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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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郭崇威,郭威麾下悍將。后為避諱,改名叫郭崇。曾奉王峻之命,劫持劉赟。然后將其毒死(一說受驚而死)。趙匡胤陳橋兵變后,郭崇因為懷念郭威和柴榮落淚,被人揭發(fā)。雖然被趙匡胤諒解,卻很快就憂憤而死。 第二章 款曲(七) 此時遼國立國未久,朝氣猶在。雖然內(nèi)部有許多痼疾,朝堂的運作效率卻還不差。因此,僅僅用了七八天的功夫,就將耶律阮的“警告”,傳達到了劉崇的行營! 正如數(shù)年前符彥卿所說,天下任何官職都可以封,唯獨皇帝封不得!作為主動上門向遼國尋求冊封的“侄皇帝”,劉崇被遼國使者噴了滿臉吐沫之后,根本沒勇氣辯解。立刻吩咐人;擂響了戰(zhàn)鼓,準備親自領(lǐng)軍強攻澤州,寧可戰(zhàn)死于城頭,也不能辜負了“叔父”耶律阮的苦心栽培。 奈何動靜鬧得挺大,結(jié)果卻非常差強人意。劉漢軍血戰(zhàn)了兩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在澤州城正北方向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卻發(fā)現(xiàn)第一道城墻之內(nèi),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又多了第二道城墻。而兩個城墻之間,又被若干道小城墻分割開來,彼此互不相通。第一波沖進城內(nèi)的劉漢勇士,被防守方堵在了一個甚為狹小的區(qū)域內(nèi),三面箭如雨下,轉(zhuǎn)眼間,就傷亡殆盡。 “常思,老子必將你挫骨揚灰!”劉崇看得雙目欲裂,親自帶領(lǐng)著近衛(wèi),咆哮而上。還沒等他靠近躺滿了尸體的城墻豁口,猛然間聽到一通鑼響,“當當當當當……”。緊跟著,濃煙翻滾,紅星飛濺,卻是常思命人點燃了堆放在城墻豁口內(nèi)干柴。將先前被射死在城內(nèi)的漢軍將士連同沒來得及爬出來的漢軍傷號,盡數(shù)付之一炬。 如此一來,先前犧牲了無數(shù)性命才打開的突破口,就徹底宣告報廢。想要再打開第二個突破口,還不知道得拿多少具尸體來換?而更讓劉漢將士感到恐懼的是,肥狐常思那層出不窮的守城花樣。開戰(zhàn)以來,幾乎每隔幾天就換一個新的,每出現(xiàn)一個新的,就令進攻方血流成河! “常胖子,老子回到太原之后,必誅你九族!”劉知遠被濃煙熏得滿臉是淚,跳著腳,大聲威脅。然而,這些威脅的話,實際上卻不具備任何意義。首先,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常思未必能聽得見。其次,早在他還做著太上皇美夢之時,肥狐??斯σ呀?jīng)將太原城內(nèi)的直系親屬,大搖大擺地搬去了潞州! “陛下息怒,常克功是塊滾刀rou。當年在太祖帳下,就以擅長打爛仗而聞名?!边€是馬步軍都指揮使張元徽頭腦冷靜,知道繼續(xù)惡斗下去,劉崇絕對討不到任何好處。趕緊舉著盾牌湊上前,大聲提醒。 他的話音剛落,濃煙后,忽然亮起了數(shù)道寒光。掠過百十步距離,直奔劉崇的認旗所在。雖然因為距離和風力的影響,沒有傷到劉崇半根汗毛,卻也把后者嚇得亡魂大冒,冷汗瞬間就淌了滿臉。 “護駕,快護駕!”