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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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霜仰起頭,委屈地睜大眼睛望著她。 “天子也不容易,青州被圍,他難道不想救么?可朝堂上的事不是天子一人說了算的,你不曉得,朝中幾個重臣,除了鐘大人以外各個都不贊同發(fā)兵去救青州,西北戰(zhàn)事吃緊,國庫空虛,軍餉挪不出來……” “朝堂上的事兒侄女不懂……可是難不成眼睜睜看著青州陷落,不管二娘他們的死活嗎?”姜明霜說著說著氣促起來,腹中的胎兒仿佛察覺阿娘的不安,也跟著動了動。 “你莫著急……來,吸口氣,”姜萬兒撫著她的背,幫她慢慢鎮(zhèn)靜下來,這才徐徐地勸到,“大娘啊,你想想,汝南王起兵謀反,若是青州叫他吃了去,那幾乎就失了半壁江山,天子如何會愿意?可裴大人、蕭大人堅決反對,韋大人拖著不給個準(zhǔn)話兒,天子也不能獨斷專行……天子為何勸你把腹中的小皇子養(yǎng)在皇后膝下?不就是為了把韋大人拉過來,這么簡單的理兒你怎么不明白!” 姜萬兒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在她胳膊上輕輕掐了一把,壓低聲音道:“皇后自己是肯定不能生了,必定是要找個皇子養(yǎng)在膝下的,如今你和蕭十娘都有了身孕,她抱養(yǎng)哪個不行?姓蕭的和姓裴的貌合神離,一早使勁兒巴結(jié)韋重陽,你說她是想養(yǎng)你這個還是養(yǎng)蕭十娘肚子里那個?是天子替你打算,替你腹中的小皇子打算,這才一直沒松口!” 姜明霜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彎彎繞繞的,他們每個人似乎都懂得比她多,她只知道這是自己的骨rou,不能隨隨便便就給了旁人,哪怕那人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可是她不能眼看著二娘出事。 姜明霜不知不覺緊緊咬著牙關(guān),過了很久才松開,抱著肚子,肩膀頹然地垮了下來:“好,我答應(yīng)?!?/br> 第181章 撤軍 圍城第四十一天, 汝南王麾下大將淳于靖統(tǒng)領(lǐng)的兵馬已經(jīng)疲敝到了極限,他們興師動眾, 以數(shù)萬大軍圍攻小小一個城池,卻屢攻不下,折損兵馬無算,實在是出師不利。 打成這么個僵局, 莫說士卒們灰心喪氣怨聲載道,連主將淳于靖都萌生了退意, 只是礙于那神神叨叨的盲眼禪師不允——別人不知內(nèi)情, 以為此次攻打臨淄的統(tǒng)帥是淳于靖,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正的決策之人是這個身無長物, 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的和尚。 戰(zhàn)事膠著,糧草快見底了,青州刺史衛(wèi)秀一早下令清野, 他們什么也劫掠不到,淳于靖每日鳴金收兵回到營地, 都是一副愁容苦態(tài)。 一直到近日才出現(xiàn)了些許轉(zhuǎn)機。 先是敵方主將中箭, 生死未卜,敵營中顯然軍心不穩(wěn),淳于靖乘機下令強攻, 總算有了些斬獲,臨淄城墻也在重砲和攻城錘日復(fù)一日的擊打下滿目瘡痍。 衛(wèi)秀中箭三日后的夜里,探馬來報, 青州刺史傷勢嚴(yán)重,性命垂危,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據(jù)說敵營中已經(jīng)亂成一團,主將一死,憑那刺史別駕根本壓不住,怕是要嘩變。 淳于靖精神為之一振,仿佛三伏天飲了一口冰茶,趕緊披掛起甲胄,打算第二日天未破曉時攻到城下,打他個措手不及。 他提起長刀,出了帥帳,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氈帳前。 門外的守衛(wèi)是汝南王身邊的親衛(wèi),見了淳于靖也不發(fā)怵,仍是一副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模樣:“將軍有何事?禪師已經(jīng)歇下了?!?