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你……”康小北一時語塞,啞口無言。 “別難為那孩子,放了他吧!”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夏明德正被兩名警員攙扶起來,他一只手捂著腹部,鮮血順著指縫涌出…… 第08章 未完待續(xù) 薛亮因長期飽受自責和恐懼心理的煎熬,精神早已瀕臨崩潰,在聽聞徐麟死亡的消息后,便強迫似的聯(lián)想到自己也會被殺死,其實這近乎精神分裂。加之夏明德受傷并未如想象的嚴重,他本人也一再聲明不追究責任,所以警方允許薛亮家屬將其領回,但強烈建議為其尋求心理醫(yī)生的幫助。 不過葉曦和韓印的麻煩就大了,一直被韓印言之鑿鑿確認為犯罪嫌疑人的夏明德,到頭來卻成為受害人,甚至差點就在專案組的眼皮底下被殺死,想必警局或多或少都要負上一定的責任。案件調查到現(xiàn)在毫無成果可言,連帶整個警局蒙羞,市局領導徹底地失望了,也不再給葉曦任何解釋的機會和時間,迅速召開會議,宣布解除韓印的顧問職責,同時暫停葉曦的一切工作,等候進一步處理。案子轉而由副局長周智國接手,原先執(zhí)行的各種調查立即停止,待重新匯總案情,再給出新的工作方向。 在離開古都市的前一晚,韓印借慰問傷勢,敲開了夏明德家的門。 客套一番,彼此落座,夏明德似乎很明了韓印的心思,淡然一笑,說:“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無不言?!?/br> “其實就一個問題,我始終搞不明白?!表n印也不掩飾,沉穩(wěn)地笑笑說,“你為什么會從心底原諒薛亮呢?” “噢,很簡單,我看到了賬戶上的賠款,那可是我?guī)纵呑佣紥瓴坏降腻X,突然就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活著,起碼把那些錢花完再死。”夏明德一副坦然模樣,帶些自嘲地說,頓了頓,轉而正色道,“關鍵是我也想通了,即使再怎么懲罰薛亮,我的雪兒也回不來了,何必再搭上另一個孩子的前程呢?” “你能這么想最好!”韓印語氣溫和,緊接著站起身,做出欲告辭的模樣,卻突然停住身子,盯著夏明德的眼睛說,“我可以看下你女兒的房間嗎?” “當然可以?!毕拿鞯氯匀粷M臉笑意,不慌不忙走到一側的臥室門口,一邊推開門一邊沖韓印晃了下腦袋示意說,“看吧,隨便看?!?/br> 韓印應聲走到臥室門口,沖里面打量幾眼,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未改變,床、衣柜、梳妝臺、寫字桌、電腦,都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擺放著,就好像夏雪仍然住在里面一樣。韓印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隱隱地有種感覺——如果夏明德真的放下了女兒的死,是不會這么病態(tài)地裝出夏雪從未離開的樣子! 剛從夏明德家出來,葉曦便打來電話,說要找韓印吃個“散伙飯”,韓印問好了地點,說自己打車過去。 其實葉曦越是這樣表現(xiàn)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韓印心里就越難受,可以說在他所有的顧問任務中,這一次古都之行,恐怕是他唯一感到追悔莫及的。不僅沒幫人家把案子辦好,而且極有可能連累葉曦賠掉整個職業(yè)生涯,他真的還不起葉曦這份情。這還不是擔當不擔當?shù)膯栴},而且感情這東西,是不能隨意去擔當?shù)?,因為韓印已經對一份真摯的情感做過承諾了! 暴雨如注,閃電劃破陰沉的夜空。 充滿污垢的樓道間,感應燈忽明忽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緩慢響起。那腳步聲每響一次,灰黑的水泥階梯上便留下一汪水跡,逐漸地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卻戛然而止,緊接著樓道間傳出一聲沉悶的關門聲。 吧嗒一聲開關響動,原本黑漆漆的屋子,瞬間有了光亮,一雙沾著泥漿的雨靴出現(xiàn)在發(fā)黃的燈下,上面的雨衣還在滴著水。“雨靴”緩緩轉向一側的房間,推開門,走進去?!