張元徽也嚇得魂飛天外,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劉崇的胸口,一邊啞著嗓子高喊,“快,護送陛下撤到三百步之外?!?/br> 眾將士原本就已經(jīng)疲憊不堪,全憑一口氣在強撐。猛然聽到有人高喊護駕,還以為劉崇已經(jīng)遇刺身死。頓時調(diào)轉(zhuǎn)身形,發(fā)了瘋般往回跑。足足逃出了五里多遠,才在劉崇本人的親自招呼下,勉強站穩(wěn)的腳跟。 如此一來,澤州城外的漢軍,短時間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士氣再戰(zhàn)。而遼國的使者卻愈發(fā)趾高氣昂,從上到下,把劉漢國君臣給挖苦了個體無完膚。 實在被逼無奈,第二天,劉崇只好強打精神,準備拼死一搏。老將張元徽聞聽,立刻含淚跪倒,大聲勸阻道:“陛下,自古以來,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難!再繼續(xù)強攻下去,甭說一路殺進汴梁,你我君臣能否平安返回太原都未必可知……” “陛下三思!” “陛下,軍心已亂。再打下去,恐怕會生變故??!” “陛下,弟兄們都是太原兒郎,再打下去,必傷國本??!” …… 話音未落,眾文武已經(jīng)跪下了一大片。個個都是雙目含淚,苦苦哀求劉崇不要繼續(xù)意氣用事,把兒郎們?nèi)荚崴驮趫猿侵隆?/br> “起來,都起來,朕,朕難道不知道,戰(zhàn)死的全是太原兒郎?!”劉崇原本就不是一個硬心腸,見了群臣們?nèi)绱耍D時眼淚也淌了滿臉,“可,可如果,如果失去了遼國的支持,咱們,咱們?nèi)蘸竽檬裁慈サ謸豕拇筌姡俊?/br> “這……”勸阻聲頓時嘎然而止,眾文武一個個紅著臉,低著頭,無言以對。 他們當中,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不贊成劉崇向耶律阮稱侄,以換取契丹人支持的做法??刹贿@樣做,光憑著太原一地,絕對擋不住郭威的傾國之兵。所以,當初劉崇決定向遼國稱臣之時,他們心里雖然感到屈辱,卻誰也沒有勇氣站出來阻止。如今遼國皇帝耶律阮的使者,對劉漢國君臣百般刁難,他們也沒有勇氣,勸說劉崇跟對方一刀兩斷。 “父皇何必為此煩惱?那遼國上使只是嫌我漢軍戰(zhàn)績差,又不是嫌我漢軍遲遲打不下澤州?”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中軍帳門口,卻響起了一個宏亮的聲音。如同雛鷹初鳴,頓時讓所有人精神為之一振。 “鎬兒,你怎么來了?”劉崇猛地從帥案后站起,大步流星迎向了來人,“誰叫你來的,戰(zhàn)場上,刀箭無眼。萬一……” “孩兒特地前來替父皇分憂!”來人站穩(wěn)身形,肅立拱手,“常思乃百戰(zhàn)老將,經(jīng)營澤潞多年,占據(jù)地利人和。父皇越是急著將其拿下,恐怕越容易被他有機可乘。而河北,領(lǐng)兵的卻是老朽鄭仁誨和新丁鄭子明,父皇只要遣一員良將,令楊重貴、張元衡和呼延琮三人齊心協(xié)力,必能打破眼前僵局!” “嘶——”劉崇倒吸一口冷氣,看著眼前的三兒子劉鎬,又驚又喜。 “這?”眾文武皺著眉,紛紛交頭接耳。 如果鄭仁誨和鄭子明兩個,真的像三皇子劉鎬說的那樣好對付。楊重貴早就將他們挫骨揚灰了,絕不會直到現(xiàn)在還毫無建樹。然而,將重點戰(zhàn)場,從河?xùn)|轉(zhuǎn)移至河北,卻未必不是一個良策。 