/br> “你進去同禪師說一聲,我有要事找他?!?nbsp;淳于靖沒好氣地道,不過一個瞎眼和尚罷了,仗著和汝南王交情匪淺,不過是個溜須拍馬讒諂媚主的貨色,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 “將軍有事可以吩咐屬下?!笔绦l(wèi)上前一步。 淳于靖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當(dāng)即大步上前,竟是要不管不顧地硬闖,那侍衛(wèi)也不甘示弱,挺身橫槍將他一攔。 眼看著劍拔弩張不好收場,只聽帳中傳來一個溫和淡泊的聲音:“是淳于將軍么?有請。” 侍衛(wèi)這才不甘愿地往后退開一步,將門口讓了出來。 淳于靖忿忿地掀開氈帷,步入帳中,將門帷狠狠地一摔,發(fā)出“啪”得一聲。 虛云禪師雖然是瞎子,但是耳朵很好使,從淳于靖的腳步聲和刀鞘與甲胄“哐啷哐啷”的相撞聲就能推測出淳于靖心里有火。 “淳于將軍深夜到訪,莫非有軍情?”虛云禪師身著一件灰色的舊僧袍,指尖摩挲著一枚舊銅錢,面容俊美而恬淡。 淳于靖胸中的怒焰不知不覺就低了下去,這才想起此行目的,拱了拱手道:“禪師,有探子來報,衛(wèi)秀傷重不治,大約活不過今夜了,我們何不一鼓作氣趁亂拿下臨淄?” 虛云禪師抬起臉,突然睜開眼睛,黑眼珠子對著他,明明黯淡無光,卻好像能把他“看”個對穿:“勞駕將軍傳令下去,立即拔營撤軍?!?/br> “什么?” 淳于靖大驚失色,旋即震怒,“敵軍主將命在旦夕,正是攻城的良機,怎倒反而撤退?”和尚哪里會打仗,簡直瞎胡鬧! “淳于將軍不必多問,傳令即可,事不宜遲,免得貽誤軍情?!倍U師的口吻不急不躁,但又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淳于靖感到受了輕侮,冷笑道:“禪師,打仗不是參禪悟道,不是你翹翹木魚念念經(jīng)就能贏的,貽誤軍機的是誰,咱們拭目以待吧!” “南下時主君下令由貧僧決定如何進退,淳于將軍莫非是置疑主君的決定?”虛云禪師笑著道。 淳于靖不寒而栗,汝南王對不聽話的屬下多狠,他最是清楚不過。 雖然極不甘心,淳于靖躊躇片刻,還是不敢明著和他翻臉,虛云禪師是汝南王的心腹,若是把他得罪死了,在司徒徵跟前也討不了好。 更何況,他也暗暗存了點幸災(zāi)樂禍的私心——青州這塊肥rou眼看著即將吃到嘴里,因這個蠢和尚而功虧一簣,看他怎么同汝南王交代! 淳于靖打定了主意,便傳令下去立即撤兵,星夜兼程往濟水邊退去。 祁源站在城樓上,是夜彎月如鉤,星斗漫天,敵營中星星點點的篝火仿佛是地上的星子。 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對方陣地開始動起來,不到一個時辰,圍困了臨淄城月余的大軍像蟻潮一漫過平野,向天地相接處的細(xì)線退去。 “你們在此盯著,我去稟報使君?!逼钤聪蛏砼缘氖孔浞愿懒艘宦暎D(zhuǎn)身下了城墻。 衛(wèi)秀正在換藥,蘇神醫(yī)拆下他身上的綿紗,用燙過的小銀刀剜去傷口中的腐rou,用綿布吸去膿血,然后敷上祖?zhèn)鞯膫帯?/br> 衛(wèi)秀口中咬著綿布包,以免因為疼痛難忍而咬壞牙齒。 鐘薈在一旁握著他的手,不時用帕子輕輕掖去他額頭上的冷汗。 自從前幾日刺史的高燒退了之后,蘇神醫(yī)就不情愿出診了,他年歲大了,平日一般只坐堂,除非碰上疑難雜癥或是病人性命垂危。在他看來,衛(wèi)秀這傷只需按時換藥,營中又不缺大夫,把他拉來只是多此一舉。 前幾日這衛(wèi)使君也算通情達理,派去醫(yī)館的侍衛(wèi)拿了藥便回去了,不成想今日這些武夫仿佛吃錯了藥,二話不說,硬是把他從食案前拖了就走。 蘇大夫以為刺史的傷情有反復(fù),急急忙忙跟著進了營帳,哪知道去了什么事也沒有,小夫妻倆有說有笑的,特別是那個小娘子,見了他還恬不知恥地打招呼:“蘇大夫來啦?晚膳用過了么?是我遣人來請您的,真是抱歉?!?/br> 直把他氣了個仰倒。 他心里憋著氣,下手便重了些,看著刺史一張俊臉疼得皺成一團,解氣地道:“老朽年紀(jì)大了,眼花手抖,勞駕使君多擔(dān)待著點兒吧?!?/br> 刺史輕輕地點頭,衛(wèi)夫人卻皺著眉頭眼淚汪汪的,活似那刀子是劃在她身上。蘇神醫(yī)一看她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倒是于心不忍了,當(dāng)即眼也不花手也不抖,三下五除二地把傷口清理好打道回府。 蘇神醫(yī)前腳剛走,祁源便在帳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