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鈴來到臨時搭建帳篷的化妝間，聽說陳文婷的角色換人了，換了稱一個最近躥紅的新生小花旦，徐靜文。

    徐靜文最近挺紅的。媒體知道她加盟張導的電影，記者們紛紛從大城市過來這邊窮鄉(xiāng)偏僻的地方采訪。林奕鈴天生就愛好聽八卦，劇組的化妝師給她上妝的時候，好奇地問陳文婷拍得好好地，怎么換人了？

    化妝師告訴她，聽說是程華集團那邊要求的，具體原因不知道就不知道。

    林奕鈴聽后，為自己暗暗地憂傷著，這部戲好不容易拍了一半，現(xiàn)在換了女二，她好多鏡頭都要重新拍過，這部戲本來片酬不多，還要返工耗時，真的好倒霉。

    化妝師給林奕鈴上妝完畢之后，又給另外一個演員上妝。林奕鈴趁還沒有正式開拍，又重溫了一下劇本。念臺詞的時候，偶爾小小嘆息一聲，又繼續(xù)念。

    “你情緒怎么這么低落？”程繁宇拿來了一瓶新水，扭開蓋子，遞給小丫頭。

    林奕鈴接過水瓶，喝了一大口，遞回去。

    程繁宇拉來一張紅色塑料凳子，坐在她旁邊，扯著她的臺詞本，放在兩個人中間，準備一起看，最近他都是給她對練臺詞的。

    “宇哥，臺詞我背完了，不用對了。”林奕鈴拿回劇本合上。

    “你那一副沮喪的樣子又是怎么回事？”程繁宇盯著那張惆悵的小臉問。

    以前，林奕鈴有很多心事的，習慣什么事都是閉口不說，爛在自己肚子里面。例如，她舅舅陷害她，她要存錢還給吳凱文，她找不到工作自己在家啃速凍盒飯……這種事情幾乎不會跟比別人說的?？墒?，這些事情，或多或少被程繁宇碰見過或者聽說過。

    她的煩惱那么大，程繁宇又怎么懂她？

    程繁宇見她什么都不說，開口：“有什么事不開心，跟我說啊，我是你男朋友?！?/br>
    林奕鈴并不是很適應有男朋友的狀況，聽說“男朋友”是一種無所不能的生物，那是存在虛擬小說里面。她看了一眼程繁宇，長相不錯，就是缺乏陽剛之氣；各種家務都很熟手，尤其料理棒棒的；他還是個學霸，以前經(jīng)常拿高額獎學金……

    林奕鈴也沒想過要他能幫得上什么忙，純屬發(fā)嘮叨：“宇哥，我跟你說一件超級郁悶的事情。”她左顧右看地周圍，確定沒有人，小聲地說：“我跟你說，我接這部戲的片酬很低，而且我打也聽過了，我的片酬跟陳文婷是一樣的。這個劇組也太摳了，居然讓女一跟女二同一個價位?！?/br>
    “而且，現(xiàn)在劇組無緣無故換陳文婷，害到我的很多戲份要重拍，重拍又沒有額外多的酬勞，又耗時，想想真倒霉……”

    程繁宇聽完，大概了解林奕鈴不滿劇組因為她背后沒有大公司撐腰，故意壓低她的片酬。因為劇組中途換人，害到她工作量增多，又不能早點結(jié)束接別的活而不滿。

    劇務助理過來通知林奕鈴到時間拍戲了，林奕鈴快速整理自己的心情，走到鏡頭下，十分投入地演戲。

    程繁宇看了一下正在拍戲的林奕鈴，離開拍攝的場地，走回停車的地方，撥通了一個電話。

    “嘿，宇，這么有空打電話給我？哦，對了，你知道昨晚后來那個男人是王氏集團的太子王信嗎？他昨晚當場就宣告取消和李錦弘家的合作，剛好那個項目我們程華也有意思，然后我和王信當場就說成了。李錦弘的老爸知道他兒子壞了一個大項目，罷免了他現(xiàn)在的職位，準備扶持他弟做接班人?！背探苷f話。

