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沈嘉禾將手中的信件折起,微微笑了起來。 平心而論,季連安這人雖然性子古怪,口中還時常嫌棄著沈嘉禾,但他作為師父,仍是傾其所知,盡數(shù)教給了她。 于這一點來講,他實在稱職不過。 而沈嘉禾則十分清楚自己不是個稱職的徒弟。 畢竟她學醫(yī)的初衷是為了自己,什么濟世救人,懸壺救世那都是后話。更別說負起傳承醫(yī)術,使門派發(fā)揚光大,這一類普通弟子應擔的責任。 沈嘉禾也曾同季連安說過這個事情,并且還問他要不要以后再收個徒弟。 季連安無動于衷,淡然道:“教你一個都費勁,我做什么想不開還要再收一個來煩我。以后你出了師,行不行醫(yī),救不救人,于我來講都沒什么所謂。就算你以后拿銀針烤rou串,我都不干涉你?!?/br> 沈嘉禾:“……” ……她還不至于做到這種程度。 季連安于燈火下翻過書頁,頭也不抬道:“這世上冠著神醫(yī)名號的人不少。你師父倒霉,被人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扣上這頂俗氣的帽子。你就沒必要再去搶這么丑的帽子了?!?/br> 沈嘉禾能聽出季連安是在寬慰自己不必去想那么多,心中正為他這點難得的正經(jīng)泛起一絲感動,就聽他幽幽說道:“反正你也搶不到,當神醫(yī)看的是天賦?!?/br> 沈嘉禾:“……” 沈嘉禾從懷中掏出一小瓶新配好的藥,就開始往季連安的茶杯里撒。 季連安默不作聲地看著,就見她將茶杯推到他的面前,笑容和藹地說著,“干了它?!?/br> 季連安:“……” 季連安:“……你原來下毒好歹還遮掩一下的?!?/br> 自從沈嘉禾學會如何配制毒/藥,這種場景已經(jīng)算是常態(tài)了。 季連安順手將茶杯推到一邊,閑閑道:“學醫(yī)者,不是誰都抱有懸壺濟世這么崇高的念頭來的。初衷是什么,你也不必太過在意?!?/br> 沈嘉禾好奇道:“那師父你是為什么學醫(yī)呀?” 季連安垂眸,沉默了半晌,才平淡道:“也沒什么緣由。我爹和我娘都是醫(yī)者,我又有天賦,便學了?!?/br> 他歪著頭,勾起一個吊兒郎當?shù)男θ?,“要一定說個理由的話,就是來錢快。給一個富商治個小病就是千兩雪花銀。依你現(xiàn)在的程度,應當唾手可得。” 沈嘉禾:“……” 沈嘉禾:“這就是你說以后我出師下山不給我盤纏的理由?” 沈嘉禾整了整衣袖,挎起藍色的布包,隨口道:“師父,今天我就要出師下山了。你真的一點盤纏都不給的呀?” 季連安靠在椅背上,懶洋洋道:“師父最大的特點就是靠不住,所以靠你自己吧。” 沈嘉禾:“……” 沈嘉禾:“鐵公雞。一毛不拔。老光棍。” 為了不掏盤纏居然都開始自黑了。 季連安抬手翻了頁書,悠然道:“你若是能勸得動她,我就不用打光棍。到時你想要金山銀山作盤纏,我也都給你。” “免了吧?!鄙蚣魏虜[手道,“我才不摻和你和她之間的事情呢?!?/br> 而且明明是他把人藏得密不透風的,連看都不準她看,還說什么勸。 季連安心儀的那位女子自然便是他苦苦要找的李曼吟。 雖然沈嘉禾很難去想季連安這個性子的能愛上什么人,但事實就是如此,她也不去多說。 季連安與沈嘉禾二人之間曾有過約定。 季連安先收她為徒,而她則在天璣峰上呆了一年,確認他不會貿(mào)然反悔,才告訴了他李曼吟的下落。 他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消失了大概一個月,才獨自回到天璣峰,悶悶不樂地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他過了兩天才走出來,對著月亮喝起悶酒。 沈嘉禾便問季連安,“你沒找到她?” 季連安搖頭,低聲道:“見到了?!?/br> 她奇怪道:“那你做什么悶悶不樂的?” 他支著頭,飲了杯酒,嘆氣道:“我想要她同我回天璣峰,她不肯,還叫我以后不要再找她了。說什么她喜歡我,但怕害了我,要我諒解她。” 他垂下眼眸,喃喃道:“徒弟,你說,她是不是,還是因為不喜歡我才這么說?!?/br> 沈嘉禾點頭,耿直道:“恩。她是?!?/br> 季連安:“……” 沈嘉禾捂著頭“哎喲”了一聲,“不是都回答你了么!做什么拍我頭?” 季連安白她一眼,“我不樂意聽,你應該回答不是?!?/br> 沈嘉禾:“……” 簡直無理取鬧。 沈嘉禾憋屈道:“恩,不是?!?/br> 季連安理所當然回道:“我也覺得不是?!?/br> 沈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