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卡恩解釋道：“有些兇獸會愿意以人形的模樣待在這里，他們說這樣更加輕松?！?/br>
    艾爾在這兒的沙發(fā)上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兇獸幼崽，應(yīng)該就是諾卡。她很小，趴在白色沙發(fā)上，身后還能看到圈起來的小尾巴和后背攏起的小翅膀。

    這是艾爾沒有見過的珍獸，他努力回憶圖書館里記載的信息，也無法找到和她相似的物種。

    “她是什么？”艾爾低聲問道。

    莫斯清楚看見這只黑色幼崽仿佛在睡覺一樣姿態(tài)，說道：“很顯然，她確實不是獅鷲。”

    “因為，她沒有毛?！?/br>
    第39章

    艾爾他們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走出空軌車靠近觀察這只幼崽, 但是看她熟睡的模樣，可以知道狀態(tài)還算不錯，沒有遭到虐待, 趴著的姿勢非常愜意, 總的來說，再待上一會兒也不會遇到危險。

    “維卡恩，這是什么兇獸？”作為珍獸的研究專家, 艾爾出聲轉(zhuǎn)向拍賣會場的工作人員。黑市可能不會知道她的名字, 但一定知道在拍賣的時候如何描述她的神奇與珍惜。

    “先生, 這是巴比倫的獅鷲。”

    “可她沒有毛?！蹦沽⒖烫岢鲑|(zhì)疑, “就算是生出來的小雞仔，也是有毛的?！?/br>
    維卡恩理解兩位賓客的詫異, 就算是他在剛剛看到這只兇獸的時候也充滿了驚訝，畢竟, 最開始他聽說的可是一只亞麻色的小獅子。而現(xiàn)在, 他卻親眼看到了黑色的兇獸。

    他說：“這是送來的商人說的, 那是一名非常有威望先生, 他說的總是沒錯的?！?/br>
    “可以告訴我他的姓名嗎？”艾爾問道。

    如果是別的客人提出這樣的要求，維卡恩只會想著拒絕, 但現(xiàn)在, 這兩位是暗帝大人親自吩咐要滿足所有需求的貴客。于是，他笑著說道：“是馮克帝國的托坦尼奇先生?！?/br>
    馮克帝國的托坦尼奇是一位宇宙著名的人物，在如此鐵血的禁止兇獸買賣的法律之下，他敢在暗帝的黑市買回身價超過五百萬的兇獸帶回帝國, 并且沒有受到皇室的制裁。

    艾爾是聽過那則消息的，當(dāng)初他們?yōu)榱舜_定被托坦尼奇買下的珍獸安危，一直尋求帝國方面的幫助，最后得知托坦尼奇在回國當(dāng)天，就將五百萬的商品就地釋放了。

    那時候的感嘆和驚訝的情緒，艾爾記得清清楚楚，現(xiàn)在，他覺得，這就是德雷所謂的另一種救援方法。

    他轉(zhuǎn)頭看向諾卡，隔著空軌車的密封艙他完全無法感知到她的氣息，卻能夠看出她睡得安穩(wěn)。

    但艾爾想不明白，為什么愿意協(xié)助德雷進(jìn)行救援的托坦尼奇，會親自送來一只“獅鷲”。

    這個問題，直到他和莫斯進(jìn)入貴賓通道都沒有解決，維卡恩并不了解情況，只能泛泛的說：“托坦尼奇先生總有他自己的打算?！?/br>
    在不知道德雷黑市對于珍獸的背后運作時，艾爾會偏向托坦尼奇是缺錢，現(xiàn)在他卻格外不確定。

    艾爾和莫斯的提早進(jìn)場總是會遇到空蕩蕩的通道，然而，在某間包廂的門外卻站了一位年輕人。

    他擁有亞麻色的短發(fā)、棕紅色的眼睛，在艾爾走來的時候抬起頭仔細(xì)端詳，直接跳過平凡無奇的艾爾，將視線轉(zhuǎn)到黑發(fā)黑眼的莫斯身上。

    “您好，托坦尼奇先生?！本S卡恩無所顧忌的喊出他的名字，“這兩位來自摩爾星球的貴客，剛剛?cè)ビ^賞了您的獅鷲。”

