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喬震千粗眉微斂:“為什么這么說?” “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勒安島上,自打我懂事起,就經(jīng)常聽長輩們說,灤明島是一座鬼島,里面住著不干凈的東西,動物可以上去,人卻是絕對不行的,誰要是破了規(guī)矩,上了那座島,就會被里面的東西吞得尸骨不存!” 潘多拉聳了聳肩:“大爺,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再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怪力亂神的東西。” 村長瞪了潘多拉一眼,臉上黝黑皺縮的肌rou都緊繃了起來:“你們年輕人見識少,要是你親眼見過自己的親人被那不干凈的東西吞食掉,就不會這么說了?!?/br> 潘多拉聽他這么一說,有點緊張地咽了咽唾沫:“您見過?” 村長點了點頭:“那時候我還小,最多不過七八歲吧,當時聽說那個島上有很多獵物。你知道我們的勒安島不過是個小島,村民們也只零散地放養(yǎng)了些牲畜,每日里的食物來源大部分是海魚,見不到什么其他葷腥。小孩子心性,就想著去那島上打些野味回來?!?/br> “也怪我們當時年紀小,不懂得聽長輩的話,于是,在隔壁三水哥生日那天,和他的弟弟一起偷偷上了那座島,”他嘆了口氣:“可惜,那也是我見到他的最后一面?!?/br> 村長取出根煙放到嘴邊點燃,默默抽了幾口:“那天我們?nèi)齻€趁著天還未亮,就坐著船登上了島。三水哥以前經(jīng)常跟著李叔去大陸,懂得一些打獵的常識,他打頭陣,讓我們跟在后面。開始的一切都很正常,那個島的景色很美,是我自出生以來,見過的最美麗的海島。因為島上沒有人煙,更顯得靜謐而美麗。等朝著島里面走了一段時間,三水哥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讓我們站在原地等?!?/br> 組員們一言不發(fā),全神貫注地聽著。 而村長仿佛陷入了回憶一般,沉默了良久,臉上露出難以名狀的苦痛神情:“后來,我們忽然聽到了一聲極為尖利的喊叫,那聲音太過可怖,我從未聽過那么凄慘的叫聲,當時我們嚇得臉都白了,因為那聲音我們都很熟悉,正是三水哥發(fā)出的?!?/br> 村長布滿皺紋的雙手緊緊捂住了臉,仿佛這回憶讓他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他哽咽了半晌,才又緩緩道:“我們聽到他的叫聲都嚇壞了,想要跑過去看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然而我們剛朝他的方向跑了幾步,就聽到三水哥嘶吼著喊著‘走!’‘快走!’” “后來呢?” “后來三水哥就再也沒出來,我們在島上一直等了三天,直到島里的人找到我們,把我們帶了回去。這之后我就生了一場大病,高燒持續(xù)不退,還說了好幾天的胡話,直到一個月之后才逐漸清醒過來。而三水哥卻這樣,永遠地消失了,就連尸骨都找不到?!?/br> 喬震千的臉色也很凝重:“抱歉,您節(jié)哀?!?/br> 村長結(jié)束了悲傷的回憶,用干枯的手抹了抹臉,抬眼看向喬震千:“所以,聽完了我的親身經(jīng)歷之后,你們還是要去嗎?” 喬震千也看向村長,眼神堅定:“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去?!?/br> 村長沒說話,點了點頭。 “您不問我為什么一定要去?” “既然你這樣堅決,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況且看你們這些人的樣子,也并非尋常不知深淺輕重去探險的青年?!?/br> 喬震千沉默了一下,問道:“村長,你們能……” “不行?!贝彘L未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抱歉,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不過很可惜,我們不能派人做你們的向?qū)?,自從發(fā)生了三水哥的事情以后,村子里下了明確的規(guī)矩,不允許任何村民再踏上那個島一步?!?/br> “不過年輕人,我們可以派船送你們?nèi)疵鲘u,不過到了島上之后,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村長的態(tài)度堅決,喬震千也不能強迫,只能對他表示了感謝。然而村長倒果真為組員們置備了只船,由村子里長船的好手長船將他們送到了灤明島。那船停泊在岸邊片刻,等組員們一一下船之后,就飛也似地逃離了,仿佛島上果真住著厲鬼一般。 “這里可真美?!备叩黔h(huán)視著四周,開口道。 葉宇征也向四周打量開去,這是一座極為安靜的小島,美麗而又荒涼,島邊被一圈白色的細沙環(huán)繞著,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片片斑駁閃耀的金色沙丘,遠處的海平線與淡色的天空交接,匯成一線。 