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個八卦！”王凡很肯定的說著，也邁開腳往那邊走。這個村子，也只有那家有八卦，應(yīng)該就是那家吧。

    走到那院子門前，站在門口讓我們退后幾步，他才拍拍門。打開門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他的手里拿著一盞煤油燈，對著王凡照了照。

    王凡說：“你好，我們是來找找你們家?guī)煾傅?。我是，鬼差。你知道吧?！?/br>
    可是那孩子根本就沒有聽他說話，而是用煤油燈打量著我們，然后說：“進來吧。我叔公說，今晚上會有兩朵花來做客的?！?/br>
    “喲，厲害！就跟看電視里的一樣?！蔽殷@訝著說，跟著那男孩子就走進了院子里。

    王凡還在那皺眉想著：“什么兩朵花？我們來拜訪，又沒有帶著花?！?/br>
    我追上那男孩子，問：“你們家二樓那個大八卦是怎么回事？你們這有什么大妖怪，需要那個東西來鎮(zhèn)壓著嗎？”

    男孩抬頭看看上面的大八卦：“那個是電視的接收天線。做成這樣子，接收信號好點。師父不喜歡家里房子頂上頂著一個大鍋蓋?！?/br>
    王凡的臉上僵了，又開裂了。我差點沒笑出來。

    走進屋子里，屋里的客廳供著我不認識的神像。就像很多農(nóng)村家庭一樣，在屋子中央有個火塘。這都大半夜的了，火塘里的炭火還是很紅火的，旁邊坐著一個六十多的男人。他手里拿著大鐵夾夾著炭火呢。

    男孩在那神龕上，放下煤油燈，說：“叔公他們來了?！?/br>
    “坐吧。天挺冷的?！?/br>
    好說話！真的太好了。我們這一路還真的擔心，這個師父太厲害，一眼就看出江黎辰是花妖 山村老尸的體質(zhì)，上來就殺上手，我們還真需要王凡這張擋箭牌呢。

    我們坐下，老頭就叫那孩子先去睡了。孩子沒有一點違抗他的命令，就直接上樓去了。

    老人家挑挑炭火：“我知道你們?yōu)槭裁磥怼Ｖ皇悄俏沂菭敔斪鍪鞘?，我沒他那么高的道行，我?guī)筒涣四恪！?/br>
    “你覺得，你真的知道，我來是想要什么嗎？”江黎辰終于說話了。從下車，他就一直沒有說話。

    老頭看著他，直直看著，好久才說：“你是被人換了臉，換了記憶的，還死過的。一個死了，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不是一生的遺憾嗎？你想要找回你自己?！?/br>
    “不！我是江黎辰，不管經(jīng)歷過什么，我現(xiàn)在就是江黎辰。我沒有想過要找回我自己?！?/br>
    老頭驚訝地看著他，這一點他應(yīng)該是算錯了。

    “這次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回憶一下，你爺爺。不管是他的外貌，性格，還是他的能力，他被應(yīng)征之后的事情。跟他有關(guān)的，我都像知道?！?/br>
    “你，只是來聽故事的？”

    “對，我只是來聽故事的。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但是我有很多種知道這些故事的辦法?！苯璩秸f話的時候，眼睛是往樓上看的。＂chi　luo＂裸的威脅。這個老頭要是不好好講故事的話，他就會找那個小孩子講了。

    老頭低著頭，不停地夾著炭火，慢慢搭成一個寶塔的形狀。好久才開口講故事。

    他說，他出生的時候，爺爺已經(jīng)不在家里了。家里人說，爺爺死在外邊了，也有人說，爺爺是跟著軍隊里的人走的。農(nóng)村人，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軍隊，要去哪里去找。只是他們家里世代都是做這行的，他們相信，爺爺只要活著，就不會丟下這老祖宗的飯碗。

    在他的記憶里，爺爺回過一次家。那時候，他才是八九歲的娃娃。那時候，世道還不太平，太落后了。還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爺爺回來了，沒兩天就又走了。他一走，全家人都被趕著去游街。因為他們包庇了老封建的爺爺。

    就那兩天的時間里，爺爺對他的影響很大。爺爺抱著他，說他前些年做了很多缺德事。他都不知道他到底做得對不對。他害死了很多人，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但是他對這個大孫子，很鄭重的說：“記著，爺爺不是壞人。爺爺要是不這么做的話，整個國家都要毀了?，F(xiàn)在我們能活著，是很多人用死換來的。爺爺，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才做了那些事情?！?/br>
    爺爺跟他說的話，也就這么幾句。爺爺走了之后，有兩撥人來找過他。一撥和顏悅色，還給他們家送了大米。另一波很兇，他們來家里就翻找東西，讓家里人把爺爺留下來的東西交出來。兩撥人走后，村里人就開始對他們家進行批斗了。

