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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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沈彥欽從來都沒出現(xiàn)過呢?他會如愿娶她,真心疼她,不會少沈彥欽一分。 他想象兩個人的生活。白日里他去朝堂,她便在家等著他,或者偷偷溜出去惹禍,但傍晚一定會回來在門外等著自己。 她陪著自己吃飯,陪自己聊天,也許他還要忙,她便耐著性子站在一旁給自己研墨,就像小時候一樣。然后他會問,你今兒怎么這么乖,可是惹禍了?然后聽著她扯一個個荒謬的謊,嬌艷明媚的臉上滿是自信,但耳朵已經(jīng)悄悄的紅了。隨即他放下筆,走到她身邊拉著她,揪一揪她的耳朵,寵溺地笑著。 晚上,他會把她抱在懷里,兩個人一起回憶兒時的故事,憧憬以后的日子,說著說著,她就枕著自己的胳膊含笑睡了去。還如小時候一般,她會說夢話,把今兒闖的禍不知覺地道了出來??粗湙M任性,其實心軟得很,她會在夢里道歉。于是他安撫地拍著她的背,親一親她海棠似的臉頰,柔聲告訴她,“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陸勉囈語道。 很熟悉的話,但不是她熟悉的聲音。余競瑤神志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哪,掙扎著坐直了身子。陸勉的手還在握著她的手,她一點一點用力抽了出來。 “送我回寧王府?!庇喔偓幃惓5钠届o。 陸勉再次去捉她的手,她躲開了。“你還想回去?事到如今,你還要回寧王府嗎?” “回?!彼琅f淡漠應聲。 “回?你還能面對他嗎?你就沒看清那監(jiān)斬臺主位上坐的到底是誰嗎?” 看清了,父親的死讓她傷心欲絕,但徹底讓她崩潰的,是監(jiān)斬臺上那張一閃而過的臉。監(jiān)斬父親的,竟然是自己一直相信會救他的寧王。 “沈彥欽殺了你父親,你還要護著他,你就這么相信他!”陸勉壓低著聲音,耐著一腔怒火和不甘。 余競瑤沒回答,沒必要答?!澳隳康倪_到了,可以讓我回去了吧。” 他目的沒達到,她應該對沈彥欽絕望才對,他害死了她的至親。這個結(jié)果,她能接受,陸勉不能。 “不行,我不能接受。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然讓你這般無情??蓪ι驈J,他殺了你父親,你居然還可以原諒他。你難道沒看見你父親是如何倒下的嗎?你就這樣被他迷惑,連父女之情都不要了?你心到底是不是熱的,還是你只對他一人熱!” “啪”,余競瑤的手被震得刺痛,陸勉的疼,從臉上一直疼到心里。她打了他。 “以前對你有愧,我不忍傷你,今兒這一巴掌,是你屢次犯我的下場。”余競瑤瞪視著他,“你一口一個在乎我,你就是這么在乎的?且不說你就這么殘忍地連話都不說清,把這一幕血淋淋地展示在我面前。這我認,這是我見父親最后一面的代價,既然跟著你走了,我就沒打算怨,我也不悔。但此刻你又在做什么?我父親剛死,身首異處,尸骨未寒,連個敢給他收尸的人都么有,你卻在這跟我辯論我心里愛的是誰,恨的是誰,我該不該原諒誰。” “沈彥欽,我父親的死和他有關也好,無關也罷,我原不原諒他,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這里面跟你一分一毫的關系都沒有。你不是問我對你無情嗎?我問你,從我和你解除婚約的那天起,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我憑什么要對你有情?今天這一巴掌就是你糾纏的結(jié)果?!?/br> 余競瑤突然冷笑一聲,笑得陸勉心寒。 “你也可以把這一巴掌當做開始。我父親沒了,我也無牽無掛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想糾纏,我奉陪到底。你糾纏到我什么時候,我就恨你到什么時候,與日俱增,有加無已!” 父親沒了,她和沈彥欽的恩怨了了,債不用再還了,她可以隨意選擇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 “停車?!庇喔偓幒晢镜?。 陸勉沉默,深吸了口氣,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自己能回!”