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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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客 在衛(wèi)國公府的半日,徐妍過得不太痛快,午后回到家,匆匆跟祖母告了個別,便自己回房去了。 越是不想去想的事,偏偏要不停冒出來。再次響起賀昱的那番話,她心里愈發(fā)堵得慌。 從前她不知道,原來一個嫁過一次的女人,在這世上竟這么沒有尊嚴,她好歹也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就因為守了寡,現(xiàn)在就可以任人欺負了嗎?光天化日之下,他出言輕薄不說,竟然敢伸手來拉她。 他說只要自己愿意,他便來提親,是當她嫁不出去了變傻了嗎?他一個親王府的世子,要娶一個寡婦,誰會信他的鬼話! 又想到唐菡問自己的問題,“那個,疼不疼……” 想到自己經(jīng)歷了這么一樁荒唐的婚事,雖然實質(zhì)上依然是處子之身,卻被冠上了“煞星”的寡婦名,從此任人看輕,徐妍就忍不住流下淚來。 小的時候她經(jīng)常哭,尤其看見爹抱著meimei親昵,而自己卻極少有這樣的機會,她就躲進自己的房間悄悄哭了,她想那個從沒有見過的娘親,為什么meimei有娘,她卻沒有,meimei有娘,還有爹疼,為什么她都沒有? 不敢哭出聲,害怕叫丫鬟乳母們聽見了又去跟祖母說,怕哭多了連祖母也不喜歡她,小時候的徐妍就咬著被角悄悄流淚。 后來,漸漸地越長大,哭的就越少,或許已經(jīng)接受了那樣的事實,雖然還是羨慕弟弟meimei們,但是也不至于再為了這樣的事流淚了。 不過現(xiàn)在,重又悄悄哭過一回,心里倒是舒服多了。算了,左右事情已經(jīng)變成這樣,以后再不出去見那么多的閑人,應(yīng)該就好了。床上嘆了口氣,蒙上被子,睡了起來。 ~~ 吃罷晚飯,趁著徐樊去后院給老太太請安的功夫,張氏來到女兒徐珊的房中。從衛(wèi)國公府出來,徐珊就不吭聲了,連晚飯都沒用多少,她的女兒有了心事從不瞞她,女兒不主動說,她只好過來問了。 一進門,正瞧見徐珊趴在被子上生悶氣,張氏奇怪起來,問道:“今兒這是怎么了,是在唐家出了什么事嗎?” 徐珊早就想告訴娘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此時在自己的房間里,爹又不在,娘一問,小姑娘便把今日所見,以及心里的郁悶都講了出來。 張氏聽完,也對于賀昱同徐妍這樣的舉動也覺得意外,但思量了一會兒,還是安慰女兒道:“這種事有什么好難過的,你又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況且就算那位世子真的有意,你以為她那么容易嫁進去嗎?人家堂堂王府,會要一個身子不干凈的寡婦做世子妃,做將來的王妃?傳揚出去會被世人笑死!人家堂堂王爺王妃,肯定不會同意的!” 拍了拍女兒的手,張氏道:“放心,無論如何,她做不成世子妃!” 聽完了娘的話,徐珊依然蹙著眉,半晌,又想到什么,問道:“那萬一不叫她當世子妃呢?萬一世子想娶她做妾……那也讓人難受?。 ?/br> 徐珊儼然已經(jīng)對賀昱成竹在握了,竟能想到若以后她做妻,徐妍做妾,又得在同個屋檐下天天見面,還要分享同一個夫君,如此遙遠的事…… 張氏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做妾?就算她真這么沒骨氣要去做妾,你以為你爹能同意?” 徐珊想了一下,還是不太放心,搖著娘的手臂求道:“娘,您上次說過的,要快點把她嫁出去,記得把她嫁的遠遠地啊,省的再讓人惦記她!” 張氏斜了一眼自己女兒,輕戳了戳她的腦門,嗔道:“才見一面,就這么對人家死心塌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br> “娘……”徐珊把臉埋在張氏肘彎里,使勁撒嬌。 ~~ 自去過了一趟衛(wèi)國公府,一連兩個多月,徐妍竟真的再未踏出過家門,整日窩在自己的小院里,時常陪著祖母散散步,眼看著園子里的花木日益蔥蘢繁茂,不知不覺間,入了夏。 而這時候的安平侯府,也漸漸忙碌起來。 每年六月初,在外履職的各地巡撫都要回京述職,如今的朝中,安平侯徐樊如日中天,是皇上最倚重的權(quán)臣,由地方到中央,大部分的政務(wù)都需先經(jīng)他手再呈遞給天子,是以此時回京的地方大員,都要先來參拜一下他,心里有了底,才敢再去金鑾殿上述職。 因此一連幾日,來徐府拜訪的人絡(luò)繹不絕。 現(xiàn)如今能做得巡撫一級的地方大員,差不多都要年近不惑甚至更老,然其中卻有一人例外,摻在一班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中間,甚為惹眼。 此人正是江南巡撫嚴清。 嚴清今年剛過三十,因平日保養(yǎng)的好,又沒什么不良嗜好,顯得還要年輕許多,江浙人士,又生的眉清目秀,乍一看去,竟像才只有二十五六的樣子,以致很多人見他第一面,根本不信他會是掌控富庶江南的二品大員。 前幾年張氏才見到他時也不免吃了一驚,好奇之下,倒也打聽清楚了他的一些事。比如嚴清早年原配病逝,而后一直未娶,至今家中除過他自己,就僅有一對八九歲的兒女,諸如此類的私事。 而當今年再度見到前來拜訪的官員們時,張氏不由自主就聯(lián)想到了這個人,開始動起了心思。 一個鰥居多年的地方要員,年紀和身份都算可以,樣貌上跟徐妍也般配,看上去性格也好,最最合她心意的是,此人遠居江南,每年只進京一兩次,若能把他跟徐妍撮合成,那個眼中釘rou中刺就可以遠嫁去江南,從而遠遠消失在視線中了。 其實以徐妍的相貌,正常男子都會動心,張氏不愁這位江南巡撫沒有想法,而是,該怎么讓他主動來求親,從而撇清自己的嫌疑? 但凡來徐府拜訪,這些官員們都不愚笨,個個都帶了從自己的地盤尋來的珍寶,想送進這安平侯府,巴結(jié)這位如日中天的權(quán)貴,可無奈一般的物件根本入不了這位侯爺?shù)难?,因此每年,要挑些什么樣的禮,該怎么送?著實成了為難諸位地方大員們的大事。 而來自富庶江南的年輕巡撫,聰明的嚴清,在給徐府送禮的這件事上,有他自己的竅門。 江南盛產(chǎn)絲綢,歸功于南北漕運貨運,各地都能買得到,因此與京中的大戶人家而言這并不算稀罕物。可須知絲綢也分品種,比如每回嚴清來京必帶的云錦,便是絲中上品,因產(chǎn)量低價格昂貴,是每年江南進貢的主要物品之一,通常只有皇室能得,其他人家便是再有錢,也難尋來。 而這“其他人家”里,并不包括安平侯府。 托嚴清的福,徐家的主子們,尤其女眷,每年都能穿上由云錦裁制而成的新衣。 這樣的物件,嚴清一向親自送至徐家主母張氏跟前,于是不出意料的,今年張氏再度見到了這位江南巡撫。 這日有些巧,當嚴清攜禮登門之時,原本在家的徐樊因臨時有事,進宮面圣去了,于是張氏順理成章的代替夫君,招待了一下客人。 嚴清被請進上廳,張氏命人上了茶,含笑悠悠開口,“每年都勞駕大人破費,我們真是過意不去?!?/br> 嚴清立刻俯首客氣道:“夫人言重了,嚴某屢得侯爺提攜,感激溢于言表,小小一點心意,怎抵得過侯爺?shù)闹鲋鳌!?/br> 張氏也替夫君謙瑾,“大人過謙了,我常聽侯爺提及,說自打您到任,江南近幾年就更加富庶安穩(wěn),您果真年輕有為,是難得的人才?!?/br> 嚴清又趕忙將客氣話送回,“夫人的夸獎,卑職實不敢當。侯爺心系天下,鞠躬盡瘁,才是吾等終身之仰望?!?/br> 就見張氏微笑道:“侯爺食朝廷俸祿,自然該為朝廷勞碌……不過說來咱們大陳這么多處州縣,其實侯爺最有感情的除過京城,應(yīng)該就是江南了。” 她把話題揭開,聰明的嚴清趕忙做好奇狀,問道:“哦?恕嚴某孤陋寡聞,可否斗膽請夫人解惑?” 