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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亂世宏圖在線閱讀 - 第90節(jié)

第90節(jié)

    “你居然還敢跟我阿爺動手?!”陶三春的哥哥陶大春暴怒,舉起一根鐵棍,就準備給欺負自家meimei者以教訓。誰料身體剛剛一動,卻又被自家父親用柴禾叉子給攔了回來。

    “別動!你老實呆著!”老里正橫叉擋住了兒子,隨即向前快走了幾步,兩眼死死頂住柴榮的面孔,“是你?這位小哥,敢問你可是姓郭?”

    “嗯,正是!在下郭榮,見過老人家!”柴榮被盯得心里直發(fā)毛,后退半步,雙手搭在槍桿中央朝老人行禮。

    聞聽此言,老人立刻就丟下柴禾叉子。轉身從鄉(xiāng)鄰手中搶了一只火把,高舉著照亮趙匡胤的面孔,“你,你可是姓趙,還有你……”

    他快速扭頭,借助火光認清寧子明的面孔,“你姓鄭,對不對?你,你們三個,春天時可曾路過易州?”

    “這個……”柴榮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沉吟了一下,手握著長槍回應,“老丈說得對,我們三個,數(shù)月前的確曾經(jīng)路過易州。您老……?”

    “恩公在上,請受陶正一拜!”老丈“噗通”一聲跪倒于地,丟下火把,納頭便拜。

    柴榮和趙匡胤兩個嚇了一大跳,趕緊側開身子閃避,隨即搶步上前,一左一右,攙扶住老人的兩條胳膊,“折殺了,折殺了,您老人家快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恩公,小老兒剛才眼拙,沒認出你們,真是該打,該打!”老丈陶正一邊掙扎著往下跪,一邊拼了命自責,“如果知道三位恩公駕臨,即便是把小老兒十幾畝的寒瓜全都給吃光了,小老而也覺得心甘情愿。剛才真是,真是恩將仇報,真是,真是喪了良心!”

    “您老,您老千萬別這么說。我們,我們哥仨剛才的確有錯在先!”柴榮和趙匡胤哪肯讓老人繼續(xù)向自己跪拜,死死拉住陶正的胳膊,絕不松手。

    老丈陶正雖然也練過武藝,終究沒年青人力氣大。接連跪了幾次沒如愿跪下去,只好扭過頭,沖著自家兒女招呼,“還愣著干什么,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過來叩謝恩公救命之恩。當日若不是他們三人聯(lián)手趕走了山賊,你阿爺和你姑姑、姑丈全家,就得死無葬身之地!”

    “決不——!”那陶三春萬萬沒想到,自家阿爺和哥哥來了,居然依舊報不了仇。相反,看情況,非禮自己的小賊還要被全家人待做上賓。頓時一顆心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嘴里發(fā)出一聲悲鳴,分開人群,瞬間逃了個無影無蹤。

    第六章 破繭(十)

    “三春,你去哪,半夜三更小心狼!”陶正的兒子關心自家meimei,趕緊撒腿去追。半條腿兒已經(jīng)沖出了人群之外,卻又猛然倒轉身體,一邊倒著飛奔,一邊朝柴榮等人拱手為禮,“三位恩公勿怪,我家妹子性子太急,我得先把她給找回來。待明日一早,再當面叩謝救父之恩!”

    這一手倒行如飛卻絲毫不在乎地形變化的本事,頓時贏得了滿堂彩。眾鄉(xiāng)親們問都不問三位外來客的想法,大聲叫好之后,立刻七嘴八舌地越俎代庖,“快去,快去,別讓春妹子遇到什么危險。”

    “客人由我們幫助招呼,大春,你盡管去!”

    “小心腳下,天黑路滑!”

    ……

    柴榮、趙匡胤和鄭子明三兄弟,原本就沒求別人的報答,順勢也拱起了手,陸續(xù)回應“你盡管去,不必多禮!當日之事,不過是路見不平而已!”

