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你別這樣。”

    “我怎么樣了？”肖可愛搶了兩步，攔住了他的路，瞪著眼睛。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瞅的人心虛，默許還真怕她一眼就能看明白他的心。

    他移開了眼睛，看著她的頭頂。

    身高差這個問題，擁抱的時候是挺萌的。

    可要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有了分歧，想用眼神威懾一下都不行，因為人家可以壓根就不看你。

    肖可愛氣的直翻眼睛，她能怎么辦呢？她矮她也很崩潰的。

    沒意思！

    她轉(zhuǎn)身要走之際，頭皮忽然瞅著疼了一下。

    默許的手里捏了根發(fā)絲，吱吱唔唔有點解釋不清：“哎呀，剛才明明是白色的，怎么拔掉又不白了。真的，我沒騙你。我真不知道是反光……”

    微風(fēng)拂過臉頰，吹亂了發(fā)絲。秋天的陽光斜照在走道上，他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柔和的金。

    肖可愛站在背光地，思緒飄到了其他地方。

    想當(dāng)初，那些人選校草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怎么選的，眼睛大點的就是校草了？

    明明是眼前的這雙眼睛更有魅力。

    動心就是這么沒道理，每個人都會笑，偏偏她就是被他奪了魂去。

    很突然的，肖可愛一把擰住了他腰窩上的軟rou，一面使勁，一面齜牙：“蠢蛋，你知道什么呀！”

    他不知道，去年的那個秋天，她是怎么被一陣風(fēng)一個笑迷住了眼睛。

    心魔已生，走火入魔。

    他不知道，可能就是他眨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jīng)人魔合一。

    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實誰都有不知道的事情。

    秋天的走廊上，少年因為她突然的觸碰，好像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悸動了起來，他甚至聽見自己身體里流淌著的血液，嘩啦嘩啦冒著熱氣，一齊往脖子、臉上涌去。

    他渾身僵硬。

    有片刻的靈魂出竅，片刻之后，學(xué)習(xí)了壁虎斷尾逃生的技能，顧不上rou疼，掙扎開來，猶如火燒了屁股，噌一下消失在了肖可愛的視線里。

    此時陽光正好，萬里無云。有嘰嘰喳喳的麻雀停在了教學(xué)樓的護攔上面，很快，又嘰嘰喳喳地飛到了別處去。

    默許一直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手里還捏著那根細(xì)細(xì)的發(fā)絲。

    小可愛的頭發(fā)又黑又粗，這一根是最特別的，微黃又纖細(xì)。

    這一節(jié)是數(shù)學(xué)課，數(shù)學(xué)老師在臺上講著他聽不懂的天書。

    他瞪眼看著那根細(xì)細(xì)的頭發(fā)絲，一陣風(fēng)吹過來，差點兒把“她”吹落在地，他手忙腳亂，把“她”塞進了透明的筆袋里。

    ——

    池不晚找到了八班的班主任白薇，吩咐她：“你去約一下肖可愛的家長，學(xué)校想和她的家長溝通一下?，F(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二了，她去年沒有參加奧數(shù)競賽，學(xué)校的意思是想讓她今年參加一下?！?/br>
    白薇有點兒猶豫，斟酌著說：“肖是個全能型的學(xué)生，讓她參加競賽的話，會不會顧此失彼？”

    “才高二而已，她底子好，就是出現(xiàn)了一時的落差，也來的及趕上去。而且這個孩子，我總覺得她能應(yīng)對，甚至游刃有余。”

    白薇沒有他想的那么樂觀，卻也沒有反駁的理由，點了點頭。

    夜自習(xí)上課之前，白薇找了肖可愛談話。

    “肖啊，你的家長最近有沒有時間？能不能讓他們其中的一位來學(xué)校一趟？關(guān)于這一次的奧數(shù)競賽，老師想征求一下家長的意見?！?/br>
    肖可愛皺著眉頭說了聲：“啊……”

    停頓了很久，才又發(fā)出聲音。

    她很為難地說：“老師，我母親有病，父親要工作還要照顧母親……恐怕很難抽的出時間。關(guān)于奧數(shù)競賽的事，其實我自己可以做主。”

    帶過多少屆學(xué)生，眼前這孩子還真是省心的典型。

    她的父母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上學(xué)期期末的家長會，她的家長就沒來參加，當(dāng)時她的說辭和現(xiàn)在一樣。

