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齊有所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難得能稍稍得償所愿的沈睿修自然沒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卻又把吻控制在白齊不會惱羞成怒的范圍內(nèi)。

    一吻終了，白齊的嘴唇都紅腫了，上面還有可疑的液體，沈睿修從他的臉色上估摸了一下他的心情，然後溫柔地問道：“要回去了嗎？”

    這句話緩解了白齊此刻尷尬的心情，他忙不迭地點點頭，也不敢看沈睿修，提起裝滿了蚯蚓的水桶大步離開了這片樹林。

    沈睿修看著他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

    萬里長征第一步順利邁出，接下來就是趕緊鞏固成果聯(lián)絡(luò)感情，力爭早日拿下白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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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去秋來，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中秋了，楓山公園有不少桂花開得比往年早些，中秋這會兒就已經(jīng)香飄十里了。

    中秋這天天氣晴好，估計晚上要欣賞一下滿月沒有問題。

    “老爹，月餅?zāi)兀俊卑R翻找了一下家里的櫥柜，卻一無所獲。

    白老爹在樓下?lián)u著扇子小憩，聽到白齊的聲音懶洋洋地說：“月餅？那東西咱家不都十六才吃嗎？中秋一過月餅買一送一，買一送二的都有，多合算?！?/br>
    “好歹買兩個回來應(yīng)應(yīng)景吧?！卑R有些無奈了。

    “隨便你，公園外面的超市就有，去買幾個回來就是，哦，別被店里那群小兔崽子們發(fā)現(xiàn)了，不然肯定又要鬧騰?！卑桌系蛄藗€哈欠，將報紙蓋在臉上繼續(xù)睡覺。

    白齊嘆了口氣，找了錢包去附近買月餅過節(jié)。

    走到公園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沈睿修停好車走了出來，看到白齊杵在那里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能算到我的出門時間嗎？”白齊有點麻木地問。

    沈睿修挑了挑眉：“碰巧而已，不過我更喜歡管這個叫緣分。”

    這種把rou麻當(dāng)有趣的行為遭到了白齊的白眼，

    “你家的鸚鵡又缺糧了？”白齊問道。

    “這次是來送食的?！鄙蝾Ｐ迵P了揚手上的月餅禮盒，“今天是中秋啊，應(yīng)該一起賞月吃月餅?！?/br>
    “……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吧?！?/br>
    “偶一為之也未嘗不可?！闭f著將月餅盒塞給了白齊，“回去帶給伯父，店里還有一群小家夥等著分吃呢?！?/br>
    “謝了。”白齊也不和他客氣了。

    現(xiàn)在月餅送到了，人也可以走了，可是看著沈睿修微笑的臉白齊實在說不出趕人的話，果然是拿人家手短嗎……可是不收……會更生分吧。

    白齊忽然意識到，他淪陷是遲早的事情。

    “我以為你好歹會請我上去喝杯茶什麼的……”沈睿修忽然說，語氣有點傷感。

    “我正打算，來吧，別嫌棄粗茶就好。”白齊撓撓頭，拎著月餅盒帶沈睿修回店里去了。

    白老爹還在門口睡午覺，臉上蓋著一張報紙打著輕鼾，兩只麻雀嘰嘰喳喳地在他肩頭密謀什麼壞事，白齊依稀聽到“烏鴉”“抽打”“小心喜鵲”等詞匯，心想下次烏鴉來了一定要提醒它小心麻雀們。

    “它們在說什麼？”沈睿修的聲音忽然在白齊的耳邊響起，溫?zé)岬暮粑湓诿舾械亩?，白齊被突如其來的“襲擊”驚了一驚，退開了兩步才吞了吞唾沫說：“沒什麼?！?/br>
    沈睿修的眼睛因為微笑而微微彎了起來，看起來一派溫和無害，可是白齊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錯覺，一定是錯覺。

    店里的八哥黑仔從窗子里飛了出來，停在白齊肩膀上用鳥語嘀咕道：【這家夥又來幫你挖蚯蚓？這年頭人類一個比一個自虐，真奇怪?！?/br>
    白齊摸了摸它亂動的腦袋對沈睿修說：“拆一個喂鳥吧。”

    “隨便你。”

    黑仔意識到了有食物，轉(zhuǎn)悠著小眼珠上下打量兩人，白齊手上的月餅盒迅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白齊拆了一個蓮蓉味的掰了一半給沈睿修：“你也一起吧。”

