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如沉默不語。

    楊立急道；“你還猶豫什么啊，難道是不忍心對那丫頭下手？”

    “我對那丫頭你還不知道，我巴不得她一無所有！但問題是這土地買賣不是普通交易，想總是美的，但實施起來，麻煩會很多……”

    “麻煩？賺錢的事怎能不麻煩？從前你總嫌我磨磨唧唧，現(xiàn)在怎么也拎不清了？除了麻煩咱倆還有別的路選嗎？你的工廠已經(jīng)被封了，我呢，離婚后一點老底都投給你了，結(jié)果全打水漂，咱在不想法弄錢，情況一旦繼續(xù)惡化，咱就離破產(chǎn)不遠了！”

    他這話是實情，兩人都是兵臨城下，不得不戰(zhàn)，沉碧如皺眉道：“話是這么說，可這是地皮啊，可不是普通的物業(yè)，當(dāng)年陸澹白入手時就三四億，現(xiàn)在漲價番一番，沒有七八億你敢談？就算你加我兩人，掏出老本也差得遠！”

    楊立瞅著她冷笑：“辦法是人想的，你沉碧如是什么人，我可不信你沒轍?！?/br>
    他說到這就離開了，臨去前說：“碧如，我這個人平時得過且過。但我心里清楚的很，這商場如戰(zhàn)場，都是人踩人人吃人，一旦摔下去就完了，我是從窮山溝出來的，我不想再回去。這事你要沒轍，我可是不罷休的！”

    楊立離開以后，沉碧如在辦公室沉默良久，大概是被楊立這一激，她漸漸堅定起來。

    她坐在沙發(fā)上自語道：“也是，我憑什么要罷休？這些年我想要的就非要到手，不管是男人，還是地位?！?/br>
    她說到這忽然笑了笑，從屜子里摸出一個小小懷表，打開來看是張照片，是沉蔚童稚的兒時所留，沉碧如撫摸著照片道：“小蔚啊，mama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不活得好好的，咱娘倆受的痛，找誰還？”

    第85章 chapter85 對視

    是夜, 莊清研收到了沉碧如的邀約, 請她去某茶樓品茶。

    莊清研很快就到。沉碧如也沒客氣，開門見山問：“研研，你不是說手里有塊地想開發(fā)嗎？”

    “是想開發(fā)?！鼻f清研攪著杯里香茗, 有些遲疑的模樣，“可做開發(fā)商也辛苦啊，行政審批一大堆, 還有那什么材料商供應(yīng)商工地……各種事頭大！最棘手的是，我這個公司沒有房地產(chǎn)的開發(fā)資格?！?/br>
    沉碧如頷首, “房地產(chǎn)的確是件麻煩事，你年紀又小，叫你去cao心這些也太辛苦了。要是你爸爸還在, 他巴不得你一輩子安逸快樂?！?/br>
    莊清研嘆了一口氣，“cao心也沒辦法，既然有地，就不能空在那浪費啊?！?/br>
    沉碧如抿了口茶，笑道：“其實如姨有個想法……你還年輕, 年輕姑娘就好好好享受青春, 這些大人的麻煩事你就丟給我, 這樣你就不用那么累了?！?/br>
    “我沒明白如姨這話……”

    “你想啊，既然你的公司沒有開發(fā)資質(zhì), 不如把地皮轉(zhuǎn)給如姨。如姨不是有個表弟嗎，他有家大型房地產(chǎn)公司，你把地給我這邊開發(fā)做小區(qū), 你楊立伯伯也懂一些，可以幫幫忙……”

    “您要我把地賣給你？不行，不是我不信如姨，我是擔(dān)心姑媽，她知道肯定要說我的。”

    “傻孩子，你姑媽雖然是你嫡親的姑媽，但她也有她的企業(yè)她的家庭跟孩子，你們總是隔了層關(guān)系的，她以后的財產(chǎn)也不會留給你。我就不一樣，我從小把你帶大，感情跟親母女一樣，再說，我現(xiàn)在連小蔚都沒了，我就一個你，我的東西以后不都是你的？”