張氏便順意說了,“早年我家侯爺也曾在江南履職,大人可能沒聽說過,我們府中的大姑娘,她的生母便是江南人,也不是我自夸,人人都說我們大姑娘模樣好,其實還是因著她骨子里有江南人的血啊。” 嚴清靜靜聽著她說。 就聽她又狀似惋惜的嘆了一聲,“說起我們這位大姑娘,也真真兒命苦,打小就沒了親娘不說,原本尋了門親事,誰料夫婿竟是個短命的,才成婚四個月就出了意外,撇下她這么孤零零一個人,才十六,好好的姑娘家,偏還生的那樣絕色,卻要這樣遭罪……” 張氏把話說到這份上,便是傻子也能猜出幾分意圖了,尤其這位江南巡撫還是個極聰明的人。 嚴清為官多年,雖遠居江南,卻很清楚幾位朝中權(quán)臣們的私?jīng)r。他知道徐樊有兩女兩子,長女并非現(xiàn)任夫人所出,且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身為壯年男子,不可能沒有幾分好奇的心思,只是徐家教養(yǎng)嚴格,除過當家主母,其余女眷輕易不見客,他雖來過多次,卻一直未見過那位傳聞中國色天香的徐大小姐。 不過他也消息靈通,倒是早早就聽聞了這位徐大小姐新婚喪夫的消息,曾經(jīng)不是沒有動過念頭,只是他雖有意高攀,但畢竟年紀擺在這,何況自己家中還有一對兒女,徐樊會把女兒嫁給他嗎? 不過眼下這位徐夫人這樣明示,他心里就有了底,想想也是,京中不乏貴女,一般的王孫公子們誰會愿意娶個寡婦呢? 但他若可以下決心,攀上徐樊這門親,倒不失為一樁好事。一個鰥夫一個寡婦,彼此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來,更何況這位小姐年紀不大,若果真是位美人,倒還是自己賺了。 可自己剛來,連這位小姐的面都沒見過,就這么偶然提出求親之事,也很是不妥吧? 可張氏早為他鋪好路了,嚴清還在暗自琢磨,就聽這位賢淑的徐夫人道:“對了,我們老太太甚是喜愛您每每送來的云錦,常說要當面謝謝您呢,今日這個時辰正好,不知大人可有空陪老人家說說話?” 嚴清忙低頭道:“能親自給老人家請安,是嚴某的榮幸?!?/br> “既然如此,便有勞了?!?/br> 張氏含笑起身,領(lǐng)著來人,去了后院。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妍妍,要給人當后娘去嗎? 第7章 思服 老太太的頤寧院里,徐妍正陪著祖母說話。 園子里的荷塘中有些早開的荷花,這幾天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新熟的蓮蓬,徐妍閑著無事,就拿來新采的蓮蓬,把蓮子取下來,再小心翼翼的剝好,盛到碟子里。她做事細心,還不忘把里面嫩綠的蓮心取出,蓮心有些苦,祖母不愛吃,倒喜歡拿來泡茶,她就把蓮心也收集起來,等晾干后,便為祖母存著。 老太太在一旁觀察,見她仔細又專注,忍不住嘆息出了聲,徐妍聽見了,抬起頭疑惑的看著祖母,問道:“好好的,你嘆氣干嘛?” 徐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年紀輕輕的,就知道憋在家里陪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想著出去走走,前兒唐家發(fā)了帖子叫你去游湖,你干嘛不去啊?” 這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徐妍笑道:“外頭多熱啊,哪有家里涼快!” 老太太撇撇嘴,“那無憂湖要是也熱,恐怕京城就再沒涼快的地方了,真不會享福!要是有人請我這個老婆子,我可一定去!” 徐妍彎彎唇角,“那改天我跟爹爹說說,咱們也找艘畫舫,請您和姨奶奶一起去玩玩?” 這下老太太也笑了,卻沒忘了正事,問她道:“那天從唐家回來,你就再沒出過門,你跟菡菡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毙戾麚u頭,仍低頭剝著手中蓮子,腦子里卻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天唐府園子里的事。 