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靜的沒有一點(diǎn)聲音。

    肖可愛有些恍惚，眼前的默許好像和七年前沒有什么分別，可一打招呼就知道了，一切都變了啊。

    肖可愛端了自己的咖啡，從帶了些遮擋的辦公桌后走了出來。

    房間里頓時響起了她高跟鞋的聲音。

    “嗒、嗒、嗒”，像是什么好聽的音符，一下又一下地在默許的心田上敲著。

    他看著她坐到了自己的對面，聽見她說：“你怎么當(dāng)警察了？”

    他瞇了一下眼睛，好像是在回憶，緊跟著卻說：“哦，很意外嗎？”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解釋和強(qiáng)調(diào)的必要。

    “啊，嚇?biāo)懒恕！毙た蓯鄣皖^淺笑了一下，開玩笑一樣說。

    默許也笑了，挺來勁地道：“你知道都哪種人怕警察嗎？小偷、通緝犯、毒|販……沒干過虧心事的，誰怕警察??！所以……”他停頓了一下，一雙如炬的眼睛看著她，“你到底怕的是我這身制服，還是怕我這個人??？”

    肖可愛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隨即往后一仰，笑出了聲音：“默許，你現(xiàn)在很厲害??！交了不少女朋友吧！”

    默許翻了一下眼睛，不置可否。

    他換了個坐姿，手肘抵在了沙發(fā)的扶手上，嘴角微扯，問她：“你呢？”

    “我？”肖可愛哂笑，“沒空啊！而且我不喜歡那些體毛茂盛的洋鬼子！”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去年年初?！?/br>
    其實(shí)默許昨天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只是想聽她親口說。

    或者他想知道她回來了，為什么不去找他。

    可她沒有說。

    默許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默了。

    “剛剛走的那個，是你小女朋友？”肖可愛開始找話題聊。

    “不是?！蹦S說。

    她就知道不是，感覺他的眼光也不會墮落成那樣。

    她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沒什么好說的了。

    也可能是，想聊的太多太多了，畢竟分開了兩千五百多個日夜啊，哪怕一天只說一句話，兩千五百多句話累積在一起，忽然就不知道該說哪一句好！

    而最重要的那句“對不起”，肖可愛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說的意義。

    “你幾點(diǎn)下班？”默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六點(diǎn)?！?/br>
    現(xiàn)在是四點(diǎn)五十。

    “哦，我去下頭等你吧！”默許站了起來，“等你下班了，咱們一起吃個飯，邊吃邊聊。然后順便說一些……有意義的事情?！?/br>
    作者有話要說：　　可愛：你現(xiàn)在很厲害??！

    許：真正厲害的還在后頭。

    第44章 剖心（4）

    長這么大， 肖可愛頭一回覺得腦子不夠用。

    默許走了之后，她一直在想“有意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鐘景陽傳了下個季度的計劃表到她的電腦里， 可她盯著ppt的第一頁，就沒有往后翻過。

    呃……連工作都沒心情了。

    她決定提前給自己下班， 沒有下樓， 而是往上到了三十四樓， 那里最靠里頭的總統(tǒng)套， 是她常年居住的地方。

    一打開門， 第一件事情，就是沖到了立式的穿衣鏡前。

    鏡子里的女人穿著小碎花的上衣， 黑色的小腳褲。

    無功無過的裝扮， 上班倒是說得過去， 可要是和“舊情人”見面， 總覺得還缺少了些什么。

    她又打開了立式的衣柜。衣柜里的衣服是有不少， 但真正讓她心水的幾乎沒有。

    她有多久沒有用心去買過衣服了？

    近一年來，她所有的服裝搭配，全都是黃雪莉按照時尚雜志的搭配買來的套裝。

    可能這幾年所有行業(yè)的門檻兒都在降低， 所謂的時尚雜志搭配出來的衣服， 都很難讓人領(lǐng)會到時尚點(diǎn)在哪。

    她挑挑揀揀， 挑出了一件黑色高腰裁剪的連衣裙， 肩部鏤空設(shè)計，顯得并不那么沉悶，再搭配一條搶眼的亮黃色細(xì)腰帶， 這樣會更加拉長她的比例。

    活到現(xiàn)在，她比從前活得更明白。沒胸可炫，也就只能炫一炫九頭身的比例了。

    不管她和默許的故事有沒有講完，輸人不輸陣唄。

    ——

    默許很快就下到了皇城酒店的大堂，他哪里都沒去，點(diǎn)了根煙，去了吸煙室。

    此時，汪萊萊并沒有離開皇城酒店有多遠(yuǎn)，她一直在附近徘徊，可是她怎么都等不到默許，躲了躲腳，找了個背陰地，給默許他媽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

