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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梳頭娘子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阿愁一眨眼,頓時就笑了起來。這梁冰冰,果然跟甜姐兒說的一樣,便是遭遇夫人府淘汰的打擊,也沒能叫她那張嘴學(xué)乖了多少。

    見阿愁笑,梁冰冰便拿眼斜著她又道:“我今兒可是不請自來的,你不會不歡迎吧?”

    “歡迎歡迎,哪能不歡迎呢?!卑⒊蠲B聲應(yīng)著,卻是忽然就從梁冰冰的眼中看出,這孩子其實是習(xí)慣了以張揚(yáng)之態(tài)武裝自己罷了。

    此時雖剛?cè)肓硕?,河上的風(fēng)也確實如梁冰冰所說的那樣,吹在身上頗有些寒涼了。阿愁一邊將梁冰冰和余小仙讓上船,一邊笑著應(yīng)道:“放心,凍不著你們,我早讓船家燃起個炭盆,順便我們還能烤栗子烤花生吃?!?/br>
    于是,她得到余小仙一個正而八經(jīng)地指正:“你又亂花錢?!?/br>
    阿愁自是知道她好為人師慣了,也不以為意,只調(diào)侃笑道,“我要聽你們說京里的見聞,哪能不出點兒血呢。”

    說得船艙里已經(jīng)先一步到了的岳菱兒和林巧兒,還有甜姐兒等幾個年紀(jì)相仿的小梳頭娘子們都是一陣笑。

    阿愁租下的花船并不大,余小仙和梁冰冰進(jìn)來時,就只見岳菱兒等七八個小姑娘正擠在一個四方烤爐邊上,一邊吃著烤爐臺邊上熱著的花生栗子一邊閑聊著。在眾人身后,那放了一桌子的茶食點心倒沒人去動。

    一見這紅火火的炭火,梁冰冰便搶著跑了過去,一邊在烤爐上暖著一路被凍僵了的手指,一邊回頭對阿愁道:“之前我總說你年紀(jì)比我們都小,偏心大得很,總愛弄點新鮮花樣來引了人眼。如今我跟著去京城轉(zhuǎn)了一圈才知道,原來竟是我們錯了,還是你是對的。人心都是善變的,偏我們總抱著老一套不肯撒手,這一回敗得一點兒都不冤?!?/br>
    此時,正好那炭火上爆起一串火星子。和梁冰冰關(guān)系最好的甜姐兒便趕緊拉住梁冰冰,笑道:“有話坐下慢慢說,當(dāng)心火星子濺了你的衣裳?!?/br>
    坐在甜姐兒身邊的岳菱兒見了,便忙往旁邊讓了讓,又抬頭對梁冰冰笑了笑。

    叫阿愁有些驚訝的是,從來不會給任何人好臉色的梁冰冰,那面皮微僵了僵,居然也知道回應(yīng)給岳菱兒一個客套的笑。

    當(dāng)初她們六人同在夫人府里受訓(xùn)時,梁冰冰這刺兒頭可以說見誰扎誰,特別是跟有著“世仇”的岳菱兒。如今見她居然也知道不把矛盾表現(xiàn)在臉上,阿愁立時便知道,這些年,這孩子也不是真的一點兒長進(jìn)都沒有。

    不過,梁冰冰倒并沒有坐到岳菱兒讓出的位置上,而是從烤臺邊上抓了把栗子,轉(zhuǎn)身坐到那無人的茶桌邊上,抬頭對張羅著茶水的阿愁又道:“你弄出來的那個眉筆,如今在京城可流行了,聽說若是誰家新嫁娘的嫁妝里沒支眉筆,嫁到婆家都會遭人恥笑的。偏這東西我總也用不好。這東西是你弄出來的,你肯定比誰都知道該怎么使,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去找你,你教教我。”——卻還是一如當(dāng)初那種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的強(qiáng)硬口吻。

