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但沈嘉禾又隱隱覺得太快了,心中有些疑慮,卻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和理由。 為首那人皺起眉頭,令那川字豎紋顯得更為深刻。 他微側(cè)過頭去,對著一旁的人低聲確認(rèn)道:“是她么?” 隨從的小弟卸下背上的藍(lán)布,掏出一個畫軸,將棕線扯開,趕忙展開了畫,對著沈嘉禾比照了一下,有些為難道:“年輕了點,也就四分相似而已。” 沈嘉禾探著頭想瞧瞧那幅畫是什么個模樣,卻被為首的人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縮了回去,繼續(xù)裝作膽小害怕的模樣。 隨從也像是怕被沈嘉禾瞧見,說完便立刻將畫用藍(lán)布包好,重新背了回去。 為首那人似乎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你當(dāng)真不是?” 沈嘉禾搖頭,委屈道:“我真不是?!?/br> “恩……”他沉吟一聲,“算了?!?/br> 沈嘉禾見這事如此簡單便蒙混過去了,剛想要松口氣,就聽他風(fēng)淡云輕地說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我們也是有令在身,委屈你死一下。” 沈嘉禾:“……” 這是死一下的問題么! 雖然是沒殺錯,但她也很委屈?。?/br> 為首那人揮了下手,包圍著她的黑衣人便握緊了鋼刀,向著沈嘉禾一步一步走來。 沈嘉禾握緊手中的藥包,喊了一聲,“等等等等!” 那人神情一動,輕巧地擺了下手,便止住了那些黑衣人的腳步。 他沉沉地看著她,問道:“你要做什么?” “你,你好歹讓我死個明白呀?”沈嘉禾有些緊張,慢慢拖著時間,“就算我是代那個沈什么的人死,總得告訴我理由吧?!?/br> “理由?我也不知道?!蹦侨溯p描淡寫道,“你就說你是冤死的,下地府去問閻王吧?!?/br> 沈嘉禾:“……” 雖然大哥你這么講很瀟灑,但是要被扎小人的你知道么? 沈嘉禾覺得自己手中藏著的這包麻藥根本藥不倒這些人,到最后反倒會弄巧成拙,只能另想一些法子。 她便哭喪著臉道:“你們不劫財只劫我的命么?” “恩。只要你死?!彼肓讼?,似乎覺得不準(zhǔn)確,又補(bǔ)充道,“不止你。直到沈嘉禾出現(xiàn)之前,見一個殺一個?!?/br> 沈嘉禾:“……” 多大仇多大怨? 這是奔著殺她來的,不像是如今與她無冤無仇的遲轅布下的局。 看這殺伐果斷,寧錯殺不放過的風(fēng)格,更偏七皇子那類人啊。 不過如今分析這些也是無濟(jì)于事。 沈嘉禾繼續(xù)哭喪著臉,哀嘆道:“爹娘,是孩兒不孝,要讓你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她抽搭了一下,傷心欲絕,“我本來賺了一筆錢,想歸鄉(xiāng)孝敬爹娘的,但你們怕是不準(zhǔn)我去了。也罷也罷,是我命苦,怨不得人。但幾位兄弟能否拜托你們,將我賺的錢轉(zhuǎn)交給我的爹娘?哪怕我無力盡孝,也能讓他們富足地過完余生?!?/br> 那人蹙起眉頭,想了一會,勉強(qiáng)道:“離這多遠(yuǎn)?” 沈嘉禾連忙抹了抹眼角,答道:“不遠(yuǎn)的不遠(yuǎn)的,就在山下?!?/br> 他見她雖著了一身男裝,但終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應(yīng)當(dāng)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波,便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將錢交給他。 沈嘉禾應(yīng)了一聲,將手伸進(jìn)包裹里摸索了一下,口中還說著,“等一下啊……” 話音剛落,她忽地向兩邊的地面甩出兩個圓球一般的東西。 那東西砸在地上,“啪”地爆開,一陣濃密煙霧升騰而起,帶著甜膩的氣息,迅速擴(kuò)散。 沈嘉禾從懷中掏出面紗將口鼻捂緊,頂著那群人的罵聲,連忙尋了個方向跑開。 季連安的居所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回去了,畢竟她和她師父最擅長的,同武功上靠點邊的地方,也就只有打養(yǎng)生拳了。恐怕他們這邊還沒出手,那邊砍刀就已經(jīng)劈過來了。 再說,她師父打著光棍,她也打著光棍呢。 倆光棍被亂刀砍死,簡直慘得不能再慘。 沈嘉禾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特意在天璣峰上多留了那么兩天,造了好幾個煙/霧/彈,又改了件方便逃跑的衣裳。 那煙/霧/彈是她照著季連安書房里的雜書,想著未來闖蕩江湖,必然會有危險的時刻,未雨綢繆做出來的。 本來這東西只是用煙霧干擾旁人的視線,從而逃脫。 但沈嘉禾還往里面添了點藥粉,能使聞到的人短時間內(nèi)昏睡,為她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 季連安還曾笑話她,說她的小聰明全都用在了慫和逃跑上。 沈嘉禾狂奔了一陣,實在是跑不動了,便抵在樹干上,喘著粗氣四下看了起來。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卻令她僵住了身體,整個人略顯絕望地仰著頭,跑也跑不動,都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才好了。 目所能及的地方,有一個著了一身純色黑衣,腰間別著兩把長劍的俊俏少年,正坐在她所撐著的那棵樹的樹枝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神色冷漠。 沈嘉禾覺得自己剛才那段狂奔已是耗盡了她的體力,小腿又麻又酸,幾乎邁不開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