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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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陸天師不知怎的, 竟不肯放棄,繼續(xù)游說道:“蕭侯,貧道不敢說有多大的本事。但常言道: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若蕭侯不方便說的話, 貧道起上一卦如何?” 蕭錦初從不知道這老頭竟有如膠牙餳般粘人的功力,偏她還算敬老尊賢,怎么也做不出拂袖而去這種事。最終,也只好強(qiáng)忍道:“天師一片好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若是換了旁人聽見了這番對話,只怕是眼珠子都給摔在地上撿不起來。平日里只有信眾求著陸天師,哪有天師倒追著替人算卦的。 她應(yīng)得如此敷衍,偏這個陸老道認(rèn)真,當(dāng)下取了紙筆來:“那請蕭侯心中默念所想,寫一個字出來。” 雖然嘴上說得隨意,但真拿起了筆,蕭錦初還是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后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接過手時,陸天師的眼睛一亮,先贊道:“蕭侯一筆好字……”只見筆墨淋漓,力透紙背,赫然是一個“印”字,天印山的印。 蕭錦初等著他的下文,褚先生當(dāng)年極愛《易經(jīng)》,甚至她與師兄的表字都是從中取的。要是這老頭以為三兩句能蒙得住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陸天師贊了兩句后很快轉(zhuǎn)入了正題:“許慎在《說文》中講到:印,執(zhí)政所持信也。蔡邕在《獨斷》中也說璽者,印也;印者,信也。用璽者,天子也。所以,蕭侯的郁結(jié)與天子有關(guān)?!?/br> “哦?”蕭錦初不動聲色地拿起了茶盞,輕呷了一口。 陸天師也不著急,接著往下說:“佛家說以心印心,契合無間,故曰‘心印’。是契合之意,亦可指男女思慕之情?!?/br> 思慕?這老道是話中有話??!蕭錦初嘴角似勾非勾,帶著譏誚:“天師,您這是要開始給我講佛理嗎?” “為什么不行呢?”陸天師反問道:“我輩修道修的乃是大道,不論道家,佛家,儒家,只要是理,都可以講?!?/br> 蕭錦初不笑了,她的師父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修道修心,不應(yīng)拘泥于形式,出世與入世都是修行。 “貧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僭越,還請蕭侯恕罪。不過從卦象上看,蕭侯的煩惱源于一個情字,鐘情的對象乃是當(dāng)今天子?!?/br> 陸天師的態(tài)度很是平和,完全是在就事論事。但蕭錦初只覺心中有一團(tuán)火在往上涌,其實這團(tuán)火早就點燃了,一直在心底潛滋暗長,肆虐四方,只是被她一味強(qiáng)壓著。 齊翔死咬著牙,用一雙血紅的眼珠瞪她:我兄長尸骨未寒,你就和皇帝眉來眼去…… 圓臉的小宮女掩著嘴笑:若不是親妹子,那她多半呀是看上自己的兄長了。 楚向瀾輕嘆著:蕭錦初,你是堂堂征東將軍,可為什么你偏偏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呢? 對!你們說得都對,她就是喜歡衛(wèi)潛了……怎么著!殺人放火了嗎? 朝廷有律例六百二十條,她是犯了哪一條哪一款,為什么老是要把自己放在一個罪人的位置上! 蕭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膽氣,但偏又態(tài)度從容,條分縷析:“沒錯,我傾慕當(dāng)今圣上,天師可有法子替我分憂?” 