    他過了好幾年，才從他的被子里，發(fā)現(xiàn)了爺爺當初縫進被子里的一本書。那是一本殘本，后來那書也燒了。不過在燒之前，他看了那書。

    老頭說：“我不是什么神仙，看過就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里面寫的是什么事，我還記得清清楚楚?！?/br>
    那本殘本有些字就連老頭也看不明白，里面還有他爺爺做的筆記。從筆記上看，他爺爺完成了殘本里的一些法事，并且有些成功的記錄，也有失敗的反省。那個法事是關(guān)于面具的制作，人換臉，換聲音，換記憶的法事。做這樣的法事，總要有犧牲。就像換臉換聲音，那肯定是要死人的。而面具并不是每個人戴著，都會變成另外的人。有些人成了另外的人，替換了原來的人。也有些，在臉上留下傷痕，成了那先面具亡魂怨氣的追殺目標。換記憶也要死人，這些事情，都是用死亡用生命為代價的。

    他不知道爺爺那時候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又是在幫誰做事的。這些事，他埋在心里很多年了。就這個月，他好幾次做夢，夢到爺爺。他總覺得，爺爺?shù)氖虑橐苍S沒完。他給自己算了一掛，知道今晚上會有兩朵花來找他。

    “我知道，來找我的，不是人，是兩朵花。還有一個鬼差?！崩先思业墓适轮v完了。我看著火塘里的火，感覺著被烤得熱乎乎的臉頰。

    “老人家，你算得這么厲害，那你幫我們算算，對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們是誰。”我問著。

    老人家無奈的笑笑：“我爺爺在夢里跟我說，要是有人找上門，以禮相待。讓我別卷進這些事情里。他已經(jīng)為這些事情沒了命，總不能讓我們家斷了根吧?！?/br>
    意思就是說，他只負責講故事，其他的，甭想他幫我一毛錢的事。

    江黎辰站起身來：“好吧，謝謝你。也幫我謝謝你爺爺?！?/br>
    江黎辰要走，我和王凡自然要跟上。他走得很快，我急著跟上他：“喂喂。”

    老頭也趕緊跟著我們送了出來，邊說：“你真是不想讓我?guī)湍阏业侥阋郧暗挠洃?？你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江黎辰站在車子前，才回頭看著追出來的老頭：“我是誰不重要，我現(xiàn)在必須是江黎辰！因為我還有我沒有完成的事情，等著江黎辰去做。人活一輩子，不用老想著自己是誰，多想著，自己這輩子能做些什么吧。不用送了?！?/br>
    回到車子上，我有些不適應(yīng)的打了個冷顫。從暖暖的火塘邊，走到冷風里，溫差讓人覺得特別的冷。車子上就算開了暖氣，這開始幾分鐘也吹不來暖風的。

    王凡問江黎辰：“你不是江黎辰啊？那你真不想知道你是誰？”

    “不想！”

    等暖氣終于吹出來了，我開始想著剛才老頭說的那些話。我分析著：“老頭說，面具也是他做的。那就是說，一開始，做面具的就是你們那什么組織的任務(wù)。這種替換活人，弄出個一二三四號，就是他們的惡趣味。后來他爺爺回來的那次，兩撥人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來找他們家，也就是說，要么秦花行動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另一股國內(nèi)勢力開始關(guān)注他爺爺。也或者是組織里出現(xiàn)了叛徒，組織被分裂成兩個部分?！?/br>
    “為什么是國內(nèi)勢力？不是說那時候還有個日本狗腿翻譯官嗎？”王凡問著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羞澀的文字推斷

    我瞪了他一眼：“就那年代，有外國勢力能進來嗎？是個外國人，來了都是中央接待的?！蔽母飼r候，還真是一個特殊的年代?！八?，我覺得，應(yīng)該是組織內(nèi)部分裂出了兩個勢力。這就是面具那邊的人，為什么要替換掉咖啡廳的人。那個點是他們組織的接頭點。只要那個人還活著，或者是他死之前交代的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他們總有一天會在咖啡廳等到他們想要的消息。面具把人換了，消息就會到他們那邊去。因為太多內(nèi)幕沒有辦法追查，我覺得吧，這件事說不定兩邊分化，有一方是正義的，一方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江黎辰，你是在那哪邊的？”

    “我是特務(wù)，是行動是棋子，組織里的利益分化，我怎么知道？”

    “也對，也就是說，其實我們現(xiàn)在知道的還很少很少，少到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是處在正義一方還是非正義的一方。哪天還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毀滅了全人類，大家也不用驚訝?！?/br>
    王凡大笑了起來：“親，還毀滅全人類呢。城隍那關(guān)你們就過不了。城隍給你們?yōu)殡y一下，你們就寸步難行了?，F(xiàn)在這么順利的出來溜達，都是我們城隍老大給江黎辰面子。多以毀滅全人類的任務(wù)不會落在我們身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