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兩人虛凰假鳳了這么多次,比起那么多次大眾場合敷衍地挽手搭肩,而這一次,這般緊地貼合在一起,他右手摟住她的腰,他下巴抵著她光潔的額,她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像陳年的酒釀,彼此呼吸交融親密無間,是一個真正的、情人式的擁抱。 而他的掌心還虛虛地貼在她唇上,那掌心干燥而粗糙的薄繭,隨著她的呼吸漸漸潮濕,像一個特殊地、她主動投懷送抱的吻。 她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一個念頭閃過。 有什么無法掌控的事要發(fā)生了! ※ 五分鐘后,所有人都離開了山莊,包括楊立。 確定安全,陸澹白帶著莊清研從后門出去。到了山莊外,車子油門大起,這古香古色的小樓,在視線內(nèi)越來越遠,直至再也不見。 半小時后,兩人安全回到陸氏別墅。 到家后老規(guī)矩,陸澹白喊阿姨泡了茶,然后坐在露臺上慢條斯理地品。 喝完第一杯后他開口問:“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莊清研沒跟他對幾而坐,而是坐在露臺的臺階上。今晚包廂外聽到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時半會還沒消化好,道:“心里有點亂,還沒想好?!?/br> “說來聽聽?!?/br> “覺得自己像一只羔羊,四面圍滿了敵人,沉碧如、楊立、張建名……還有其他許多不可預(yù)知的危險,每一方力量都想致我于死地,而我只能夾縫求生?!?/br> “說了你別笑話,我常常在想,老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要我在本該無憂無慮的年齡里承受這么多,但命運就是這樣,它安排任何事,都不會提前跟你打招呼,更不會考慮你能不能接受……就像我其實剛才在包廂外聽著他們的對話,我很想沖上去,想問問他們?yōu)槭裁催@么狠毒,為什么這么趕盡殺絕!想不顧一切跟他們拼了,可我現(xiàn)在能力不行,而且你在這,我會連累你,所以這筆賬只能忍著日后再算……” 她捂著臉,像一個受傷蜷縮的小獸。下一刻背上一暖,男性爽朗的古龍水氣息從肩背上傳來,就見一直傾聽的陸澹白竟將西裝脫下來,披到了她身上。 陸澹白彎了彎唇角,“很好,能忍受屈辱,克制沖動,說明有長進?!?/br> 她一怔,以為他會笑話她,誰知他竟還夸她。 陸澹白接著道:“人生的成長大多是從磨練中得來的,你現(xiàn)在感受到痛苦,就證明你在成長?!?/br> 他難得地褪去了往常的冷硬,溫聲細語循循善誘,像一個耐心的導(dǎo)師,莊清研問:“那么你也是從痛苦中成長的?” 那句話讓陸澹白平靜的眸里陡然波動,但這情緒不過一瞬便被他收斂,他恢復(fù)到先前的淡然,“是啊,很多很多的痛苦?!?/br> 莊清研順口問:“很多很多是有多少?” “大概是你所經(jīng)歷的一百倍?!?/br> 他像是玩笑,又像是用漫不經(jīng)心說出最真實的話,莊清研沒再說話,知道他最后一句話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今夜,因著那一個擁抱,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觀察他的手,這是一雙完全不符合上流社會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指腹粗糲,老繭遍布,一看便知歷經(jīng)無數(shù)磨難與困苦。 可她沒有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與傷疤,絕口不提或許是最好的尊重。 不愿陸澹白難過,她轉(zhuǎn)了個話題,“陸澹白,你到底什么來頭啊,這么厲害?今天在酒莊,你身手好得跟大片里,飛檐走壁的特工間諜似的!” 陸澹白半真半假:“是啊,我是特工?!?/br> 他這模樣莊清研哪會當真,便接著話頭開玩笑:“我這些天想了無數(shù)法子打聽過了,世上真有a.g組織的存在……你該不會就是那個組織的特工吧。” 不知是不是莊清研的錯覺,月光下的陸澹白眸光微變,旋即他淡淡出聲,又是平日那番從容不迫的模樣,“你覺得呢?” “當然不是?!鼻f清研搖頭,收起了玩笑話,“a.g不都是壞人嗎?可你是好人啊?!?/br> 她抿唇一笑,“你看你救了我好多次,還總是開導(dǎo)我,我真的很感激你,若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痛苦或困境,我也會同樣對你。” 她看著他表情鄭重,黑白澄澈的眼眸中,滿滿對他的信任。 陸澹白卻別過臉去,仿佛不愿與她對視。他手清透的茶汁一圈圈晃蕩著,映出他清雋的臉,平靜的瞳仁,卻似風(fēng)起潮涌,旋即他輕輕說:“晚了,去睡吧?!?/br> “好?!鼻f清研起身,“你也早點睡。” …… 莊清研離開后,陸澹白還待在露臺上。 晚風(fēng)微涼,桌上殘茶已冷,他仍是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 嗡地一聲手機振動,陸澹白接起了電話。 “澹白?”那邊沙啞的女聲喊道。 陸澹白淡淡嗯了一聲,仍是望著天空若有所思?;宜{的夜無邊無際籠罩過來,他仰著頭,像天幕下一則孤獨的剪影。 那邊繼續(xù)問:“還順利嗎?這陣子你沒跟上頭匯報,他讓我來問問?!?/br> 陸澹白道:“算順利,只是這幾天被其他事耽擱了點時間?!?/br> “你說的是沉碧如這伙人吧,阿其跟我說了,這幾個老東西也打畫的主意!”女人輕哼,“切,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跟咱組織比,他們算什么東西!” 陸澹白道:“這些人不足為患。” “也是。”女人接口,“重要的還是畫,咱呢,就先控制好畫,趕緊找出能人把秘密破出來,不然夜長夢多,畢竟這任務(wù)你都去了三四個月了……” 她說了一堆,陸澹白卻似在走神,女人察覺出不對勁,語氣有些不滿,“喂喂,怎么不說話?想什么呢!” 陸澹白默了默,緩緩將杯中殘茶飲進,才道:“沒什么,想起今晚的事,覺得人生真的很諷刺,莊清研說我是個好人,而她呢,應(yīng)該是個好人,在我眼里卻是世上最十惡不赦的人。” 那邊笑起來,有些刻骨的恨意,“你用不著自責,她們莊家本來就十惡不赦!想想咱們在孤兒院,在組織里,那些豬狗不如、刀口舔血的日子……哈哈哈,不都是因為他們!這些人不下地獄!誰下!” 陸澹白將電話拿開了點,也不知是不想再提那些不堪,還是不愿聽到這樣沙啞的笑。 “行了心艾,就這樣吧,跟上頭說我沒事。”陸澹白打斷她的話,咔擦掛了電話。 18.chapter18 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