說罷,她掀簾而出,驚得車夫趕忙勒緊了韁繩,駐了車。余競瑤撫著車轅跳了下去,侍衛(wèi)緊張地回首看了看陸勉,“尚書,這……” “由她去吧?!标懨銦o力應聲,隨后補了句,“你悄悄跟著她,千萬別讓她出什么事?!?/br> ☆、第112章 力不從心 余競瑤在街角歇了歇,腦袋還是有點木, 在抵觸今天看到的一切。她想回家, 哪是她的家呢,她想到晉國公府。 父親去了, 那余氏一族呢?她恍然醒悟過來來, 奔著晉國公府去, 還未到,半路迎來了將軍府的小婢。 小婢是逃出來的, 見到王妃如見救星,拉著她粗喘著氣道:“王妃快救救夫人,夫人,夫人要生了!” 一聲悶雷在頭頂響起,余競瑤呆了。生了?蔣卿筠才有孕七個多月,怎么會! 她也顧不得母親那邊了,帶小婢去尋穩(wěn)婆和大夫。跟在她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一個繼續(xù)盯著, 一個去通知陸勉了。 一路上,小婢和王妃講了經(jīng)過。余將軍前兒個就被帶走了,怕驚了夫人, 沒告訴她。怎知今日家里突然來了一隊兵士, 宣了圣旨直接抄家, 把將軍府擾得雞飛狗跳,眾人惶惶不安。 夫人聽了動靜,出來一瞧, 接了圣旨便暈了過去,再醒來就破水了。他們限制府上所有人的行動,瞧著夫人不好了,小婢壯著膽子從后院翻墻出來的,本想去找晉國公夫人,可晉國公一死,國公府被封,她找不到任何人了。 看來皇帝是沒想留余氏任何一人啊。余競瑤恨得咬牙,請了穩(wěn)婆和大夫,領著他們闖了將軍府。抄家的人她識得,依舊是御史臺的黃召。 黃召見王妃,哪敢攔。 他諂笑迎上前,對余競瑤施禮。余競瑤瞪視著他,只覺得他惡心,冷言道,“御史大人好大的功啊!” 黃召面上媚笑著,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毙睦飬s翻暗哼,若非你沾了寧王的光,豈還有容身之地。不過想來也可悲,夫君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只怕生不如死吧。 后院蔣卿筠的哭喊一聲接著一聲,余競瑤護在門外,任誰都不可入這寢堂。黃召都不敢得罪王妃,幾個士兵更不敢了,也只得在外候著。 蔣卿筠這胎本就不穩(wěn),被這么一驚,破了水,可孩子頭位還沒轉(zhuǎn)過來,逆生啊,情況不見得比余競瑤那時候好。 外面嘈雜,不過有王妃鎮(zhèn)著,穩(wěn)婆專心接生,喚了幾個嬤嬤幫她,把孩子的頭位轉(zhuǎn)過來。 怕什么來什么。內(nèi)室中,嫂嫂的呼喊聲漸漸弱了,可依舊沒聽到喜訊。穩(wěn)婆雙手沾血慌張地奔了出來,開口便問道,“王妃,保大人,還是孩子?!?/br> 一個驚天霹靂,余競瑤想到了曾經(jīng)的嫂嫂,余靖添的第一任夫人。余競瑤不能接受?!笆裁丛?,當然是兩個都要保。” “這情況,萬一……”穩(wěn)婆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 余競瑤心提懸著,余家就這么一個后,不能不留,可嫂嫂更不能因此而去。 “保大人?!?/br> “王妃!”內(nèi)室嬤嬤喚了一聲,“王妃,夫人要見您?!?/br> 余競瑤趕忙進了內(nèi)室,床榻上的蔣卿筠臉色蒼白,汗?jié)裢噶巳?,頭發(fā)散亂,雙眼無力微睜,每一口氣都呼得極其困難。 “王妃……” “我在。”余競瑤握住了她的手。 “將軍呢?哪去了?!笔Y卿筠含淚問道。 余競瑤抖著唇角笑了笑,“他在府衙,一會就回來了,你堅持住?!?/br> 蔣卿筠苦笑,虛弱地晃了晃頭,“你們都騙我,我知道,我猜得到……” 余競瑤看著心疼,撫了撫她臉上粘著的發(fā)絲,勸慰道,“別多想,他一會就回來了,他看你給他生了個兒子,一定笑得合不攏嘴?!?/br> “我想見他……”蔣卿筠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淚簌簌而下,“我要孩子,你一定要幫我保下這個孩子!” 陣痛來襲,她咬緊了牙,穩(wěn)婆繼續(xù),嬤嬤勸王妃先退出去等吧。余競瑤心疼地看著嫂嫂,安慰她幾句,頭都沒回去尋了黃召。 “我兄長可在御史臺?”她冷言問道。 “回王妃,在?!?/br> 余競瑤心一緊,垂目耐著火氣道,“可煩御史大人讓我兄長回來見一見嫂嫂。” “這……”黃召擰著眉,斜目看著王妃,“皇帝欽點的人犯,我沒那權(quán)利說放就放?!?/br> “無需放,只讓他見一眼妻兒便好,將軍夫人生產(chǎn)后,你一樣可以把他押回去?!?