這句話蕭錦初說得簡直前所未有的痛快,她頭一次理直氣壯地大聲說出傾慕衛(wèi)潛,沒有顧慮,沒有躊躇。 陸天師也愣住了,約莫他也沒想到蕭錦初能承認(rèn)得這樣爽快。世間女人在提到情郎時莫不是欲語含羞,何曾這般大開大合。 所幸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只愣了一會便又趕緊接了下去:“按卦象來解,印者,信也,可為憑證。若要破局,恐怕仍要落到這個字上頭?!?/br> 中華文字,源遠(yuǎn)流長,變化多端,要怎樣解釋自然都說得通,但蕭錦初已經(jīng)不在乎了。她的心結(jié)不是那個字,是她自己。 她不敢承認(rèn)對衛(wèi)潛的愛慕,因為她害怕。她怕她與無數(shù)將士出生入死的努力,師兄對她的信任,被簡單地與兒女私情掛鉤。 她也怕拖累了衛(wèi)潛,他馬上要立后了,她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又讓他平添煩惱。 可一味地隱瞞、視而不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從皇宮逃回了侯府,卻依然沒能逃出自己的心魔。 換個角度想,師兄那樣出色的男子又有幾人能不動心呢?喜歡并不一定要得到,譬如安素,他是滿京城無數(shù)女子的夢中良人,可他能都娶回府嗎? 順其自然,師父一直在教她這四個字。春天開花是自然,秋天結(jié)果是自然,喜歡上了某個人更是自然。她不需要去抗拒,也不需爭什么,只需順其自然…… 此刻坐在陸天師對面的蕭侯仍是那個蕭侯,卻已經(jīng)從上山時的若有所失恢復(fù)成了睥睨四方。陸天師看在眼中,只是微笑不語。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堪破心障,則一覽無余。 “今日叨擾了,我先尋我那族妹去,給天師的謝禮回頭自當(dāng)奉上。”恭敬地行了一禮,蕭錦初提出了告辭。 這回陸天師沒有攔著,特意相送到院門口,巧的是恰逢著蕭靜宜一行人回來,正可準(zhǔn)備下山。 “阿姊,今日真是要多謝天師!”蕭靜宜滿面笑容地捧著經(jīng)盒,似是拾了個寶貝,分外用心。 “是該多謝天師……”蕭錦初回頭望向那襲深紫色道袍,目光幽深。 作者有話要說: 蕭侯終于悟了,對呀,你喜歡你師兄不犯法吶! 花式用完了,只好賣萌求點評,求收藏!新增了專欄和預(yù)收,打滾求收藏! 第71章 月滿西樓 送走了蕭氏姊妹, 陸天師并未像往常一樣回藏書樓整理經(jīng)卷,而是又回到了客院。就在方才待客的那一間廂房邊,還有一間耳房, 只是不大起眼。 陸天師的手方舉到一半,門已經(jīng)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里頭走出兩位青年郎君, 只見一人面帶笑容,一人卻憂色忡忡, 但均是難得的美男子。 “尚書令, 蔣御史,貧道該做的已然做了。后頭的路怎樣走,需你們自己決定才好?!标懱鞄熞浑p眼睛望著兩人,看似清明無波,卻蘊(yùn)藏了無盡智慧。 “不敢當(dāng),多謝天師相助?!卑滓吕删s緊還禮:“此事我欠天師一個人情?!?/br> 陸天師一手捋須, 哈哈大笑道:“既如此, 若有機(jī)緣, 請尚書令再為老道烹一次茶,便算兩清了?!?/br> 回府后, 蕭錦初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實話對十四娘講。一個滿心歡喜的待嫁女子, 冷不丁知道這婚事可能不成了, 會是個什么模樣呢?蕭錦初有些發(fā)愁。 用她自己的經(jīng)歷顯然是不合適的,想當(dāng)初她知道彭虎死在戰(zhàn)場上的消息時,簡直就快樂暈了。蕭靜宜與蔣家十郎無仇無怨,這個反應(yīng)還真不好估計。 但很快她就不用發(fā)愁了, 常管事從宮中回來,帶回了一個消息。時近八月十五,宮中要辦一場賞月宴。既然蕭侯已然大好,圣上特意點了她的名。 蕭錦初先是一陣高興,因為這樣一來她就能見到謝氏了,到時便可把這個難題順理成章地丟給她。 