    阿愁倒不在意她這欠扁的口吻,只如一個長輩看一個晚輩般,對梁冰冰和藹一笑,“行啊。”她道,“這回你們?nèi)ゾ┏?,肯定也學(xué)到不少新鮮妝容吧?回頭你也教教我?!?/br>
    梁冰冰立時就爽快地一點頭,道:“我還真學(xué)了不少,回頭我們一起探討一下吧?!闭f著,便這么說起此次參賽的各地行會的妝容特色來。

    余小仙聽了,都顧不上跟許久沒見的林巧兒和甜姐兒打招呼,便也應(yīng)和著梁冰冰的話,一同說起京城的賽事來。

    如今岳菱兒比當(dāng)年剛進(jìn)夫人府受訓(xùn)時更要圓滑了三分,見阿愁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便也加入了進(jìn)去。

    倒是林巧兒,因當(dāng)年梁冰冰總有意無意針對她,而對梁冰冰沒有一絲兒的好感。今兒阿愁請的,都是今年才剛滿師執(zhí)業(yè)的一些小梳頭娘子們,梁冰冰是她們當(dāng)中唯一一個還沒滿師的,且還是不請自來,若不是林巧兒不愛出頭,她當(dāng)時就能沖著梁冰冰拋過去一個大白眼兒了。如今看著余小仙她們竟沒一個在意的,她心里頓時更加不忿了,便悄悄拿胳膊肘碰了碰岳菱兒,然后沖她遞過去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

    岳菱兒看看她,再看看正跟阿愁等人侃侃而談的梁冰冰,頓時明白到林巧兒這又是想要拱著別人替她發(fā)表意見了。于是,她極圓滑地沖那林巧兒遞過去一個“心有戚戚”的眼神,卻并沒有如林巧兒暗戳戳里所期望的那樣,站出去挑了梁冰冰的禮。雖然其實這會兒她心里對梁冰冰也有些不滿的。

    比起那眼睛總只盯在一些小事的林巧兒,岳菱兒則認(rèn)為自己將來是要成大事的——她一直將接替她母親成為廣陵城梳頭行會的行首,作為自己一生努力的目標(biāo)。

    而若說在進(jìn)京之前,她一直認(rèn)為余小仙才是她的對手,如今回來后,經(jīng)過幾天的了解,她卻是忽然就發(fā)現(xiàn),其實這總愛“作妖作怪”的阿愁實力也同樣不容小覷。

    九月時,因要讓她和余小仙跟著進(jìn)京,行里才特例讓她們五人提前滿師。而雖然她們五人都可以獨立執(zhí)業(yè)了,岳菱兒和余小仙卻因要去京城參賽,而一直不曾真正對外招徠客人。如今她們回來了,卻是忽然就發(fā)現(xiàn),留在廣陵城里的三個人里,那林巧兒和甜姐兒至今還在靠著各自的母親開拓客戶,倒是總被人批評“花花腸子太多”的阿愁,竟出人意料地招徠到一批忠實的擁躉。雖然因她執(zhí)業(yè)的時日尚短,如今還沒能爬上百名榜,可不得不說,假以時日,不定她就是她們這一批人里頭一個進(jìn)榜的。

    不過,雖然岳菱兒承認(rèn)阿愁對她來說是個威脅,其實她也沒怎么過分擔(dān)心。一來,阿愁的背后不像她有那么多的助力,便是她起步比阿愁晚,她相信她也能很快趕上阿愁;二來,她在京城也學(xué)了一些新鮮的妝容手法。她深信,比起阿愁自己的瞎琢磨,她那些學(xué)自京城的最新技藝,肯定能助她比阿愁更先一步登上百名榜。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梁冰冰在那里說著什么“相互探討”的話……

    此次進(jìn)京,岳菱兒和余小仙都是行會里選定的人手,是要作為助手參賽的。那梁冰冰卻是自費的,沒有任何官派的任務(wù)——就是說,參賽之余,她比岳菱兒和余小仙有更多的時間來學(xué)習(xí)外頭新近流行的妝容發(fā)式。

