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zèng)]有一刻猶豫，他沖過去抓住她的手。

    他的聲音清晰而堅(jiān)定，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都不曾這般決絕過，“清研，讓我?guī)湍?。?/br>
    ※

    不過一小時(shí)，楊立自殺的事便傳得滿城風(fēng)雨。

    與謝摯分開后，莊清研離開了出事的樓盤，坐上自己的車，那項(xiàng)目工地在她視線中漸漸越來越小，她閉上眼道：“走吧?！?/br>
    司機(jī)問：“去哪，公司還是家？”

    莊清研默了默說：“陸宅吧。”

    .

    四十分鐘后車子便駛到了陸宅，天色漸漸入暮，陸澹白早就在客廳等她——今早就約了一起吃晚飯的。

    飯菜很豐盛，幾乎都是莊清研愛吃的，像往常一樣，莊清研吃了小半碗飯后喝湯，醇香的雞湯用勺子小口慢飲。

    陸澹白也在旁慢慢地吃，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快吃完時(shí)他終于問了那個(gè)話題，“今天的消息看了嗎？楊立跳樓了?！?/br>
    他說這話時(shí)狀似無意的瞅著她的臉，似要在那上面窺見什么蛛絲馬跡?？汕f清研完全不受影響，拿湯勺的手動(dòng)作流暢，“知道……這年頭房地產(chǎn)不好做，樓盤一旦崩盤了，到處都有房地產(chǎn)商跳樓?！?/br>
    她神色平靜，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甚至還客套地說：“總歸是我爸爸的老相識(shí)，等過幾天葬禮，我去送個(gè)情吧。”

    陸澹白沒從她面上得出什么，便換了個(gè)話題，“不說這事了，你也累了，吃了上樓去歇一會(huì)。”

    ※

    到了樓上，莊清研躺在床上看電影，像普通追劇的女人一樣，該笑的時(shí)候笑，該哭的時(shí)候哭，不見任何異常。

    陸澹白就在旁邊坐著，手中處理著筆記本里的文件，但一直不動(dòng)聲色的留意她。

    到了夜深，莊清研想回去，但陸澹白不讓，硬將她留了下來。

    柔軟的雙人床上，他吻她的臉頰，將手撩進(jìn)了她的衣裙內(nèi)，她攔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他停住動(dòng)作，盯著她面部細(xì)微的表情。

    “可能剛才的雞湯有點(diǎn)油，我胃有些不舒服，想休息?！?/br>
    她說著便閉上了眼，陸澹白也沒再逼她，關(guān)了燈，兩人并排躺在一起。

    房?jī)?nèi)一片陰暗，躺了一會(huì)后陸澹白睜眼，就見莊清研根本沒睡，她正睜著眼，看頭頂?shù)奶旎ò濉?/br>
    陸澹白一瞬明了。

    她睡不著。楊立的事，她看著波瀾不驚，可平靜不過是她的偽裝。

    畢竟本性是那么單純的人，如今手刃仇家，刀口踩血，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想到這，他忽然心疼起來。

    她是女人，別的女人在她這個(gè)年紀(jì)，要么還在無憂無慮的戀愛，要么嫁做人婦，被丈夫呵護(hù)，被兒女圍繞，享受婚姻的美滿……外面的風(fēng)雨與傷害，自有男人來抗。

    可她呢？身負(fù)血仇，家破人亡，從一個(gè)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被逼變成一個(gè)深藏利刺的城府婦人，游走在復(fù)仇與殺戮之間，用陰謀回?fù)?，用鮮血祭奠，與狼共舞，與虎謀皮。

    這是命運(yùn)所迫，又何嘗不是被他所迫。

    “清研……”他輕喊她的名字，伸出手去抱她，除了用力的相擁，已經(jīng)沒有語言能表達(dá)他內(nèi)心的痛與疚。

    但莊清研轉(zhuǎn)過身去，將他的擁抱撂在后頭。

    他不罷休，仍是從后面抱住了她，莊清研皺了皺眉，任他去了。

    她眼下的心情的確如陸澹白所料，按理說仇人去了一個(gè)，她應(yīng)該心下寬慰一些，但奇怪的是并沒有，想起楊立猙獰而殘忍的死狀，她的心很沉重。

    或者她天性就不適合血腥與廝殺，復(fù)仇與她是使命，又何嘗不是壓迫。

    烏沉的夜，壓抑的情緒讓她難受，她突然極度想念小茉莉，想她嬌嫩如花骨朵般的小小女兒，想把她抱在懷里，安靜地坐一坐，好像孩子在她懷里，她就能得到溫暖與力量。

    可孩子不在她身邊，觸手可及的，是孩子的父親。黑暗中她微微回頭，借著外頭微弱的光，她看到陸澹白的輪廓，高鼻薄唇，非常漂亮的弧度，同小茉莉幾乎一個(gè)模子刻出來的。他的手還搭在她肩上，很親密的姿勢(shì)，她不動(dòng)聲色地縮了縮，從懷抱里退出一些。

    是的，其實(shí)她越來越厭惡這種關(guān)系，厭惡來陸宅。

    可她不能打草驚蛇，她得顧全大局，現(xiàn)在還不能跟陸澹白撕破臉皮。

    閉上眼，她強(qiáng)迫自己去想更重要的事。

    楊立死了，下一個(gè)就是沉碧如，再是張建名，然后地宮計(jì)劃籌備成功，就是整個(gè)ag。

    包括——她看向枕邊人的側(cè)臉，這一刻的彼此肌膚相親、呼吸相融。

    可是那又怎樣呢，陸澹白，你欠我的，總是要還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昨天的問答全軍覆沒！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竟然不是我的男主！

    第92章 chapter92 暗查

    翌日莊清研回了家。

    經(jīng)過這一夜醞釀, 楊立的事更是街頭巷尾無人不知, 連掃馬路的清潔工大嬸都在說。

    莊清研聽了只是笑笑，進(jìn)了莊家大院。

    陽光晴好，她姑媽正坐在院子里看報(bào)。莊清研坐過去, 跟她一起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