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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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先生松了一口氣,腳步也輕快起來,沿著那條看起來熟悉又親切的小徑走了一會兒,忽然覺出不對勁了——從花園出來走四五十步左手邊便是他的院子了,可他適才少說也走了數(shù)百步,按理說早該到了。 鐘蔚驚恐地停住腳步,提著風燈往四下里照了照,那琉璃燈如豆一點,似乎還未發(fā)出光來便被周遭的黑暗吞噬了,鐘蔚聊勝于無地舉起燈往四下里照了照,那火苗突然一跳,鐘蔚跟著唬了一跳——鐘先生雖然明面上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其實背地里深以為然,他打小怕黑,那么大了還得點著燈睡覺,加上他meimei還魂之事,更叫他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深信不疑。鐘蔚心里發(fā)毛,眼皮直跳,偏偏這時候身后的石板路上傳來了木屐聲,“嗒,嗒,嗒”,一下又一下,聽起來無精打采的,鐘蔚毛骨悚然,整個人僵直成了一根棍子,又不敢逃——志怪故事里哪個不是逃得越快死狀越慘? 一踟躕便坐失良機,不過片刻那腳步聲便已近在咫尺了,只聽腦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咦?鐘先生?你怎么在此處?” 常山長公主哭了大半日,其實用完晚膳便犯困了,她是強撐著不睡的——為情所傷怎么能那么早睡呢?為了提神便出門吹冷風,她本來是打算去園子里找棵梅樹底下再哭一哭,不想才轉(zhuǎn)過一個路口便看到個頎長的身影杵在路中間。 司徒姮有備而來,帶了盞大風燈,那燈芯比鐘蔚的粗壯了許多,提燈一朝便將那背影看了個七七八八——這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么? 兩害相權(quán),常山長公主總比女鬼好些,鐘蔚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冷若冰霜道:“我如何不能在此處?” 司徒姮見他來者不善,心道難不成白日沒罵夠,半夜三更的特地再來罵過?正猶豫著避避風頭還是舍身取義豁出去讓他罵個爽利,只聽鐘蔚道:“你又為何在此處?” “輾轉(zhuǎn)難眠,故而出來走走……”常山長公主悵然道。 鐘蔚啞口無言,不用問也知道她為何輾轉(zhuǎn)難眠了——他不覺得自己那幾句話有錯,不過似乎說得太狠了些。 正想到此處,司徒姮便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哈欠,還拿手指搓了搓眼角,鐘蔚那點內(nèi)疚之情立即蕩然無存。 常山長公主等了片刻,見他似乎沒有接著罵自己的意思,有心和他多相處一會兒,可到底怕討他嫌,便道:“鐘先生,您早些回屋安置,我先走了?!?/br> “等等……”鐘蔚往天上看了看,硬著頭皮道,“這是哪里?” 常山長公主好容易弄明白他的意思,難以置信地道:“你……難道不認識回去的路了?” 鐘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司徒姮立即識趣地噤聲,使勁把笑憋回肚子里,清了清嗓子道:“鐘先生,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人在矮檐下,鐘蔚有求于人,只得含糊地哼了一聲,跟在她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司徒姮突然幽幽道:“鐘先生,你有沒有覺得脖頸后頭有人在吹氣呀?” 鐘蔚毛骨悚然:“沒有!” “哦,沒有就好,我小時候聽乳母說,有種女妖專在雪夜里出沒,看上哪個俊俏郎君便悄悄繞到他后頭往他領子里吹氣,誘得人回頭……”司徒姮頓了頓,聲音突然往下一沉,“若是那人回了頭……” “別講了!”鐘蔚急著往前邁了幾步,與她并肩。 司徒姮向來心寬,傷疤還沒好痛已經(jīng)忘了,樂不可支道:“鐘先生竟然怕這些!” “休要胡說,誰怕了?!