這次唐家游湖,是唐菡跟她下的帖子,閨中女兒家朋友不多,難得遇到談得來的,她本不應(yīng)推拒,但又想起那個輕薄自己的賀昱,他也是唐家的親戚,指不定到時也會在,她頓時就不想去了,只好找個借口拒了。 其實眼看唐菡沒兩個月也要嫁人了,她心里也內(nèi)疚,但無論如何留在家里,也總好過去外面受人的指指點點。 老太太其實也明白她的忌諱,開導(dǎo)她道,“那些個嘴碎的愛說閑話,說就說了,連宮里頭的皇上娘娘都難免受編排,咱知道自己好就成,管別人做什么?再說了,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怎么碰上合心的人兒?” 徐妍臉紅了,“您說什么呢……” 她話還沒說完,門外頭進來了個張氏身邊的小丫鬟。小丫鬟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道:“老祖宗,大小姐,今日那位江南巡撫,又送云錦過來了,眼下侯爺不在,夫人陪著說了一會話,人家說要來給您請安,現(xiàn)在夫人正領(lǐng)著往后頭來了?!?/br> 屋里的人皆是有些意外,但大戶人家向來就端著一股子四平八穩(wěn),老太太點了點頭,吩咐道:“那就趕緊收拾收拾,等著迎客吧?!?/br> 作為徐樊的老母親,她輕易不見客,不過這位江南巡撫有心,每年都有厚禮送來,兒子不在家,她見一見,也算給了人家一個大面子。 聽說有外男,徐妍忙起身要走,老太太道,“沒什么妨礙的,都到門口了,左不過說兩句話的事,外頭熱,你留下,咱們一會兒去園子里劃船?!?/br> 老太太話音剛落,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門口的竹簾外,徐妍只好應(yīng)下,站到了祖母身旁。 婢女們才收拾完廳中,那竹簾已經(jīng)被挑開,就見張氏邁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儒雅俊秀的男子。 “母親,這位就是侯爺常提起的江南巡撫,嚴清嚴大人?!睆埵虾榻B。 嚴清趕忙立定,向老太太彎腰行禮,“嚴某見過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壽安康!” “不敢當,嚴大人快請坐?!崩咸惨荒樞σ?,又命人為他上茶。 嚴清先沒著急坐,方才一進來,他就已經(jīng)瞥見了立在老太太身旁的少女,此時便又禮貌問道,“這位是?” 張氏趕忙給他介紹,“這是我們徐家的大姑娘?!庇挚聪蛐戾?,“妍妍,這位是嚴清嚴大人,剛從江南遠道而來,咱們府上每年都有新得的云錦,便是托這位大人的福?!?/br> 徐妍微微屈膝端了個女兒家的禮,道:“小女見過大人?!?/br> 佳人的美貌此時清清楚楚呈現(xiàn)在面前,嚴清才覺傳聞不假了,也驚為天人,但畢竟不是青澀少年,他稍愣了一會便頃刻回神,忙再度彎腰回了一個禮,“小姐客氣了,嚴清拜見小姐?!?/br> 徐妍輕輕頜首,退回祖母身后,眾人各自入座,寒暄起來。 徐老太太道:“從前只聞大人賢名,今日一見,才知原來大人這樣年輕,恕老身冒昧問一句,大人今年貴庚?” 嚴清坦誠,“老夫人客氣了,嚴某屬牛,今年三十整?!?/br> “哦?!崩咸c頭,道:“正是穩(wěn)重的好年紀,看大人這般端方,想必家中必有位賢妻吧?尊夫人好福氣??!” 女人家不熟朝廷大事,自然只能從這些家事談起,老太太問完,就見嚴清低頭自嘲道,“說來不怕老夫人笑話,嚴某發(fā)妻早年病逝,至今未娶,家中僅有一對兒女,如今正值頑皮的年紀?!?/br> 張氏悄悄觀察老太太跟徐妍的神色。 就見老太太眼中果然露出惋惜之色,而徐妍盡管一直垂眸,在聽到嚴清妻子去世多年時,也能看出眼睫有微微一顫,張氏滿意的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