    “哦。”程繁宇沒什么反應，雖然昨天李錦弘輕薄了林奕鈴，但是同時也促進他和她交往的進度。反正李錦弘有了相對應的報應，就不再多關(guān)注。程繁宇換了話題說：“聽說了奕鈴當《故鄉(xiāng)》的女主，片酬很低，程華不是斥巨資獨資這部電影嗎？怎么她片酬這么低？”

    程繁宇沒有接手程華集團的業(yè)務，不太清楚流程，程杰給他解釋：“程華只是負責給錢張導的工作室，電影上的事情，除了我們這邊又特別的要求，其他都是由張導決定的。演員薪資向來都是交給工作室決定的，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不過張導拍戲一般都是用新人，因為新人便宜。想必他預算早就做好，所以用新人的價格給林奕鈴?！?/br>
    程杰以為程繁宇暴露了身份給林奕鈴，所以林奕鈴跟他訴苦：“當初林奕鈴簽合同也沒有異議，她現(xiàn)在該不會是知道你是程華的人，跟吹枕頭風吧？”

    程杰昨天見林奕鈴一見到程繁宇就委屈地抱著哭，說他們兩個沒關(guān)系，誰信？

    “她不知道，是我偶爾聽說的。那你們中途換人，導致其他演員要補拍鏡頭不做賠償嗎？”程繁宇問。

    程杰內(nèi)心像日了藏獒般地郁悶，沒敢說：大少爺，是你說換人的，現(xiàn)在導致部分演員補拍鏡頭，怪我咯？

    “大少爺，你有什么指示直說吧！”程杰知道程繁宇剛從學校出來，從來沒有碰過公司上的事情，思想難免有點幼稚，只要他說什么，程杰他都會盡力去滿足他。誰叫程繁宇是未來的當家，免得被他記仇，下一年上任折磨程杰。

    “給那些需要補拍的演員，支付他們誤工費?！?/br>
    “嗯，好的，沒問題。”程杰連忙應好。

    “奕鈴那里補多一點?！?/br>
    程杰內(nèi)心咆哮：原來這是你的目的！

    可是，屈于現(xiàn)實，繼續(xù)應好：“好的，我知道了?！?/br>
    ☆、第 19 章 19.男女朋友

    林奕鈴拍完戲之后, 換下戲服, 準備找程繁宇回家。途中被張導工作室的行政女員工喊住了，是上次在張導工作室讓她簽合同的秘書小姐。

    秘書小姐：“林小姐, 這里有一份協(xié)議，請您過目一下！”

    “協(xié)議？”林奕鈴好奇地問。

    秘書小姐遞給她一個黑色的文件夾, 一貫的干練，說：“看過沒什么問題的話, 就簽名吧！”

    林奕鈴打開文件夾，里面有一份協(xié)議書, 大概內(nèi)容是由于劇組人員調(diào)動，給部分演員補償誤工費。細心一看，合同上的補償金額是她片酬的50%。她有點吃驚地問秘書小姐：“這么多？”

    她本來就沒想過會有誤工費補償, 而且額度又大, 簡直就像天下掉下的餡餅一樣。

    她認真地逐字看著協(xié)議書, 生怕里面有什么陷阱，她不太相信最近一直倒霉的她, 突然走起運來了，特別小心地看了兩次，才動筆簽字。

    “怎么了？”程繁宇從不遠處走過來, 問。

    林奕鈴剛好簽好一式兩份的協(xié)議書，拿走了一份，把文件夾遞回給秘書小姐。她也走進程繁宇, 笑瞇瞇地說：“宇哥, 我跟你說, 剛才劇組說要給誤工費，特別多！”

    程繁宇嘴角上揚，笑著說：“是嗎？”