    沈睿修剛接過月餅，兩只相思鳥已經(jīng)從窗臺上撲到了他肩膀上，還有一只大膽的就停在他手上，沈睿修第一次和不熟悉的鳥這麼親近，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嚇跑了這些小家夥。

    “別緊張，它們不怕人的?！卑R看他束手束腳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相思鳥紅紅的小嘴在月餅上啄了啄，它似乎挺滿意這個味道，招呼更多的夥伴來品嘗，下這好了，整屋子的鳥都飛了出來，沈睿修一瞬間有種被丟進鳥窩的錯覺。

    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全都圍著他轉(zhuǎn)悠，白齊反倒是被忽略了──他光顧著看沈睿修的笑話了。

    “放輕松，放輕松，這些只是問你索食的鳥，不是端著槍的土匪?！卑R笑嘻嘻地說。

    “土匪倒還好，我怕一個不小心弄傷了這些小家夥，那你還不跟我急？”沈睿修苦笑了一下，細心地碾碎月餅皮灑在了地上，大大小小的鳥兒們都撲騰著翅膀降落搶食吃。

    從鳥類的包圍中解放出來的沈睿修松了口氣，趕緊碾碎手上剩余的月餅往地上灑，一邊小心翼翼地從鳥群中退了出來。

    白齊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對他笑，將手中剩下的半個月餅也拋給了他：“接著喂啊，機會難得?！?/br>
    “你今天就打定主意看我笑話了？”沈睿修回頭看著那些在地上跳來跳去的鳥兒們，有些無奈地說。

    “這個機會更難得啊?！卑R含笑抬起臉，直視沈睿修，他看著在地上搶食的鳥兒們，嘴角一直抿著一抹笑意。

    秋日的午後陽光和煦溫暖，透過樹葉和枝椏落在沈睿修的臉上，光影斑駁。

    白齊忽然覺得，他一開始就錯了。或許從很早之前，他就開始迷戀一個與他毫無交集的人，因為太遙遠，所以不會去奢望什麼。善意的預(yù)警也好，給自己借口去探病也好，一起去酒吧喝酒也好，他從一開始就在期待著一份不可能的愛情，在它突如其來的時候他才會這麼手足無措。

    他們的相識就像是一個不可預(yù)知結(jié)局的故事，期待越美好，現(xiàn)實越顯得殘酷。他彷徨又不可自制地沈迷，每一刻都在擔(dān)心下一秒就是令人措手不及的終結(jié)。

    對於愛情，他期待得太多妄想得太多，他小心翼翼地端著自己的心不敢去交換，因為他害怕?lián)Q來的只是一場欺騙。好聚好散，說得容易，可是他覺得他做不到。

    他厭惡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

    許久，沈睿修的嘴唇動了動。

    “白齊……”

    “?。俊?/br>
    “你又超時了。”

    “……！”

    鳥語專家第五章 意外

    這天天空有些陰沈沈的，像是要下雨，沈睿修走出家門把車子開出地下車庫，驀然有一種非常糟糕的預(yù)感。

    記憶里印象最深的一天，一樣是這麼陰沈的天氣，然後還是個孩子的他被綁架了。

    幸運的是他獲救了，因為一只八哥叼來了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他被綁架的地方，那就是玄公子。

    剛發(fā)動車子遠處就有一只鸚鵡領(lǐng)著一群鳥飛撲過來，看得沈睿修一呆，心想這是氣候異常嗎？結(jié)果灰鸚鵡往他車蓋上一站就開始猛啄車玻璃。麻雀們也嘰嘰喳喳圍著他叫個不停。

    沈睿修熄了發(fā)動機打開車門，走出車子，這群鳥……究竟是怎麼了？

    麻雀們嘰嘰喳喳地，還焦躁地在他的車上亂跳，那只灰鸚鵡突然開始說話了：“喂，你叫沈睿修是吧?！?/br>
    看到一只鳥類說話并不是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可是可怕的是它看到沈睿修點頭之後十分有邏輯地開始稱述：“快點快點，白齊被綁架了，剛好路邊的麻雀們看到了就來店里通知。我沒敢告訴白齊他爹，他丫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指望你了！”

    “綁架？”沈睿修一愣，搭在車門上的手驟然收緊。他到底還是連累他了。

    “知道在哪嗎？”沈睿修問道，聲音低低沈沈的，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煞氣。

    “喂，別以為長了翅膀的都是天使了，就是上帝也沒這麼萬能的！有兩只麻雀跟上去了，到時候會來消息，你準(zhǔn)備好隨時救人！”灰鸚鵡瞪他，憤憤道，“都是你，早聽小巴說了你們家不是什麼善茬！看吧，白齊家清清白白的怎麼會無故被綁架，肯定是被你害的?！?/br>
    沈睿修沈默了半晌說道：“抱歉，我發(fā)誓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fā)生?！?/br>
    “切，先把人救回來再說吧！”灰鸚鵡斜眼瞪它。