    而雖然梁冰冰學(xué)了很多,且也很用心,岳菱兒卻并沒怎么把梁冰冰放在心上。這不僅因為如今梁冰冰還只是個學(xué)徒,便是她月底時就能滿師,只她曾被夫人府淘汰過這一點,岳菱兒就認(rèn)為她比不上自己。

    卻再想不到,她以為會跟她一樣想著“留一手”的梁冰冰,竟一點兒也沒有留私的打算。

    那岳菱兒和林巧兒各懷心思時,梁冰冰和余小仙已經(jīng)連說帶比劃地給眾人講了一遍比賽時看到的各地妝容優(yōu)劣。

    眼看著書呆子余小仙就要拿出她那時刻不離身的妝盒,好現(xiàn)場給眾人來個演示,甜姐兒攔下她,笑道:“你個呆子,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

    阿愁也是這才從余小仙的描述中回過神來,忙也按下余小仙去解妝盒上包袱皮的手,笑道:“以后有的是時間?!庇謴哪翘炕鹄锇浅鲋奥襁M(jìn)去的紅薯分給眾人,一邊問起京城的風(fēng)光人物來。

    說到人物,梁冰冰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推了一下阿愁的肩,笑道:“我聽說,你如今是王府二十七郎君的門下,可是?”

    阿愁愣了愣。如今她還真不太好說她跟李穆到底算個什么關(guān)系。她養(yǎng)父季大匠如今領(lǐng)著李穆發(fā)的餉,所以算得是李穆的門下,可她領(lǐng)的卻是分紅。而,若叫她承認(rèn)自己跟李穆是合伙的關(guān)系……她怎么想怎么有些心虛呢。要知道,自李穆進(jìn)京后,這前后都快有一年了,她竟除了年初時折騰出幾款面膜后,就再沒拿出什么新東西了。

    梁冰冰也不在意她是承認(rèn)還是否認(rèn),推了她一下后,便把話題引到了李穆的身上,只說如今那位的美貌如何揚(yáng)名整個京城,連皇帝都稱贊了一句他“鐘靈毓秀”等等……阿愁忍不住默默一撇嘴:不就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嘛!

    就和男孩們私下里都愛議論漂亮女孩一樣,阿愁她們這些正青春年少的女孩兒們聚在一處,話題也難免會偏到那些公子王孫們的身上。特別是,如今城里人都猜測著,只怕那下一位天子就該出自他們廣陵王府了。于是,從“鐘靈毓秀”的二十七郎,到“文才武略”的二十三郎,再到“敏慧多智”的十四郎(這些都是當(dāng)今對那幾位的評點),頓時就成了另一道佐茶的美味,叫幾個女孩兒們熱熱鬧鬧地議論了一番。

    直到那最為正經(jīng)的余小仙聽不下去了,站出來掐了這話題,重新將話題引回今年敗北的錦標(biāo)賽事上。

    余小仙的評價倒是很公正,“雖然我們敗了,可到底比去年有進(jìn)步,不過是人家的進(jìn)步比我們更大罷了?!?/br>
    梁冰冰則有些刻薄評價道:“蜀州贏得還有些道理,京州趕上我們,就是有些取巧了?!闭f著,沾著那茶水,在桌面上畫起京州將廣陵擠下排名第二時的妝容特點來。

    阿愁細(xì)問了問,卻是忽然就明白到,那京州郡行會所用的手法,其實有些類似于人體彩繪。這,倒是忽然間給阿愁一些靈感。她不由想到,后世的妝容造型,可不僅僅只是彩妝和發(fā)式,其實還包括衣物首飾,乃至于全身的搭配……

    她正走著神,忽然就聽到岳菱兒在那里問道:“如今我們幾個里頭,大概得屬阿愁的排名最高了吧?”