    想不到程杰那個家伙動作這么快，兩三個小時就辦妥了。

    林奕鈴本來想伸手搭在程繁宇的肩膀，勾過來，霸氣地說一句：來，姐帶你去吃rou！

    鑒于程繁宇太高了，她的手夠得著，但是畫面也很滑稽，只好轉(zhuǎn)為挽著他手臂，說：“宇哥，我?guī)闳コ院玫?！?/br>
    程繁宇低著頭看著小丫頭開心的笑臉，窮得時候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像似討飯，有錢的時候得瑟起來沒大沒小像個大款一樣豪邁。

    林奕鈴后來又想了一下，覺得外面的大廚比不上程繁宇的廚藝，決定讓他去一趟超市買菜回家做飯。

    林奕鈴先回去公寓洗個澡，電梯剛到21樓，她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機，哼著小曲調(diào)走向自己的門口。程繁宇公寓門口有一位穿衣端莊優(yōu)雅，大概四十出頭的女人，拎著一個裝著東西的紙袋，按著門鈴。貌似也摁了很久，還沒有人出來開門。

    “你好，那屋子主人不在家。”林奕鈴跟中年女人說。

    吳慕華看了一下林奕鈴，再將眼前的人從頭到腳地打量一下。今天聽程芝說程繁宇有喜歡的人，該不會這個小丫頭吧？

    林奕鈴身高長相還可以，就是太瘦了，吳慕華對她身材不是很滿意，這小身板怎么生出健康的孩子出來？話說她兒子也到適婚年齡了，談戀愛也是正常的事情，她就是怕她兒子心地善良被人騙，所以親自過來找他問問話，順便給他熬了一些雞湯補身子。

    吳慕華問：“你是他女朋友？”

    林奕鈴不知道眼前的人什么身份，沒有承認，回答：“不是，我住隔壁的?！?/br>
    吳慕華再問：“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

    林奕鈴很自然地聳聳肩，說：“我剛才在超市見到他?！?/br>
    “哦?！痹瓉碇皇莻€住在對面的。吳慕華等下有個飯局，看來程繁宇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準備邁步走人。

    林奕鈴有些好奇地問：“呃……請問你是誰？”

    吳慕華隨便地扯了個理由，有模有樣地抱怨著：“我是房東，過來收房租的，這小伙子三個月都沒交房租了?！?/br>
    “……他三個月沒有交房租了？他好像經(jīng)濟比較困難，你能給他緩一下嗎？”林奕鈴沒想到程繁宇落魄到三個月沒有交房租，原來她想當場給他交錢給房東的，可是她又不能確認眼前的中年女人是不是房東，打算等下找程繁宇問清楚。

    吳慕華沒有什么跟林奕鈴瞎耗著，說：“我有事先走，我過幾天再來。”

    “噠噠噠……”高跟鞋踩著大理石的聲音消失在電梯間里。

    林奕鈴也沒多想，直接回去自己公寓洗澡，等程繁宇回來做飯。

    *

    程繁宇今晚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美曰其名：祝賀第一天交往。

    他倒了兩杯紅酒，遞給林奕鈴一杯。他舉起酒杯向著林奕鈴，示意碰杯。

    林奕鈴舉起酒杯，碰了他酒杯一下。

    程繁宇笑著說：“希望我們長長久久?！?/br>
    林奕鈴卻沒有進入氣氛，隨意回應“哦”一聲。其實今天，她只要平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想著她和程繁宇交往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和一個說不上特別喜歡的男人交往，這樣做對不對。她甚少跟男人接觸，雖然她和吳凱文被娛樂圈封為“青梅竹馬”，小時候他們合作過很多戲，有時候飾演男女主角的小時候，有時候是飾演兄妹等等……但是吳凱文跟她根本不是同一個省生活的，他們一年就拍戲時相處一兩個月而已。加上吳凱文比她大四年，吳凱文一到十七八歲，就不再拍男主角小時候的戲份，直接挑大梁當任男主角戲份。之后，兩人在娛樂圈的地位，越來越懸殊。吳凱文已經(jīng)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影帝，而她只是一個到處奔波的五六線小演員，因為拍過一些不好的角色定型了，不再接到好的劇本。