    托坦尼奇點點頭，說道：“沒想到你們會如此迫不及待，不過，很快它就不是我的了?！?/br>
    他這句話里沒有遺憾和惋惜，甚至帶著一種雀躍和幸災(zāi)樂禍，視線卻一直盯著莫斯。

    一直以來以不引人矚目為特點的莫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熱烈的凝視，他瞬間心頭一緊，即使面上仍是帶著微笑，卻止不住惶恐。

    然后，他看到托坦尼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對維卡恩說道：“你來得正好，我剛才出門了一下，現(xiàn)在回不了包廂，這個門好像鎖上了?！?/br>
    而維卡恩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說道：“先生，您的包廂在隔壁?！?/br>
    貴賓席的包廂大多安裝了看起來相似的大門，但是在門的頂上醒目的表示著不同文字來劃分，艾爾抬眼看了看那句“天長地久”，不相信這間市場還有和它長得相似的詞語，讓托坦尼奇感到困惑。

    艾爾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守在他們的門前，等待他們的到來。

    “哦，原來是這樣?！蓖刑鼓崞娴难菁己翢o誠意，他甚至不需要維卡恩的指引就主動的往右邊走去，“我還一直考慮要不要呼叫工作人員，真是太感謝你了維卡恩。”

    不過一句話的時間，他就走到了屬于自己的門前，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房間。

    艾爾在他開門的時候，察覺到了珍獸幼崽的氣息，從托坦尼奇打開的門縫里能看到一只亞麻色的絨毛獸類一閃而過，而這位先生并沒有覺得應(yīng)該隱藏似的，還刻意安撫一般說道：“安靜，瑪麗林?！?/br>
    維卡恩對這樣的意外狀況習(xí)以為常，托坦尼奇的性格乖張，做出任何的行為都不會讓他感到奇怪。他如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為兩位貴客打開門，站在門外客氣的說道：“如果兩位需要服務(wù)，請隨時叫我?！?/br>
    為了保證賓客的隱私，他們從不主動提供房內(nèi)服務(wù)。

    在門關(guān)上的瞬間，莫斯的鎮(zhèn)定再也繃不住，他低聲喊道：“隔壁有只珍獸！”

    而且是毛絨絨！貓一類的珍獸！

    “她應(yīng)該很小。”艾爾感覺得到那一瞬間傳遞出來的信息，陌生的、具有威脅的珍獸幼崽，而且，還是一位女孩兒。

    “再小也是……好吧?！蹦篂樽约簺]出息的模樣默哀，“剛才那個托坦尼奇，一直盯著我，我的樣子很奇怪？”

    莫斯的偽裝是黑發(fā)黑眼的普通款式，按照摩爾人常見、別的地區(qū)人不常見的規(guī)則來說，艾爾的灰發(fā)、銀眼會更引人注目，但是，托坦尼奇的視線從艾爾臉上掃過，就盯準(zhǔn)了莫斯。

    “也許，他覺得黑發(fā)更加少見？”艾爾猜測到，“不過這并不重要?！?/br>
    托坦尼奇將獅鷲主動交給凱撒盛會的人拍賣，并且攜帶一只珍獸幼崽進(jìn)入會場，這算什么？一個帝國人，不遠(yuǎn)萬里來黑市秀寵？

    莫斯的腦回路更加跟不上潮流，他已經(jīng)不懂托坦尼奇這種人應(yīng)該算是善還是惡。但他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現(xiàn)在我絕對會阻止你爬通風(fēng)管道去看隔壁的幼崽，因為那只小崽子明顯沒有被關(guān)起來，已經(jīng)被馴養(yǎng)了?！?/br>
    艾爾的白眼甩得格外迅速，他說：“同一個方案失敗一次就夠了，我沒有那么傻?！?/br>
    在暗帝的地盤，他絕對不會再相信會出現(xiàn)馴養(yǎng)珍獸的人類，艾爾回憶起剛才的托坦尼奇，發(fā)現(xiàn)將他帶入珍獸的身份，就足以解釋所有的問題。

