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墨紫幽握住紫竹簫的手在微微顫抖,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陣陣收緊,終究是咬牙將紫竹簫拔出腰間,執(zhí)簫于唇,一路退到巷子深處,緩緩吹奏起一段孤獨又不甘的曲調(diào)——《籠雀》。 滄冷凄清的簫聲回蕩在整個秦王、府上空,在秦王、府高墻之下的陰影中,忽然有一道黑影在這簫聲響起的同時猛然一怔。那黑影轉(zhuǎn)頭四顧,開始四處尋找簫聲傳來的方向。在辯明方向之后,他回頭看了秦王、府的高墻一眼,咬了咬牙,轉(zhuǎn)身向著簫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墨紫幽執(zhí)著紫竹簫邊吹奏著《籠雀》那孤獨不甘的曲調(diào),邊回身疾走,她的眼中微有濕意和火光,那火光灼熱得如同前世幽司鐵獄里最后那場焚盡一切的大火。 她知道姬淵一定會追來。不為什么,她就是知道?!尽?。。。?!?/br> 她一路急急向著巷子深處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遠(yuǎn),簫聲也因為她腳步的顛簸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這巷子幽深縱橫,在這夜晚的寂靜之中,腳步聲較平常更易察覺,她聽見身后巷子里傳來的隱隱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她知道以她的速度無論如何都跑不過姬淵。 她停下了吹奏,飛快地跑向左邊出現(xiàn)的一條橫巷之中,又執(zhí)簫于唇吹了一段《籠雀》。然后,她又迅速退出那條左巷,往右邊的巷子里去,她知道以習(xí)武之人的耳力,單憑她方才吹的那一小段,一定能讓姬淵被引向左邊。 她往右邊巷子的深處走了許久,這些巷子縱橫穿插,四通八達(dá),她又再拐進另一條巷子當(dāng)中,算了算時間,再吹一段《籠雀》。然后,她再退出那條巷子,往相反的方向去。如此這般施為幾次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秦王、府很遠(yuǎn),姬淵也被她引離秦王、府很遠(yuǎn)。 她想,姬淵這般聰明,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會再去秦王、府涉險。 她終于不再吹奏《籠雀》,將自己隱入暗處稍作休息,才略略放松下來,卻聽見有急急的腳步聲已經(jīng)追到。 “是誰!”她聽見姬淵在問,“是誰在吹《籠雀》!” 她在一瞬間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她聽見姬淵的腳步聲在四處亂走,他不停在問,“到底是誰!出來!” 她終究是不發(fā)一聲,只是默默地將自己藏在幽深之處的陰影里。 她救他,并非因為她諒解他,只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一生無論姬淵做了什么惡事,她可以厭惡他,可以鄙夷他,可以不跟他相認(rèn),但只怕絕對沒辦法看著他去死。 上次如此,此次依舊如此。 姬淵,終究是她心頭的磨滅不去的刻印,那刻印是她前世最真實,最美好,最無法忘記的記憶。 她想這是命中注定的,他們前世攜手共死,所以今生彼此之間難以放下。 老天爺注定要讓她在今夜救他。 姬淵的腳步聲在巷子里四處走動了許久,曾有幾次,他接近了她的藏身之處,但終究沒有發(fā)現(xiàn)她。 “你到底是誰!” 最后,她聽見他在喊,他那一向清冽如冷泉一般的嗓音已經(jīng)因為呼喚她而微微沙啞。她微微咬住下唇,在陰影里一動不動地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四周安靜了許久,久到墨紫幽確定姬淵不會再回來了,她才緩緩從藏身之處出來。