坝暄ァ泵谧叩揭粡堊狼埃煜さ匕聪聰[在桌上的臺燈的開關,在有限的光亮下,只見桌子倚靠的那面墻上,幾乎釘滿了打印紙打印出來的黑白照片,上面記錄的正是古都市系列搶劫殺人案所有受害人的一舉一動…… 而桌上還躺著一個米黃色的牛皮紙信封,這個腳蹬雨靴、身著長雨衣、扣著雨帽、身形瘦削的來者,顫抖著將之拿起,從里面倒出兩張照片和一封信。他展開信紙入神地看了一會兒,須臾,撩起雨衣的衣襟,從褲兜里摸出打火機,將信紙點燃,隨即又拾起原本裝在信封里的那兩張照片,定睛打量幾眼,然后在桌上提起兩枚圖釘,將照片狠狠釘在墻上顯眼的位置…… 第四卷 死心不息 人們總是期望通過罪惡得到光明! ——?!すD 楔子 三個多月之后,古都市。 這是一個充滿曖昧情調的小屋,幾盞led情趣彩燈將四周映照得五光十色,擺在落地柜上的低音炮奏鳴出節(jié)奏感分明的慢搖舞曲。落地柜旁是一張雙人床,一個身材結實只穿著三角內褲的男人仰躺在上面,整個腦袋被白色寬膠帶纏裹得嚴嚴實實,雙臂伸過頭頂,被一副手銬死死銬在鐵藝床頭的欄桿上。而床下,屋子的中央,一個頭戴黑色乳膠面具,只露出眼、口、鼻孔,身著連體皮衣皮褲的“面具人”,正和著節(jié)奏忘情地扭動著身體,輕佻的舞姿既帶有男人的野性,也透著女人的妖嬈。 少頃,“面具人”睜大迷離的雙眼,深深吸了口氣,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然后繼續(xù)搖晃著身體移動到門邊,拉開放在地上的一個中性款式的單肩包拉鏈,把手伸了進去…… 轉身走到床邊,“面具人”手上多了一把短刀,他翹起一邊的嘴角獰笑著,抬腿跨到床上,順勢坐到裸男的胯上,揮刀在他胸前輕撩游走,裸男并未警覺到危機的來臨,扭了扭身子,嘴里還配合地發(fā)出聲響?!懊婢呷恕陛p蔑地哼了下鼻子,雙手握刀,高舉過頂,狠狠地沖裸男的胸部猛刺下去,一刀,兩刀,三刀……每一刀都帶出飛濺的血花,噴射到“面具人”的身上、面具上、眼睛里、嘴里,但他沒有絲毫懼怕,反而不住地用舌頭舔舐著唇邊的血滴,猶如一個吸血的魔鬼……不知過了多久,“面具人”揮刀的動作終于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似乎有些意猶未盡?!懊婢呷恕毕蚝笸肆送耍堑羯硐履腥宋ㄒ徽隗w的內褲,再次舉起被鮮血染紅的利刃…… 從“面具人”的角度來說,這一定是一次酣暢淋漓、高潮迭起的經歷,他歡快地吹著口哨,鎮(zhèn)定自若地拿著濕抹布逐一抹過他曾碰過的地方,接著把自己收拾干凈,用兩根手指從包里“夾出”一沓百元鈔票,極為不屑地撇到床上,拉開房門,謹慎地用衣襟擦了下門把手,便揚長而去…… 第01章 重返古都 北方嚴冬,風刮得很大,天凝地閉。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邁入12月,這一年很快過去了,韓印大部分時間都是學校和支援小組兩邊跑,生活忙碌而又充實,不僅豐富了實踐經驗,專業(yè)研究也有一定的積累;與顧菲菲的戀愛過程雖略顯平淡,但感情日漸深厚。 有相當多的收獲,自然也有些許的遺憾,除了對古都系列搶劫殺人案最終懸而未決耿耿于懷之外,內心對葉曦更是充滿了負罪感,而且這種感覺是多層次的,當他面對顧菲菲時,又總會因為心底對葉曦還有一絲隱隱的牽掛而暗覺愧疚不已。 其實早前古都市一行,對韓印的沖擊還是蠻大的,無論是自尊還是自信。盡管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堅持對夏明德的懷疑,但事實上他根本解釋不清楚,為什么在夏明德被關押和被監(jiān)視期間,相同模式的作案會繼續(xù)出現(xiàn)?至于同伙一說,先不說把夏明德的社會關系翻個底朝天也無法證實,關鍵是說不出這個所謂的同伙到底是出于何種犯罪動機。 韓印也因此在檢討自己,是不是隨著名氣日漸響亮,自己內心的主觀意志越來越強,有些忘乎所以,盲目自信了?或者說一味地貪戀名聲和成就感,把自己專業(yè)上的東西都掏空了,漸漸流于單純的推測,從而不再有意識和耐心去反復研究、論證以及推敲案情了?總之,不管怎樣,韓印都覺得是時候暫停實踐的腳步,專心去把先前辦過的案子好好整理和總結一下了,同時也應該補充吸收一些知識養(yǎng)分,安下心來多讀讀書、多看看與專業(yè)有關的國內外新近發(fā)表的研究論文等,所以近段時間他婉拒了支援部所有的顧問邀請,踏踏實實回歸老師和學者的身份。 