    見她看過來,岳菱兒對她笑道:“你努力努力,爭取年底擠進(jìn)百名榜去,你就是我們當(dāng)中的第一人了?!?/br>
    阿愁立時笑道:“怎么可能?我才執(zhí)業(yè)多久?!彼纯丛懒鈨?,心里哪能不知道她的那一點彎彎繞,便彎著小細(xì)眼兒笑道:“再說了,之前是你和余小仙都不在城里,如今你們回來了,我們幾個誰最先進(jìn)百名榜,可還真說不準(zhǔn)呢?!?/br>
    甜姐兒接話嘆道:“我是不指望進(jìn)百名榜的,我只指望能少遇到一些故意刁難人的主顧?!?/br>
    說到“刁難”二字,卻是不由又叫她想到一直叫她耿耿于懷的那個賴她賬的婦人。于是她把那件事再次提出來給眾人說了一遍,然后一臉憤憤地對余小仙和梁冰冰道:“不過是欺負(fù)我好性兒罷了,那天我還跟阿愁說,若是你們兩個,她肯定不敢那么對你們的?!闭f到這里,又是一陣好奇,問著那二人道:“若是你們遇到這種事,你們會怎么做?像我阿娘說的那樣忍了,還是鬧將起來?”

    余小仙皺眉沉思著沒開口,梁冰冰則早搶著冷哼道:“肯定鬧??!大不了以后再不做那家的生意便是?!?/br>
    林巧兒看看眾人,又看看阿愁,便把自己在劉嬌嬌那里的遭遇也跟眾人說了一遍,道:“若是遇到個賴賬的,倒是可以像你們說的那樣,大不了下次不做那家的生意。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自恃家里有點錢,作威作福作賤人的。于她們來說,打了罵了也沒什么,不過是事后多給一筆賞錢的事兒,偏我們只能忍著?!?/br>
    梁冰冰拿眼一斜她,“那你不忍著不就得了?”

    “說得輕巧,”不等林巧兒反駁,甜姐兒先搶著沖梁冰冰翻了個眼兒,道:“就拿我來說吧,如今我手頭的主顧都沒幾個,哪容得我來挑撿別人,都是別人在挑撿我呢!真遇到那刁蠻作賤人的,只要不是賴賬不給,打罵受氣什么的,我也只能生受著。一家子要吃要喝呢!”

    頓時,大家都不吱聲兒了。

    沉默了片刻后,阿愁道:“之前我就跟甜姐兒說過,我們該弄個‘黑名單’出來。哪個坊里什么人家的生意做不得,我們就把那家列上‘黑名單’,以后誰也不去接那人的生意……”

    “你這主意不成,”甜姐兒打斷她道:“就像我阿娘說的,我們不接,自有別人來接……”

    不等她的話說完,梁冰冰也打斷她道:“接了又如何?不過白給人使喚罷了。與其做了工拿不到錢,或者白惹一肚子閑氣,我是寧愿不做那家生意的。難道缺了那一單生意,就能餓死自己了?!”

    林巧兒心說,你個還沒資格執(zhí)業(yè)的,跟著瞎起哄什么?!

    而雖然她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沒說,只拿眼看著甜姐兒。

    于是甜姐兒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樣,拿眼斜著梁冰冰,笑道:“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趕緊先滿師吧!”

    梁冰冰一仰脖兒,道:“也就是年底的事兒?!庇值?,“當(dāng)初我被從夫人府里刷下來,也不是我本事不如你們,不過是我這臭脾氣罷了?!?/br>
    阿愁一聽就笑了,伸手一擰梁冰冰的臉頰,道:“原來你還知道呀!”說得眾人一陣笑。

