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br>
    “廢工地有個大鐵門，門口有幾個垃圾箱，你從東邊數(shù)第三個，把錢扔進去就行了……對了，你先把錢裝進一只紅色塑料袋。”

    “時間？”

    “今、今天晚上十二點整……”

    “那就這么定了?！笔≌f完這句話后，立刻利索地切了線。那種雷厲風(fēng)行的態(tài)度，好象他才是這場談判的主導(dǎo)者。

    高興舉著手機呆住了?！澳翘焱砩稀?92石巍究竟干了什么，能夠讓他為這個秘密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已經(jīng)是九點三十八分，還有兩個多小時就到十二點了，他真的會去嗎？高興決定換另一張手機卡打探一下。電話很快通了。

    “高興？”石巍的聲音再度飄了過來。

    “待會兒去辣豆腐吃夜宵吧，我請客。”他試探地問。

    “今天不行，有事?！笔∫豢诨亟^。

    “啊，有約會？”

    “對。”

    “那好吧，改天再找你?！?/br>
    放下電話后，高興的心情很沉重?？磥硎∈谴蛩闳ジ凹s了，現(xiàn)在的他可能正在趕往自動取款機提錢。怎么辦？是順?biāo)浦鄣厥樟诉@兩萬塊，還是通知他這只一個惡作?。窟@兩個決定都令高興為難。選擇前者，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選擇后者，又擔(dān)心被石巍察覺到什么。要知道從前的他可是將一塊錢掰成兩半花的主兒，現(xiàn)在卻出手闊綽，穿著幾千塊的名牌。對此高興的解釋是在車上撿了一個錢包。不過石巍那么聰明，難保不會舉一反三。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每個人都有著不欲為人知的秘密，他也是一樣。

    算了，這兩萬塊就當(dāng)是先替他保管，將來再找機會還給他吧。高興咬了咬牙。

    有個人在路邊招了招手，他一踩煞車停了下來。時間還早，趕到十二點之前還能拉上幾趟活兒。他沒有想過要辭掉工作。出租車司機這個身份，恰好充當(dāng)他的保護色。

    十一點三十分，高興準時將車子開到海上公園附近的那個停車場。

    提前半小時趕到約會地點是高興的習(xí)慣。這樣可以布控全局，搶占先機。他很清楚自己在跟一些什么人打交道，心懷鬼胎的他們沒準不會生出什么報復(fù)的想法。為了不受其害必須加倍小心。還好截至目前為止，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高興熄火下車。深夜的停車場空無一人，只有不遠處的松林，在昏暗的燈光下?lián)u曳著變幻莫測的影子。海風(fēng)帶著潮濕的霧氣，吹在臉上很冷，他豎起衣領(lǐng)。

    馬路的斜對面就是那個廢棄工地，夜里看過去格外荒涼。死城……高興覺得用這兩個字來形容最貼切。

    高興穿過空曠的馬路，打算按照既定的計劃從山丘后面包抄過去?？墒枪者M那條小路沒多久，他警覺地停住腳步，擰頭看向右側(cè)的松林——那里泊著一輛轎車。車身的顏色他再熟悉不過了，是貝城出租車所特有的藍色，再看車牌，頓時吃了一驚，是石??！

    他連忙躲進松樹的陰影。心跳得厲害。如果被石巍發(fā)現(xiàn)是敲詐的人是他，估計多年的哥們情誼就到頭了。石巍最恨別人騙他。真是鬼迷心竅了，干嗎要做這種事？后悔就象螞蟻一樣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

    車上好象沒人。

    高興看了看表，才十一點四十分，如果是來交易的話未免早了一些。莫非……高興突然哆嗦了一下，莫非他跟自己一樣，也是為了“布控全局”和“搶占先機”?。俊苍S石巍在接到電話時已經(jīng)有了一個決定，所以才會表現(xiàn)得那么冷靜，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交什么封口費，他的目的只是想把那個敲詐者引出來！

    可是找到那個敲詐者之后呢？報警？暴打一頓？

    車子停得這么隱蔽似乎表明他并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早就該想到了，石巍那火爆的脾氣怎么可能吃這種啞巴虧呢。高興恍然地想。

    既然他沒什么損失，這場惡作劇就到底為止吧。高興從樹林里走了出來，按著原路返回了停車場。他腳步輕快，為自己沒有失去一位好朋友而感到高興。592

    車子發(fā)動時高興的腦海里再次閃過一個問題：石巍，他到底有沒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呢？他的反應(yīng)，僅僅是出于對一個搔撓電話的憎恨嗎？

