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沈芊想起那一群刺客的異域裝扮,立刻抓住趙曜的手,急切道。 趙曜反握住她的手心,直接把受到驚嚇而腿軟的沈芊一把抱起,邊抱著她往回走,邊不停地低聲安慰:“沒事的,有陳大虎他們在,一定會抓住這些刺客,我們先回家,好嗎?” 趙曜的眉眼間皆是nongnong的溫柔,沈芊被他公主抱抱著,傻傻地對上他那寵溺的視線,腦袋里再次空白了一瞬。趙曜以為她還受著驚嚇,在等高齊找來馬車的時間內(nèi),一直都抱著她安撫,真真是溫柔細心到了極致。 馬車到后,趙曜更是直接抱她上了馬車,再次確認了一遍:“剛才,到底有沒有哪里受傷?” 沈芊一坐上馬車,立刻便恢復了神智,她想起了前幾日的尷尬,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冷戰(zhàn)狀態(tài),一下子就挪開了半步,離趙曜遠遠的,聽到趙曜的問話,她也一直低著頭,小聲嘟噥著:“沒有?!?/br>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剛剛因驚恐而罷工了的痛覺神經(jīng)像是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被擦傷的灼痛一下子沖入沈芊的腦海,讓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臂。 趙曜臉色大變,立刻跑到她左邊,抬起她的左臂一看——果然大臂的位置有被箭矢擦過的劃痕,隱隱還透出血色。 他緊張地掀開沈芊的袖子,期間更是因為害怕傷到她而一直抖著手,等到擼起袖子看到她手臂上那一道不淺的還在滲血的箭傷的時候,臉色都白了幾分,他心疼地輕輕撫了一下周邊的皮膚,抬眸安撫她:“我馬上叫大夫,你放心,一定會沒事的?!?/br> 馬車一路疾馳,可趙曜卻還嫌它不夠快,無數(shù)次掀開簾子,焦躁地對著車夫喊:“快點,再快點!” 這已經(jīng)是最快的速度的,可車夫哪里敢反駁陛下的意思,只能連聲唯唯,更快地抽動馬鞭。倒還是沈芊,著實看不過趙曜如此焦躁暴怒的模樣,猶豫了片刻,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主動開口道:“你不要著急……我沒事的,傷口已經(jīng)不流血了?!?/br> 這傷對沈芊這樣和平年代生活著的溫室小花朵來說,確實不算小,但放在軍營里,那可真是不夠看,就連沈芊自己,也不覺得這點傷需要如此興師動眾。所以,她瞧著趙曜那急得快上火的樣子,著實是有些不理解。 趙曜看她一副懵懂又無辜的樣子,心中又氣惱又無奈,他半蹲著身子,扶住沈芊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睛,開口道:“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我的底線,也許你并不接受,但你不能剝奪我這樣做的權(quán)利?!?/br> 這一番話擊打在沈芊的心上,讓她瞬間怔愣,臉上更是猛地泛起了熱氣,她慌亂地垂下眼睫,全然不敢看向趙曜:“我……我只是想說……這傷沒那么重……你……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不,從今日起,我會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都說給你聽!不會有絲毫隱瞞,也不會有絲毫遺漏?!壁w曜握住她的手,霸道又強勢地表白著。 沈芊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她無法掙開趙曜的手,只能縮在馬車角落,僵硬地開口抵抗:“我……我我會堵住耳朵,我……我不會聽的!” 