首先,深州、冀州和鎮(zhèn)州,不久之前都曾經(jīng)遭受過戰(zhàn)火,特別是深州,去年冬天還曾經(jīng)落到過契丹人手里,城墻破敗不堪,城上的防御設(shè)施都被洗劫一空,根本沒來得及重新補充配置。 其次,鄭仁誨和鄭子明兩個再難對付,也不會比常思難對付。況且河北戰(zhàn)場上的漢軍士氣尚可,不會像河?xùn)|這邊,早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邊緣。 “孩兒不才,愿替父出征,將那兩個鄭賊的頭顱,獻于闕下!”沒等眾人將思路完全理順,三皇子劉鎬已經(jīng)再度主動請纓,“請父皇給孩兒一個立功機會,報效您的養(yǎng)育之恩!” 第二章 款曲(八) “好,我兒有此雄心,為父豈有不成全之理?”劉崇聽得又驚又喜,手扶桌案大笑著應(yīng)允。 做父親的,沒有一個不盼著自家孩子青出于藍。而在麾下眾文武都束手無策之時,自家三兒子卻挺身而出,非但獻上了一個恰當?shù)拿摾Х铰?,并且還能主動請纓前去實施!如此智勇雙全的兒子,怎么可能不令劉崇感到老懷大慰? “三皇子英明!”“三皇子好有志氣!”“將門當然出虎子!”“我等當為陛下賀……”帳中大多數(shù)文武官員,也對三皇子劉鎬的智慧和勇氣甚為佩服,紛紛含著笑點頭。 只有主簿衛(wèi)融,忍不住向前跨了數(shù)步,躬身勸阻:“陛下且慢!齊王殿下雖然睿智驍勇,卻從未單獨領(lǐng)過兵。而那鄭仁誨、郭榮、鄭子明等輩,無一不是百戰(zhàn)之將。陛下貿(mào)然將齊王派往河北,恐怕……” “愛卿所言有理!”不待他把話說完,劉崇已經(jīng)大聲打斷,“然而天下統(tǒng)兵之將,有哪個不是一仗仗打出來的?況且朕派齊王去河北,并非讓他去沖鋒陷陣,而是讓他去協(xié)調(diào)監(jiān)督楊重貴、呼延琮和張元衡三個,戮力作戰(zhàn),不要總是各自為政!” “這,是,微臣愚鈍,請陛下見諒!”衛(wèi)融的眉頭皺了皺,本能地想反駁。然而看到劉崇眼睛里隱約跳動的殺機,只有自認見識短淺,躬身后退。 “愛卿不必多禮。你先前也是為了國家著想!”劉崇嘆了口氣,輕輕擺手。 事實上,此刻在他心中,也認為衛(wèi)融的話并非完全沒有道理。然而契丹使者在身后催得緊,他本人在澤州城下又被常思堵得寸步難行。所以,將用兵重點轉(zhuǎn)向河北,幾乎是他現(xiàn)在的唯一選擇。 此外,在很久之前,劉崇就已經(jīng)開始懷疑,河北戰(zhàn)場之所以打成了僵局,并非是老將鄭仁誨多謀,小將鄭子明勇猛這么簡單。楊重貴的武藝天下無雙,鄭子明再勇猛也勇猛不過他。而那呼延琮的地盤就來自鄭子明,其女兒也一直跟鄭子明兩個不清不楚…… “末將麾下有一營黨項兵,皆為百戰(zhàn)精銳。雖然不擅長攻城,野外騎戰(zhàn)時卻個個可以一當十!”大將段常心思活,見劉崇嘆氣,還以為其擔心三皇子劉鎬的安全,上前數(shù)步,大聲許諾,“如今陛下遣齊王經(jīng)略河北,末將愿以此營兵馬相贈,以壯齊王行色?!?/br> “末將麾下有兩百兒郎,皆末將親手所整訓(xùn)。愿獻與齊王,助其馬到成功!”大將李休也不甘居于人后,主動出列向劉崇父子“獻寶”。 “末將麾下有……” “末將……” “……” 其余武將見此,也紛紛出列,將麾下嫡系精銳分出一部分,贈給三皇子劉鎬,以免他去了河北時手頭無嫡系兵馬可用。很快,就給劉鎬湊出了三千精銳衛(wèi)隊,縱使他在戰(zhàn)場上“偶然”有所失誤,也足以憑著這些人的保護全身而退。 連麾下大將都如此肯下血本,作為父親的劉崇,當然更不會吝嗇。干脆直接將劉鎬麾下的兵馬補足了兩萬,當眾封其為征東大將軍,河北道兵馬大總管,賜天子劍一口。