可隨后她就高興不起來了,宮宴之上,除了文武百官,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角色:衛(wèi)潛。她的師兄,她的陛下,她的…愛人…… 誠然,她如今可以坦然承認(rèn)自己是喜歡衛(wèi)潛的。但她完全沒想好自己該以一種怎樣的態(tài)度來面對他。 她幾乎是從宮中逃出來的,甚至連只字片語都沒給他留。這才不過短短幾日,她該怎么見他呢? 但去不去赴這個宮宴是不以蕭侯的個人意志為轉(zhuǎn)移的,此次賞月宴不止有大小官員,還有西戎的使團(tuán),赫連固與赫連淑兄妹都會參加。不管是裝病耍賴還是公然抗旨,她丟不起這個臉。 不得不說,衛(wèi)潛當(dāng)了蕭錦初十來年的師兄,對她的了解是很深刻的。到了八月十五,不管心里再怎么別扭,蕭侯還是鮮衣怒馬地進(jìn)宮來了。 紫金冠配著大紅色紗袍,安素隔著老遠(yuǎn)就瞧見她了。偏蕭侯今日瞧著總帶三分心虛,像是怕撞著什么人。 安素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堂堂征東將軍兼虎賁中郎將,進(jìn)個宮鬧得做賊似的,成什么樣子?!鞍㈠\,你干嗎呢?” “嚇我一跳……”蕭錦初今日可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偏生進(jìn)宮的人太多,防得了這個防不了那個,還是被安素逮到了。 安素頗有幾分無奈:“你這是來赴宴,還是當(dāng)斥候?虧得如今虎賁歸你管,不然就你這個形跡可疑的樣子,非被抓起來不可。” “閑話少敘,阿姊呢?我尋她有事?!笔掑\初只把安素的話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一心找謝氏。 安素簡直就服了她:“你要尋娘子平時來府里就是了,難不成怕門房把你拒之門外?今日這樣的場合,她自然是在后宮?!?/br> “平時去不是怕瞞不過我家十四娘嘛!哎,這個事跟你說不清楚……”蕭錦初跺了跺腳,就要往后宮去。 卻被安素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眼看要開席了,你準(zhǔn)備去哪里?先跟我去太極殿,反正娘子總是在那的,有什么話回去時再說。” 說罷也不管她的意思,就徑直往太極殿去。蕭錦初若真心想掙扎,安素是決計拿她不住的。但在宮道上拉拉扯扯也太顯眼了,她只好暫且跟著走。 今日的太極殿布置得格外隆重,一人高的銅鶴燈臺排成兩行,口銜如意,振翅欲飛,將大殿照耀得燈火通明。 殿內(nèi)特意沒有熏沉檀之類的香料,卻不時飄過一陣nongnong的桂香,是司苑局早就選了大小合適的桂樹移種在盆中,好做布置。 望去皆是新開的花,一串串金色的桂花極惹人憐愛。那瓷盆也是精心選的,是御窯燒出的一整套,繪制的是楚辭中的故事。湘夫人、云中君、河伯、山鬼,在燈火的輝映下似乎活了過來。 不要說蕭錦初,就算是安素也詫異了一下:“這回各司局還真是夠賣力的,想在西戎面前好好爭一回面子不成!” 西戎……蕭錦初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今日那位在列國有名的赫連公主也會出席宴會,耳聞已久,終于能見見真人了。 蕭錦初的座位在安素的下首,離御座算是很近了,而西戎的使團(tuán)恰在他們對席。 迎賓的鼓樂一起,蕭錦初便著意留意殿門處,只見一行白衣赤足的男女很是整齊地走了進(jìn)來。 “看見那個最高的男子了嗎?那就是赫連固。”安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特意指了給她。“西戎國主赫連永的胞弟,也算是一表人才吧!” 蕭錦初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搖頭:“我看他不像個久在人下的人物!” 就算他日赫連固能做人上人,那也是西戎的事了,安素巴不得這場熱鬧快點來才好?!八赃吥莻€戴面紗的女子,就是龍城公主了。雖然被稱為西戎明珠,不過其實沒幾個人見過她的真容。