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芬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是的，這么明顯嗎？”麗絲笑了，神情看起來有些復(fù)雜，“這確實(shí)是他的筆記，雖然很微弱……但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氣息，以及一些靈魂碎片的味道，可以想見當(dāng)年他在寫這些筆記的時候，是多么的專注呢。那時候，他還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非常優(yōu)秀，而且如果要說起天賦……”

    麗絲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抱歉，我并不是想要貶低誰，但我一直相信，他才是光明之神真正的眷寵?！?/br>
    “但是后來他墮落了？”

    “啊，是的，墮落，非常、非常墮落……”

    麗絲一邊感嘆著，一邊在筆記本上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

    馬芬非常識趣地不再打攪，而是就地坐了下來。曾經(jīng)幾次麗絲邀請馬芬直接坐到床上去，但出身貴族他實(shí)在無法適應(yīng)這種，每次來做客就坐到主人床上的做法。最終還是堅(jiān)持，如果實(shí)在是待得就，那么就直接在地上坐一會兒休息一下——畢竟這里看起來非常潔凈。

    幾次之后，麗絲便也不再堅(jiān)持。

    和往常一樣，麗絲在專注于筆記前，揮了揮手，接著一個光團(tuán)便落在了馬芬的面前。張開手，一杯盛在骨瓷杯中的紅茶，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溫度適宜，香氣宜人。

    關(guān)于東西究竟是哪里來問題，馬芬一直沒有詢問。

    麗絲一直被困在這里，但卻沒有被餓死，大概是有某種忒書途徑獲取食物或者能量吧？

    就像可可一樣……

    這個念頭剛起，馬芬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像可可一樣，怎么可能？

    麗絲和可可完全不同，不，沒有半分相似。

    他告訴自己。

    一個是墮落的魔物，雖然有些時候還有那么幾分可愛，但始終是魔物罷了。而麗絲，一定如果能夠出去的話，一定有什么導(dǎo)師級的人物吧……

    馬芬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喝著杯中的紅茶。

    不知道為什么，麗絲泡的紅茶總有一種非常奇妙的香味，給人的感覺就和她本人一樣，只要一點(diǎn)點(diǎn)，就讓欣賞者像泡在了溫暖的紅茶中一樣，懶洋洋地，既不想動彈，也不想思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樗罱紤]太過的緣故，馬芬感覺自己只喝了小半杯，就有些犯困。

    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大腦也像是泡入水中一般，無法運(yùn)轉(zhuǎn)。眼前的景象逐漸暗淡，明明是那么明亮的房間，根本不適合睡覺，但不知為什么，睡意就這樣不可控制地襲來。

    等等，不能就這樣睡過去，實(shí)在是太失禮了。馬芬想。

    至少應(yīng)該把杯子放下……

    他努力動了動手指，然后哐啷一聲，紅茶潑灑在了地上。緊接著，他徹底墜入黑暗之中。

    然后馬芬做了一個夢。

    夢的前半段，他被什么溫暖的東西包圍著。

    很快，他就意識到，那是可可的懷抱。他被少女摟在懷中，像那個夜晚一樣。

    少女漆黑的腦袋就埋在自己的肩膀之上，輕微地起伏著。

    明明他從來不曾完整地經(jīng)歷過被食用的過程，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所有細(xì)節(jié)都一覽無余：

    少女的牙齒和嘴唇落在他的肩膀上，那種入侵與撕裂的感覺格外明晰——一點(diǎn)都不疼，但是特別的癢，隨之而來的，還有羞恥。

    溫暖與黏膩的觸感交織在一起，伴隨著她的咀嚼聲，聽的馬芬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這事上他確實(shí)燒起來了，整個人就像一塊被加熱了的洋芋般，軟軟地倒在可可的懷中，化成了一灘水。

    等等，他確實(shí)變軟了？

    馬芬突然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又變軟變綠了——雖然還是人形，卻是處于第二形態(tài)中。

    這個認(rèn)識讓他非常驚恐。他想努力脫離可可的懷抱，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極為羞愧，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自卑的感覺不受控制地溢出。明明面前的少女，她的原型就是只可怕的魔物，但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著這樣一張和人形態(tài)的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馬芬就是生出了一種羞愧的感覺。

    “跑什么？”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掙扎，少女抬起了頭，湊到他的面前，那雙藍(lán)得魔性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里面一片冰冷。

    身上的熱度驟然散去，馬芬明顯感覺到自己變得僵硬。

    “你怎么變成這樣？”少女不滿的皺起了眉，突然松手。失去支撐的馬芬頓時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等等，”看到少女轉(zhuǎn)身就走的樣子，馬芬不知道為什么就喊了出來。

    “不等，少女的回答十分堅(jiān)定，“我為什么要等你？你明明那么臭？”

    “到底哪里臭了？”馬芬著急。

    “蠢貨，被啃了都不知道么？”這樣說著，少女消失再了黑暗中。

    而隨著她的提醒，馬芬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手指上面好像有什么東西。低頭，

    他有些驚悚地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四肢上纏上了雪白的絲線，不，不是絲線，這東西比普通絲線更加涼滑粘膩，就好像是活的一樣。凡是它觸及的地方，都像是被麻痹了一樣，傳來微微的鈍感。

    馬芬驚訝。想要甩開。但是那細(xì)線仿佛有生命般，飛速將他徹底裹起，一路覆蓋到了喉嚨、臉頰，最后纏上脖頸，帶來了窒息般的痛苦。

    馬克忍不住仰臉痛呼出聲。

    這一叫，他就從黑暗回到了白晝，那個充滿了光輝的世界。

    ——他還在……做夢

    睜眼的時候，馬芬有一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