辩娢党褟姷馈?/br> “不怕么?如此甚好,”常山長公主不懷好意地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琉璃燈,“先生聽過燈鬼的傳說么?” 鐘蔚哪里肯讓她講,趕緊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常山長公主捂著嘴笑了一回,笑完了又惆悵起來:“鐘先生,我明日收拾東西回去了?” “嗯,”鐘蔚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神色,不過那聲音聽起來十分可憐,便有些不落忍,“也不是非走不可……” 話音剛落,司徒姮便蹬鼻子上臉,欣喜道:“真的么?謝過鐘先生了!” 鐘蔚立時后悔,可為人師表又不能食言,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很快行至花園里。 “前邊雪地里有些滑,鐘先生牽著我的袖子吧。”司徒姮好心道。 鐘蔚不愿同她拉拉扯扯,將手藏在袖筒中:“適才我也這么走過來的,又不是七老八十……” 一句話還未說完,腳底一滑便仰面跌了下去。 常山長公主反應敏捷,當即拽住他胳膊,本來以她的身手拉住他不在話下,可不知怎的半途中突然改變心意,手上力道一松,反而就勢和他一起倒了下去,一邊往下栽一邊調(diào)整了下姿勢,落地時半個身子正好覆在他身上。 鐘蔚全身骨頭差點散架,懷疑五臟六腑已經(jīng)移位,好在常山長公主生得輕盈窈窕,沒降駙馬壓死,否則還未成親就得守寡。 今夜的月亮大約是個愛看熱鬧的促狹鬼,早不露臉晚不露臉,偏生這時候從云后探了出來。 鐘蔚便顧不上疼了,白雪映著月光,將司徒姮的眉眼勾勒得分明,她的臉離得很近,幾乎能感覺到輕輕暖暖的鼻息,鐘蔚突然覺得無能為力,那冷硬的殼子便裂開了一條細縫,流露出些許脆弱來。 常山長公主何許人也?給她一根桿子就能順著爬上月亮去,當機立斷道:“對不住鐘先生,我大概要輕薄你了?!闭f著不由分說往他臉頰上嘬了一口。 鐘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直到第二日早晨起床仍舊渾渾噩噩,又怕見到那個大逆不道的女登徒子,又急著想找她問個明白,到了茅茨堂一看,那肇事之人卻始終不來,連與她狼狽為jian的meimei也不見了。捱到午休時一打聽,才知兩人一大早就出了府。 午后鐘九郎便遭了殃,因在課堂上無故嬉笑罰抄十遍書經(jīng),鐘七郎連坐,弟子們紛紛揣測,鐘先生這性子越來越乖戾,大約是久不成婚陰陽失調(diào)的緣故,都暗暗在心里引以為鑒。 常山長公主一大早離開鐘府并非始亂終棄,卻是她母親崔太妃有恙,急著入宮侍疾——崔太妃當年受傷之后身子一直有些弱,年年隆冬臘月總要抱恙。 司徒姮一走,鐘薈也不便留在鐘府,便先隨她一起回了長公主府,在門上剛巧遇到了姜家的下人,正是老太太遣來喚她歸家的。 自上次袁家公子相看一事,鐘薈便有些杯弓蛇影,滿腹狐疑地回了姜府,一走進松柏院,便見將老太太面色不豫地坐在上首,姜景仁、曾氏和姜曇生也在,姊妹們卻一個也不見。 鐘薈見了這陣仗,心里涌出不安來,向長輩們一一行過禮,笑了笑問祖母道:“阿婆想孫女了?” 姜老太太不回答,卻剜了大兒子一眼。 姜景仁臉上訕訕的,搓了搓手道:“二娘啊,阿耶給你訂了門好親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先發(fā)后捉蟲,抱歉晚了~ 第132章 鐘薈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懷疑自己聽錯了,困惑地看向祖母, 姜老太太叫孫女看得心虛,沒好氣地對姜大郎說:“你做的好事,你說!” “是蕭家三房嫡長子,在家里排行第九, ”姜景仁接著又道,“是曇生在學館的同窗, 前陣子已擢為員外散騎侍郎, 以蕭家的家世和他自己的才干,往后的前途是無可限量!對了, 上回曇生擺酒他也來了, 嘖,那小公子真是一表人材,更難得是那么高貴的出身一點不拿架子, 世風日下,眼下真是難得看到如此識禮的小郎君, 二娘你上回應該也見過了吧?你意下如何?” “回父親的話, 女兒不愿意嫁這位蕭公子。”鐘薈不假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