    “是啊,我們三個如果不出頭的話,那群土匪也不會放過我們!”

    “今夜之事,絕對是誤會。寧,鄭某實在抱歉了,請多向春妹子解釋一二!”

    “一定一定!”陶大春則又沖三兄弟拱了拱手,再度轉身,朝著自家妹子消失方向飛奔追去,幾個呼吸間,身影就被夜色徹底籠罩。

    柴榮和趙匡胤二人目送他離開,然后將寧子明從人群中拉出來,一道向老漢陶正致歉。并且再次承諾,要按照市價賠償被損壞的寒瓜。

    陶老漢哪里肯要錢?后退著連連擺手:“幾個瓜而已,恩公千萬別往心里頭去。如果沒有三位恩公,小老兒這把爛骨頭早就埋在易縣的荒郊野地里了,哪還有機會回家種瓜?春妹子的娘去得早,小老二平素沒時間管教她,把她給慣壞了。三位恩公,請千萬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哪里,哪里,是我們三個有錯在先!”知道寧子明不小心占了人家大姑娘的便宜,柴榮心中有鬼,紅著臉繼續(xù)客氣。

    “恩公不要再說了,再說,小老兒就沒臉見人了?!崩蠞h陶正其實也早就知道,自家女兒肯定不是為了二三十個寒瓜就會跟人拼命的主兒,然而對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在先,再大沖突,也只能暫時先放到一邊。“這三更半夜的,恩公想必也需要休息了。不妨先到小老兒家里頭吃上碗熱乎飯,然后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再繼續(xù)趕路不遲?”

    “這……”柴榮皺了皺眉,臉上露出幾分猶豫。

    事實上,到現(xiàn)在為止,他腦海里依舊找不到關于陶正老漢的半點兒印象。萬一對方跟當?shù)氐墓俑惺裁垂细?,這一覺睡下去,兄弟三人明天可就插翅難飛了。

    陶老漢雖然只是個尋常鄉(xiāng)間富戶,見識和對人心的把握卻一點兒也不差。目光上下一掃,就知道三位恩公恐怕此刻正在逃難的路上。立刻笑了笑,大聲補充,“敢叫三位恩公知曉,老漢姓陶,這個村子叫陶家村,大伙都算是五柳先生的后人。祖上不肯為了五斗米而折腰,我們這些做后人的雖然不爭氣,卻也斷然干不出那趨炎附勢,為虎作倀的事情來?!保ㄗ?)

    “如此,就叨擾老丈了!”既然老漢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柴榮如果再猶豫下去,就等同于當眾打此地主人的臉。只好拱了下手,訕笑著答應。

    老漢陶正聞聽,立刻眉開眼笑。轉過身,將一干同鄉(xiāng)的少年們指揮得團團轉!

    “二牛,去你家抓只公雞過來燉湯!”

    “大壯,你家風干的鹿腿還有沒有,先拿一條來給我用著。改天讓大春進山打了活鹿還你!”

    “四柱子,你手藝好,麻煩去幫老漢準備一頓宵夜。照著城里擺席面的模樣做,改天我賣了瓜給你酬勞!”

    “五伢子……”

    “放心吧,您老。包在我們身上!”眾少年們世居深山,心性里帶著一股子外界罕見的樸實。紛紛答應一聲,各自去準備柴禾、食材、酒水,幫助老漢陶正招待貴客。

    其他沒被點將的村民們則前呼后擁,將柴榮、趙匡胤、寧子明三兄弟迎進了村內。一直送到差不多村子正中央最敞亮的一座大院子門口,才笑呵呵地各自回家。

    陶老漢則親手打開了正門,將三兄弟讓到用來招待貴客的大屋子內。然后點起家中所有油燈,擺上時鮮瓜果,一邊請貴客們品嘗,一邊招呼自家晚輩去烹茶煮飯。

    到了此刻,柴榮才終于從記憶深處找到了一些關于老漢的印象。笑了笑,低聲致歉,“老丈,請恕晚輩先前眼拙,沒能及時認出您老來。如若不然……”