這話說得賭氣又可愛,就算是拒絕之語,也讓趙曜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好,那我以后,就一邊說,一邊幫你堵住耳朵,可好?” “不!我不要你堵!”沈芊惱怒地發(fā)小脾氣,可以說完,她才發(fā)覺這樣的對話著實是太曖昧了,便連忙又加了一句,“總之,你……你不準再說這些!” 趙曜笑著摸摸她的頭,眼神無比溫柔:“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謝謝小天使的地雷~~ 第92章 博弈 在找來大夫看過沈芊, 并哄著她睡著之后,趙曜才邁步走出沈芊的屋子,他一走出屋子, 那神情臉色就驟降驟變。高齊眼見著自家陛下在屋內(nèi)還揚著一張溫柔親切的笑臉,一出門就立刻變得殺氣騰騰。 “人呢?”趙曜陰沉著臉,邊往外走, 邊側(cè)頭問。 高齊一聽到自家陛下這隱含暴戾的聲線, 就忍不住心里打鼓, 他一邊快步跟上趙曜的步伐,一邊連忙回話: “刺客那邊留了活口, 啟順那邊,臣已派人嚴密監(jiān)控?!?/br> “監(jiān)控?監(jiān)控什么!直接抓起來!”趙曜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 眸中俱是狠意。 這不還是您說留著有用, 暫時不抓的呢。高齊心中叫苦連天,可面上也只能背了這個鍋, 連聲請罪:“是臣失誤, 臣立刻去抓人!” 言罷,高齊便立刻帶著人快步跑出門,一面派下屬將刺客提來,一面親自將啟順抓到通州府衙的后牢。這座通州府衙在沈姑娘的天火雷空投之下, 其實也被毀了大半了,但因為陛下要在此暫居,所以十萬征北軍花了幾日快速地完成了府衙的簡單重建, 但巧的是,這座府衙能住人的地方都給毀了,唯獨這地牢卻是完好無損。 本來,他以為這地牢是用不上的,但很明顯,今兒這地牢怕是要迎來新住客了。 地牢許久不曾用過,乍一打開,那潮濕又帶著點霉味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陳大虎跟在趙曜身后,還有幾分糾結(jié)著是否要攔上一攔,就看到自家陛下已經(jīng)神色陰沉地大步走了進去,他忍不住摸摸鼻子,與站在階梯下的高齊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俱帶著幾分了然,得了,就憑今日沈姑娘見的這點血,這事兒就甭想善了了! 啟順一路被押回大牢,整個人都是懵的,此刻見到地牢打開,趙曜一路走下來,便立刻撲到牢房的門邊,沖著趙曜跪地磕頭:“陛下,陛下,奴婢是冤枉啊,奴婢是冤枉的??!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趙曜大馬金刀地坐在牢房門口,冷冷地看著跪地求饒的啟順:“冤枉?這么說,你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抓到這里?” 啟順整個人都僵硬了一瞬,隨即立刻又痛哭流涕地求饒:“不,不,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一直待在后院,是高大人……高大人突然把奴婢抓來了這里……陛下,求陛下明鑒!” 趙曜忽然猛地皺了下眉,伸手揉了揉額角,直接站起身,對站在身后的高齊道:“朕不想聽他的聲音,刺耳得很,你來審!” 說罷,他便直接站起身,轉(zhuǎn)過這道地牢的石門,走到另一邊去,剛走到門邊,他的腳步還略停了停,沒回頭,直接道:“對了,把那幾個韃靼活口也帶進來,一次問完了事。” 高齊默然躬身,禮送趙曜走出去。 待到趙曜立刻后,高齊便放開了手腳,直接把那幾個韃靼刺客全部提進了地牢,對啟順和這幾個刺客幾乎是毫不留手地進行了拷問,他知曉陛下只是想要確認事實和得到想要的東西,至于這幾個人的死活,陛下是絕對不會放在心上的。 