    不過對于這個問題，高興已經(jīng)不想再去深究了。

    5

    她們從燒烤店出來了。

    馬騮連忙往后縮了縮，小心不讓對方的視線掃到自己。拐角處有幾只垃圾箱，敞開的大嘴巴里塞滿了骯臟的垃圾袋，還有一些被扔在了外面，散發(fā)著惡心的臭氣。幾只野貓一邊躥上躥下地覓食，一邊警惕地瞪著他，仿佛對這個闖進地盤的家伙很不滿意。

    女人的說笑聲在風(fēng)向不定的風(fēng)里飄蕩著，時遠時近。偶爾夾雜著烤rou串和脂粉香的味兒。

    總共有三個人。她們的打扮具有非常明顯的職業(yè)特征。冶艷的妝容，繽紛的時裝，零下七八度的冬夜里依舊裸著白嫩的脖子和修長的腿。不用說聊天內(nèi)容也相當(dāng)放肆。

    馬騮耐心地等待著。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一會兒她們就該分道揚彪了。

    背后傳來車輪碾壓馬路的沙沙聲，他拉下了頭盔的擋風(fēng)眼罩。一身黑色裝扮的他，完全與夜幕融合到了一起。頭頂?shù)穆窡粼缫殉闪藬[設(shè)，當(dāng)然是他的杰作。

    一輛出租車從旁邊開了過去，帶走了女人的聲音。

    他探頭過去，路邊只剩下那個穿著橙色外套、下巴上有一粒痣的女人。她肩上挎著一只鼓鼓囊囊的紅色皮包。馬騮興奮地咽了口唾沫。不過最令他動心的還不是這個。

    女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降臨的危險。她悠然地走著，高跟鞋鏗鏘地敲打著馬路。不遠處的那棟灰色樓房就是她的住所，兩三分鐘后就可以回到那個溫暖的房間，洗個熱水澡，再把疲憊的身體扔到松軟的席夢思床墊上。平時都是這樣的。

    空氣中似乎還殘存著一絲灰燼的氣息。不久月前的那場可怕的大火，至今還在她的記憶里燃燒。那時候她住在芙蓉公寓，深夜時北溝屯突然起火，火借風(fēng)勢，迅速吞沒了附近包括芙蓉公寓在內(nèi)的幾棟大樓。要不是她睡覺驚醒，恐怕早被燒成灰燼。之后換到了現(xiàn)在這個房子。依舊在北溝屯附近，沒辦法，因為工作的地方離這最近。

    想到這些，她裹了裹外套，憐惜地看了一眼穿著薄絲襪的腿。討生活真不容易啊……她幽怨地嘆了一口氣。

    快要走到斑馬線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轟鳴。這聲音就象一把刀將寂靜的夜幕劈開了兩半。她下意識地回頭，一個黑色的影子風(fēng)馳電掣地閃過，同時她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流擊中了身體，失去控制地撲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煥散的魂魄重新回到了她的軀殼。她笨拙地爬起來坐在地上，絲襪破了，鞋跟斷了一只。脖子也火辣辣地疼，抬手一摸金項鏈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只紅色的皮包。“飛車黨”這三個字如同傷口滲出的血漬一樣，在她的腦海里逐漸清晰和擴大……

    位于北溝屯腹地的一處幽暗的巷子里，馬騮將那輛破舊的雅馬哈摩托車靠在一根電線竿子旁邊，就著昏黃的燈光清點剛才的戰(zhàn)利品。那條金項鏈拎起來很有質(zhì)感，大概值個一萬左右。他舉起來嗅了一下，上面似乎還殘存著那個女人身上的香味。滿意地笑了，揣進夾克的口袋。

    馬騮惦記這條項鏈有一段時間了。

    他第一次撞到這個女人是在2046夜總會門口，當(dāng)時就被她脖子上的那條金項鏈給吸引住了。根據(jù)幾天的跟蹤，他摸清了女人的行動路線。女人住在北溝屯附近的某座公寓，白天睡覺和逛街，晚上則到2046坐臺，通常工作到凌晨一點多，下班后有跟女伴去“老六燒烤店”吃夜宵的習(xí)慣。當(dāng)然如果某天有過夜客人的話除外。夜宵之后女伴們搭車散去，而她由于就住在附近，所以通常選擇步行回巢。