悄悄擇了一條與姬淵腳步聲離去方向相反的小道,繞回去找馬車。 飛螢正一臉焦急地等在馬車邊,看見她回來便急急道,“小姐,你到底去哪了?” 墨紫幽輕輕搖頭。 “我方才似乎聽見小姐的簫聲了?”飛螢又問,“吹的好像是那個姬瘋子喜歡彈的曲子?” “你聽錯了?!蹦嫌奶ь^看了一眼夜空,只淡淡道,“回去吧?!?/br> “是么?”飛螢皺了皺眉,就見墨紫幽把手遞給她,她趕緊扶著墨紫幽上車。 馬車在夜色中按照原本的路線駛向墨紫幽的鋪子,仿佛剛剛墨紫幽的離去,不過是這段路上稍稍偏離又回歸原路的微不足道的插曲。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了半天才知道鎖文的原因,原來“秦王、府”這個詞出現(xiàn)超過三個。。。otz。。。為啥秦王、府會是敏感詞? 【注1】:宋代無名氏所作 第71章 那夜,《籠雀》孤獨又不甘的曲調(diào)一直糾纏在墨紫幽的夢里, 在夢中她聽見姬淵在琴聲中不停在問, “你到底是誰!” 因這一夜夢魘, 第二日一早, 墨紫幽醒來時便覺得頭疼欲裂, 只是還未等她喚人來伺候梳洗, 便聽見陣陣琴聲入耳——《籠雀》。 她微微一怔,還未梳洗穿戴,便披衣直接走出屋去, 站在院子里往梨園方向望?;噬腺n給姬淵的梨園離她這里也極近。只是,她站東小院中,仍然看不到梨園的屋脊。但《籠雀》的曲調(diào),卻是聲聲清晰入耳,徘徊不絕。 “小姐起來了?”飛螢走到她身邊問,“奴婢服侍你梳洗吧?” 墨紫幽靜靜望著梨園的方向沉默不語,飛螢也向著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撇嘴道, “這個姬瘋子彈這曲子彈了一整個晚上,是不是吵得小姐沒睡好?” “他彈了一整夜?”墨紫幽轉(zhuǎn)頭看飛螢。 “是啊,”飛螢點點頭道,“奴婢夜起時就聽他在彈,早上起來他還在彈,而且彈來彈去就只這一首?!?/br> 墨紫幽聽著琴聲沉默不語,原來她夢中的琴聲真的是姬淵在彈, 難怪那般執(zhí)著不去。 可那執(zhí)著不去的琴聲卻又忽然在一曲收尾處停下,未再響起。 墨紫幽微微一怔,既有幾分失落,卻也松一口氣,卻聽飛螢笑道,“他終于累啦,我還以為他準(zhǔn)備再這樣彈到天黑呢?!?/br> “服侍我梳洗吧?!蹦嫌奈@了口氣,轉(zhuǎn)身正要進屋,卻聽侍劍在她身后道,“小姐,云王出事了?!?/br> “云王?”墨紫幽回身看侍劍,就見侍劍沉著一張臉走進院門來。她皺起眉頭問,“他出什么事了?” “外面現(xiàn)已傳得滿城風(fēng)雨,說是昨夜刑部在秦王、府的書房中,抓到了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幕后主使,正是云王?!笔虅Φ?,“聽說,皇上看了刑部呈上的案卷后,勃然大怒,當(dāng)即下令將云王關(guān)入刑部大牢,著三司會審此案?!?/br> 墨紫幽微楞,果然,她昨夜的直覺沒有錯,秦王、府果真有問題,只是為何會是楚卓然? 侍劍定定地看著她,緩緩加了一句,“聽說,今早秦王已經(jīng)從刑部回秦王、府了?!?/br> 墨紫幽看了侍劍一眼,侍劍還真是相當(dāng)關(guān)注楚烈的消息,可惜她仍是不肯說出她與楚烈之間有何仇怨。但這不是現(xiàn)在她該關(guān)注的重點,她關(guān)注的重點是,“為何云王要夜入秦王、府?” “據(jù)說,是因為刑部懷疑秦王就是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幕后主使,云王想借機栽贓嫁禍于秦王,便夜入秦王、府書房,在書房里藏了葉府皇上遇刺一案的證據(jù)。哪知,昨夜之事根本是刑部借著秦王、府布下的一場局?!笔虅粗嫌?,問,“小姐,相信云王真會行此事么?” “那么你呢?你信不信?”墨紫幽看著侍劍,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