    他攜帶的珍獸是自家的親屬，所以乖巧又聽話，不需要關(guān)起來。

    他提供的獅鷲也和他有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所以……

    “所以他為什么要把獅鷲送上拍賣臺？”艾爾怎么也想不通這個邏輯，在飼養(yǎng)保管區(qū)見到的黑色小獸足夠稀有，在拍賣會場露面絕對會引發(fā)一陣躁動，如果能夠從小飼養(yǎng)珍獸，那么這只“獅鷲”長大，一定會成為一個家族的看門獸。

    但是，將托坦尼奇帶入商人趨利的性格里，才能解釋這一條矛盾的信息。

    兩個矛盾撞擊在一起，令艾爾皺起眉頭，他很想直接敲響隔壁的門開門見山的問出自己的疑惑，又覺得托坦尼奇這樣的人，態(tài)度絕對剛才一模一樣，充滿了刻意試探。

    艾爾能夠領(lǐng)會托坦尼奇的意思，獅鷲將要易主，而他只是來提前看看待會的新主人。

    如此篤定，要說暗帝沒有和他勾兌過，艾爾根本不信。

    “現(xiàn)在，獅鷲的前任主人都已經(jīng)知道我們是要帶走她的了?！卑瑺栟D(zhuǎn)身看向空曠的拍賣臺，要不了多久，拍賣師就會站在上面，用煽動的言語描述一只神奇的獅鷲如何值得購買，然后展開一場激烈的角逐。

    他說：“那我們就帶回去?！?/br>
    “跟暗帝大人談交易嗎？讓他直接把這只獅鷲送給我們？”莫斯覺得，按照之前暗帝發(fā)送信息詢問艾爾喜歡什么的態(tài)度，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卑瑺柺墙^對不會再跟德雷談什么交易的，他說：“買?！?/br>
    “我們沒錢！”莫斯深刻理解并認(rèn)識到了這個嚴(yán)峻的問題。

    艾爾銀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點開包廂里的cao控面板，可以輕松看到洛奇.特薩特林的賬戶里可供支配的流動資金——十億。

    這一次，不需要莫斯表達(dá)驚恐的喊道好多錢哪兒來的就知道這筆巨款的來源，那位任性又霸道的大人將他送還的錢又重新打了回來、

    艾爾在莫斯震驚的眼神里重復(fù)道：“買?！?/br>
    這是艾爾和莫斯等待得最漫長的拍賣會。

    不管拍賣師站在臺上將展示的拍賣品介紹得多么神奇稀有值得購進(jìn)，也吸引不了他們的注意。莫斯一直在數(shù)著這些東西距離壓軸還有多久，時不時記錄場上激動的競價到底是什么水平。

    五萬、十萬只算是物品的底價，能夠在凱撒盛會上擺出來的商品，最終的成交價都沒有低于五十萬。

    莫斯甚至見到一張白底黑線的圖紙，賣出了兩百萬的可怕價格。

    “一張圖紙這么貴？！”莫斯被人類的購買能力嚇到了，兩百萬他可以買兩艘查克號，還外帶一年份的燃料。

    艾爾認(rèn)真聽過拍賣師的介紹，說道：“那是進(jìn)行過改良的戰(zhàn)艦圖紙，如果能夠按照上面的標(biāo)準(zhǔn)制造出來，大概能夠提高戰(zhàn)艦30%的航行速度，降低60%的能源損耗?！?/br>
    在這個速度和能源代表一切的時代，戰(zhàn)爭兇器的每一點優(yōu)化都能引起國際高層的震動。

    莫斯仔細(xì)算了算戰(zhàn)艦的平均飛行速度，再按照30%的比例進(jìn)行提高，認(rèn)真的說道：“艾爾，你比這種新戰(zhàn)艦速度快兩倍，還不燒油?！?/br>
    拍賣的過程對于艾爾和莫斯來說枯燥又乏味，除了其中一種看起來能吃的果實的種植園拍賣激發(fā)了艾爾短暫的興趣之外，大多數(shù)時間他們都在拍賣師的慷慨激昂的演說中打著呵欠。