地牢里一陣哭嚎哀叫之聲,其中還夾雜著大量聽不懂的韃靼語,陳大虎一直恭恭敬敬地陪著趙曜站在地牢另一邊,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聽著高齊那邊的動靜,每聽一次鞭子的破空之聲,他就抖一下,隨之而來的就是令人崩潰的鬼哭狼嚎。 這一陣陣的哭嚎,聽得陳大虎渾身不舒服,他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身前的陛下一眼,卻見陛下縛手而立,淡定中帶著一點不耐煩,但卻沒有任何不適感。這讓陳大虎第一千次心下暗嘆,陛下對沈姑娘真的是寵上天去了,且不說陛下那永遠只對沈姑娘一人露出的溫柔寵溺的模樣,就說之前沈姑娘單方面沖陛下發(fā)大脾氣,陛下依舊還是心心念念地派出自己身邊一半的親衛(wèi)去保護她,還有今兒,沈姑娘遭受埋伏見了血,陛下這副不管不顧就要把所有涉事者都砍了的暴戾陰沉模樣,甚至還屈尊在這陰暗潮濕的地牢里盯梢……陳大虎第一零一次在心里告誡自己,以后一定要對沈姑娘更尊敬點,再尊敬點,總之把人當太后捧著總不會錯! 就在陳大虎胡思亂想得正歡的時候,隔壁地牢的門忽然打開了,高齊拿著一封畫押的罪狀走到趙曜面前,面無表情:“他招了,但只招了和宮城有聯(lián)系,別的一概沒說?!?/br> 趙曜蹙了蹙眉,接過這份罪狀看了一眼,上面列了啟順的條條框框的罪狀,啟順承認了自己將陛下鑾輿的狀況透露給宮城,幫助他在軍營中傳播謠言;也承認了他曾應(yīng)宮城的要求,將沈姑娘的行蹤透露給潛逃埋伏在通州城附近的韃靼殘兵,直接促成了今日的刺殺活動——但是,他也只承認了這兩條,旁的一字未提。 “人呢?”趙曜收起文書,嘲諷地勾起唇角。 高齊俯低了身子,作請罪狀:“咬舌自盡了?!?/br> 趙曜唇邊那嘲諷的笑意越加深了,他瞧了高齊一眼,抬了抬手:“起來吧,此事你不必自責?!?/br> “臣應(yīng)該先卸了他的下頜,再讓他手書罪狀!”高齊很是懊惱和自責,忍不住再次低下了頭。 趙曜冷笑著揚了揚手里的罪狀:“你以為這份東西是真的?” “什么?是假的?”站在兩人身后的陳大虎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隨即又像是察覺自己的失態(tài),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尷尬地飛快低下頭。 高齊也非常震驚,全然沒理會陳大虎的失態(tài),反而皺著眉疑惑地詢問趙曜:“陛下是認為,啟順從頭到尾都是在跟我們做戲?他說的都是假的?對宮城也是誣陷?可是……可是根據(jù)臣的查探,謠言最初起源于夏大人手下的七個營,而在偷襲那日全營出任務(wù)未曾與大部隊同行的便只剩宮城那一營而已,這是絕不會錯的。” 趙曜將那份罪狀遞還給高齊,示意他收好,自己則抿了抿唇,抬頭嫌棄打量著這陰暗潮濕的通州地牢:“不全真,也不全假。真的朕不能提,假的朕卻必須認,這是他慣用的伎倆,也勉強算是他的高明之處。” 陳大虎聽得云里霧里,高齊倒是隱隱有些明白了,他是陛下親自招進軍營,又是陛下親手練出來的,最后也因為表現(xiàn)優(yōu)異被陛下選進親衛(wèi)隊,他們這一批人是直接隸屬于陛下的心腹,也一直在是幫陛下處理所有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所以陛下和國丈宋先生之間的關(guān)系,他大約是極少的知情者之一了。 故而陛下一露出這樣的神情,高齊就立馬想到了這位讓陛下無比頭疼的宋國丈??伤麉s著實不明白,宋國丈又是如何與此事扯上關(guān)系的?若說宮城是宋國丈的人,那也太牽強了,他可是已將那宮城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此人世代居于山東,祖上一直從商,是從他父親那一代才開始從政,但他父親只是地方官,未曾進過京。