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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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在這么嚴肅的場合里夸獎她了,那不能夠是套話吧! 童觀止暗暗警告的給她使了個眼色,她趕緊收斂了神色,垂下頭來。又換了一臉肅容,再抬頭,見他眼波里泛了點點笑意。 林二春繃著臉,面無表情的從他面上挪開。 童柏年說完了,敬了香。童觀止帶著林二春認真的磕頭。 林二春看著面前?壓壓的一片靈位,心里突然覺得多了沉甸甸的責任。 從此,她就要跟童觀止一起,擔負起興旺童家的使命了。 祭祀之后,林二春就要離開了,這次童觀止沒有再死纏著她,一會陸陸續(xù)續(xù)會有童氏親族過來,等人都到齊了,才是正式的祭祖。 現(xiàn)在只是他們這一房單獨的。 童觀止站在馬車邊囑咐林二春:“回去之后好好的睡一覺,別的事情都不用擔心,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相信你有分寸的,就是出了意外也別急。 還有,不要太累,能夠讓牟識丁去做的。就讓他做,你只坐鎮(zhèn)就行了,哪能事事都親力親為? 還有別總往外跑,那些要廢力氣的事情,花些銀子找人去辦......” 這是教訓起人來了。林二春嫌他啰嗦,她又不傻,只要條件允許,她也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 原本就打算著等年后了,她就打算招人來幫忙了。真要靠自己一人釀酒,的確得累死,效率還低。 “知道了。外面風大,一會都有人出來了,你趕緊回去。又一夜未睡,看風都能將你刮走?!?/br> 童觀止目光幽深深的看著她,林二春掃了掃四周,只有車夫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她踮起腳。飛快的親了他一口,轉(zhuǎn)身就上了馬車。 童觀止也跟著上來,不等林二春說話,就將她摟住了,昨天晚上守夜,今天要做的事情又太過沉重,氣氛不對,他什么也沒做,他才新婚呢,這才第幾天呢,根本沒有解饞,這都是什么命! 他實在是煩死那些添亂和影響他成親的人了。 這會馬車簾子落下來,他用力的親了親林二春,聽她氣息有些喘了,才松開了。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二丫,一有時間我就去看你,我盡快將這事給解決,你再忍一忍,你想我了就讓人給我送信?!?/br> 林二春心想,明明就是他自己得忍,非要扣在她頭上。 童觀止不理會她幽怨的臉色,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只剩下氣音在她耳邊飄來飄去:“我不會讓我兒子成為私生子的,要是他來了,你別慌,他一定是名正言順、堂堂正正的,不會落人話柄?!?/br> 林二春瞪著眼睛看著他。 鐵柱,你想得可真多,前天她還安全期呢。 如果按照以前的......那還早呢。 忍不住要逗他。也小聲說悄悄話:“咱們倆偷偷摸摸,旁人又不知道,誰知道你成親有兒子了,大家肯定當我兒子是私生子?!?/br> 童觀止正色:“交給我,這事情會在兒子出生之前就處理完,你別胡說?!?/br> 他盯著她的肚子,伸手摸了摸,一臉的認真,好像里面已經(jīng)被種下了一個孩子。 他還生怕林二春說了什么不好的話,讓這孩子聽見了不高興。 林二春不忍心逗他了。心里莫名覺得酸酸的,明知道這回不會有孩子,她還是點點頭,答應(yīng)他:“好,都交給你,務(wù)必要讓我們娘倆沒有后顧之憂,之前的委屈就算了?!?/br> 童觀止“嗯”了一聲,又親了親她的額心,這才下車走了。 馬車啟動了,林二春靠在車壁上。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心里莫名的就特別想哭,她替她以前的兒子覺得委屈,也為她自己,為童觀止覺得委屈。 不管怎么樣。