    “三位恩公人生地不熟,警覺著一點兒是應該的!”老漢陶正擺了擺手,非常大氣的回應,“況且當日小老兒忙著保護自家妹子、妹夫和侄兒、侄女,方寸大亂,根本不知道該干些什么?待后來看到恩公們帶頭跟賊人戰(zhàn)到一處,再趕過去幫忙已經(jīng)晚了。只來得及借恩公的勢痛打了一番落水狗,出力甚少,所以恩公不記得小老兒也是應該!”

    “還是晚輩記性太差。”聽老漢說得實在,柴榮便不再多客氣,想了想,笑著提出了一個要求?!袄险?,既然咱們有并肩殺賊之誼,您就別一口一個恩公了。否則,我們哥仨心里頭真的很別扭!”

    “那你也別一口一個晚輩。”老漢陶正原本就不是一個迂腐之人,立刻笑著“討價還價”。

    “那,也罷,老丈,柴某和我的兩個兄弟,就不跟您老客氣了!”柴榮略做遲疑,大聲回應。

    賓主相視而笑,轉眼間,屋子內的氣氛就變得無比融洽。趁著周圍暫時沒有外人,柴榮趕緊組織了一下語言,從頭到尾,將今晚發(fā)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包括陶三春找自家三弟拼命的緣由,也委婉地點明:是兩人棋逢對手,近距離搏斗,不小心犯了些禁忌,絕非有意而為。

    說罷,又拉過寧子明,讓他給老漢陶正當面賠禮道歉。

    既然是誤會,陶正老漢怎敢讓救命恩人受委屈?搶先一步上前攙扶住寧子明的胳膊,大聲說道,“唉!黑燈瞎火的,難免的事情。鄭公子不必如此自責!老漢也是個練武之人,當然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況且以你的身手,真的對小春有惡意的話,早把她給打暈在地上了,豈會等到鄉(xiāng)親們趕過來還分不出勝負?!”

    “老丈您可是過謙了。他們兩個可只不是沒分出勝負。后面半段,令愛把我家三弟打得滿山飛奔?!壁w匡胤不愿留下隱患,搶在柴榮和寧子明兩個接茬之前,笑著在一旁插嘴。

    “啊,還有此事?”老漢大吃一驚,滿臉不可思議。

    “您老不信,可以去問問鄉(xiāng)親們!”趙匡胤笑呵呵點頭,滿臉憨厚,人畜無害,“虧得鄉(xiāng)親們趕來得及時,否則,我三弟未必能逃得過令愛的鐵叉!”

    “嘿,這孩子,這孩子!”陶正老漢聞聽,心中最后一絲芥蒂也蕩然無存。托著寧子明的胳膊,滿臉尷尬,“鄭公子,虧了您不肯跟她一般見識。您放心,等明天一早,我押著小春過來給你賠不是!”

    “是我,是我的錯。老丈,這事兒說開了就行了!只要您老和,和令愛別在跟我計較,我就心滿意足。不,不用其他,真的不用其他!”寧子明只要一想起看瓜女今夜里的兇殘表現(xiàn),心里頭就犯怵。趕緊快速后退了幾步,連連擺手。

    見他如此謙遜厚道,陶正老漢愈發(fā)覺得自家女兒今夜做得有些過分。然而當父母的,卻又無法不愛惜自家兒女。想了想,訕笑著說道:“既然鄭公子如此大度,小老兒就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了。三位公子都是做大事的人,今夜為何路過此處,小老兒不敢多問。但是三位公子盡管放心,陶家莊上下,絕不會泄漏三位的行蹤。你們只管放心地吃飽睡足,明天啟程之時,干糧行李,全都包在小老兒身上!”

