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我一個人看全校我也心煩，所以適當(dāng)?shù)陌素允强梢岳斫獾摹?/br>
    老校長跟我說，現(xiàn)在清明了，很多人都掃墓。老九他在清明節(jié)前就做了個夢，夢到了他已經(jīng)死了有二十幾年的爸爸說，那房子不好，想換個房子。

    “等等，等等，他不是死了嗎？還怎么換房子？”

    老校長嫌棄地看看我：“就是墳，死人的房子不是墳嗎？女娃子，什么也不懂?！?/br>
    一般遷墳都是清明節(jié)前，但是老九他爸在夢里說，讓他在今天的晚上九點去開墳。一開始老九沒當(dāng)回事。臨近清明的時候，他又做了兩次這樣的夢。一共三次了，他就真的信了。他開始在村里找人，愿意幫他在今晚九點去開墳的，都給錢。一開始還有人沖著錢，愿意去幫忙。但是真到了清明，就沒人愿意去了。特別是江家那墳開出那種尸體還死了人之后，就更沒人愿意去幫這個忙了。

    老九就想著，要不就早上九點吧。反正都是九點。而且白天去的話，在村里找?guī)讉€兄弟，一起吃飯，還不用另外給錢了。

    這么決定之后，老九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六七個男人上山去了。但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下午三四點了，人也沒回來，打手機也不接，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F(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去山上找他們了。

    我心里想著，不會又出事了吧。

    在這種緊張的環(huán)境下，什么時候放學(xué)的，我都不知道。放學(xué)后，我給江黎辰打電話，他說，他已經(jīng)做好飯菜了，我自己去熱熱就好。而他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過我也能猜到他在忙什么。江毅東把那五個人的資料背景都傳給他了。他應(yīng)該是去拜訪這些同事的后代去了?，F(xiàn)在是清明，總是細(xì)雨紛飛的，正合適他出門。

    一個人回到江家的老房子，江毅東上次打掃整理房子的時候，又給房子里加了不少東西。我還沒吃上飯呢，就聽著外面有人大聲喊著，拿著手電，穿上雨衣都上山找人去。我是端著碗出門，看著大家男女老少，都打著手電筒，穿著雨衣出門了。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干脆跟大家一樣，匆匆穿上雨衣就出門了。

    我以為是老九家的那幾個男人還沒回來呢。這一路從村里到山上，走著一百多個人呢，也不會覺得害怕。他們議論著，我也能基本了解情況。原來要找的是兩撥人。一撥是老九他們七個，另一撥是下午去找老九他們的那四個。那四個里，還有兩個是六年級的學(xué)生呢。

    村長在前面喊著：“幾個人一組，都跟著點，照顧點，別又丟了誰?！?/br>
    有人喊著：“要是今晚上還找不到呢？他們都上山一整天了?！?/br>
    “不管找不找得到，十一點啊，十一點，都回到這里來?！?/br>
    這村里找人還是挺齊心的。上次找我們班那孩子也是，很多人去幫忙找。隊伍里也有大媽牽著狗的，我跟著那牽狗的大媽走一道了。一起的還有好幾個男人呢。

    第二百零五章 銀幣

    有男人一路上還笑著我，說我一個女娃子就不應(yīng)該來湊熱鬧。這山上，他們女人婆過多走習(xí)慣了，我這么市里來的大小姐，別人沒找到，自己先滾山下去了。

    夜晚走山里的經(jīng)驗，上次我也算有過了，加上前前后后都有人，心里也并不害怕。那些男人就是嘴賤，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大媽大嗓門的喊了一句：“別瞎說話，人家是老師?！?/br>
    終于有人對老師這個職業(yè)有點尊敬的了。要不是地點時間不合適，我真想上前好好握握大媽的手。

    上了山，有人打著鑼，有人晃著手電筒，更多的是人喊叫的聲音。別說那那幾個在山上失蹤的人了，就是山里那些山妖估計都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墒蔷褪沁@樣，我們也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找到人，也沒有聽到任何人都回應(yīng)。他們兩撥人加起來都有十幾個人，不會全死了吧。只要人有沒死，那肯定會聽到我們的聲音，然后給個回應(yīng)的喊兩聲，肯定就能知找到人了。但是一點回音也沒有，就連晚上該出現(xiàn)的那種什么蟲叫鳥叫的都沒有。

    我也走得有點累了，站著看看四周。黑暗的矮山上，什么都的黑是，只能看到電筒的光在晃動。不過感覺不對吧。村長是叫大家分散著找人的。剛開始走的時候，也是左右前后都有人分開選路的，怎么現(xiàn)在看著大家都朝著一個地方去了。就連我們這隊人，也朝著那地方去了。

    “大媽，大媽，你看我們是不是走錯了。怎么好像大家都朝著那邊走了。”

    前面的一個男人也看了看四周，說：“應(yīng)該是他們走錯了。我們就是沿著這條路一直上來的，連個岔路口都沒看到。”

    沒有在夜晚在山上走路的經(jīng)驗是不會知道，在那種漆黑的環(huán)境下，能看到的只有手電筒照出的那個鴨蛋那么點大的光圈的感覺。根本就沒有一點方向感，只是順著那條路一直走下去。

    大媽也看看四周，說：“那棵苦楝樹呢？我們還沒走到那棵苦楝樹？”

