不忘體貼的將門合上。 青漓初時還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歡喜與溫情中,等到人都走光了,里間只剩自己與皇帝二人時,她便有些反應過來了,心下有些慌,卻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展現(xiàn)出來,只偽裝出底氣十足的看著皇帝,道:“——你不準亂來?!?/br> “不亂來不亂來,”皇帝一點誠意都沒有的摟住小姑娘,順勢將她壓到了塌上,不待青漓反應過來,便低頭就含住了她唇。 唇齒纏綿間,青漓聽他斷斷續(xù)續(xù)道:“妙妙,朕甚是念你?!?/br> 似是心口被敲了一下,他這句絲毫不掩思念的話出口,青漓也不忍心再推,合上眼,由著他親吻自己唇。 正是夏日,衣衫單薄,二人又貼的緊,皇帝初時還不曾覺察出什么,抱的久了,卻意識到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他忽的笑了笑,緩緩松開了懷里那只氣喘吁吁的小貓兒,含笑道:“小姑娘,” 在她額上親一下,皇帝道:“想朕不想?” 青漓被他按在塌上一通狠親,頗有些有氣無力的嬌美,瞪他一眼,嘴上卻終究還是乖乖道:“想的?!?/br> “朕也想你,”皇帝貼近青漓耳邊,別有深意道:“許是天熱的緣故,有時候,想你想的,許久都睡不著?!?/br> 青漓見皇帝面上笑意,便知那不是什么好話,她又經歷過風氣開放的現(xiàn)代,隱隱約約也能猜到他是為什么睡不著,心里頭羞得厲害,只伸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你討厭!” “好好好,朕討厭,”皇帝捉住她那只小手,定定的瞧了青漓許久,直到盯得她面紅耳赤,才湊過去,低聲道:“小冤家,朕怎么覺得……” 他輕輕咳一聲,手掌卻借著衣衫遮掩,在她雪脯上極輕的按了一下:“……似乎豐盈不少?” 青漓同皇帝結識這般久,最親近的事便是那夜竹樓夜宿那一遭,雖如此,卻也是被遮住眼睛,由著皇帝自己胡來的,除此之外,二人頂多也就是親親抱抱,此刻驟然聽皇帝說起這個,竟有些不曾反應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如夢初醒一般,從面頰到耳根,齊齊紅了個透徹。 “壞人!”青漓用力去推他,可皇帝力氣大,豈是她一個小女子能推開的,許久的無用功之后,她恨不能將頭埋到床榻里頭去,氣悶道:“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卻只知道欺負我!” “朕哪里舍得欺負你,”皇帝低頭瞧她,頓了頓,又低聲道:“豐盈與否,你自己難道還察覺不出?” 廢話,那是青漓自己的身子,她怎么可能察覺不出! 前些日子,夜間沐浴時青漓便發(fā)現(xiàn)了,與之前相比,自己的胸脯確實豐盈許多,她本以為是錯覺,偷偷去穿之前的衣衫,卻覺胸部的確有些緊了。 青漓心里頭羞,還有點對于自己成長的歡喜,其中又摻雜了幾分淺淺的擔憂,也沒跟別人說,只悄悄同董氏提了一嘴。 董氏初時有些驚,隨即又掩唇笑了,青漓羞得面紅,只氣鼓鼓的看著母親,一言不發(fā)。 “無需擔憂,”董氏笑完了,又安慰道:“妙妙年紀漸長,倒也不奇怪,再者,幾位女官為你配備的湯藥,皆是女子養(yǎng)身所用,阿娘找人看過,不會有問題的,眼下這般也只是功用之一,亦屬尋常?!?/br> 阿娘給了答復,青漓也不好再問什么,只悶悶的回自己院子去了,嘴上沉默,心里頭卻窘迫的很。 ——這要是自然發(fā)育的也就算了,可是現(xiàn)下卻是因為一直喝藥調理的緣故,雖然知道那藥是為了溫身養(yǎng)體,對自己身子有益,胸脯漸豐也只是順道為之,可是想著藥方是宮里頭得來的,她心里頭便有些別扭。 