新的一年開始了,至關(guān)重要的這一年來了。 她絞盡腦汁,一件一件的細細整理著上輩子這一年所發(fā)生的事情。 在年初,東方承朔就恢復了記憶,且在暗中查到了童家的不少證據(jù)。 六月的時候。東方承朔跟林茂才和鄧氏求娶她,得到林家答允,然后他獨自回京去了。 八月,林春生參加科考。 九月,東方承朔和東方承朗到江南,一是正式下聘娶她,二是徹查童家的謀逆大罪,童氏族人大半舉家入獄。 十月,林春生中秀才,她和林茂才跟著東方承朔回京,去京城看看想要擴一擴自己的事業(yè),也是打算在京城安家置業(yè),并備嫁。 接下來,她為了嫁給東方承朔而跟一些幺蛾子們抗衡,努力著。 歲末。童家的罪名成埃落定,漫長的搜捕漏網(wǎng)之魚,以及查抄童氏家產(chǎn)一直持續(xù)到了弘德八年秋天,隨著童家滿門抄斬而落下帷幕。 ...... 第164少年,你覺得是我就信 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祭祈年,迎諸神,迎財神,送窮神,人勝節(jié),順星節(jié)...... 虞山鎮(zhèn)上每一天都熱熱鬧鬧的,幾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儀式和花樣。 甭管內(nèi)里有多少暗流涌動,可這些跟老百姓相關(guān)的卻不多。 大家只看到步入弘德七年,大夏朝日趨穩(wěn)固,雖然邊境還有前朝余孽的活動,眼下不敢說國泰民安,風調(diào)雨順,但是總的來說,是越來越好的。 林二春也跟著大家準備著和湊各種熱鬧。 這一個屋檐下住著三個不如意的人,要是她還打不起精神來,滿屋子都是一片冷清。 牟識丁情緒不高,整天就窩在床上,而那少年昏昏沉沉還在病中,只偶爾會睜開眼睛警惕不安的看看四周,林二春幾次撞見他睜開眼,可見到她之后,他定定的看一會,馬上又閉上眼再睡過去。連吃藥和吃粥都得有人喂。 牟識丁被林二春差使得團團轉(zhuǎn)之后,屋內(nèi)的氣氛被鞭炮、燈籠、年飯和花燈給炒起來了,也有了些喜慶的年味。 大年初五,林春生帶著林春暉來鎮(zhèn)上看廟會。 林二春陪著哥哥和弟弟在外面玩到太陽偏西,兄妹三個才回。 吃過飯之后,林二春去給病中的少年喂藥、喂粥。 林春生也跟著進來,對林二春又撿回來一個少年,還給人喂藥、喂粥的舉動也是無奈了,擔心她是“故態(tài)復萌”,又纏著少年郎去了。 雖然林二春現(xiàn)在在林春生眼中的確是跟以前是大不相同了,但是有些看法和印象那是十多年根深蒂固了的,短時間內(nèi)很難消除。 而且,當初林三春就是這么照顧東方承朔的,照顧來照顧去,連姑娘家的羞恥都沒有了,現(xiàn)在更是直接奔到京城去了?,F(xiàn)在想起來,林春生還在后悔沒有在男女大防上管束住兩個meimei。 林春生語氣還算委婉的道:“二春,你是一個姑娘家的,這少年年歲跟你差不多吧,必須得避嫌,他跟你住在一個屋檐下不合適?!?/br> 林二春可不知道大哥的心思,她也很無奈,她一邊往少年嘴里喂粥。一邊道:“大哥,現(xiàn)在將他丟出去也不行,不然他肯定是死路一條,這年節(jié)時候就是醫(yī)館都不開門的?!?/br> 林春生沉吟道:“那我把他帶回綠水灣去,家里地方大,等他好了再看情況,總比留在你這里強?!?/br> 林二春擺擺手,不愿意折騰大哥了。 林二春在路上撿到這少年送到醫(yī)館去的時候,也聽大夫說了:“內(nèi)傷嚴重,外傷不少,這外傷里還有刀傷,身上有些創(chuàng)口疤痕,看著像是箭傷。” 給他治傷的大夫許是看他年紀小可憐,又或者就是懶得多管閑事,也沒將人直接送到衙門去,卻給林二春送回來了。 林二春也不愿意添麻煩,她也懷疑著少年的來歷呢,小小年紀要弄成這樣可不容易。 舊傷還可以解釋成遇著戰(zhàn)禍或土匪了,被人虐打的,或者他當過兵,十四五歲夠當兵的了,她以前聽東方承朔說過,跟前朝打仗的時候,送去當兵還能吃頓飽飯,窮人家的孩子碰到戰(zhàn)亂,當兵說不定還能有條生路,比這年紀還小的都有。 又或者是跟東方承朔一樣會做一些暗地里危險的任務(wù)。 可這新傷從哪里來的呢? 還是昏倒在距離虞山鎮(zhèn)并不太遠的官道上。 