    老六燒烤店位于北溝屯外側(cè)，與她住的那座毗臨，回去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那段幾分鐘的路還算僻靜，況且沒有天網(wǎng)監(jiān)控。馬騮決定將動手的地點定在那里。馬騮做這一行的時間不短了，之所以一直逍遙法外，就是因為他對市區(qū)的天網(wǎng)布置了如指掌。送貨工人的這個職業(yè)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沒有人天生就是壞人，馬騮也是一樣。命運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三年前。那一年，他父親突然長了一個腦瘤，592如果及時切除的話應(yīng)該沒有性命之虞。可是手術(shù)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這對于一個農(nóng)村家庭來說天文數(shù)字，就算他們傾家蕩產(chǎn)也無法湊足這筆錢。在看夠了醫(yī)院的冷眼之后，他們只好放棄救治的希望。

    等待死亡降臨的那段時間至今想起來心如刀絞。后來母親精神上承受不了這個壓力，喝藥自殺。這件事情對馬騮的影響是巨大的。他第一次意識到錢對一個人的重要性——只有有了錢，生命才能獲得別人的重視。否則還不如一條狗。

    為了不讓自己重蹈覆轍，馬騮決定做個有錢人。可是他一無學(xué)歷二無一技之長，只能做一些粗淺的工作，這距離自己的發(fā)財夢太遙遠了。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他決定做賊。

    一年前，他在一次入室偷竊的活動時做了一件蠢事，令他后悔至今。

    那天夜里十一點多，他利用萬能鑰匙打開了一戶住家，在女主人在家的情況下，駕輕就熟地偷走了抽屜里的現(xiàn)金和首飾。本來事情到此就應(yīng)該大功告成了，可是當(dāng)他不經(jīng)意看到床上熟睡的女主人時，突然色心太動，準備來個財色兼收。因為事先他旁敲側(cè)擊過，這家男主人是個夜班出租車司機，晚上基本得一兩點鐘才能下班。女主人被驚醒后奮力掙扎，正在撕扯之際，出乎意料地聽見男主人開門回來了。驚慌之下他從窗口跳了下去。

    三樓的高度不至于致命，卻摔瘸了一條好腿。從那之后他就變成一個跛子，再也無法干那飛檐走壁的勾當(dāng)了。之后開始另辟蹊徑，買了一輛二手雅馬哈摩托車干起了飛車黨。干這一行的人不少，不過哪一個都沒有他長久，因為他不但膽大心細，還將這當(dāng)成一項事業(yè)來經(jīng)營。什么事情只要用心了，自然會有回報。

    不過前不久碰上一件事讓他很憤怒。他放在外面的那輛雅馬哈居然被人偷了，害的他破了一筆財，重新去二手市場買了一輛。牌子還是雅馬哈，主要是用順手了。

    他沒有報警。雖然每次作案時都會將車牌蓋住，但難免會被受害者記住其它的特征，如果是這樣的話，報警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了。

    馬騮在自己的租住的房子里挖了一個洞，所有的戰(zhàn)利品都藏那里，外面再砌上活磚。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心里充滿了安全感。最起碼當(dāng)自己生病的時候不用擔(dān)心被人扔出醫(yī)院了。

    不過常走夜路難免遇上鬼，前段時間突然收到一個勒索電話，說知道他的秘密，真把他嚇壞了……還好用三千塊把這事擺平了。從那之后行事就更加小心了。

    馬騮掂了掂那只鼓鼓囊囊的紅色皮包，在路燈下找了一個干凈點的地方，扯起底部往下一倒，皮包嘩的一聲掉出一堆東西，就象一堆亂七八糟的嘔吐物。手機，唇膏，錢包，還有幾只避孕套。

    馬騮揀起錢包打開。里面夾著一疊紅彤彤的鈔票，粗略數(shù)了數(shù)大概有十多張，他將錢收起來揣進口袋，錢包隨手扔在一邊，接著從地上撿起那只手機把玩著。這是一只新款的摩托羅拉手機，應(yīng)該值個一兩千塊?？磥斫裉焱砩系氖粘刹诲e。不禁又一次得意地笑了。

    突然，他的大腦里發(fā)出刺目的紅色警示信號。他覺得有人在窺視他！警覺地回頭，背后除了激蕩的風(fēng)，一個人影也沒有。不過那種奇怪的感覺依然強烈地攫住他的心臟。