    “阿姨！”汪萊萊帶著哭腔，“阿姨，隊長他……”

    話說了一半，想起了矜持這回事兒，她整理了一下語言，接著說：“阿姨，隊長和皇城酒店的總經(jīng)理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啊？”

    “不知道?。∥覜]聽他說過啊，是同學(xué)還是啥?。俊蹦瑡層X得很是莫名。

    “隊長他不說，我這邊的事情沒有辦好?？雌饋黻犻L和那個女的關(guān)系特別好，他不愿意幫腔。”

    默媽的心沒來由的咯噔一跳，緊張地問：“那人姓啥？”

    “肖！”

    默媽心下一凜，略顯慌亂地說：“萊萊，先掛電話吧，阿姨這會兒啊，腦仁有點(diǎn)兒疼?！?/br>
    她掛了電話，真的扶了一下額頭。

    她有點(diǎn)六神無主，幾乎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去年年初的那件事情。

    “可愛啊，你那時候走的太突然了，這些年過的還好吧？mama的身體好點(diǎn)了吧？”

    “好……默許還好吧？”

    “嗯，默許也好。阿姨是要謝謝你的，你走了之后，默許就開竅了，開始認(rèn)真學(xué)習(xí)，考了個重點(diǎn)呢！然后上大學(xué)，談戀愛，工作都挺順利的?！?/br>
    “默許，他有女朋友了？”

    “這話說得，他都這么大了，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呢！上大學(xué)那會兒談了兩個，都不是本地的，現(xiàn)在這個好，是本地的，家庭條件也不錯！我和他爸爸都挺滿意的，準(zhǔn)備這一兩年就讓他們把婚結(jié)了?！?/br>
    這一輩子，她也就撒了那么一個彌天大謊。

    默媽很是想不通，城市那么大，怎么就突然遇上了呢？

    ——

    六點(diǎn)十分，肖可愛才下到了大堂。

    默許早就從吸煙室里出來了，翹著腳坐在大堂的休息區(qū)。

    他也換了件衣服，沒穿警服了，穿著很簡單的一件黑t恤，可手上的白紗布顯眼的要命。

    肖可愛走到了他的身邊，落落大方地說：“走吧！”

    默許拿了擱在桌子上的鑰匙，“我去開車，你到門口等?！?/br>
    說著，他走在了前頭，身后是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

    走到門口，門童給他二人開門，打趣了一句：“肖總下班這么早，和男朋友去約會呀？”

    后頭的肖可愛沒有回應(yīng)。

    面前的玻璃門擦得特別的亮，默許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她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深深地看了那門童一眼，眼底的光直射到他的心底。

    他很快就開來了車。

    車還不錯，黑色的四驅(qū)越野車，就是在城市里開有點(diǎn)浪費(fèi)。

    肖可愛上車了之后，默許沒有什么客套話，方向盤一轉(zhuǎn)，把汽車駛向了大路。

    還是肖可愛先問的。

    “去哪兒吃飯？”

    “白記?！蹦S沒有征求她的意見，“吃海鮮?！?/br>
    肖可愛不說話了，心底那藏在旮旮旯旯里的不甘心，像春風(fēng)吹過的荒草地一樣，有多少種子要破土而出，連她自己都數(shù)不清。

    正值飯點(diǎn)兒，白記的門前已經(jīng)停滿了汽車，默許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個空位，眼疾手快地倒車進(jìn)去。

    他的開車技術(shù)，顯然已經(jīng)很好了。

    甚至比那一年的電動車騎的更熟練。

    肖可愛跟著他恍恍惚惚地下了車，又恍恍惚惚地進(jìn)了白記。

    腦子一直是空白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默許點(diǎn)的菜已經(jīng)上桌了。

    有東西吃比沒東西吃好，嘴巴一占住，心就不會胡思亂想，也不會亂說話。

    肖可愛一氣兒夾了好幾只皮皮蝦，重復(fù)著剝殼、沾汁兒，還有咀嚼的動作。

    實(shí)際上有點(diǎn)難以下咽。

    不是白記大廚的手藝下降了，而是她心不在焉。

    心底藏了一句話，她想說：默許，咱們以后還是別見面了吧。

    可是，舍不得說。

    碟子里的皮皮蝦很快就被消滅掉了，她抬了筷子再夾，盤子居然是空的。

    肖可愛怔怔地看著對面的默許，他面前的碟子里放滿了蝦殼，發(fā)現(xiàn)她在注視著他，很會意地把面前的小碗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