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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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琇低著頭任她教訓(xùn),見她說著說著又急哭起來,便用那只沒受傷的手給她擦眼淚:“我一早知道無虞才去的,如今有了你了,我哪里敢以身涉險?!?/br> 鐘薈狠狠地瞪他:“說的什么混帳話!沒我你也得好好愛惜自個兒!” “夫人教訓(xùn)得是?!毙l(wèi)琇沒想到弄巧成拙火上澆油,趕緊連連賠不是。 說話間鐘薈已將傷口包扎好,她罵歸罵,剛剛渡過一次劫難正是綢繆情濃之時,不免耳病廝磨一番。 這一磨便苦了在船艙外等候的祁源,他遇襲時從船艙中爬出來顧不上披裘衣,又不知道上司何時召喚,眼下只能在濕寒的江風(fēng)中打哆嗦。 他心里有怨氣,因?qū)πl(wèi)琇仰慕有加,自然不舍得怨,便又怨上了姜二娘。起初船艙內(nèi)無聲無息,這女子沒鬧出什么幺蛾子來拖他們后腿,他還有些佩服,心道危急關(guān)頭有如此定力,大約是強似一般婦人,想來衛(wèi)十一郎如此愛重也不是毫無緣由的。 正如此想著,那姜二娘便在船艙中叫起來,衛(wèi)十一郎正與他交待如何善后,一聽她叫喊,扔下句“我娘子醒了!”便急急忙忙地折身回艙房中去了。 祁源呆了半晌才想明白,敢情這位夫人不是鎮(zhèn)定自若,壓根是一直沒醒!外頭殺聲震天,虧她能睡得那么死,這心得有多大? 祁源轉(zhuǎn)念一想,這勉強也算是別具一格的過人之處吧,就在他大逆不道地腹誹衛(wèi)夫人時,衛(wèi)十一郎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帶我去會會那些俘虜?!?/br> 第151章 審問 祁源在前面帶路, 十幾艘船擠挨著??吭谝粔K兒,兩人從一艘跨到令一艘, 越過五六艘,終于來到了關(guān)押俘虜?shù)膯昔瓷?,艙房前后各有兩名衛(wèi)家部曲把守,他們身后的簾帷中傳出嘈雜的聲響。 其中一名部曲年約十七八歲, 穿一身女裝,頭上的流云發(fā)髻雖有些散亂, 可梳得十分精巧, 一看就是鐘薈身邊那兩個婢子的手筆,兩道細細的眉毛彎如新月, 上了胡粉的臉在月光下白慘慘的, 偏那張嘴涂得猩紅,一抹紅痕拖出嘴角,看著瘆人。 祁源瞥了一眼他的臉便不忍心地挪開了目光。 衛(wèi)琇也忍不住彎起嘴角:“阿寺, 你這身打扮倒別致得很。” “哎喲郎君您就別笑話奴了?!泵麊景⑺碌牟壳嘀槪滩蛔】卦V起來, “我說反正又不露臉, 整那些勞什子做什么!可可可阿棗姊姊非要給我弄,還把奴的眉毛給刮成這樣式!那些個色料也不知道啥做的,洗都洗不掉……” “里頭的賊人如何了?”祁源不耐煩聽他連篇累牘地倒苦水。 “這不等郎君來了審么?不過一幫子水匪罷了, 再硬的硬茬我也有的是手段撬開他們的嘴?!卑⑺略挶淮驍嘤行┎豢?,他是衛(wèi)家部曲,只聽命于衛(wèi)家人, 對這個孤高冷傲的祁公子沒什么好感。 祁源與阿寺這樣的粗人向來是話不投機,聽他愛答不理的,便也冷下臉來不吭聲了。 衛(wèi)琇知道兩人有些不對付,不過還沒到需要他過問的地步,便道:“進去吧?!?/br> 阿寺趕緊道:“郎君,里頭氣味恐怕不大好?!?/br> 祁源想也沒想便從袖中掏出一方素絹帕對衛(wèi)琇道:“先生用帕子捂住口鼻吧。” “無妨,入內(nèi)吧?!毙l(wèi)琇沒伸手接。 祁源無法,只得搶先一步上前掀開簾子為上司開道,衛(wèi)琇緊隨其后,躬身邁入艙房中。 阿寺不防被他捷足先登,朝著他背影翻了個白眼,小聲罵了句馬屁精,跟著衛(wèi)琇走了進去。 方寸之地烏壓壓站了二十來個漢子,顯而易見都不怎么愛沐浴,身上汗臭、血腥、蔥蒜以及種種莫可名狀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實在不是一句不大好可以涵蓋的。不過衛(wèi)琇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艙房內(nèi)點了兩盞油燈,地方小,足以將每個犄角旮旯照得分明。門簾一掀動,艙內(nèi)的吵嚷聲戛然停止,待那些人看清楚來人,不由面面相覷。 衛(wèi)琇不露聲色地往人群里掃了一眼,那些人清一色都是男子,最年幼的看起來十五六歲,最年長的也不過三十出頭,身上衣著都很不講究,稱得上襤褸,手腳都以麻繩縛住,彼此綁在一塊兒,就像魚鱉市上賣王八似的。 其中一個體格彪壯須髯虬結(jié)的大漢仰天大笑幾聲,往嘴上摸了一把,水蘿卜一般粗的手指往祁源臉上一指,一張口聲如雷鳴:“衛(wèi)大人,你審犯人還帶個小倌兒做甚?壯膽???喲!后頭還有個奶媽子!還不趕緊上來喂兩口吶!把咱們官老爺餓著渴著罪過大啦!” 此話一出,一眾匪徒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衛(wèi)琇不以為意,他比祁源年輕幾歲,看起來又有些文弱,他們認錯人也不奇怪。他只是不露聲色地往人群里掃了一眼,注意到眾匪中只有一個其貌不揚的瘦小中年人沒笑,神色凝重,正拿一雙審慎的眼睛打量他。 