    這種感覺已經(jīng)出現(xiàn)好幾天了。最近他總覺得有人在跟蹤他，卻又找不到恐懼的來源。他只好把這歸于自己的神經(jīng)過敏。他疑惑地收起手機，準備離開這里。就在這時，他聽到背后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就像受驚的烏鴉撲棱著翅膀撲向天空似的，煽起一股不安的氣流。正要轉(zhuǎn)身，一個什么冰冷的東西扎進了他的太陽xue。他身不由己地撲倒，眼前的景物瞬間倒置和模糊起來。接著，一雙黑色的男式皮鞋走進了視野。

    他很想看看是誰，可是眼睛卻沉重得抬不起來。他只能看到那個人垂下的右手里，握著一柄鋒利的十字鏍絲刀。鏍絲刀的刀尖上還沾著他身體里的，冒著熱氣的血。

    不過他能感覺得到，那血的溫度正在迅疾地褪去，就象他逐漸消彌的意識一樣。

    6

    那些字就像黑糊糊的蒼蠅似的，趴在紙上蠢蠢欲動。江日暉真的很想一巴掌拍下去，然后掃進簸箕，倒進抽水馬桶里沖走。

    面前的桌子上鋪了厚厚一摞案宗，全部與鏍絲刀殺手有關(guān)。最上面的是昨日凌晨發(fā)現(xiàn)的那個被害者的資料。

    馬騮，28歲，河南省博愛縣人，2年前來到貝城，分別做過鍋爐工、派送員、司機等，目前在市區(qū)三星商場做送貨工人。

    二月七日凌晨四點半左右，被人發(fā)現(xiàn)倒斃于北溝屯雞毛巷。系被兇手用十字鏍絲刀一刀穿透太陽xue致死。衣著整齊，沒有打斗痕跡。兇手沒有留下任何作案線索。現(xiàn)場有一輛破舊的雅馬哈摩托車、兩部手機、一個紅色坤包、一條金項鏈、一疊鈔票以及其它物品若干。592經(jīng)調(diào)查，部分物品為當(dāng)晚發(fā)生的另一起劫案的贓物，疑為“飛車黨”的重要犯罪嫌疑人之一。

    鐘巧妹之后，這已經(jīng)是第八個了。

    事發(fā)當(dāng)日下午，局里就“鏍絲刀殺手”一案再次招開了緊急會議。公安局長沈喬山態(tài)度堅決地保證，將為偵破工作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協(xié)助專案組抓緊時間破案。目前參與案件調(diào)查的警力已經(jīng)增加了一倍，同時也進一步加強了市區(qū)的安全巡邏和天網(wǎng)布控。

    還有幾天就要步入新年了，歷史也將掀開新的一頁，但是整個公安局鴉雀無聲，呼吸困難。就連貝城的普通市民，也被這接二連三的兇殺案嚴重影響了過節(jié)的心情。歷年一到此時便歌舞升平的喜慶氣氛，早已被鏍絲刀殺手攪得蕩然無存。

    截至目前為止，警方對于此案的調(diào)查依然毫無頭緒。對于鏍絲刀殺手的特征，也只籠統(tǒng)地掌握了幾條。首先，兇手多次駕輕就熟地作案，說明他對當(dāng)?shù)芈窙r交通和天網(wǎng)布控相當(dāng)熟悉，很有可能是本地人或者是在貝城生活了很久的外地人。其次，根據(jù)兇器刺入的角度和傷口形成情況分析，一、兇手應(yīng)該為身強力壯的成年男性，身高在180cm以上；二、兇手作案時習(xí)慣使用十字鏍絲刀，不排除用一字鏍絲刀的可能。

    關(guān)于第二條，是基于鐘巧妹一案。江日暉一度懷疑此案兇手為模仿作案，企圖用這種方法混紊警方的偵破視線，以達到逍遙法外的目的。真實動機很有可能是仇殺。因此他著重排查了鐘巧妹生前的社會關(guān)系。調(diào)查結(jié)果表明，鐘巧妹的社會關(guān)系很單純，為人隨和，從不與人結(jié)怨。而且手機通訊紀錄顯示，案發(fā)之前她也只跟兒子佟兵和供職的公司聯(lián)絡(luò)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嫌疑人，“仇殺”基本上可以排除。不過這依然不足以說明兇手跟鏍絲刀殺手就是同一個人。