    加上從小就忙著拍戲，完全沒有想過要找個人談戀愛什么的，突然有了個男朋友有點不適應。

    程繁宇還說，他們要長長久久，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就這樣跟程繁宇一輩子了。

    “想什么，吃東西也心不在焉的？”程繁宇見到她有心事的樣子，問。

    林奕鈴搖搖頭，用刀叉切著那塊精心制作的牛排，但是有點韌切不開。

    程繁宇拿過她的碟子，用自己的刀叉給她切牛排。

    林奕鈴有點嫌棄地說：“宇哥，你拿刀叉用過，你怎么用來切我的牛排?！?/br>
    “你是在嫌棄我的口水？”程繁宇挑眉地問。

    林奕鈴還沒說出口的“嫌棄”二字，程繁宇再補充：“聽說，人喝醉了，有三分醒，不知道你是否記得你昨天舔了什么東西。”

    舔？她舔了什么？

    她閉上眼，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昨晚程繁宇跟她說了一些話，可是她一句都不記得，只記得他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什么，接下來就是兩個人在房間滾床單的各種瘋狂。

    等等，她還真有舔了某些東西……

    視線不由自主的從程繁宇的身上往下移，那個部位被餐桌遮住，她看不到。

    程繁宇見到她視線向下移，小臉通紅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想起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不用害羞，我也舔過你的，當扯平?！?/br>
    林奕鈴欲哭無淚，程繁宇做的料理再好吃，她也吃不下了，為什么學長在吃飯的時候提起這種事情，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那副羞澀的畫面。

    好不容易吃完晚飯，程繁宇開始收拾餐桌，林奕鈴依然坐在位置上看他做事，想起了回來的時候碰見的那個中年女人，說：“宇哥，剛才你房東過來找你呢?！?/br>
    “房東？”程繁宇在這里住了三四年了，從李管家?guī)退业竭@住處，從來沒見過房東，因為平常房租都是網(wǎng)上轉(zhuǎn)賬給房東的，不需要見面。那，現(xiàn)在房東是過來干什么？

    程繁宇想了一下，問：“他找我干什么？”

    林奕鈴一副熱切關(guān)心的樣子，問：“宇哥，你最近財政是不是有點困難？也對，你早幾個月畢業(yè)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工作，肯定已經(jīng)山窮水盡了?！?/br>
    程繁宇還在收拾餐桌，停下動作，一臉懵逼地看著林奕鈴。

    小丫頭再次一副貼心的語氣，說：“我們現(xiàn)在是男女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難要跟我說啊，反正我的錢也是你的錢，對吧。沒必要隱瞞……”

    “等等，你再說什么？我一句話都聽不懂。”程繁宇打算林奕鈴一大段話。

    林奕鈴解釋：“房東說你三個月沒交房租，你是不是沒錢了，我等下劃錢給你去交?！?/br>
    程繁宇說：“你在說什么話？我前兩天才剛剛交了這個月的房租，哪里冒出來房東說我三個月沒交房租?！?/br>
    林奕鈴驚訝地問：“??？你交了？那剛才摁你家門鈴是誰？”

    程繁宇聳聳肩，繼續(xù)擦餐桌，說：“我怎么知道？”

    “一定是騙子！”林奕鈴突然肯定地說：“我看那女人穿得還挺端莊的，想不到她是個騙子，她剛才問我是不是你女朋友，我不知道她是誰，我就說不是。然后她就說，是你房東，催交房租的。本來我就想當場給你交的，后來又想了一下，應該先跟你確認這件事的?！?/br>
    程繁宇聽完之后，點了點頭，聽不著出是夸獎還是調(diào)侃的語氣，說：“哦，原來你挺聰明的?！?/br>
    飯后，林奕鈴在程繁宇客廳里看劇本，看了很久。直到程繁宇做好所有的家務，去衛(wèi)生間洗澡出來，他穿著一套深藍色的棉質(zhì)長袖長褲的睡衣，手拿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擦著濕噠噠的短發(fā)，走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