    一直沒開口的余小仙忽然道:“這事兒也不是沒辦法。比如我姑姑,她脾氣就不怎么好,我也從來沒見她跟客人客氣過,可她的客人就沒一個敢跟我姑姑挑三挑四說怪話的。論根由,不過是我姑姑手藝好,叫她們離不得罷了?!?/br>
    她這么一說,倒是提醒甜姐兒了,忙道:“是呢。你們看教坊里那些混出些名頭的,哪個在外頭不是拿鼻孔看人?偏我看到他們對阿愁從來就沒有說過半句重話,說到底,也是因為他們知道阿愁是個有本事的。用得著的人,誰又會去得罪呢?!闭f到這里,卻是一嘆,將下巴往交疊著的手背上一擱,道:“說起來,也只能怪我是沒本事的,才總受人欺負(fù)?!?/br>
    阿愁看看眾人,緩緩道:“其實,我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我們雖然已經(jīng)滿師了,可學(xué)無止境,我們該定期聚上一聚,就像當(dāng)初我們還在夫人府里那樣,各人遇到什么問題,大家聚在一處商量著,各人有什么好點子,也相互學(xué)習(xí)著。只要我們自己不懈怠,手藝總能精進(jìn)的。就像甜姐兒說的那樣,只要我們是有用的,就沒人肯輕易得罪我們?!?/br>
    余小仙立時道:“其實我在京里的時候就想過這件事的。明明我們比起去年已經(jīng)進(jìn)步了許多,可今年還是輸了,且還輸?shù)媚敲磻K,說起來,不過是我們在進(jìn)步,可別人的進(jìn)步比我們更大罷了。我悄悄問過蜀州的梳頭娘,原來她們那里早就有個類似于百名榜的東西了,且在她們那里,想要出人頭地,就得想出更新鮮的花樣來。而不像我們這里,誰家有點新鮮東西,全當(dāng)傳家寶似的藏著掖著,生怕被人學(xué)了去。”

    她這么說時,岳菱兒不由就敏感地看了余小仙一眼。見余小仙并沒有在看自己,便知道,余小仙并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不知怎的,她悄悄一低頭,只感覺臉上一陣發(fā)燒。

    只聽阿愁笑道:“要不這么著,我們也學(xué)宜嘉夫人結(jié)個什么社吧。每隔十天半個月的就聚一次,相互學(xué)習(x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是遇到那種故意找麻煩的客人,我們也能相互提醒著,不接那人的生意。我相信,憑著我們幾個的實力,將來肯定都能成為廣陵城里梳頭娘子中的翹楚,叫那些人再不敢隨意欺負(fù)我們當(dāng)中任何一個人。另外,你們也知道的,我身上還擔(dān)著二十七郎給的差事,外頭的生意我實在有點接不過來,可就這么白放跑了也可惜,且你們的手藝我是信得過的,我就想著,我們之間也可以相互調(diào)劑著,比如誰有什么應(yīng)付不來的妝容,或者誰有什么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們就相互推薦著……”

    她話還沒說完,梁冰冰就又習(xí)慣性地挑著她的刺兒道:“結(jié)社可不是這樣的,你這應(yīng)該叫結(jié)盟了?!?/br>
    余小仙摸著下巴道:“這主意不錯,算我一個?!?/br>
    “嗯,是不錯,我也算一個?!痹懒鈨阂才e手表態(tài)道。

    “還有我!”“還有我!”剩下的幾人也紛紛表示著。

    此時的幾人里,歲數(shù)最大的余小仙也不過才十四歲半,這亂哄哄地應(yīng)承,與其說是真知道什么是結(jié)盟,倒不如說是在起哄了。

    幾人卻是再沒想到,原不過一個開玩笑式的“結(jié)盟”,最后竟真?zhèn)€兒結(jié)成了盟約。甚至,隨著相互的交流學(xué)習(xí),使得這幾人技藝大幅進(jìn)步后,這個結(jié)盟漸漸也吸引了更多的年輕梳頭娘子們加入,以至于后來就這么不知不覺中,結(jié)成了未來廣陵城里梳頭娘子們最中堅的力量。

    第一百一十章·官差

    臘月初三, 恰逢良辰吉日。一陣鞭炮聲過后, 在孩子們的歡呼聲里, 一頂大紅花轎從周家小樓里抬了出來。花轎并沒有出坊門, 只在坊街上游了一圈, 便又在孩子們的歡呼笑鬧聲里, 被迎進(jìn)了坊前街上那新掛起“季宅”字樣的一座宅院里。

