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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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種官派的差事,收入更是要比外頭的低上兩層。除非迫不得已,一般沒有哪個梳頭娘子愿意主動去接行會里的這種指派。 就和后世的歌舞會館一樣,教坊的主要營業(yè)時間都是傍晚以后,所以,阿愁她們倒是難得地不需要早起,只需于申初前趕到崇文坊的錦奩會館,然后再由當(dāng)日應(yīng)差的梳頭娘子們領(lǐng)著她們一同去隔壁的長樂坊。 這不禁叫阿愁想到,她剛來莫娘子家時,莫娘子也曾接過這種需要下午出工的生意。顯然,那時候莫娘子為了買下她,曾一度窮困到不得不到行里接下這種指派的生意…… 對于被指派去教坊做工,除了阿愁之外,連一向無可無不可的甜姐兒也都多有抱怨。 阿愁卻是立時就想到,她終于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混進(jìn)教坊,不定還能叫她跟果兒見上一面。 那永樂坊又被稱作章臺,坊街兩邊全都是些歌樓舞館花街賭坊等等風(fēng)月地、銷金窟。 這里是男人的天堂。街上來來往往的女子們都打扮得格外艷麗,身上的衣著也統(tǒng)統(tǒng)被莫娘子形容為“奇裝異服”(雖然以看慣了比基尼的阿愁來說,露出的那一點點脖頸胸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這里更是女人的禁區(qū),除非如阿愁等拿著公事對牌,否則,里面的女子一律不許外出,外頭的女子也一律不許進(jìn)入——所以阿愁和胖丫來尋了果兒好幾回,都被守坊門的皂隸給趕了出去。 阿愁等人坐著行會里安排的馬車進(jìn)到坊門內(nèi)后,便是一個個對這地方多有排斥,卻也都掩飾不住那好奇之心,隔著那車窗上的薄紗,都偷偷看著坊里的街景。 此時雖然還未到申正,那街道兩邊的歌軒舞榭里就早已經(jīng)張燈結(jié)彩了。入耳處,全是一片柔軟的絲竹之聲,以及一處處的鶯聲燕語。 和別的坊間規(guī)整的小二樓不同,這個坊間的二樓幾乎都是敞軒式樣。那臨街的二樓上全都裝飾著曲欄。曲欄邊,處處斜靠著一些濃妝艷抹的彩衣女子。這些女子,雖沒有像后世電視劇里那樣招搖著手絹喊著什么“大爺常來”、“大爺慢走”,那如絲的媚眼,那咯咯的嬌笑,以及時不時故意丟向樓下行人的瓜子果皮,卻是明顯透露著同樣的邀約之意。 看到這一幕,阿愁還好,到底兩世為人,余小仙等人則早脹紅了臉,偏又忍不住地抬眼往樓上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脯上瞄去。 馬車行到坊區(qū)中段,便在一個八字對開的大門前停了下來。直到看到那守門皂隸身上穿著跟府衙皂隸一式一樣的官衣時,阿愁才終于肯定了,這教坊果然有著官場背影。 那守門皂隸對過對牌后,便放阿愁她們的馬車進(jìn)了教坊的側(cè)門。 雖然這地方名聲不好,可到底依舊屬于官衙,外頭那些尋歡作樂的男子們是不允許進(jìn)入的。負(fù)責(zé)帶頭的梳頭娘子對著阿愁等低聲咕噥了一句“只要不出那門就沒事”后,便催著阿愁等人下了車。 下車后,阿愁還沒抬頭,就先聽到幾個聲音一陣嘩然: “怎么竟只給派來幾個孩子?!” “太不像話了!” “越來越不把我們當(dāng)一回事了!” 她抬頭處,便只見眼前是一座小木樓。那木樓前,站著一些妝容夸張的女子和舉止輕浮的少年。看到她們下車,那些少年看著倒還無所謂的模樣,只樓上的女子們立時就是一陣不滿地抱怨。 第九十章·龍?zhí)?/br> 聽到那些女子們的抱怨, 除阿愁外, 余小仙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 余小仙更是直接憤憤道:“竟還嫌棄我們!