    白薇很寬容地淡笑了一下，“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老師和家長都非常愿意尊重你的意見，但有些事情老師們覺得還是要和你的家長說清楚，這也是本著對你的未來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br>
    肖可愛不再掙扎，耷拉著眼皮，“那我跟他說一下，問問他什么時候有時間吧?！?/br>
    ——

    學(xué)霸的心情不好。

    已經(jīng)有兩天了。

    上課的時候抬頭聽講，下課的時候低頭學(xué)習(xí)，除了上廁所和吃飯，從不肯離開座位。

    就連中午唯一的消遣——喂狗，也喂的索然無趣。剩飯放下，就魂不守舍地離去。

    下午第一節(jié) 課下課，默許和梁晨一塊兒上廁所回來。

    梁晨也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突然竄到八班的外面喊：“默許?！?/br>
    像這種無聊又幼|稚的玩笑，是小學(xué)生最愛玩的游戲。

    默許有點兒惱，長胳膊一伸，把梁晨從八班的外面撈了回來?；炭值乜聪虬税嗟臅r候，只能看見小可愛坐在課桌前筆直的背影。

    她說，她要參加奧數(shù)競賽了，會比以前更忙，得不停地做題。

    她還說，像競賽這種事情，其實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事情是，她得先雇個爹。

    這個女生的腦子……

    真想撬開看一看，里頭除了那些豐富繁多的知識以外，還會不會有其他東西。

    如果人也算東西的話。

    比如……他。

    第16章 撩情（16）

    那天，肖可愛說“我得雇個爹”的時候，默許忽略了她很憂傷的表情，很不厚道地笑了。

    不過，肖可愛白了他一眼之后，那笑很快就斂住了，一本正經(jīng)。

    “你你你，你是怎么想的？”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肖可愛知道她這個想法不管放在什么時候都是略奇葩，但……“我沒怎么想啊，這事兒就不用跟我爸說，他是真沒時間。而且他也絕對不愿意為了這事兒擠出來時間。”

    “你都沒跟他說你怎么知道呢？”默許緊皺著眉。

    “因為我是他女兒，他是我爸?！?/br>
    肖可愛知道默許是不會懂的，也不希冀他會懂。

    周六，肖可愛付諸行動了。

    她已經(jīng)做好了“功課”，聽說離這兒不遠(yuǎn)的地方，就有一個外來務(wù)工的勞務(wù)市場。

    她準(zhǔn)備去那兒看看，花一百塊錢雇個爹。

    臨出門的時候，默許揉著眼睛從房間里出來，問她：“你回家？”

    前幾天，默許忽然換了個發(fā)型，理了個小平頭，每天睡醒之后，就再也不是雞窩頭了。

    人家說制服和小平頭是最檢驗顏值的方法。

    肖可愛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不開，從“頭”開始了，但默許的顏值依然在線，還平添了幾分的痞氣。

    反正，在她的眼里，他就是光頭也超帥的。

    肖可愛邊換鞋邊回頭，“不，我去勞務(wù)市場?！?/br>
    “去那兒干什么？”

    “雇爹?！?/br>
    默許又結(jié)巴了：“你你你，你來真的啊！”

    肖可愛眨了眨眼睛，“當(dāng)然了?！?/br>
    她關(guān)上了房門，后頭的默許好像還說了什么。

    可是倔強起來的肖可愛一意孤行。

    公交車坐了四站，一下車也不見勞務(wù)市場的牌子，街兩邊都是人，面前還立著一些小牌子，諸如“木工”“刷墻”“水電”之類的。

    肖可愛在皇牌街上轉(zhuǎn)了兩圈，覺得這些人的素質(zhì)，實在是不配當(dāng)她爹。

    真的，不是她看不起人。

    而且她是十分嫌棄肖大富不錯，可真讓誰來扮演肖大富的角色，她又覺得誰都不配了。

    比去商場挑衣服都難。

    后來想，說不定是自己沒有找對地方，便問了個報亭的阿姨。

    阿姨說：“哪有什么勞務(wù)市場，你看街邊蹲著的都是找工作的。”

    好吧！肖可愛道完了謝，又轉(zhuǎn)了兩圈。

    那些人大都是結(jié)伴，三幾個聚在一起，有一人上前，全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

    她是來雇爹的，爹不需要組團上崗。

    好不容易碰著個落單的，肖可愛才往他面前一站，那人cao著一口有口音的普通話問：“姑娘，要木工不要的？”

    他缺了顆牙！

    肖可愛趕緊擺了擺手。

    一直待到中午，街上的人越來越少，肖可愛開始焦躁。

    這樣找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