命其立刻趕赴河北,整合督促當?shù)匚奈浒俟?,一起征討偽周群丑,?fù)大漢家國之仇! “多謝父皇!”三皇子劉鎬喜出望外,連連俯首。然后以最快速度接管了自家父親和眾武將贈與的兵馬,星夜奔河北而去。 大哥劉赟被郭威的人給毒死了,二哥劉鈞剛剛打了一場大敗仗,顏面威望盡失。原本根本沒指望的繼承家業(yè)機會,就這樣突然從天而降。作為所有兄弟中最博學睿智的一個,三皇子劉鎬怎么可能不去把握? 至于眼下河北戰(zhàn)場的困局,在劉鎬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就已經(jīng)從至交好友張元衡的訴苦信中,得知了楊重貴與呼延琮兩個出工不出力的“實情”,只要他本人到了前線之后,將天子劍向外一亮,就不信,還有人敢繼續(xù)陽奉陰違,偷jian?;?!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此時此刻的劉鎬,可是比初生牛犢還要“勇敢”十倍。花費了小半個月時間,以減員近一成的代價抵達了前線之后,稍作休息,便吩咐麾下親信擂響了聚將鼓,將楊重貴、呼延琮、張元衡三個,以及三人麾下,級別在指揮使以上的將領(lǐng)全都召集了起來。 楊重貴等人,也早就從提前趕來的信使口中,得知了劉崇委任三皇子劉鎬被委任為東征軍主帥之事。心中雖然對劉崇此舉有許多困惑,表面上卻不敢怠慢。聽到鼓聲,立刻起身朝新立的中軍帳處趕,不多時,已經(jīng)在了劉鎬的帥案兩側(cè)站了個整整齊齊。 “嗯,不錯,不錯,諸位不愧為我大漢棟梁!”劉鎬的年齡才二十出頭,卻非裝作一幅老氣橫秋模樣,手捋下頦,微笑點頭。 “多謝齊王盛贊,我等不勝慚愧!”楊重貴和呼延琮互相看了看,無可奈何地帶頭拱手施禮。 “多謝齊王盛贊,我等不勝慚愧!”其余諸將除了張元衡之外,也僵硬地躬身施禮。對河北的戰(zhàn)事,心中平添幾分絕望。 “殿下,您可來了!”最近兩個多月來終日灰頭土臉張元衡,卻仿佛忽然吃了一籮筐人參果般,精神抖擻,氣宇軒昂。不待眾人的話音落下,就搶先出列,大聲說道:“我等日夜苦盼,總算將殿下您給盼來了。那鄭子明、趙匡胤、高懷德等賊日日在山外輪番挑釁,氣焰囂張至極。殿下來了,剛剛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哦?”劉鎬眉頭倒豎,雙目之間殺氣四溢,“怎么個挑釁法?莫非在孤到來之前,爾等已經(jīng)被打得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么?孤在父皇身邊看到的軍報,可不是這么說的!楊將軍,軍報都是你親手所擬,你可否給孤做一個說法?” 第二章 款曲(九) “什么?殿下這話從何說來?”雖然早就猜到劉鎬新官上任會放三把火,楊重貴卻萬萬沒想到第一把火就會朝自己頭上燒,頓時一張面孔就漲成了茄子般顏色,劍眉倒豎,虎目圓睜,反問的話語脫口而出。 “孤說你寫給父皇的軍報有誤,不是么?”劉鎬聳聳肩,冷笑著搖頭,“從上個月起就是互有勝敗,兩軍對峙。原來就是這么對峙法,被人堵著門口痛打!若不是孤主動向父皇請纓前來督戰(zhàn),還不知道你們要對峙到什么時候去!” “殿下此言差異!”楊重貴終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強壓著心頭怒氣,抱拳施禮,“截止到上個月底,我軍與賊軍交手,的確是互有勝敗。最近幾日,因為師老兵疲,才不得不暫據(jù)山而守。只待弟兄們恢復(fù)了元氣,便會立刻出去跟賊軍一決雌雄!” “恢復(fù)?什么時候能恢復(fù)?