    從此以后,周家小樓里的莫娘子便成了這季宅的女主人。官稱, “季莫氏”——頭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作為“嫁妝”之一的阿愁險些被自己的腳給絆個跟斗。

    這最后一步的結(jié)親禮, 卻到底沒能如阿季和阿莫所計劃的那樣低調(diào)行事。因他倆都是坊間的老住戶, 且也頗得街坊們的敬重, 便是他二人不打算興師動眾, 街坊鄰居們?nèi)允菬嵝膸兔ΑS谑?,這場婚禮雖算不得隆重, 卻依舊辦得熱熱鬧鬧。

    其實, 自莫娘子定親后,阿愁就一直在擔(dān)憂著莫家人會來鬧事。卻是老天保佑,直到花轎平安進(jìn)了坊前街,都不曾見著莫家那邊有什么動靜。

    柳娘子和金蘭娘子都覺得, 十有八九是上次鬧事后,莫家人以為莫娘子的名聲已經(jīng)被他們弄臭了, 覺得他們在她身上再無利可圖,這是徹底不打算過問莫娘子的死活了。

    那阿愁原有心想要親手替她師傅上個新人妝的,可她到底是小輩, 莫娘子又是極內(nèi)斂之人,哪好意思叫自己的養(yǎng)女替自己開臉,于是這差事便叫來觀禮的余娘子不客氣地給搶了去。

    而,看到余娘子所做的妝容后,阿愁才于忽然間發(fā)現(xiàn),一向講究個“祖宗傳承”的余娘子,那妝容的手法竟似乎也受了她的一些影響的,首先那胭脂就再不是沒個層次的兩團(tuán),而也學(xué)著阿愁所創(chuàng)的手法,如從肌膚里自然透出來的紅暈一般。

    跟著來觀禮的余小仙不由就沖著阿愁動了動眉梢。顯然,行里連敗了四年的事實,叫那頑固不化的余娘子也不得不改變了觀念。至少,自她們一行人從京城回來后,阿愁就再沒聽余娘子教訓(xùn)她“不務(wù)正業(yè)”了。

    婚禮過后,阿愁便跟著她師傅搬進(jìn)了坊前街上的季宅。之前胖丫曾嚷嚷說,要搬來跟阿愁同住的,可一來她還沒有滿師,二來她還在別院里當(dāng)著差。便是她要搬出別院,也只能住進(jìn)隔壁朱大廚的家里,所以如今阿愁那小木樓里暫時只住了她一人。

    不過,她倒也不寂寞,因為,她那小院很快就成了她們那沒有名字的“聯(lián)盟”的總部。

    這所謂的“聯(lián)盟”,其實一開始連阿愁都沒當(dāng)真,大家都當(dāng)這不過是個定期的聚會罷了。這般聚過兩回后,各人便都體會到這種定期交流帶來的好處。只是,這些小梳頭娘子們都是今年才剛執(zhí)業(yè)的,收入原就有限,若總在外頭聚會,一來不方便,二來花費也吃不消,于是乎,自阿愁搬進(jìn)她那寬敞且無人打擾的小樓后,那里便成了她們聚會的“總部”。

    臘月中旬時,梁冰冰也滿師了。她的母親梁娘子原是有意跟岳娘子和林娘子一樣,借著她原有的客人給女兒帶去生意的,可梁冰冰卻不樂意跟著她阿娘一同出工,反而更寧愿跟著阿愁——以梁冰冰的話來說,她要跟著阿愁學(xué)點實用的本事。

    阿愁倒不像岳菱兒那樣心里有小盤算,梁冰冰愿意學(xué),她就愿意教。之前甜姐兒愿意學(xué)時,她就沒有藏過私。不過,比起甜姐兒來,阿愁發(fā)現(xiàn),梁冰冰的悟性竟是更高一些。只是,梁冰冰那人一向隨心所欲慣了,她做出來的妝容,也明顯帶著她個人的風(fēng)格,顯得很是張揚(yáng)。這樣的妝容,于市井間有些過于出挑了,可卻極受教坊里女優(yōu)伶?zhèn)兊南矏郏灾劣诤髞砹罕銓W銎鸾谭焕飪?yōu)伶?zhèn)兊纳鈦恚ó?dāng)然,這又是后話了)。

