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只知道季連安想找到她,覺得一人之力實在渺茫,便想借助于朝廷的力量。 雖然沈嘉禾不知道他身為江湖中人做什么不借江湖人的力量。就算人緣再差再討人嫌,有醫(yī)術(shù)撐著,驅(qū)使個把江湖大俠幫他尋個人,應(yīng)當(dāng)也不成問題。 不過有可能是她不懂,事實已定,她對此也不再多說些什么。 沈嘉禾問季連安,“你若是尋到了她,可還是會如現(xiàn)在一般,繼續(xù)為圣上效力?” 季連安直接道:“我既然已尋到她又何必……” 沈嘉禾半是無奈道:“所以,圣上又怎會讓你尋到她?!?/br> 季連安語塞,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怔了半晌,才說:“我若是肯呢?” 沈嘉禾抬眼看他,語氣淡漠地說道:“圣上是什么樣的人,他會信?” 季連安咬牙,罵道:“那個腎虛虛一窩的老頭?!?/br> 沈嘉禾:“……” 神醫(yī)罵人也是別致的哦。 當(dāng)今圣上膝下有十二位皇子。 三皇子為皇后所出,被立為太子,性子不隨爹娘,反而隨了國舅,最是仁和寬厚。 圣上一貫不喜太子的性子,覺得他太過懦弱,總說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性子最隨自己。 后來七皇子逐漸顯露自己,圣上便又說七皇子最像他。 然而將圣上那多疑猜忌、心狠手辣,誅人誅心的手段學(xué)了十成的,卻還是遲轅。 沈嘉禾慢慢問道:“你知道怎樣才能將一個人的蹤跡徹底掩蓋掉么?” 這話也是遲轅當(dāng)年問過沈嘉禾的。 當(dāng)時,還是沈嘉禾被打入冷宮的前一年。 兩人一起用膳時,她忽然想起季連安的事情,覺得以他那個性子居然肯年年來京都做這種事情,心中頗覺奇怪,就隨口問了一下。 遲轅便神色淡淡地講起了季連安與先皇的約定。 沈嘉禾更覺奇怪,問他,“一個人而已。雖是人海茫茫,但要找那人,不至于這么多年了,還尋不到的啊。” 遲轅笑了起來,問她,“為何要尋?這風(fēng)箏自己把線送到我們手中,哪有放手的道理?!?/br> 沈嘉禾垂眸,瓷勺攪了攪碗中的慧仁米粥,不言語。 遲轅不急不緩道:“父皇尋了,也找到了,可他不想讓季神醫(yī)知道,撒了手中的線。你知道怎樣才能將一個人的蹤跡徹底掩蓋掉么?” 沈嘉禾遲疑道:“藏起來?” 遲轅搖頭,聲音溫潤卻帶著絲絲寒意,“只要人活著,衣食住行總要與人照面,掩不掉?!?/br> 季連安顯然要比沈嘉禾領(lǐng)會的要快。 他難掩驚訝,微張了口,半晌才道:“我……害了她?” 似是有些無措,他低下頭,喃喃自語道:“是我害了她?” 沈嘉禾與遲轅交談時留了個心眼,狀似隨意般套來了李曼吟被殺之前的居所,和大概的時間。這畢竟是先皇在位時的事情,已經(jīng)過了許多年,她本是想試試看,但不曾想遲轅對此事倒是了解得很清楚。 后來她被打入冷宮,季連安來看望,她猶豫著要不要將李曼吟已死之事告知于他。 但仔細(xì)一想,遲轅既然肯將這事如此詳盡的告訴她,便是算準(zhǔn)了她不會去說。 以季連安的性子,一旦知曉此事,必會與遲轅反目。 到時,一個江湖大夫而已,隨意安上個罪名,殺了便是殺了。 無人為他鳴冤,也無人知曉。 季連安于沈嘉禾有恩,她不知是該說好,還是不說好。 她猶豫著猶豫著,到最后也沒了機(jī)會再說。 沈嘉禾重生之后,本來想著在李曼吟死之前,她若是能尋到個機(jī)會,便去提前告訴季連安一聲,也算還了上輩子的恩情。 結(jié)果動機(jī)變了,這事反倒成了她手中的籌碼,搞得她好像是個壞人一樣。 沈嘉禾算了算時間,覺得拖得太長,丞相怕是會著急,便抬腳踹了踹兀自陷入自責(zé)境況的季連安,道:“人還沒死呢,先別忙著自責(zé)?!?/br>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以此來要挾人,已經(jīng)算是壞人了,就惡聲惡氣道:“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可想好?!?/br> 季連安揉揉被踢到的小腿,納悶道:“你做什么偏要離開衣食無憂的丞相府,跟我去天璣峰那種苦寒之地?” 沈嘉禾道:“我閑的?!?/br> 季連安:“……” 季連安撐著下巴認(rèn)真想了想沈嘉禾提出的條件。 說實話,他從前不收徒弟不過是嫌麻煩罷了,并沒有其他的原因。 這個條件于他來講并不虧,可以說是利大于弊。 他只是懷疑沈嘉禾目的是否當(dāng)真如她所說的那般簡單,又或者在想,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的事情。畢竟對于一個八歲的小孩子來講,這實在不算尋常。 然而季連安細(xì)想起來,卻也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