    畢竟，珍獸既不需要裝飾物打扮，也不需要戰(zhàn)爭兇器提高戰(zhàn)斗力，實在無法理解人類對商品的熱愛。

    然后，當(dāng)最后一件據(jù)說能夠找到所羅門寶藏的地圖被高價買走之后，拍賣師終于進(jìn)入了他們期待的正題。

    “下面，請允許我向大家請出最后一件壓軸的商品。凱撒盛會不是每一年都能夠邀請到如此貴重的出場嘉賓，也不是每一年都能夠充滿榮幸的見證傳說的降臨。”

    伴隨著拍賣師故弄玄虛的解說，拍賣臺緩緩升起窄小的高臺，上面放置著一只白色的墊子，上面趴伏著一只幼小的黑色兇獸。

    它渾身黑色，瞪著圓圓的黑色眼睛，目光凝視著某個地方，在機(jī)械的高臺停止升起的時候，微微撲扇了一下身后的黑色翅膀。

    拍賣師的解說在臺下議論紛紛的聲音中響起，“它曾經(jīng)是侵入馮克帝國領(lǐng)土的霸主，也是奪走公主的傳奇生物，它的烈焰灼燒過的地方，三天三夜都燃著不會熄滅的烈火，敢和它爭奪財寶的人類都會遭遇滅頂?shù)臑?zāi)難?，F(xiàn)在，它來到了獨一無二的凱撒盛會，也將屬于獨一無二的您。”

    “它是龍?！?/br>
    第40章

    拍賣師的話帶來的疑惑和詢問響徹整個會場, 哪怕是貴賓席的莫斯都瞪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議。

    “龍？”他看著屏幕上那一團(tuán)漆黑的幼崽，“海藍(lán)星圖書館里有這種珍獸嗎, 它不是一直是人類的幻想嗎？”

    莫斯的疑問和艾爾相差無幾。

    海藍(lán)星收錄了所有從這顆獸類演化的星球上出現(xiàn)的所有珍獸, 很多人類傳說中的生物都能找到對應(yīng)的珍獸物種, 但是那里面, 從來沒有龍。

    天生帶有火焰的珍獸有很多，會飛行的卻很少, 圖蒙提和華焰鳥已經(jīng)是其中的特例。

    人類傳說中的龍擁有不可能共存的神奇能力，它可以刮起颶風(fēng), 也可以噴出烈焰，還能夠掌握自然雨水的降落。

    這是不能統(tǒng)一的物種, 被認(rèn)為添加的色彩過于濃重, 被賦予的象征意義也變得格外不同。

    艾爾說道：“如果拍賣會查不到他們的物種, 就會隨便編造一些奇幻的故事來論證他們的來源，她不一定是龍, 但一定是珍獸。”

    要是外界從未出現(xiàn)過的成年圖蒙提上了社會版新聞，一樣會被冠以“龍”之類的稱呼, 僅僅是因為烈焰與翅膀而已。

    “可拍賣師為什么不按劇本走，托坦尼奇說她是獅鷲?！蹦箚柕馈?/br>
    艾爾看著臺下那只小獸，她在上臺之后就回歸了安靜的姿態(tài), 團(tuán)在墊子上，甚至耷拉起翅膀擋住了臉。

    她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并不懂得被無數(shù)人圍觀的意義，本能的用翅膀遮擋住那些賓客的探尋視線。

    然而, 整個拍賣會場都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樣子。

    黑色的、沒有毛、擁有輕如薄翼的翅膀，身后還有一條尾巴。

    “因為，她看起來確實不像獅鷲?！?/br>
    如果提供商品的人為了賣出東西胡亂編造商品的來歷，受損的最終還是拍賣市場的信譽，在暗帝手下的黑市，核實珍獸的身份是他們進(jìn)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