/br> 黃召咧嘴尷尬一笑,“王妃別為難下官了,下官真做不了主,你與其求我倒不若去求寧王?!?/br> 沈彥欽,去求他?正猶豫間,只聞一聲“卿筠”從前院的游廊里傳來,眾人回首望去,是余靖添。兄長回來了!余競瑤臉色頓時亮了起來,笑著迎了上去,可他身后的一人,又讓她的笑凝了住。 是陸勉。 余靖添看了一眼meimei,目光寒得讓她心頭一震,他繞過她入了內(nèi)室。 人是被陸勉帶來的,他是二品尚書令,黃召說不出什么,不過他為何這么做,誰人不會在心里翻上一翻陸尚書和王妃的舊賬。 余競瑤漠然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陸勉。 分開沒多久,她也不過才得到嫂嫂的消息,他便把兄長帶來了,可想而知他一定派人跟著自己,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棄。 陸勉沉靜,朝余競瑤走了過來,黃召玲通,識趣退了去。遠遠瞧著,笑意狡黠??上幫醪辉冢蝗槐厥菆龊脩?。 “王妃?!标懨銌玖艘宦暎喔偓帥]應。他還欲說什么,只聞內(nèi)室嫂嫂一聲尖叫,眾人都驚得怔了住,隨即在這寂靜中傳來孩子微弱的啼哭聲。 “生了!”房中穩(wěn)婆喊了一聲,“是小公子?!庇喔偓幗K于松了口氣,趕忙朝房中奔去,剛到了內(nèi)室,便聽聞哥哥一聲聲高吼。 “卿筠,蔣卿筠?!?/br> 之后也顧不得是不是產(chǎn)房,他扯著大夫扔進了內(nèi)室,內(nèi)室嬤嬤們驚慌的聲音傳出,“血崩了”。 余競瑤身子一輕,扶住了門框…… 嫂嫂到底還是去了。 心都被挖空了,一日之間,她失去了兩個親人。眼淚默流,她想把這一切捋順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陸勉只是把人借出來,生產(chǎn)已畢,余靖添他還是要還回去的,御史臺的人候在門外。兄長抱著兒子淚流滿面,在門外與meimei相遇。 二人對視,余競瑤在他眼中看到的分明是怨恨。 “哥哥……”她喚了一聲,又低頭看了看小侄子,瘦弱的模樣和寶兒生下來一般。 這一聲“哥哥”把他的理智拉了回來,再怨寧王,她到底還是自己的meimei。 黃召的人上來,強行要帶哥哥走,余競瑤攔不住,她去接孩子,勸道,“哥哥,孩子給我吧?!?/br> 余靖添看了看孩子,冷漠道,“你還要回寧王府?” 這一問,余競瑤怔了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余靖添冷哼一聲,“我就是讓這孩子流于山野,也不會把他養(yǎng)在寧王身邊!” meimei驚愕,眼神痛楚。他看著meimei心中滋味百般,這一切都拜寧王所賜,meimei何嘗不是受害者,夾在中間,她比任何人都無奈。 “你若還想回寧王府,就忘了自己的身世,安心做你的王妃吧?!庇嗑柑碚Z調(diào)寒涼。 meimei是余氏唯一存留的人了,寧王再狠心,他也會善待meimei。自己一家走上末路是必然的,即便不出自寧王的手,也會有他人來辦。如果meimei仍選擇寧王,她希望她別活在仇恨里。 所以,余靖添這話是真心的??上Т饲榇司?,他道不出溫柔的語調(diào),用錯了語氣,余競瑤只覺得他是不要自己這個meimei了,心被鋒刃一刀一刀的扎,血rou模糊。 孩子交給了嬤嬤,余靖添忍淚囑咐了妻子的后事,半分遲疑都沒有,跟著黃召去了。 還有何遲疑的,黃泉彼岸,奈何橋邊,家人總會團聚,這才是他們的歸宿。 這無畏讓余競瑤心死了。自己沒有能力救他們,她違抗不了皇帝,唯一保命的身份還是寧王給她的,再一次,她體會到面對命運的無力感。 隨著被押送的哥哥,余競瑤出了王府,眼看著哥哥被押上了馬車,余競瑤拉著他的手不肯撒開。淚水急速滑落,管他認不認自己,他是她的親人。 越是留情,越是讓她難割舍,余靖添咬牙甩開她的手,看都沒看她一眼進去了。 余競瑤站在原地,想哭,都喊不出聲來。身后一雙手臂,把她環(huán)了住。 “競瑤。” 像一只大手將自己的心猛地一攥,狠狠地揉捏,血水直流,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是沈彥欽。 “回家吧?!彼阉膺^來,柔聲道。 余競瑤嚎啕,“我哪還有家啊?!备赣H沒了,晉國公府被封,將軍府被抄,母親meimei不知身在何處,嫂嫂已逝,之后的命運仍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