按西戎舊俗,第一個見到女子面容的外人只能是她的夫婿?!?/br> 蕭錦初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習(xí)俗,當(dāng)即驚了一驚:“那這個第一美人是怎么傳出來的?都靠他們家親戚散播不成?!?/br> “誰知道呢?”安素攤了攤手:“不過除非她下半張臉都是麻子,否則應(yīng)該也丑不到哪里去?!?/br> 兩人這一番對話中,西戎使團(tuán)已經(jīng)落座。蕭錦初看著一襲鑲金邊的白裙,嬌小玲瓏的赫連姝。她有一雙很美的眼,杏仁一樣的形狀,卷翹的睫毛。瞳孔不似中原人幽深,而是琥珀色,就如郁金香浸的酒。 這應(yīng)該是個美人,蕭錦初想。以師兄那樣的人物,認(rèn)真來說誰都配不起。這位龍城公主長得不錯,看起來也不像性子驕縱的人,是作為皇后的理想對象。有這樣一位母親,他們的孩子想必也會生得很好。 這樣的事情,她以前得閑時也會想想,只是從來不像今天想得這樣深遠(yuǎn),這樣地痛徹心肺……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這個詞很早就出現(xiàn)了,不過在唐朝之前只是作祭月之用。一直到唐朝以后,民間才開始過這個節(jié)日。 花式用完了,只好賣萌求點評,求收藏!新增了專欄和預(yù)收,打滾求收藏! 第72章 鳳求凰 眼看群臣畢集, 忽而鼓樂齊鳴,鳴贊官嘹亮地聲音在太極殿上回響:“圣人至……” 所有官員包括西戎使團(tuán)都齊齊立迎,一個皂衣絳裳, 戴通天冠,白玉冕綖的身影緩緩步入殿內(nèi)。這就是當(dāng)今天子, 中原之主。所過之處,群臣俯首, 外邦致敬。 片刻后, 樂止,鳴贊官唱道:“賜座……” 蕭錦初注意到衛(wèi)潛在落座時往西戎使團(tuán)那邊看了一眼,雖然動作很微小,但她就是發(fā)現(xiàn)了。這讓她忽然有了一種預(yù)感,“今日陛下是要宣布什么消息嗎?” “我沒聽說?。 卑菜卣郎?zhǔn)備夾一塊桂花藕,聽了這句不免莫名其妙。 誰料蕭錦初的預(yù)感真如空xue來風(fēng), 未必?zé)o音。才上了幾道涼菜, 衛(wèi)潛先清了清喉嚨, 眾人自覺地把箸擱下。 “今日乃是八月十五,民間有拜月之俗, 值此良辰, 群賢畢至。正有一件喜事要與眾位愛卿分享?!?/br> 一般這個時候, 都是尚書令來接這個茬。雖然安素自己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在賣什么藥,還是習(xí)慣性地問了一句:“臣斗膽,不知道是何喜事?” 衛(wèi)潛投來一個贊許的眼神,接著說到:“西戎遣使來朝, 欲結(jié)兄弟之好,子民萬代共傳。龍城公主乃國主胞妹,玉貌綺年,品格端方,欲配君子。此議,朕已經(jīng)答允?!?/br> 話音才落,眾臣慌忙起身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兩國聯(lián)姻,譬如赤繩千里系姻緣,誠乃萬千之喜?!?/br> 在大多數(shù)大臣看來,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恭賀的事情。西戎既然愿意許以嫡公主,交好之心殷然,從此西陲的安寧可放下一半心。 而北狄雖然被打退,始終是橫亙在國側(cè)的心腹之患。而與西戎的聯(lián)姻,恰能對北狄形成包圍,進(jìn)可攻退可守,實在是一步妙棋。 赫連固亦露出自得之色,這門婚事就是他一力主張的。北狄看著強(qiáng)盛,不過一時煊赫,前幾年還不是被中原打趴下了。更何況拓跋氏狂悖無禮,一開口就索要八座城池,真以為他們赫連氏的女兒嫁不出去了嗎? 能與中原攀上關(guān)系,對于目前的西戎來說不啻是一門強(qiáng)援,從此他們就可以專心防衛(wèi)北疆。莫說衛(wèi)潛儀表非凡,就算他年邁體衰,西戎也心甘情愿結(jié)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