祁源在那高壯匪徒張口時就想出言阻止,被衛(wèi)琇攔住,眼下尷尬得恨不能轉(zhuǎn)身奔出船艙跳進黃河里洗洗。他不禁納悶,這些人已經(jīng)是刀俎上的魚rou,死到臨頭如何還笑得出來。 阿寺卻是咽不下這口氣,當(dāng)即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壯漢跟前,把刀柄往他臉上一抽,那漢子臉一偏,嘴里霎時涌出一股血腥氣,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幾顆牙來。 衛(wèi)琇看了看那莽漢道:“你就是牛水生?” 那莽漢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耶耶的名字也是你這吃奶娃娃叫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別以為耶耶怕了你!”這樣的烏合之眾不乏貪生怕死之輩,但挑頭的數(shù)人必定是猖狂之徒,否則也不會做這刀尖舔血的勾當(dāng)。 他的同伙甚是捧場,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衛(wèi)琇不露慍色,只向阿寺遞了個眼神。 阿寺當(dāng)即會意,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把五存來長,又細又薄的彎刀來。 起先那壯漢猶在嬉笑,慢慢的那笑聲發(fā)起抖來,逐漸變成嘶嘶的抽氣聲,接著是凄厲的哀嚎,到最后連那哀嚎都停息了下來,竟像婆娘似地淅淅瀝瀝抽泣起來,船艙中的血腥氣越來越濃重,很快將其它氣味掩蓋過去。 其余水匪嚇得雙股顫栗,更有甚者嚇得失禁,阿寺像個技藝精湛的匠人,知道如何讓人痛到極限卻又不至于昏厥,還有閑心四處亂瞟,見他們嚇得挪開視線,哼了一聲道:“勸你們睜大眼睛看仔細咯,一會兒耶耶怎么調(diào)理你們?!?/br> 那些鄉(xiāng)巴佬哪里見過此等奇技yin巧,第一次知道原來殺人真不是頭點地那么簡單。 衛(wèi)琇全程冷眼看著,阿寺將那壯漢開膛破肚時也沒皺一皺眉頭,看著火候差不多了,便對阿寺?lián)]了揮手,阿寺收放自如,在那受刑之人的喉間割了一刀,有了之前無數(shù)刀的襯托,這一刀簡直算得上慈悲,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阿寺在尸身上擦了擦彎刀上的血跡,收回腰間刀鞘中。 “這下可以聊聊了么?牛水生?”衛(wèi)琇望著那五官平淡的矮個中年男子道。 “衛(wèi)大人好眼力,”那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朝著衛(wèi)琇拱了拱手,“這回是牛某看走了眼,招了太歲,我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边@牛水生篤定自己不會殺他,樂得在一幫子蠢嘍啰面前撐場面,實在刁滑。 衛(wèi)琇不自覺地摩挲了下劍柄,冷不丁碰到鐘薈替他編的劍穗,心頭一陣軟,對眼前的事越發(fā)膩味,只想早些了結(jié)了好回她身邊去,冷冷道:“過獎了,足下手捏那么多條人命,豪氣干云令人欽佩,不過爾等豪杰眼中生死固然是小事,只不知那些攜家?guī)Э谕侗寄愕男值茉覆辉缸冯S到黃泉了?!?/br> 當(dāng)即有人跳出來指著牛水生破口罵道:“老水牛!你自個兒尋死別拖兄弟當(dāng)墊背的!兄弟們把腦袋系褲腰上替你賣命,你呢?吃香的喝辣的,cao那細皮嫩rou的小婊子!早說了那sao東西來路不明,兄弟們干一回殺掉了事,你偏要吃獨食,還吃上癮來了!這回的事不是那賤貨調(diào)唆的我把腦袋給你當(dāng)虎子!現(xiàn)如今惹出禍事來了吧!那婆娘呢?著了人家的道兒還要拿咱們的命去填!我呸!”說完朝著牛水生的面門啐了一口。 衛(wèi)琇看了看牛水生,似是思忖了片刻,遺憾道:“可惜了足下這樣的英杰,衛(wèi)某只能留你個全尸聊表敬意?!闭f罷閑閑地抽出腰間配劍,只見寒光一閃,眾匪徒還未回過神來,那牛水生的心口已經(jīng)被一劍貫穿,那花里胡哨的劍穗猶在晃蕩。 衛(wèi)琇收回劍,冷冷對那些匪徒道:“衛(wèi)某今日留你們性命,是念你們走投無路,是仍舊把你們當(dāng)我大靖子民,若是有人甘愿為匪,該剿該斬,絕不姑息?!?/br> 那些水匪本就是見識短淺的烏合之眾,出一個牛水生已經(jīng)是個異數(shù),剩下的那些俱都嚇得心驚膽戰(zhàn),唯唯諾諾不敢說一個不字,將剩下同黨和家眷幾何、藏身何處和盤托出,為了招安的頭功當(dāng)場差點大打出手。 衛(wèi)琇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踏著遍地血污出了船艙,祁源已經(jīng)忍到了極限,一出艙房便扶著船舷往江里吐起來。 阿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向衛(wèi)琇請示道:“還有那人單獨關(guān)押在另一艘船上,郎君現(xiàn)在去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