顧菲菲自始至終未追問他做出如此決定的原因,當然以她的人脈打幾個電話便能搞清楚,甚至可能還會了解到更多內幕,所以慢慢地韓印也體會到顧菲菲為他改變了很多,懂得為彼此之間保留一些空間,是真的很用心在經營他們這段感情。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這個北風嘶吼的下午,顧菲菲毫無預兆地在學院中現(xiàn)身,并帶來一份案件卷宗,案發(fā)地竟又是古都市! 受害人一:王東,男,44歲,古都市本地人,于11月21日晚10點至11點之間遇害,系被石塊反復擊中后腦而死;尸體呈仰臥狀,上半身衣物被撩起蒙在臉部,褲子被扒至腳踝處,下體裸露,并遭嚴重損害,從器官局部留有鞋印判斷,應是反復踩踏所致;在距離尸體位置西向十五六米遠的地方,有一個非常淺的小水池,透過水面很容易看到水下有一塊帶有血跡的大石塊,經鑒定,血跡與受害人匹配,但上面的指紋遭到破壞;受害人財物沒有損失,案件沒有目擊者。 受害人二:張闖,男,32歲,外地人,死于其獨自租住的出租屋內,系被一把帶鋸齒刃的單刃刀從后背刺死,通過創(chuàng)口測量,兇器刃長13厘米左右,寬度為2厘米左右,厚度為0.4厘米左右;死亡時間為11月28日凌晨兩點至三點之間;死時赤身裸體,臉部被浴巾蒙住,下體遭銳器反復捅刺;兇手清理過現(xiàn)場,所以未留下任何痕跡,也未帶走任何值錢的東西。 受害人三:方同剛,男,26歲,外地人,也死于其單獨租住的出租屋內,死亡時間為12月5日晚8點到9點之間,系遭銳器反復刺穿胸部死亡,兇器特征與案件二完全一致,尸體一絲不掛,頭部被寬膠帶整個纏住,雙手被銬在床頭上,死后下體遭切割;兇手依然清理了現(xiàn)場,只是在現(xiàn)場床上發(fā)現(xiàn)八張百元鈔票,上面提取到多枚指紋,但并不確定其中有屬于兇手的,同樣也沒有財物損失。 綜合現(xiàn)有信息,可以確認案件二與案件三系同一兇手所為,案件一證據不夠充分,還有待考量,暫時不做并案處理。 大概瀏覽過案情記錄,韓印搖搖頭,苦笑一下說:“古都市這是怎么了,接連出現(xiàn)系列命案,做警察的這日子可怎么過?” “對啊,一下子冒出這么多命案,有些不可思議!”顧菲菲以一絲苦笑回應,“這次的案子,省廳和刑偵總局都特別重視,所以派我們小組過去支援一下。你怎么樣,調整得差不多了吧?” 顧菲菲措辭中用到“調整”這個詞,韓印就清楚了——顧菲菲應該已經對他先前在古都辦案的整個經過有所了解,可能覺得他會有一點點挫折感,所以才專程來學院一趟:一方面,是特意要讓韓印感受到一種重視和信任;另一方面,也帶著一份戀人的關心。想到顧菲菲如此用心良苦,韓印心里升騰起一股說不出的感動和甜蜜。 見韓印不言語,只是微笑,顧菲菲以為他還在斟酌,便又帶著誘惑的語氣,說服道:“男人作為受害人的系列殺人案比較罕見,我覺得你應該挑戰(zhàn)一下;再有,早前你們辦的那個搶劫殺人案目前還是懸著的局面,如果順利的話,咱們看看能不能在那起案子上再做些努力,爭取也能有個結果?” 韓印微微點下頭便陷入沉思,少頃抬起頭皺著眉說:“可周智國對我比較反感,不太愿意讓我摻和他們的案子,要是我再去,會不會弄得大家都比較尷尬?” “你不用理他,總局派我們過去,就是對整個古都市局的工作很不滿意,他應該知趣。”顧菲菲一臉不屑道,“這個周智國思想一貫保守,好大喜功,總覺得上頭派人協(xié)助辦案好像會顯得他們多么無能似的。先前的搶劫殺人案之所以沒有上報到總局請求支援,主要是周智國按著的原因,葉曦算是替他背了個黑鍋。對了,葉曦被打發(fā)到省干校進修去了,你知道嗎?” “她給我掛過電話?!表n印故作淡然地說。 “放心吧,我打聽過了,古都市局還是很重視她的,去干校就是避避風頭,三五個月回來應該還能官復原職?!鳖櫡品起堄幸馕兜囟⒅n印的眼睛淺笑說。 “咱們什么時候出發(fā)?”韓印故意低頭看下時間,回避顧菲菲的注視,轉了話題。他實在不愿意當著顧菲菲的面過多談起葉曦,就像前面說的那樣,葉曦越是不想讓韓印感覺到他欠她,韓印心里就越內疚;同樣,顧菲菲越是在他和葉曦的關系上表現(xiàn)大度的姿態(tài),他越覺得羞愧萬分。 “越快越好,英雄和小美已經過去了?!鳖櫡品普f。 “那我跟學院打聲招呼咱就走?!表n印說著便從椅子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