小島非常安靜,朝島的中央望去,能看到一片濃綠色的叢林,整片叢林被陽光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像是童話中靜謐的王國。 潘多拉吹了聲呼哨:“這里可不像有什么厲鬼的樣子?!?/br> “越美麗的東西往往卻越危險?!蓖喛粗硕嗬?,說了一句。 潘多拉勾起唇角:“我能理解為這是你對我的夸獎嗎?” “不,”威亞搖了搖頭:“你的外貌和你的智商水平一樣的低,恭喜你,你做到了表里如一?!?/br> “行了,有這時間拌嘴還不如多做點事。”喬震千瞥了兩人一眼,朝著叢林的方向走去。 高登聳聳肩,也跟了過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叢林附近,因為樹叢的關(guān)系,這里的溫度要比之前大片的沙灘要低上幾度,空氣也由濕咸變得清新起來。 “我們要進入?yún)擦至?,小心?!眴陶鹎讉€人吩咐了一句,一組人便踏入了從林之中。 一行人正向前慢慢走著,潘多拉朝四周不停張望:“奇怪,這島上的叢林竟然長得這么好?!?/br> “少說話,注意腳下?!?/br> 潘多拉聳了聳肩,跟在喬震千身后朝前走。 大約行了十多分鐘,喬震千的腳步忽然一頓,緊緊跟在他身后的潘多拉一頭便撞在了他后背上。 “喂,組長,怎么忽然停下啊,你要停倒是提前告訴我一聲??!很疼??!”潘多拉揉著酸痛的鼻子抱怨。 然而卻見喬震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由得愣住了:“怎,怎么了?” 潘多拉順著喬震千的目光朝地上看去,眼光頓時凝住了,只見泥濘的草叢里,橫臥著一副殘骨,其中一半已經(jīng)化為了白骨,另一半也徒剩殘損不全的皮膚附在上面,顯得異常猙獰。 “像是野兔之類的動物?!焙镒佣紫律恚瑩芘艘幌履歉睔埞?。 潘多拉瞪著那副殘骨咽了咽唾沫:“別這么大驚小怪,一只兔子罷了,可能是被什么食rou動物給咬了而已,走吧!走吧!” “你不覺得奇怪嗎?”商易蹲下來,按了按還包裹著皮膚的部分骨骼:“看尸體腐化程度,它死了并沒有多久,但部分皮膚已經(jīng)風(fēng)干成了這種程度,” 他站起身,擦了擦手:“在自然環(huán)境中想要風(fēng)干到這種程度,至少要幾個月,但如果還要保證不腐不壞,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wù)?!?/br> 潘多拉有些驚懼地看著他:“你……什么意思?那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商易抱臂看著那具殘骨半晌,忽然轉(zhuǎn)過頭朝潘多拉陰惻惻地笑起來:“或許真的有鬼啊?!?/br> 潘多拉“嗷嗚”一聲就竄到了喬震千的身后:“有鬼、鬼……” 震天雷將潘多拉從喬震千身后拽了出來:“行了,他騙你呢?!?/br> 潘多拉見商易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一副欠扁的樣子,有點窩火地問:“喂,那到底怎么回事???” 商易搖了搖頭:“不知道?!?/br>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威亞考慮了一下,低聲問喬震千:“組長,這里看起來是有些怪,需不需要重新部署一下再走?” 喬震千略微思考了一下:“猴子、震天雷、威亞、高登和商易,你們和我一起進去查看,其他人在外留守,準備支援?!?/br> “組長,我也去吧!”潘多拉道。 “你和兩個實習(xí)生留在外面,萬一我們遇到什么不測,你們也好支援?!?/br> 潘多拉躊躇了一下,點了點頭。 “行了,走吧!”喬震千朝叢林深處看去,抬手慣性地摸了摸掛在頸上的護身符。 葉宇征朝他頸上的那枚護身符看了一眼,他記得昨天臨睡前看到喬震千深情地吻了吻這枚護身符,還說,這是他太太和六歲的女兒去寺院時,為他請來的。他一直戴在身上,從未摘下來過。 葉宇征收回了目光,對喬震千道:“組長,路上小心?!?/br> 喬震千轉(zhuǎn)過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好?!?/br> 焦灼 等一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叢林深處后,潘多拉才收回了眼光,對一旁的葉宇征和應(yīng)少則道:“走吧!” 三個人走回到叢林外面,潘多拉蹲在地上,手里拿著根樹枝戳地上的沙土,他百無聊賴地戳了一陣,見葉宇征與應(yīng)少則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屈腿坐著,都靜默著不說話。 要知道,對于一個話嘮來說,幾個人站在一起卻不說話,可是最痛苦的事。于是他忍了半晌,還是沒忍耐住,打破了沉默:“喂,我說葉宇征,應(yīng)少則,聽說你們是一個學(xué)校的,你們兩個不熟嗎?” 葉宇征有點奇怪地看向他。 潘多拉撓了撓頭:“那你們怎么都不說話?” 