    就算大家心里有疑惑，還是順著那條路走下去。半個小時后，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所有人都走到了一個平臺上。一些人用方言朝著另一些人喊著，那大媽跟我說，那些白天上山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就是最早在這里的那幾個人。而在這個平臺上的那個墳，就是他們今天要遷走的墳。

    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晚上九點！整整！

    不只我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時間，不少人都發(fā)現(xiàn)了。大家漸漸地不再說話。白天上山的那些男人說，他們是上山之后一直在山上轉(zhuǎn)圈，怎么都找不到這個地方，也下不去。就這么轉(zhuǎn)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看著天黑了，他們心里也急，也想著干脆先下山去，可是路都找不到了。而且剛才，我們那么多人上來找他們，他們也能聽到我們的聲音，也回應(yīng)了喊了我們。可是我們那么多人，卻好像一個也聽不到他說話一樣。

    彼此都這么走啊走啊，九點，所有人都走到了這里。沒有人受傷，沒人出事，就是走得太久，累了而已。

    那個男人給廖老遞了煙：“廖老，你年紀(jì)也大了，你給出了主意?，F(xiàn)在是晚上九點，你看這墳，動不動？”

    廖老抽著煙，大家都看著他。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你家祖上托夢，讓你晚上九點來遷墳，你非要白天九點來。估計是你家里祖上不喜歡那時間，就把你，把我們所有人都拖住了，拖到這晚上九點才到這里。他就喜歡這個時辰，開吧。嘶，這時間雖然不對，但是他就喜歡這樣?！?/br>
    那家人原來想找人晚上九點來遷墳，還沒人愿意幫他?，F(xiàn)在好了，基本上半個村子的人都在這里了，想不幫忙都不行。

    幾個男人開始挖墳。這種事情，我是真不想?yún)⒑稀Ｎ铱s在人群的最角落，想著我這種人，絕對不是什么主角光環(huán)的人物，有事就縮角落的性子，雖然不討喜，但是我還是會這么做的。

    開墳了。人群里面沸騰了起來。吵吵嚷嚷的，我都沒看到什么，伸長脖子也看不到。

    身旁一個老頭子輕輕撞了我一下，說：“你跟他們不一樣。”我還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呢。老人家說話慢，而且口音重。他往我手里塞了個東西，就走到另一邊去了。

    我用手電筒照照手心里的東西，那是一個袁大頭！哇！銀幣！哇！值錢貨！

    等我抬起頭來，想要看看那老頭的時候，四周一群的老頭，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了。不過人家直接塞我手里的，那就是我的了。我趕緊收好，懷著這小心思，笑瞇瞇的看著里面擠在一起的人。

    接著，那大媽走到我身旁來，說：“銀老師，你不去要兩個?！彼Σ[瞇的，就跟撿到錢一樣。

    手電筒一照，可不撿到錢了嗎？她手里拿著兩個銀幣呢。在看看那邊的人，幾乎每個人手里都拿著這種銀幣，一個個樂呵呵的。在人群最中間的那個男人踩上了棺材喊著：“那是我家的錢，你們不準(zhǔn)撿！都還來！那是我家的錢?！?/br>
    廖老也笑瞇瞇的說：“你家祖上讓你晚上九點來遷墳，就是想悄悄給這些錢給你們?？墒悄闫蟀滋靵?，弄得我們?nèi)迦藖碚夷愕摹，F(xiàn)在這算是……”

    “誰撿到就是誰的。”有人大聲喊著，也有幾個比較年輕的，撿了錢，就下山去了。一時間，三三兩兩的就這么走了。

    大媽也拉著我往山下走，我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捏著那枚袁大頭，心里很復(fù)雜。我是老師啊，我是小學(xué)老師啊，我是光榮的特崗山村教師啊。我要不要來個拾金不昧呢？但是這整個村子都撿了錢放口袋的，我這要拿出來還回去，會不會太矯情了。我要是不拿出來，要是讓學(xué)生知道了，這還怎么教育孩子呢？

    大媽可不管這些，她就這么拉著我下山，還好心的送我回到了江家老房子里。在靠近房子的時候，她還說：“江家那大少爺，身體不好，在這里都休養(yǎng)了大半年的了。怎么身體還沒好。他是什么毛??？聽說你跟他已經(jīng)住在一起了，他要是過幾年死了，你是不是能得很多錢??？趕緊給他生個孩子。有了孩子，能得更多?！?/br>
    這村里的人，打工賺錢怎么就不見這么精明呢？

    我尷尬地笑著，回到了江家的老房子里。堂屋里的飯菜都還沒有動呢，我都還是餓著肚子的。重新熱了飯菜，也沒胃口吃了。胡亂塞了幾口，拿出那袁大頭看著。那老頭塞給我的時候，應(yīng)該是剛挖出袁大頭的時候吧。我站的位置距離墳還有好幾米呢。他怎么可能拿到了過來就直接給我呢？

    而且那時候，大家都一窩蜂地往中間擠，他就算撿到了，要出來給我，也不可能走得出來。

    也就是說，在大家挖到這些銀幣之前，他就已經(jīng)拿到并且走出來了。

    我發(fā)呆地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白燈籠突然照到了我的臉上。我驚得跳了起來，看著白燈籠上那頭的江黎辰，伸手打開了燈籠：“能不要嚇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