若不是行里的安排, 我才不要進(jìn)這地方呢!” 岳菱兒聽到, 趕緊往四周看了一眼, 又扯了扯余小仙的衣袖, 小聲道:“且放心,我們只去‘秋實館’, 不去‘春華館’?!?/br> 阿愁這宅人換了一世也沒能改掉多少宅屬性, 竟是聽不明白什么“春華館”、“秋實館”。趁著帶她們過來的那個梳頭娘子正跟教坊里的管事在接洽時, 她便小聲問了眾人。 于是, 阿愁這才知道, 雖然那長樂坊是花街柳巷集聚之地, 可其實其中真正屬教坊名下正規(guī)經(jīng)營的勾欄酒肆,卻是只有兩家, 一曰“春華館”, 一曰“秋實館”——那秋實館,差不多相當(dāng)于后世的夜總會;而那春華館,便是官營的那啥院了。 直到被岳菱兒等人一陣科普,阿愁才知道, 在春華館從業(yè)的,是妓戶;而在秋實館里從業(yè)的, 則是樂戶和伎戶。因那“伎”字跟“妓”字同音,這些人很是忌諱被人稱作“伎人”,而都只自稱為“優(yōu)伶”, 女子為“優(yōu)”,男子為“伶”——其實就是后世所謂的“清倌人”。 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客人們在秋實館里可以觀歌舞,可以宴賓客,甚至可以招優(yōu)伶相陪,哪怕不規(guī)矩地動手動腳,一般教坊里的管事們都不會過問,但唯獨不允許出現(xiàn)“夜宿”之事。若有人在館內(nèi)犯了規(guī)矩,客人會被治以“有傷風(fēng)化”之罪,那優(yōu)伶則是會被從樂戶伎戶中除名,卻不是淪為無籍之人,而是直接列入到妓戶當(dāng)中…… 當(dāng)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規(guī)矩。雖然“秋實館”里不允許出現(xiàn)那樣的交易,可就像后世的“坐臺”一樣,暗箱cao作依舊是有的。如果有客人愿意為某個優(yōu)伶花錢,只要花錢買張“局票”請某人單獨“出局”去“助興”,教坊一般也不管那些女優(yōu)們“出局”后到底怎么給客人“助興”…… 便如岳菱兒所說的那樣,等帶隊的梳頭娘子跟管事交涉完畢,她們這些梳頭娘子們便被分作了兩隊,一隊去了春華館;阿愁等五個小學(xué)徒和另外五個梳頭娘子們,則被人帶去了秋實館。 阿愁原以為,那秋實館該是個什么酒樓戲館,等她跟著眾人從側(cè)門進(jìn)到秋實館里,她才知道,這里竟是一個花團(tuán)錦簇的大花園。除了臨街處那座看起來頗為氣派的三層大戲樓外,樓后的花園里還星星般點綴著許多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每一處都是一個獨立的小型舞臺——卻是相當(dāng)于是后世的包廂了。 那三層高的氣派戲樓,便是阿愁她們今兒要做活的地方。需要阿愁她們做妝容的,則是今晚要在這戲樓里參演的龍?zhí)讉儭?/br> 即便前世的秋陽沒有混過娛樂界,她多少也曾聽說過,那些跑龍?zhí)椎娜罕娧輪T們有時候一晚上要替好幾套節(jié)目做活動背景板——就是說,她們今兒至少要在這里耗上半個晚上。 這不禁讓阿愁想起莫娘子那幾次于下午時間里的出工。那幾次,莫娘子都是在臨近傍晚時分出工,可卻都能趕在坊門關(guān)閉前回來,且每回還都不肯帶她同去。如今看來,顯然當(dāng)時她去的是那春華館了。 據(jù)說,春華館那邊的酬勞要比秋實樓這邊略高一成…… 阿愁等人被帶進(jìn)秋實樓后臺,便只見眼前是一條長而黑暗的過道。過道的一邊是一道通往上方舞臺的樓梯,另一邊則是舞臺的下方,那被隔成一間間暗不透光的大小房間。而顯然,前面那些單間都是“名角”們的單人化妝間,那最黑暗的角落里的,才是這些群眾演員們的集體化妝間。 雖然此時外頭還有著日頭,后臺里早點起了燈火。等阿愁她們來到最角落里的那間大房間時,便只見里面已經(jīng)一片燈火通明。房間里,如后世的后臺化妝間一樣,靠著兩邊墻壁各放著五張小案。