    那梁娘子原是不同意梁冰冰的“胡鬧”的,可一來梁冰冰是個撞了南墻也不肯回頭的性情,二來,梁娘子看到甜姐兒自學(xué)了阿愁的一些獨有手法后,生意一日竟好似一日,她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那甜姐兒一開始時的生意不好,卻不是她的技術(shù)不如人。幾人里頭,她是頭一個愿意跟阿愁學(xué)那些新技術(shù)新工具的??梢驗樗闹黝櫠际撬⒛锝o她找來的,偏她阿娘很看不上阿愁的“花里胡哨”,不許她用阿愁教的那些東西,所以才叫客人覺得有她沒她沒什么兩樣。直到后來阿愁果然如她所說的那樣,把她推薦給幾位阿愁一時沒時間應(yīng)付的客人,才叫甜姐兒終于可以盡情施展自己對妝容的理解。

    田娘子原還認(rèn)為是阿愁帶壞了她的女兒,直到看到那幾家客人竟出乎她意料之外地都成了甜姐兒的回頭客,田娘子才悶不開口了。

    如今她們這些小梳頭娘子中,余小仙依舊是技藝最為全面的一人;岳菱兒最擅長眉妝;林巧兒最擅長唇妝;梁冰冰的妝容最為跳脫;甜姐兒走的是甜美風(fēng)情;至于阿愁,她最擅長的依舊是被大唐人所忽視的眼妝,除此之外,她還比別人更注意一個整體的搭配效果……

    最初結(jié)盟的這十來個小姑娘,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以她們都沒有意識到的速度在進(jìn)步著。

    她們這玩笑似的結(jié)盟,一開始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直到廣陵府衙下派新年祭典時的官差時,竟接連挑中了她們當(dāng)中的好幾個人,才引得梳頭行會里的老梳頭娘子們一陣嘩然……

    *·*·*

    話說每年正月初一頭一天,不僅遠(yuǎn)在京城的皇帝要祭祀天地祖宗,作為一城之主的廣陵王,也是要祭祀廣陵郡這一方的天地諸神。

    既然有祭祀,自然要有祭祀用的舞樂——這,就是教坊司優(yōu)伶?zhèn)兊穆氊?zé)了。而動用到教坊司的優(yōu)伶?zhèn)儯匀痪偷糜腥私o他們收拾妝容——這,便是梳頭行會需要承接的官差了。

    這樣的官差,能得多少賞錢都在其次,難得的是這份體面。因此,每年逢著這樣的時節(jié),不管是教坊司還是梳頭行會里,往往都會經(jīng)歷一番沒有硝煙的戰(zhàn)火。

    許是府衙也知道這背后的爭斗,為了避免激化矛盾,影響了新年的祥和氣氛,每年府衙下派這樣的官差時,都是直接由府衙派發(fā)差條的,除了那領(lǐng)到官差之人,其他人并不知道誰會中選。

    便是這樣,行會里的人們依舊會十八般武藝全開,各人都尋著各種渠道想要入選。

    阿愁她們都聽說了,每年的這時候,就連給龍?zhí)讉兪釆y的差事,都同時有好幾個位列百名榜的梳頭娘子們在競爭著,所以,小伙伴們于年前的最后一次聚會時,眾人都一致認(rèn)為,這里面應(yīng)該沒她們什么事。因為直至年底,她們這些執(zhí)業(yè)都還未滿一年的小梳頭娘們,包括那躊躇滿志的岳菱兒,還沒一個人能有幸登上那百名榜。

    然而,在臘月二十五,府衙封府前一天,阿愁卻接到了府衙派來的差條,要她于大年初一卯初之前,去大東門外承應(yīng)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