還需要幾天時間,楊將軍能給朕一個準信不?”劉鎬心中先入為主,根本不愿相信楊重貴所說的每一個字。再度撇嘴聳肩,滿臉鄙夷地追問。 “這……”楊重貴身體繃直,手臂上的肌rou不停地抽搐,“至少還需要三到五天,上一仗損失太大,弟兄們的體力和士氣都需要恢復(fù)!” “損失太大,不是互有勝負么?原來輸?shù)倪@么慘!這一場大敗仗,你可曾向我父皇匯報?”劉鎬好不容易才得到獨當一面兒的權(quán)力,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用眼皮夾了楊重貴一下,繼續(xù)窮追猛打。 話音剛落,一個憤怒的聲音拔地而起,“還不是以為這廝在戰(zhàn)場上帶頭逃命?關(guān)于那一仗的具體情況,還有彈劾這廝的奏折,早就用快馬送到了令尊手上。你來得太急,恰好跟信使錯過了而已!” “啪……”沒想到有人竟然敢當眾頂撞自己,劉鎬拍案而起,“呼,呼延琮?朕沒問你,你為何要在中軍咆哮?來人,將這廝給本王拿下!” “是!”門外的親兵答應(yīng)一聲,拎著繩索就往里闖。待看清楚齊王劉鎬要自己索拿的對象,立刻嚇得愣了愣,兩腿如灌了鉛般再也無法向前移動分毫。 “拿個屁!”呼延琮受張元衡所累,最近接連吃了好幾次敗仗,正憋著一肚子怒氣無處發(fā)泄。聽齊王劉鎬居然沖自己喊打喊殺,立刻邁動雙腿向前走了數(shù)步,跟對方面對面拍打帥案,“要不是老子和楊大哥苦苦支撐,光憑著他們,你們老劉家早就把太行山以東的地盤都丟光了,你哪里有機會跑到老子面前裝大尾巴狼?” “呼延將軍,不得無禮!”唯恐劉鎬惱羞成怒,楊重貴趕緊追過來,用力拉住了自家兄弟一只胳膊。 “你別管!老子今天跟他說個清楚!”呼延琮狠狠一揮手,擺脫他的拉扯,指著劉鎬的鼻子繼續(xù)大聲咆哮,“老子告訴你,即便在你親娘老子面前,也還是同樣的話。河北之所以打成了爛仗,完全是因為姓張的愚蠢無能,拖了所有人的后腿。你要是真的為破局而來,就趕緊割了這廝的腦袋,掛到旗桿上示眾??丛谀阈惺鹿麤Q的份上,弟兄們也許還愿意再給你們老劉家一次機會。如果你這廝不知好歹,像瘋狗一樣亂咬。甭說收復(fù)河北,能保住定州和鎮(zhèn)州,老子就把呼延倆字倒著寫,從此改姓延呼!” 他長得又高又狀,形如鐵塔。而劉鎬卻是又白又嫩,宛若剛發(fā)好的豆芽菜。彈指間,豆芽菜就被鐵塔的陰影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擺著雙手連連后退,“你,你,你怎么能如此對,對待孤。孤,孤乃奉旨前來整軍的齊王。孤,孤,孤帶著天子劍!” “那又如何,有種,你拔出劍來朝這里砍。老子要是皺一皺眉,從此見到你就繞著走!”呼延琮是綠林瓢把子出身,可沒楊重貴那么好的涵養(yǎng),指指自家脖頸,繼續(xù)咆哮不止。 “孤,孤……”劉鎬從小到大,幾曾受過如此委屈?羞怒之下,立刻轉(zhuǎn)過身去抓劍柄。然而,還沒等他把天子劍拔出鞘,張元衡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殿下息怒,息怒啊。這,這全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劉鎬沒有張元衡力氣大,瞪圓了眼睛滿臉不解。 如果他記得沒錯,在張元衡的信里,可是沒說過呼延琮半句好話。而今天他之所以沖著楊重貴發(fā)難,除了立威之外,另外一重目的就是替張元衡出氣。誰料,他這邊剛剛被呼延琮噴了滿臉吐沫,張元衡卻像沒看見一樣,跑出來替雙方做起了和事佬…… 此人究竟是哪一頭的?