    “那怎么使得,無緣無故前來叨擾您,已經(jīng)很過分了,豈敢連吃帶拿?”柴榮聞聽,立即客氣地擺手。

    “有什么使不得的?小老兒家境雖然不寬裕,卻也不差幾套衣服和一包干糧!恩公莫非還不放心我?怕我把你們三個灌醉了,然后送到仇人手里頭去?”陶正存了心思要報答三人當日易縣殺賊之恩,把臉一板,佯怒著反問。

    “那,那倒不是。老丈言重了?!辈駱s被問得微微一愣,尷尬地搖頭。

    “那就收下!”老漢陶正擺出一幅長者姿態(tài),大聲吩咐。

    “如此,就多謝老丈!”柴榮、趙匡胤、寧子明三人互相看了看,感激地一塊兒躬身施禮。

    “這就對了!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為難的時候?”陶正立刻眉開眼笑,拱著手還了一禮,隨即大聲補充:“水差不多該燒好了,三位公子不妨先去沐浴更衣。我讓鄰居家的后生們抬幾個木桶來在旁邊伺候著,您三位可別嫌他們粗手笨腳!”

    “我們自己來,自己來!你老讓人準備好熱水和木桶就行!”三兄弟接連逃了這么長時間的命,身上早就冒出了酸臭味道。聞聽可以有熱水澡可洗,哪里還會客氣?拱起手,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陶正也不多耽誤功夫,立刻找鄰居家的后生幫忙收拾出一間空屋權作浴室。片刻之后,三個臨時借來的巨大木桶,并排擺在了屋子內。左鄰右舍連夜幫忙燒好的熱水,也被后生們用盆子輪番倒入了桶內,轉眼就各自裝了大半。

    柴榮、趙匡胤和寧子明三兄弟,再度向大伙道了謝。走到木桶旁,扒去早已餿掉的衣服和鞋襪,飛快地爬入桶內。熱水一跟皮膚接觸,立刻舒服得呻吟出了聲音。

    好客的后生們扭頭偷笑,又紛紛遞上了干凈的棉布手巾,絲瓜瓤子和皂角等物。然后打了聲招呼,各自退下。

    三兄弟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誰都知道機會難得,過了今晚,下次洗澡的機會,恐怕至少也得在小半個月之后。因此很快就收拾起心中的雜七雜八,認認真真地洗了個痛快。

    待洗得差不多時,老漢陶正又派人送來了三套干凈衣服。雖然是臨時拼湊出來的,算不得太新,卻也是里衣外衣一樣不缺,鞋襪頭巾俱全。唯恐三人心中起疑,先前脫下來的衣服,也給他們留在了浴室里,絲毫未動。只是旁邊多擺了一個粗麻布的包裹皮兒,以便三兄弟收拾起來更為容易。

    既然陶正老漢已經(jīng)細膩體貼到了如此地步,三兄弟如果還懷疑他別有用心的話,就未免太狐性多疑了。故而誰都不再客氣,非常利落地換上了干凈衣服和鞋襪,一道返回正房,向陶老漢當面兒致謝。

    老漢陶正早已準備好了酒席,客氣了幾句,隨即安排三人入座。又臨時從村子里請了幾個輩分較高,看起來頗有頭臉的長者在一旁相陪。大家伙一邊談著外界的奇聞異事,一邊杯觥交錯,轉眼間,屋子里的氣氛就變得其樂融融。

    待到酒足飯飽之后,已經(jīng)是后半夜寅時上下。老漢請鄰家少年幫忙收拾殘羹冷炙,親自將三個客人領到專門騰出來的屋子里安歇。又是床榻、蚊帳、臉盆、燈燭樣樣俱全,枕頭、被褥無一不干凈整齊。

    三兄弟早就筋疲力盡,道了謝,送走了老漢陶正,立刻癱在各自的床榻上,輕易不愿再動彈分毫。然而,疲憊歸疲憊,驟然從逃命狀態(tài)成了別人家的座上賓,卻令人的神經(jīng)很難迅速適應。因此,各自癱在了床榻上好半晌,都遲遲無法入眠。