雖然每個小案上都插著兩支嬰臂粗細(xì)的大燭,可只要人略一走動,便只見燭火搖曳,卻是跟后世那燈光明亮又穩(wěn)定的化妝間完全沒有半點可比性。 幾個老梳頭娘子們進(jìn)來后,都懶得給阿愁等人下指示,便各自隨意挑了張小案站定。阿愁等人對視一眼后,也都有樣學(xué)樣地各挑了張小案,然后紛紛打開了各人的妝盒。 照著行會里的規(guī)矩,阿愁她們幾個如今依舊是學(xué)徒身份,所以她們還沒那資格擁有一個正式的妝盒,她們?nèi)缃裼玫囊琅f是行會里提供的那種最基本的妝盒。 阿愁這里才剛將各色梳妝用具照著她的習(xí)慣一一放置好,便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 最先進(jìn)來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眉眼靈動的女孩。 那女子往房間里看了一眼,便回頭對著身后眾人抱怨道:“看,果然是給我們用的?!?/br> 隨著她的話音,房間門口處一下子涌進(jìn)來十來個少男少女。頓時,那抱怨聲幾乎要揭翻了屋頂。 那正在房間里看著阿愁等人做著準(zhǔn)備的教坊管事聽了,立時冷下臉來,回頭沖那些人大喝道:“還有沒有個規(guī)矩了!”又不客氣地罵道:“想用好的,等你們自個兒成了大家,混出名堂,自個兒花錢雇那百名榜上的梳頭娘子去!這會兒用著坊里花錢替你們雇的梳頭娘子,竟還有臉挑三揀四,也不想想你們都是什么東西!還不快著些?!這都什么時辰了,誤了上頭幾位大家的事,最后皮rou吃苦的只會是你們自個兒!” 便有那言語犀利的優(yōu)伶大聲嚷嚷道:“怎的是我們挑三揀四了?以前我們都是聽?wèi){您老吩咐的,您老可曾聽到我們抱怨過半句?這不是實在欺人太甚了,我們才氣不平的嘛!平常不當(dāng)我們是一回事也就罷了,如今竟愈發(fā)的不如了,竟只給我們派來這些個毛都沒長齊的!這些孩子,看著就是還在學(xué)徒呢!合著這是拿我們練手來了!我們臉被畫花了還不要緊,若是有什么不對,到時候誤了我們師傅的事,您老不過落上幾句埋怨,我們可是要吃鞭子的!” 管事卻是一點兒也不為所動,只道:“這是上頭定的,有話你們跟上頭嚷嚷去。反正這會兒就這么些人了,你們愛用不用!” 又回頭對幾個老梳頭娘子們道:“今兒是小場,就這么二十人,你們每人負(fù)責(zé)兩個便好。”話畢,竟扔下那些依舊吵嚷著的眾優(yōu)伶,就這么背著手自顧自地走了。 所謂“小場”,差不多相當(dāng)于夜總會里天天都有的日常表演。那“大場”,才是名家的專場演出。那種演出,阿愁等人連給龍?zhí)咨蠆y的資格都不夠,所以今兒需要她們上妝的,是連給那些大家伴歌伴舞都不夠格的龍?zhí)字械凝執(zhí)住?/br> 這二十人中,有十四個女子,以及六個少年。 看著那六個少年,阿愁等五個小學(xué)徒不由就是一陣面面相覷。 雖說大唐也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可因職業(yè)特性,于梳頭娘子來說,給男子上妝倒也不是什么禁忌之事。只是,阿愁她們雖都學(xué)過男子的妝容,可因夫人府里執(zhí)役的大多數(shù)都是女子,只少數(shù)幾個男子,卻是要么已經(jīng)年過五旬,要么就是還未滿十四。且這些男子是不能入內(nèi)宅的,所以阿愁等都只空學(xué)了一肚子的理論知識,竟是從來沒有真正給男子上過妝。 ——其實李穆在聽說阿愁她們開始學(xué)男子妝容時,就曾想過要不要去占了阿愁的這個第一的。只是,梳頭這種事,于閨房里是一項樂事,可若他就這么叫阿愁來給他梳頭,便成了一種役使了。 李穆猶豫時,看出他意圖的瓏珠只裝作無意狀,又給他說起兩位姑姑為什么從來沒有招阿愁等人去給她們梳頭的原因來。卻原來,這并不是因為兩位姑姑不信任阿愁她們的手藝,而是因為世人觀念里的等級分明。阿愁等人手藝再好,如今依舊只是沒滿師的小學(xué)徒。