此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誤會,真的是誤會??!殿下!”張元衡急得滿臉是汗,一邊伸手去奪天子劍,一邊不停地向劉鎬眨眼睛?!百\軍最近的確氣焰囂張,殿下來得也的確正是時候。但,但楊將軍、呼延將軍和末將,先前也不是故意貽誤戰(zhàn)機!是,是見敵人來勢洶洶,所以,所以故意堅守不出,慢其心,墮其氣,然后再尋機圖之!” “噢,原來是這樣!”劉鎬終于注意到了張元衡的眼色,松開手,裝作恍然大悟地點頭?!半拚`會楊將軍和呼延將軍了?” “誤會,的確是誤會!”張元衡將天子劍握在自己手里,唯恐其突然自動變成傳說中的飛劍般小心謹慎,“楊將軍和呼延將軍都有萬夫不當之勇,等閑百十個人根本近不了他們的身,怎么可能消極避戰(zhàn)?是,是末將覺得賊軍勢頭正旺,所以,所以提議大伙先暫且避一下他們的鋒芒?!?/br> “萬夫不當之勇”六個字,用得實在妙極。就像一桶冰水般,頓時令劉鎬肚子里的怒火應(yīng)聲而滅。 他是三皇子不假,東征大將軍和河北道大總管兩個頭銜,也貨真價實。然而,貨真價實的前提卻是,對方得愿意繼續(xù)給劉家效忠。如果對方原本就對劉家不怎么忠誠,并且脾氣暴烈,發(fā)作起來不管不顧,他再試圖拿皇子身份和天子劍壓迫人家,就無異于干草堆兒中玩火。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一不小心,就有將自己活活燒死的可能。 “看來孤初來乍到,對情況了解還不夠!”大丈夫能屈能伸,當肚子里的怒火被冷水澆滅,劉鎬立刻就恢復(fù)了理智。擺擺手,大聲道:“呼延將軍勿惱,孤先前的確魯莽了。各位將軍,各位前輩,請先各自回營休息。待孤,待孤再了解一下情況,再,再與眾位共議破敵之策!” 第二章 款曲(十) “遵命——!”眾武將拖著長聲,亂哄哄的回應(yīng)。 如果剛才劉鎬真的把天子劍抽出來朝呼延琮身上招呼,無論砍得中還是砍不中,他們都心中會對這個新來的大總管凜然生畏。然而劉鎬先是聲色俱厲,隨即又突然偃旗息鼓,卻讓他們徹底看清楚了,這個貌似英明神武的三皇子,實際上卻是個如假包換的銀樣镴槍頭!根本不值得大伙兒尊重,也不值得大伙偷偷向其靠攏。 “想找茬替狗腿子撐腰就直說,何必遮遮掩掩!”呼延琮的表現(xiàn),比所有人更加直接。丟下一句令劉鎬七竅生煙的話,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只有無敵猛將楊重貴,兀自想替好朋友緩和跟三皇子劉鎬之間的關(guān)系。拱起手,紅著臉解釋:“殿下,殿下別往心里去。他,他是綠林豪杰出身,性子野。但,但作戰(zhàn)時卻向來悍不畏死!” “本王當然不會跟他計較!”劉鎬喘息著橫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揮手,“楊將軍且去,本王弄清楚了情況再派人請你!” “遵命!”楊重貴憋得臉色發(fā)黑,卻強笑著拱手,“末將告退!” 劉崇對他有知遇提拔大恩,最近又收了他做義子。所以他在心里,早就把劉家的事情當成了自己的事情,對劉漢國的忠誠日月可鑒。故而,盡管今天受了許多委屈,他卻依舊念念不忘替家國效力。出了中軍帳之后,第一時間就追上了呼延琮,堵著對方的坐騎去路低聲抱怨:“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初來乍到急于立威,你忍他一忍又能如何?咱們兄弟問心無愧,他還能雞蛋里挑出骨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