應(yīng)少則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側(cè)頭問他:“商易是外派到警署公干的嗎?” 潘多拉扔掉手里的樹枝,干脆盤腿坐在地上:“不,他同你們一樣,也是來實習(xí)的。” 葉宇征不解:“他不是研究院的科學(xué)家嗎?為什么要來警署實習(xí)?”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上級安排的,我聽說他名義上是物理學(xué)家,其實在地理方面的研究也很有建樹,或許是來這里勘探地質(zhì)的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組長怎么放心讓一個科研人員跟著他們到叢林里去?” “這我哪里知道,不過人家上頭有人,指明要來實習(xí),我們有什么辦法?” 葉宇征靜默了一陣,問潘多拉:“到底是誰綁架了曹博士?綁架的目的是什么?” “曹博士是在從科研所回家的路上被劫持的,綁匪似乎是來自于一個什么反社會的組織。他們綁架了曹博士卻并沒有傷害他,但也沒向科研所發(fā)出綁架聲明,用以勒索之類的。而是科研所的同事發(fā)現(xiàn)曹博士好多天沒上班,給他打電話也不接,去家里找也沒有人,才叫報了警?!?/br> “我們調(diào)了出事地點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曹博士被一伙人劫持,經(jīng)過多方鎖定才確定了匪徒的位置?!?/br> “至于目的,這伙反社會組織的成員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不然為什么會產(chǎn)生反社會的人格?是以他們綁架曹博士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br> 葉宇征垂眼沉默著沒說話。 “哦,對了!”潘多拉又補充道:“這個組織里面有個人原本也是個植物學(xué)家,在植物學(xué)方面也很有建樹,只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消聲覓跡了,哎,真是可惜。或許他就是看曹博士不順眼也不一定?!?/br> “得了,潘多拉,別胡扯了!” 葉宇征轉(zhuǎn)頭,見高登朝這邊走了過來:“還瞧人家不順眼,那么多人瞧你不順眼,也沒見你被綁架??!” 潘多拉一個蹦高蹦了起來:“喂,你怎么出來了?” “組長不放心你帶著兩個實習(xí)生,叫我出來一同待命?!?/br> “什么?”潘多拉一臉不爽:“不放心我?每一年警隊里的搏擊比賽,我積分都比你高好不好?” “算了吧,你說的是違紀積分吧!” 潘多拉挑眉,又和高登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調(diào)侃了起來。 這時候天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一組人進入?yún)擦忠策^了幾個小時,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組員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聯(lián)絡(luò)器,但是根據(jù)規(guī)定,外出行動的組員被允許主動與后援組員進行聯(lián)系,反之,后援組員卻不可以主動與對方聯(lián)系,以免遇到危險情況時,聯(lián)絡(luò)器發(fā)出聲音會對行動組組員的安全造成不利。 潘多拉望著逐漸陰沉下來的天色有些擔(dān)心:“怎么進去了那么久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高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組長有分寸,不會有事的?!?/br> 潘多拉雖然憂心忡忡,但畢竟還有兩個實習(xí)生在一旁,自己不好先亂了陣腳,只能也點了點頭:“我做些東西吃?!?/br> 因為擔(dān)憂其他人的安全,潘多拉根本沒有心思做什么,只胡亂地?zé)诵┎?,而其他三個人自然也沒有吃東西的心情。 一直等到了晚上,他們才終于接到了喬震千的來電。 潘多拉懸了一天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組長,你們怎么樣?都安全嗎?” 信號很差,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聽到一點聲音,喬震千那頭模模糊糊道:“……要……安全……” “……” “組長?組長?”潘多拉喊了幾聲,聯(lián)絡(luò)器那頭的聲音卻完全中斷了。 “怎么會這樣?”警隊里配備的聯(lián)絡(luò)器都是科技最尖端的成果,即便是在封閉的空間當中測試也不會發(fā)生沒有信號的情況。 “應(yīng)該是有人開了干擾器?!比~宇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