若是兩位姑姑請了她們來梳妝,于姑姑來說是失了身份,于阿愁等人來說,卻是一種不自量力的狂妄了…… 就在阿愁等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那五個年長的梳頭娘子,已經(jīng)不客氣地先招呼了那六個男伶坐過去。 管事走后,那些年輕氣盛的歌伶舞優(yōu)們原還在那里群情激憤著,直到聽到那幾個年長的梳頭娘子叫人過去,其中早知道這些老梳頭娘子稟性的,立時便反應(yīng)過來,趕緊丟了那牢sao怪話,搶著在那幾個老梳頭娘子們面前排起隊來。 那反應(yīng)慢的,再湊過去時,便只聽那老梳頭娘子皮笑rou不笑地對后來者道:“你們也都聽到了,我們每個人可就只負(fù)責(zé)兩個呢?!?/br> 等老師傅們名下的名額被哄搶一空后,便只剩下了一個男伶和九個女優(yōu)。 岳菱兒看看那最后剩下的一個男伶,眼珠一轉(zhuǎn),便上前對那些因沒能搶到老師傅而抱團(tuán)發(fā)牢sao的女優(yōu)們笑道:“請jiejie們信我一回,我阿娘姓岳,是行會的行首,我自小就跟著我阿娘學(xué)手藝了,一定不會弄砸了jiejie的差事?!?/br> 女優(yōu)中有人驚訝問道:“你是說,你阿娘是那百名榜上的岳娘子?”見岳菱兒點了頭,頓時,便有好幾個人向著她涌了過去。其中手腳快的,早搶了岳菱兒面前的方凳坐下,抬頭對她笑道:“今兒就讓你試試吧,你可別砸了你阿娘的招牌。” 余小仙見岳菱兒這招有用,便也上前一步,大聲道:“我?guī)煾凳前倜裆项^一名的余娘子?!?/br> 甜姐兒和林巧兒見了,也忙上前自報了家門,只阿愁依舊沉默地站在那里。因為她們五人里,唯獨她的師傅是榜上無名的。 便有人問著阿愁道:“你呢?你師出哪家?” 阿愁微一彎唇角,笑道:“我?guī)煾凳侨守S里的莫娘子?!?/br> “仁豐里?” 且不說這些人知道不知道莫娘子的名字了,只這屬下坊的仁豐里,便叫這些總在富貴堆里打滾的優(yōu)伶?zhèn)兗娂娐冻鲆环N不屑的眼神來。于是,剩下那幾個女優(yōu)們相互一對眼,便忽啦一下,又開始在余小仙等人面前搶起位置來,只阿愁這里始終是空無一人。 阿愁也不急,依舊笑瞇瞇地等著那些人最終爭出個結(jié)果。 于是乎,除了那從一開始就沒有參與爭搶的男孩外,那些女子中年紀(jì)最大的一個敗了北。 女子不服地嘰咕抱怨著,到底還是站到了阿愁的面前。 那剩下的最后一個男孩見了,便也走了過來。 見男孩向阿愁走了過去,岳菱兒等人或真心或假意的,以一種同情的眼神看向她。 倒是個老梳頭娘子,那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對阿愁笑道:“你該還沒做過男妝吧?不如我跟你換。” 只是她話音剛落,分到她手下的那個女優(yōu)就已經(jīng)尖聲抗議了起來。 阿愁對那梳頭娘子笑了笑,道了聲“不用”,便回過頭來,開始認(rèn)真研究起分到她手下的這二人來——事實上,和岳菱兒等人都有意想要避開這些男孩不同,阿愁對于她還沒有親手做過的男妝很有些躍躍欲試。 那男孩約十五六歲年紀(jì),生得濃眉憨眼厚嘴唇;女子卻已經(jīng)二十四五歲了。許是因為常年用著劣質(zhì)的粉妝,女子臉上的膚質(zhì)極差,臉上膚色偏于暗淡灰黃,偏脖頸上因不曾受過荼毒而依舊白皙著。且,這女子最大的問題是,她的兩只眼睛因眼皮一單一雙,看上去就像是生了不協(xié)調(diào)的大小眼一般。 阿愁觀察著這二人時,那男孩只沉默著不開口。那女子似乎因為本身在女優(yōu)中地位就不高,被人硬擠開后,她只敢像祥林嫂一般嘀嘀咕咕抱怨個不休,卻又始終不敢放開音量,像別人那樣明目張膽地四處挑釁。 于是阿愁多少便知道,這女子只是個色厲內(nèi)荏之人。 她只當(dāng)沒聽到那女子的抱怨,問了二人的出場順序,以及他們將要參演的場合角色后,便讓二人先去換了舞服出來。 分給阿愁的這兩個,男孩是舞伶,女子是歌伶。那開場的頭一支歌舞,竟跟春晚節(jié)目一樣,是個熱熱鬧鬧的群歌群舞,這間化妝室里的所有人都得上場,包括分給阿愁管著的這二人。