這和宋國丈真真是八竿子打不著啊。 大約是高齊的疑惑表現(xiàn)地太明顯了,趙曜竟難得起了些提點人的心思,他一邊負手往外走,一邊冷笑道:“你覺得這份罪狀,朕能拿到眾人面前去給宮城定罪嗎?” 高齊剛想問為何不能,但隨即猛地打了個激靈,不能,確實不能!那罪狀上寫的什么?寫的是啟順窺探了陛下的鑾輿,將其中消息傳給了宮城,才讓宮城得以傳播“謠言”,可啟順既然窺探了,這謠言還能是謠言嗎?若是以此為這兩人定罪,可不就是承認了沈姑娘確實是在鑾輿之中了嗎! 陛下好不容易將這件事洗清,如何還能讓此事再被翻出來,讓沈姑娘再被推到風尖浪口上?! 高齊想到這里,立刻自責地跪下:“是臣無能,入了這賊子的套,讓陛下陷入兩難境地,臣請陛下降罪!” 趙曜邁上臺階,側(cè)頭看了高齊一眼,神色淡淡:“不必跪了,此事也算是在朕預料之中。若是能隨便被人撬開嘴,此人也不會被送到朕身邊來。他不過是想要給朕一個威懾,告訴朕,他能知曉一切,也能掌控一切……宮城也好、啟順也罷,都是他不要了的棋子?!?/br> 這話讓高齊很震驚,若非他幫著陛下查了太多事,恐怕他至今都無法相信名滿天下的宋先生竟然是這樣的人。甚至,即便是現(xiàn)在,他也依舊不明白宋庭澤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像這一回,宋庭澤隨隨便便拋出這樣兩個份量不小的人物,難道只是為了刺殺沈姑娘?為此,宋庭澤、啟順以及一直抗擊韃靼的宮城甚至不惜去和敵軍合作?高齊是真的不明白,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這一次,趙曜可沒有興致再給高齊解惑了,他現(xiàn)下還抓不著能徹底按死宋庭澤的把柄,不得不繼續(xù)容忍這個老狐貍,但他可不會容忍一再想要傷害沈芊的宮城!既然不能名正言順地給此人定罪,那便讓他在死前,發(fā)揮最后一點用處吧。 趙曜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扳指,眸光低垂,落到了掛在腰間的一個奇怪的金屬小圓頭上,那是沈芊在進行實驗時多余下來的去除了底火的彈殼,被趙曜拿來穿上了線,當成了信物一般掛在了腰間。 此刻,他看著這個讓他們相遇的小物件,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又怪異的笑容,這笑容一閃即逝,讓高齊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那幾個韃靼人收押,別讓他們死了。另外,將啟順已死的消息傳給宮城,他會明白的。” 高齊愣愣地看著陛下走出地牢,腦海中還回蕩著他最后的一句話和那個奇異的笑容,直覺有哪里不太對,可還沒等他抓住什么,就被陳大虎一把拍在肩上:“起來吧,陛下都走了!” 高齊被陳大虎拽著站起身,忍不住揉了揉額角:“你說,陛下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讓宮城知曉啟順已死的事?!?/br> 陳大虎聳聳肩,表示無所謂:“誰知道呢,陛下如此英明,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br> “是嗎……”高齊被陳大虎拖著出了地牢,抬頭望向地牢外燦爛的陽光,只覺得莫名刺眼,而在這一瞬,他內(nèi)心的不安亦是達到了極點。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要搞一個大新聞~~ 第93章 大勝 “將軍, 看到城門!”茂密的叢林里忽然傳來一陣人聲,將憩在枝頭的鳥群全部驚起,撲楞著翅膀紛紛逃離。 