好像這是專門為了叫皇帝舒服,才…… 她正臉紅的關頭,卻聽皇帝道:“如何,朕沒弄錯吧?” 青漓斜他一眼,沒好氣道:“要你管!” “朕好聲好氣同你說話,”皇帝也不曾脫靴,摟著她在塌上翻一個身,二人便一齊到了里頭去,他壓在青漓身上,緩緩道:“你倒好,竟敢對朕這樣兇?!?/br> “兇都兇了,”青漓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氣鼓鼓的道:“你待如何?!” “不如何,”皇帝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在她耳邊道:“——朕只管去瞧瞧,妙妙究竟能多‘胸’。” 他一露出這幅神情,青漓本能便覺不妙:“衍郎——你別!” 她說的太晚了。 這話出口的時候,皇帝已低下頭,微熱的唇貼上了抹胸襦裙系帶上頭的那片雪白,輕輕的吻了上去,帶著無言的柔情蜜意。 甚至于,在溫柔繾綣的親吻之后,還不忘拿舌尖勾了一下。 青漓心跳的幾乎能飛出來,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只惱的拿腳踢他,卻被皇帝伸臂,輕輕松松的捉住了腳踝,登時更無奈了。 “不長記性,”他笑吟吟的瞧著面色緋紅,嬌妍不可方物的小姑娘,在她耳邊道:“上一回朕是怎么收拾你的,忘了?” “壞人!”青漓捂臉:“以后再不要進宮看你了!” “進了朕的地盤,居然還想著出去?”皇帝笑微微的瞧著她,雪白的牙齒閃動著刺目的光,他慢條斯理道:“——晚了?!?/br> 第38章 生氣 “你這個人, ”青漓被皇帝壓在身下, 連氣都有些喘不上來, 惱的直拍打他胸口:“總是欺負我!欺負我!討厭死了!” “這算哪門子的欺負,”皇帝笑吟吟的瞧著她面容,許久之后, 才繼續(xù)道:“小妙妙, 現(xiàn)下便受不住, 等到婚后,有你的苦頭吃?!?/br> 青漓眼睛瞪大, 想出言反駁,可話到了嘴邊,便是她自己都覺無力, 捂臉好一會兒, 才弱弱的老生常談一句:“……你不許太過分?!?/br> 皇帝聞言,只笑了笑, 卻不答她話。 外頭蟬鳴的響,直吵得人心發(fā)慌。 青漓此刻便有點慌,楚楚可憐的去拉他衣袖, 嬌怯怯道:“衍郎~” 皇帝唇角隱約有些翹起, 卻依舊不曾言語, 只伸手在自己面頰上一指。 青漓有些猶豫,但看皇帝神色似笑非笑,便知他心里頭還在冒壞水,這番若是推拒, 后頭還不定如何折騰自己,倒不如熬過了今日,晚上便歸家去。 想到這一處,她便心一橫,環(huán)住皇帝腰身,將唇輕輕吻上他臉頰。 皇帝心滿意足的笑起來,不待小姑娘反應過來,便按住她肩頭,自粉頰至脖頸,一路吻了下去。 神色熱切,目光灼灼,似是即刻便要將她拆吃入腹一般。 青漓知曉他脾性,這種事她越推,他便興致越高,只紅著臉合上眼,由著他胡來,盡了興便趕快結束。 皇帝見小姑娘不曾反抗,心頭那把火便愈發(fā)烈了起來,動作也不自覺的加重幾分,直到那唇再度落在小姑娘前胸去,才被她猛地推了一下。 青漓低聲道:“衍郎,別親這兒……” 其實,皇帝本也不想的。 在竹樓時,他便答允小姑娘婚前不圓房,等閑也不想失信,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一見她便覺心中似有火苗舔舐,躁動的緊,意亂情迷。 大概像他之前所說的那般,近來天氣太過于燥熱,叫人的心也浮了起來。 只是,皇帝低頭瞧著小姑娘面色潮紅,不勝嬌嫵之態(tài),忽的浮現(xiàn)出一句俗語來。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深深喘一口氣,他順著青漓的意思停下,攬住她肩,并躺在了床上。 青漓暗地里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