    針對鐘巧妹一案，專案組內(nèi)部形成兩種意見，一部分人認為兇手應(yīng)該是鏍絲刀殺手所為。使用十字鏍絲刀或一字鏍絲刀只是兇手的臨時起意，代表不了什么；另一部人則認為，根據(jù)前幾次案件的情況分析，鏍絲刀殺手有著比較執(zhí)拗的變態(tài)心理，未必有更換兇器的可能。也就是說，社會上出現(xiàn)了另一種可怕的罪犯：模仿犯。他的動機在于體驗殺人的快感，還可以嫁禍他人、逃脫法律的制裁。

    江日暉是第二種意見的代表。但是由于缺乏有力的證據(jù)，只能將此案暫時歸于鏍絲刀殺手的卷宗。

    江日暉雙手交叉搭在額上，拇指用力揉著太陽xue。他覺得里面也象被什么東西戳著一樣難受。在多年的刑警生涯中，鏍絲刀殺手是他遇到的最為棘手的罪犯。他不但心思縝密，甚至還具備一定的反偵探經(jīng)驗。他到底會是誰呢？

    以往的案例表明，連環(huán)殺人兇手大多是由于生活中的某方面受到挫折和刺激，從而產(chǎn)生報復(fù)社會的復(fù)雜心態(tài)。他們通過殺人的手段來宣瀉壓抑的情緒，而后從社會的關(guān)注中獲得變態(tài)的精神滿足。那么這個鏍絲刀殺手的出現(xiàn)，是否也是基于這個原因呢？暗中欣賞著無辜市民的恐懼和警方的束手無策，一定令他產(chǎn)生極大的快感吧。

    江日暉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而猙獰的形象。他一邊瀏覽著新聞里那些與自己相關(guān)的報導(dǎo)冷笑，一邊挑釁地把玩著手中的鏍絲刀。

    真是可惡啊。江日暉一拳搗在桌子上。別太猖狂了，我一定會把你抓住的！

    7

    “這次鏍絲刀殺手算是為民除害了?！碧瞥嘈χ鴮諘熣f，“負責(zé)‘飛車黨’一案的老湯證實，死者馬騮的確是當(dāng)晚那起搶劫案的犯罪嫌疑人?！?/br>
    他攜著一團刺骨的寒風(fēng)闖了進來，外套和帽檐上積滿了厚厚的雪花。

    這場雪是從昨天凌晨下起來的，早上推開門，遠處的山、近處的樹都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雪花里，整個世界就像午夜的電視屏幕一樣，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馬騮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凍成了一個冰疙瘩。

    “唔。”江日暉聽說了那個案子。

    “不僅如此，還從他租住的房子里起獲了大量贓款和贓物，這家伙是個累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老湯這下能輕松幾天了。”

    “調(diào)查進行的怎么樣了？”江日暉例行公事地問。

    “還是沒什么線索啊。馬騮社會關(guān)系簡單，為人木訥，真看不出來竟然會是心狠手辣的劫匪。”唐朝沮喪地耷拉著嘴角。

    “人心險惡的魔鬼，外表往往都披著天使的外衣?！苯諘熑缦陆Y(jié)論。

    “是啊，我估計鏍絲刀殺手也是這樣……白天是一個好好先生，592到了夜里就原形畢露。他們可謂是同類?！鳖D了頓唐朝又說，“對了，有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

    “什么？”

    “我剛剛在通訊公司調(diào)查馬騮的手機信息時，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證下辦理了兩張手機卡……不過同一個人辦理兩張手機卡的情況并不罕見，我也辦了兩張哩，主要是為了方便區(qū)分公事和私事?！?/br>
    “兩張？”江日暉翻了翻材料，“案發(fā)現(xiàn)場除了贓物之外，只發(fā)現(xiàn)死者隨身攜帶了一只手機，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另一張手機卡?！?/br>
    “是啊，這就是令我感到奇怪的原因。搜查他家時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那張卡失蹤了？”

    “嗯。我查過了，那張卡是在兩個月前辦理的，就在他遇害的當(dāng)天下午還使用過，怎么會突然丟了呢？”

    “最近通話的那個人調(diào)查過了嗎？”

    “是，那個人是一家貿(mào)易公司的會計，他說他根本不認識馬騮是誰。我還聯(lián)系了通訊紀錄里的其他幾個人，結(jié)果他們都矢口否認認識他?！?/br>
    “全部矢口否認??？”

    “嗯，他們只說曾經(jīng)收到過一些無聊的搔擾電話……看這個馬騮的愛好挺廣泛，做飛車黨之余還喜歡撥打搔擾電話?！?/br>
    “搔撓電話的內(nèi)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