第二場的曲目,這二人依舊還是要同時上臺,為了某個據(jù)說挺有名、阿愁卻沒聽說過的歌者伴歌伴舞;第三場,是男孩的群舞;第四場這二人倒是都能歇一歇的;接下來,則是那女子的伴唱和合唱…… 據(jù)說,這“小場”的演出一般都在亥正結(jié)束。過后,便沒阿愁她們什么事了。便是后頭那些“包廂”里有客人寫局票招那些優(yōu)伶?zhèn)內(nèi)ナ毯颍膊皇前⒊钏齻兎輧?nèi)的差事了。當(dāng)然,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會點他們這些跑龍?zhí)椎娜窝菔裁锤栉琛?/br> 那女優(yōu)還在另一個房間里磨磨蹭蹭換著舞衣時,那個男孩早利索地?fù)Q好了舞服,在阿愁面前的方凳上坐了下來。 其實要說起來,這男孩的底子并不很差。偏如今他正值那不上不下的年紀(jì),唇邊冒著兩撇不倫不類的鼠須,加上那亂糟糟欠收拾的眉,以及自以為時尚的別扭發(fā)型,叫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種形容不出來的疲沓,以至于那原本造型飄逸的舞服,竟也生生叫他穿出一種抹布般的效果。 阿愁盯著男孩的五官一陣研究時,她還沒個感覺,那男孩則早被她看紅了臉,便悄悄垂下頭去。 阿愁眉頭一皺,指尖立時推上男孩的額頭,道:“抬起頭來。” 男孩一怔。 阿愁也是一怔。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因這一年多來在夫人府里的實習(xí),叫她對自己的手藝信心大增,加上那些jiejie們對她的言聽計從,叫她在工作的時候,竟也染上了余小仙的毛病,于不自覺中透著種自信的專橫來。 見男孩一臉的不自在,阿愁趕緊換了語氣,對他笑道:“你若覺得不自在,就把眼睛閉上?!?/br> 那男孩倒也聽話,立時就閉上了眼睛。 等阿愁所負(fù)責(zé)的那個歌伎也換好戲服出來時,就只見那藝名叫作思齊的男孩背對著眾人,挺直著肩背坐在方凳上。那個看上去不知道有沒有十歲年紀(jì)的小梳頭娘子,則一臉木怔地站在他的面前,似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一般。而此時,那邊動作快的老梳頭娘子,都已經(jīng)在做第二個人的妝容了。 那藝名叫蓮枝的歌伎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正要上前抱怨兩句,忽地只見那小梳頭娘子動了起來。 阿愁回手拿起一把小剃刀,看著思齊的眉道:“我要動一動你的眉,你可介意?” 思齊睜開眼,視線從那把早被阿愁握在手中的剃刀上一掃而過,唇角微抽了抽,便又閉上了眼,道了句“隨意”,竟明擺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來。 蓮枝聽了,立時上前推著思齊的肩道:“你傻了!怎么能讓她那么胡來?!萬一她一個失手,叫你破了相,你該怎么辦?!” 思齊也不睜眼,只道了句:“該怎么辦怎么辦?!?/br> 蓮枝愣了愣,卻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恨恨對思齊道了句:“行,算我多管閑事!”便后退一步,又惡狠狠地瞪著阿愁道:“他我不管,我的臉上可不許你亂動!” 說完,便抱著胳膊往不遠(yuǎn)處的墻上一靠,又變身為一個喋喋不休的祥林嫂了。 從她的抱怨中,阿愁聽出,這蓮枝似乎認(rèn)為她跟思齊都是屬于那種懷才不遇之人,他們?nèi)钡牟皇潜臼拢皇且粋€表現(xiàn)的機會。偏她還傻,總不懂得抱大腿……嘚吧嘚吧,聽得阿愁一陣腦仁生疼,于是干脆便充耳不聞了。 那蓮枝獨自抱怨了一會兒,見阿愁和思齊都不搭理她,便無趣地走開,去找其他懷才不遇的人們仇敵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