那里時不時的就有行人經(jīng)過,牟識丁還特意去打探過了,也并未聽說那天那一段路上發(fā)生過什么打斗事件,很是蹊蹺。 林二春不想惹麻煩,卻也沒想過將這少年送去官府。 他不能動彈,送去衙門肯定也是死路一條。 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能動,構(gòu)不成威脅,她就當是做件善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再說了,童觀止在她身邊安排了人,她也透過他們給童觀止送過消息了,這少年的來歷身份童觀止會安排人去查,只是現(xiàn)在時間尚短,還沒有查出結(jié)果來而已。 不管是不是真的可憐??隙ㄊ遣荒芩腿チ旨业?。 這些卻不好跟大哥直說。 她只道:“大哥你就別cao心這個了,你休息不了幾天就得回書院去了,到時候,他還是得被爹給丟出來,五月就是童生試了,這人我看著處理?!?/br> 躺著的少年眼皮微微顫了顫,剛被喂的最后一勺粥順著嘴角溢了米湯出來,沒有繼續(xù)吞咽。 林二春之前喂他喝粥都還算是順利。也沒有在意這一口,她停了喂粥的動作等著他慢慢咽下的間隙,側(cè)頭跟林春生說話。 “等過完年,醫(yī)館開門了,我再將他送到醫(yī)館去,花點銀子讓人照顧著,現(xiàn)在他現(xiàn)在動都不能動,再說這還有阿牟在呢,能有什么事?!?/br> 她話音剛落,床上那人才緩緩的咽下了含在嘴里的食物。 林春生也知道她說得也在理,可眼下不只是這少年能不能住在這里的事情。 見林二春神色十分坦然,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將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咽回去了。 可什么都不說肯定不行,他當即就朝屋外正在逗林春暉滿院子追著跑的牟識丁喊了一聲。 牟識丁和林春暉一前一后的進來。 牟識丁不以為意的掃了眼這倉房,見林春生不滿的瞥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實在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林二春的這個大哥,每次就這樣一副神態(tài)看著他。 不過,他慣會做人,還是主動問道:“怎么了?” 林春生見牟識丁毫不在意的看著林二春給那少年喂粥,心里既對meimei這表現(xiàn)涌起久違的恨鐵不成鋼,又因為牟識丁對林二春的輕忽態(tài)度而不快。 他一直是覺得林二春跟牟識丁肯定是有點什么的,meimei以前就名聲糟糕透了,現(xiàn)在又成了女戶。還跟這牟識丁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檐之下這么久,也只能嫁給他了。 他雖然對牟識丁諸多挑剔和不滿,但是心里其實是將牟識丁當成妹婿在觀察。 原本他這幾次來二春這里,見到牟識丁在二春面前都是一副被欺凌的良家婦男形象,干活也從不含糊,看著二春能夠震住牟識丁,他才算是勉強放心了。 就算牟識丁是個流民,但只要為人踏實肯干。又能聽二春的,二春看樣子跟他相處得還很好,能過日子也就夠了! 可,現(xiàn)在這里又多出來一個少年,二春正在伺候人家,牟識丁這無動于衷的態(tài)度,算怎么回事! 他語氣有些不善,訓斥妹婿一樣道:“我meimei是個姑娘家。現(xiàn)在還沒有嫁人,有些事情不方便她去做,她還說你最懂規(guī)矩,現(xiàn)在你就不能搭把手? 你也是堂堂男兒,本就該多看著點,承擔著些,照顧著些,就說現(xiàn)在喂藥喂粥。你讓她來做,是不是太......” 牟識丁秒懂,他無辜的看著林二春。 林二春也聽出來了,大哥根本就沒有將她反復強調(diào)的跟牟識丁的關(guān)系放在心上。 也對,放在這個時代,誰能夠信呢...... 只除了童觀止,明明小心眼的一個人,偏偏還容忍她這些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