    沉碧如說這一番話時，握著莊清研的手，面色誠懇語氣真摯，倒真有些說服人心的力量，莊清研若有所思。

    見她態(tài)度松動，沉碧如趁熱打鐵，“你還擔(dān)心什么，我不是白拿，我是買啊，你把地給我，我給錢你，一物換一物，雙方都公平?！?/br>
    莊清研躊躇著，但還是問了句：“那您打算出多少錢？”

    “如姨聽你的，你想賣多少？”

    “我……我也不是很懂地皮，上次聽澹白說這地買來的時候四億多，這兩年漲了許多，起碼也得翻一番賣個八億多?！?/br>
    八億多這字眼一出，沉碧如眸光微動，其實她是想來打親情牌壓價的，只是不會明著說，以免給莊清研造成抵觸感。

    莊清研大概也沒想要那么多，想了片刻道：“八億估計對您來說太多了，不如七億？因為我是躲著姑媽賣地的，姑媽遲早會發(fā)現(xiàn)，萬一我賣太低，到時候不好交代?！?/br>
    “七億……”沉碧如思忖片刻，市場價□□億的地莊清研給她七億，已經(jīng)很便宜了。即便她不買，莊清研轉(zhuǎn)手賣掉也輕松的很，再沒猶豫，她點頭說：“那就七億?！?/br>
    ※

    一切談完，沉碧如回了家。

    楊立就在她家里，見狀問：“怎么樣？”

    “成了。七億。”

    “那接下來我們要去想錢的法子了?！?/br>
    一提起錢沉碧如又皺了皺眉，她跟楊立所有老底全翻出來，包括各種股票基金及這些年的名人字畫古董收藏，兩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億。剩下的錢，除了找親朋好友東挪西湊以外，更多的就是找銀行貸款。而找銀行，就意味著她的房子、車子等各種大件不動產(chǎn)，都得拿去抵押。

    抵押本身就是一種破釜沉舟的賭注，一旦發(fā)生意外，抵押人將再無退路。

    沉碧如微閉上眼，已是騎虎難下，她也不愿再多想，只揮揮手道：“晚了，你回去吧，等銀行的貸款下來后，我們就做開工準(zhǔn)備。”

    “我回去？”楊立嬉皮笑臉，“得了，今晚我就留你算了?！?/br>
    沉碧如雖跟楊立是情人關(guān)系，但她從沒讓他在自家過夜，畢竟不是自己真正的丈夫，她蹙眉道：“算了，這些年我一個人住習(xí)慣了，你還是回吧。”

    ※

    楊立很快離開。沉碧如獨自一人上了二樓。

    如今騎虎難下的局面讓她有些煩躁，她先是去臥室的陽臺抽了會煙，對著暮色怔然良久，然后才回到臥室。

    昏暗的房間只開了一盞小壁燈，她坐到床上，將枕頭下壓的懷表拿起來，沉蔚的笑就在里面，她用指尖輕輕摸了摸，忽然便笑了，“你這孩子……我早就知道你對那丫頭的心思，所以才不愿你們走太近……早知道你寧愿為了她不要我，我倒不如成全你……起碼這樣就不會失去你……”

    她笑著，兩行淚慢慢滑了下來。

    她將表塞進了枕頭，卻并沒有抽手，而是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鼻煙壺。

    琺瑯鑲金的鼻煙壺，被歲月打磨得透出溫潤之色，一看就是男人所用之物。也不知道是誰的，被沉碧如放在枕邊，跟小蔚的珍愛之物擺在一起。

    沉碧如擦干了臉上的淚，看著鼻煙壺輕罵：“都怪你……當(dāng)初你要多看我一眼，哪怕有一丁半點的愛，我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都怪你，莊未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