    沈睿修微微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烏黑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悒，甚至是陰沈沈的森冷感。

    那些家夥，當(dāng)真以為沈家是金盆洗手了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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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齊醒來的時候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動不了了，手腳被綁住了，眼睛上蒙著黑布，連嘴都被膠帶貼住了。他試著動了動，然後沮喪地發(fā)現(xiàn)他只能小范圍地挪動一下身體。

    頭還暈得厲害，整個人都不太清醒，他試著回想了一下不久前發(fā)生的事情。早上照常起來買豆?jié){油條當(dāng)早餐，穿過小巷回家的時候身邊一輛停著的黑色轎車突然打開了門，他幾乎沒能反抗就被拉了進去。然後一塊布蒙上了他的臉，再接下來他就完全沒了意識。

    醒來就是一片黑暗，空氣中微微的海腥味和淡淡的霉味讓他感覺自己是在海邊，很可能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周圍很安靜，是那種死寂得讓人心慌的安靜。

    恐懼和慌亂因為這種安靜而更顯得可怕，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完全不能反抗的處境。白齊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事情，只是本能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現(xiàn)在情緒失控對他而言才是最糟糕的。

    麻雀的嘰喳聲忽然在某處響起，白齊抬頭去看，可惜被黑布蒙著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小齊小齊你醒了？別怕別怕，小七已經(jīng)去找人幫忙了，我在這里陪你，你千萬別亂動，外面有人！】

    白齊不認識那只麻雀，不過那只麻雀卻認識他，應(yīng)該說楓山公園附近的麻雀都認識他。

    【這里的鐵絲窗我進不來，你別怕，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了。】麻雀鍥而不舍地在窗外嘰喳著。

    在黑暗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周圍安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那種帶著恐懼的顫栗感，呼吸急促，胸腔不停鼓動著，有種莫名的要窒息的感覺。只有那只不知道名字的小麻雀的嘰嘰喳喳讓他覺得心里安定了不少，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有人來了，白齊你快裝死！】麻雀發(fā)現(xiàn)敵情趕緊吼道。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停在了門外，白齊心頭一跳，安靜地躺在地上裝作還沒醒來的樣子。

    門開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漸漸靠近，停在了白齊的不遠處。白齊心頭狂跳，生怕被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醒來。

    “就是他？”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問道。

    “沒錯?！绷硪粋€男人的聲音說道。

    “確定人會來？”

    “這……沈家的人，狠起來誰也說不準(zhǔn)。”那人似乎也有些不確定的樣子。

    “用不上就處理了，別落下把柄讓沈明晏給逮著?！痹饶莻€聲音嘶啞的男人說道，說道沈明晏三個字的時候也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兩人沒有久留，也沒難為白齊，關(guān)上門就出去了。

    【怎麼還不來，急死人了。】麻雀惱怒地開始啄墻壁，跳著腳嘰喳道。

    白齊反而冷靜了?？磥硭麄兪菦_著沈睿修和沈明晏來的。

    沈睿修……

    想起這個名字白齊莫名覺得復(fù)雜。起初他只是覺得這個來買鳥的客人儒雅俊美，卻沒有太在意，來來往往的客人多了，他只是略略多注意了他一些；如果不是那只烏鴉嘰里咕嚕說他會出場車禍?zhǔn)沟冒R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他們或許從此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是啊，他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這樣的差距在白齊去了沈睿修家中後更加鮮明了。沈家的祖宅，那時白齊坐在車?yán)镞h遠看見了，心里有種無言的失落和悵然。

    因為發(fā)覺彼此的差距了吧。

    在沈睿修病房里蹭空調(diào)的那個夏天或許是他們最融洽的一段日子了，那時候彼此都不知根知底，可是他卻莫名對這個總是面帶溫和笑容的男人心生好感：他一直鍥而不舍地教兩只鸚鵡說話，偶爾會和白齊聊天，說的也都關(guān)於養(yǎng)鳥，而且，從不像白老爹一樣嘲笑他愛看動物世界──他甚至津津有味地和他一起看。

    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相處得越久就越被他打動。小巴一次次提醒他別和沈睿修走太近了，可是他卻漸漸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