這一聲呼喊后, 山林里又恢復了靜謐,好半晌都沒有動靜。就在鳥兒們盤旋許久,打算重新回到了自己小窩的時候, 一個頭戴草帽, 臉上抹泥的野人忽然從林子里鉆出來, 嚇得鳥兒們只能繼續(xù)憤憤然地棄窩而逃。 那野人站直了身子,爬上高石往山底下眺望, 遠遠地便看到了京城那高大巍峨的城門和城墻上插滿了的韃靼旗幟!他那涂滿污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兩排大白牙在陰暗的光線中熠熠生輝:“兄弟們!到京城了!” “哦!哦!哦!”那片看似寧靜的山林里忽然站起來無數(shù)同樣頭戴草帽、臉上抹泥的野人,密密麻麻的, 看不到盡頭!簡直像是從地底鉆出來的一般!這群野人舞動著手里同樣裹上了泥巴干草的刀戟弓箭, 一個一個興奮異常,就像是一群終于聞到了rou味的狼。 “安靜!”打頭的那個野人忽然舉起了手, 對著后面噓了一聲, 那雙藏在泥巴妝里的眼晶亮到幾乎泛著綠光,“原地潛伏,等晚上!” 帶領(lǐng)各個小隊的裨將立刻對著前頭這個高大的野人做手勢,示意收到, 整個隊伍又再次匍匐在地,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山腳下京城中韃靼人的情況。 這一隊人馬就是一個月前叢生山西出發(fā),翻越太行山而來的河南都司的人馬, 帶隊的前鋒便是化名為云青的項青云。翻山奇襲總共約有六萬人馬,總負責是山東都司過去支援的姜承平,旗下兩個副將分別是伏大牛和項青云。 現(xiàn)下這支隊伍都已經(jīng)抵達了京城附近的山上,姜承平和伏大牛在山上的平坦處扎營,而項青云則直接帶著一萬人馬跑到了這最鄰近京城的這個山腰,他們已經(jīng)觀察了韃靼人兩三天了,日日盯著他們換防的時間,知曉了城門口的韃靼人每兩個半時辰便會換一次班,每一個時辰都會有巡邏隊從城門附近經(jīng)過,所以,最好的伏擊時間,就是他們晚上的那個穿插在兩支巡邏隊中間的換班點,此時整個城門口的韃靼兵最少。 在弄清楚一切之后,項青云便已經(jīng)派人通知了還在山上的伏大牛和姜承平,告知了他們今夜的伏擊計劃,到時候他趁夜擇一城門攻擊,吸引城中所有火力,而伏大牛則帶著攻城車等到相反的方向快速攻破城門,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拿下北京城。 從理論上來說,快速拿下京城的策略是非常可行的,畢竟韃靼王賽遷和韃靼軍的主力部隊都還在通州城,京城只有不到四萬的韃靼兵在駐守,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絕對想不到,項青云等人能繞過通州城,直接攻擊京城,故而此時此刻,整個京城的防守是非常松散隨意的。 事實證明,項青云的這一謀劃確實大獲成功!當夜子時還差一刻,項青云看準了韃靼人換班、城頭上無人看守的間隙,立刻揮兵直沖南門,一群人忽然涌向京城南門,立刻便讓韃靼人驚慌了起來,一大批巡邏隊、駐防兵全都毫無章法地往南門這邊沖,而與此同時,早已準備好攻城車、圓木、云梯等攻城利器的伏大牛則率領(lǐng)著兩萬余人直接趁夜摸到了北門口,城中火力都被吸引到了項青云的方向,北門便只剩下了千余守軍,故而伏大牛不到一個時辰就直接拿下了北門! 沖破北門后,姜承平立刻率領(lǐng)大軍沖殺進京城,一束響箭直接點亮了整個夜空,項青云知曉他們得手后,立刻撤退,而守城的韃靼人則全部亂了套,他們知曉自己中了敵人的調(diào)虎離山之際,只能立刻調(diào)遣兵馬往北門沖去,妄圖亡羊補牢,但顯然,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京城的這一場戰(zhàn)役從子時一直打到寅時,姜承平的隊伍一直從北門廝殺到南門,這條貫穿京城的主道,一夜之間尸骨遍地、血流成河。 