    趙匡胤想的,自然是晶娘的慘死,以及如何才能成功報仇。柴榮心中,則本能地開始規(guī)劃今后的安排。寧子明在三兄弟當中年紀最輕,按理說應該心事最少,入睡最快。然而,事實上卻恰恰相反。此時此刻,他雖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腦海里,卻早已是萬馬奔騰。

    “這里是陶家莊,那個女子叫陶三春!我因為偷吃人家的瓜,被她打得抱頭鼠竄!”當天夜里發(fā)生的事情,如梨園里頭的大戲般,不停地在他眼前回放?!拔覜]告訴這里的人我姓寧,大伙都以為我姓鄭,叫鄭子明……”

    陶三春、鄭子明、柴榮、趙匡胤,幾個名字加在一起,讓他覺得好生熟悉。隱隱約約,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也變得似曾相識。

    今晚的事,我好像從前經(jīng)歷過!

    到底是什么時候經(jīng)歷過,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這些事情以前肯定發(fā)生過!

    這怎么可能!

    我一定是在做夢。

    我到底是現(xiàn)在正在做夢,還是以前夢到過同樣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重復睡夢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莊周曉夢迷蝴蝶……

    想著想著,他好像就看到另外一個自己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天光早已大亮。

    陶三春微笑著看向鄭子明,雙目之中,秋波瀲滟。

    注1:五柳先生,是陶淵明的號。陶淵明不愿意為了五斗米的俸祿折腰,辭官去當了隱士。書中陶正是他的后人,也不愿意辱沒祖宗。

    第七章 塵緣(一)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里,寧子明發(fā)覺自己一直都在做夢。

    可到底都夢到了什么,他卻始終都記不住。

    結果一直睡到第二天將近正午,才勉強從昏昏沉沉狀態(tài)中醒了過來。剛要翻身下床,忽然間,又發(fā)現(xiàn)兩腿之間又涼又黏。內外各層衣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濕了個通透。

    “嗯!”少年人一下子就又坐了回去,面紅耳赤。

    身上的衣服是昨天陶老漢給湊的,從里到外就這么一套。想要換都沒有備用品可換。而光天化日之下,外袍上那個濕漉漉的痕跡也忒地明顯,只要有人面對面經(jīng)過,肯定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尷尬得手足無措之時,屋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邊推開。卻是柴榮和趙匡胤兩個在院子中的空地上練完了一輪拳腳,滿頭大汗地走了回來。

    “老三,你已經(jīng)醒了!我和大哥剛才還商量,要不要叫你起床呢!”趙匡胤的精神恢復得不錯,看到寧子明正坐在床邊緣發(fā)呆,立刻大咧咧地湊上前打招呼。

    寧子明卻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仿佛被嚇到了一般,迅速將雙手按在了床沿上,兩條大腿一弓一提,隨時都可以給靠近自己的人奪命一擊。

    “喂!子明,你怎么了?!”趙匡胤武藝高強,瞬間就覺察到了危險。立刻收住腳步,上身后傾,雙手同時交叉護住了自己的襠部和小腹。“莫非睡魔癥了?我是你二哥!”

    “二哥?”寧子明如大夢初醒般抬起眼睛,雙目布滿了血絲。好一陣兒,才訕訕地笑了笑,全身上下緊繃起來的肌rou緩緩放松?!岸纾蟾?,你們回來了?我……”

    猛然間像偷雞被抓了現(xiàn)形般,他向后縮了縮身體,用輩子蓋住自己的大腿根兒。趙匡胤卻手疾眼快,一把將被子扯開,大笑著奚落,“哈!我說你剛才怎么兇得如同瘋狗一般呢,原來是要殺人滅口!老三,可真有你的,大伙都累得半死不活,你居然還有精力去做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