京城雖然是淪陷區(qū),韃靼人攻占京城的時候也進行了一波燒殺劫掠,但京城畢竟不是別的小城,他們到底沒有進行屠城,所以城中人雖逃得逃、躲得躲,但好歹還有數(shù)萬人留居城內(nèi),這些人日夜惶惶,受盡韃靼人的欺辱。如今,城中火光沖天,喊殺之聲驚醒了無數(shù)京城百姓,聽著那熟悉的軍號之聲,所有人都知道是大周的軍隊來了,是王師破城了! 無數(shù)京城百姓喜極而泣,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家門,直接和韃靼軍隊干了起來,他們大周的軍隊來了,他們再也不用忍受這些韃靼人的殺戮和掠奪,他們可以報仇了! 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是非??膳碌?,尤其是在這種巷戰(zhàn)的時候,韃靼兵一邊要面對大周軍隊里的猛烈進攻,偶爾退入小巷還要遭受京城百姓們毫不留手的偷襲,這場戰(zhàn)役打到最后,所有韃靼兵都不敢分裂成小隊,畢竟一旦被迫拆分成小隊,很快就會被巷子中沖出來的百姓給圍殺! 天光微亮,京城中的戰(zhàn)斗終于接近了尾聲,韃靼四萬并除了少數(shù)出逃和藏匿的,大部分都已經(jīng)死于征北軍的長劍和大周百姓的菜刀之下。 項青云收了劍,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泥,轉(zhuǎn)身走向姜承平所在的位置,他抬手對著姜承平行禮:“將軍,城南韃靼軍已全部剿滅?!?/br> 不多時,伏大牛也從北邊跑過來,哈哈一笑,對姜承平道:“將軍,俺老牛把城北給平了!這群韃靼孫子,看他們還怎么蹦跶!” 姜承平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幾分笑意,他走上前去,分別拍了拍伏大牛和項青云的肩:“好!干得好!待得過幾日徹底掃平京城殘兵,我等便立刻南下與陛下合圍通州!” 伏大牛和項青云對視一眼,俱是熱血沸騰,高聲道:“遵命!” 然而,令三人喜出望外的是,還沒等他們出兵南下,斥候們便探得通州城已經(jīng)被陛下攻下的消息,當然,還有韃靼王賽遷往北逃來的消息。 賽遷并不知曉京城已然落入征北軍手中,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就像是那只被圍在甕中的鱉,只等著人來宰殺! 而這個幸運地奪了首功的人,便恰恰又是讓趙曜看不順眼的“情敵”項青云! 卻說項青云這邊知曉了賽遷在往京城逃跑之后,便靈機一動,向姜承平建議讓守城士兵換上韃靼軍的衣服,并在城頭插上韃靼人的軍旗,裝作京城還猶在韃靼人掌控中的樣子,好引誘賽遷上鉤。 果不其然,當賽遷帶著從通州火獄中揀出命來的兩萬殘兵自官道向京城奔逃時,猛然一看到京城城樓上的韃靼軍旗,這一行早已被嚇破了膽的韃靼殘兵根本就沒生出任何懷疑,他們從骨子里對征北軍那神鬼莫測的武器生出了恐懼,此時此刻死里逃生地看到了己方的軍旗,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爬滾打的人看到了最后一縷希望的曙光,他們滿心滿眼只有逃出生天的喜悅,絕不會想到,這道所謂的“曙光”才是最致命的那一擊! 韃靼殘兵精疲力盡地來到城樓下,用韃靼語高聲沖著城樓上的守城士兵呼喊,急切地等待他們開門。 站在城樓上的項青云冷笑著看向底下這一群殘兵,他對著身后的守城兵揮了揮手,守城兵會意地放下了吊橋,慢慢打開了城門。 城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底下的韃靼士兵都發(fā)出了驚喜的歡呼聲,他們爭先恐后地走上吊橋,涌向城門,可那吊橋并不寬闊,兩萬韃靼殘兵便排成了長長的一條,緩慢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