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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梳頭娘子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除了果兒外,瘦猴也被那教坊司的人看中留了下來。

    等又過了一輪,又一個阿愁不太熟悉的女孩被挑中留在了堂上,坐在阿愁對面的麗娘明顯不安了起來。直到最后一批人回來,阿愁發(fā)現(xiàn),麗娘的眼里竟隱隱蓄上了淚。于是,她那原本多少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心,忽然就變得有點沉甸甸起來——怎么說,這麗娘還只是個孩子……

    可顯然她同情錯人了。當那“狗腿子”最后叫著麗娘的名字,說是教坊司的右司樂看中她時,麗娘站起身來,看向阿愁那勝利的眼神,忽然就叫阿愁心里一堵——雖然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被選上。

    第十三章·散

    果兒被教坊領(lǐng)走后沒幾天,便到了冬至。

    所謂冬至大如年,去往制衣坊上工的路上,看著路邊那些提著大包小包往家趕的行人,胖丫將手攏在袖籠里,縮著個脖子道:“今兒過節(jié),不知道陶娘子會不會放我們早一點下工。”

    “便是下工早了又如何,”阿秀也和胖丫一樣攏著兩只手,抱怨道:“下工再早,我們也沒個湯團吃?!?/br>
    ——廣陵城的習(xí)俗,冬至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吃湯團的。

    “不過,好消息是,冬至后面就是臘月了?!币粋€女孩道,“都說有錢沒錢,添丁進口過年,想給家里添丁進口的,一般都趕在這個時節(jié)來領(lǐng)人呢。”

    “得了吧,”胖丫嘲著那女孩道:“這句話是指人家娶媳婦的‘添丁進口’,可不是領(lǐng)養(yǎng)子養(yǎng)娘的?!?/br>
    “不過就往年來說,”另一個女孩接話道:“倒確實是近年關(guān)時,領(lǐng)孩子的人家要多一些?!?/br>
    胖丫忽地住了口。

    和兩歲才被家人拋棄的果兒,以及被官府寄養(yǎng)在慈善局里的阿愁、吉祥不同,胖丫是才剛出生就被人扔進了慈善局側(cè)門邊上那個抽屜里的,所以,她是那屈指可數(shù)的、在慈善局里足足呆過十個年頭的孩子中的一個。雖然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夠被人領(lǐng)養(yǎng),可因她個頭一直就比同齡人長得高,叫人誤以為她肯定很能吃,所以至今都不曾有人家相中過她。

    阿愁看看胖丫,正準備找著話題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卻只見胖丫忽地將手從袖籠里抽出來,一伸手,恰正好接住迎面過來的一個行人懷里搖搖欲墜的盒子。

    那行人趕緊沖著她一陣道謝。胖丫掂了掂那盒子,笑道:“好沉?!庇謫栔侨?,“大爺,您要去哪兒?要不,我?guī)湍嶂??!?/br>
    老漢看看她身上那補丁摞補丁的衣裳,便知道她是想要借機討幾個賞錢,因笑道:“行啊。”說著,竟把手上所有的包裹盒子全都塞到了胖丫的懷里。

    也虧得胖丫的力氣一向大于常人,竟是一陣面不改色。倒叫那想要捉弄她的老漢不好意思起來,便果然正而八經(jīng)地雇了她。

    于是胖丫抱著那堆包裹,一邊答著那老漢問她的話,一邊扭頭沖著阿愁和吉祥等人一陣擠眉弄眼。等把老漢送上停在街外的馬車后,她再轉(zhuǎn)頭回來時,手里果然多了幾枚大錢兒。

    胖丫得意地一拍阿愁和吉祥的肩,道:“回頭咱買糖去,就當是過節(jié)了?!?/br>
    阿秀看了,不由一陣眼饞,湊過來道:“有沒有我的份兒?”

    胖丫掂著那錢道:“瞧,就三個銅板,也只能買三塊糖而已。我和阿愁吉祥一人一塊,可就沒了呢?!?/br>
    阿愁看看胖丫,再看看阿秀,心里不禁一陣嘆息。

    麗娘和果兒走了之后,阿愁發(fā)現(xiàn),整個慈幼院的孩子們竟全都不約而同地再不提起那幾個被帶走的孩子,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曾在慈幼院里呆過一般。一開始時她還頗有些不理解,直到當天晚上,好幾個人的被窩里傳來壓抑的抽泣聲,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孩子是不愿意身邊有人時刻提醒著他們,他們是沒人要的。

    胖丫嘴里雖那般說著,可她買了三塊麥芽糖后,還是央著那賣糖的,把那三塊糖給切成了十四塊,寢室里所有的孩子每人都分得了不及指尖大小的一塊。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是個成年人,阿愁依舊跟那些孩子一樣,小心且滿足地品著這難得的美味。直到她發(fā)現(xiàn)自己跟胖丫她們一樣,正戀戀不舍地舔著沾著最后一點糖汁的手指時,她才于忽然間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她竟忘了自己是個成年人……

    直到這時,阿愁才于忽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不是她變得不像個成年人了,而是每個人的心里其實一直都住著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只不過因為隨著年紀漸長,周圍的人都要求著我們的行為舉止像個大人,我們才不得不變得像個大人。如今的她,被意外地重新納入到一具孩童的軀殼內(nèi),再沒人以成人的標準來要求著她,她自然也就順勢變回了一個孩子……

    她們吃著糖時,誰也沒想到,因著這糖,叫始終不曾被人相中過的胖丫終于有了家主。

    冬至過后沒幾天,便進了臘月里。她們照例要去制衣坊上工時,胖丫被掌院叫走了。而直到阿愁她們上工回來后,才聽說,那曾給過胖丫賞錢的老頭兒做中人,把胖丫介紹到一戶官宦人家做養(yǎng)娘去了——這原是吉祥的夢想。

    不過,因為對方是官宦人家,這樣的人家有著各種忌諱,加上慈幼院的“包打聽”瘦猴早已經(jīng)入了教坊,以至于竟都沒人知道胖丫到底進了誰家。但大家都說,她這算是一下子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似乎果然應(yīng)了之前一個孩子說的“年底添丁進口”的話,隔了一天之后,阿愁忽然發(fā)現(xiàn),總愛往她身邊靠的那個冬哥竟有兩天沒看到了。再一打聽她才知道,原來冬哥早在兩天前就被人領(lǐng)走了,對方是個銀匠,倒是不在乎冬哥年紀小,生得瘦弱沒力氣。

    當天晚上,吉祥悄聲問著阿愁,“你還記得你爹娘嗎?”又帶著哭音道,“我一點都不記得了。他們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阿愁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被子蓋到吉祥的身上,然后鉆進她的被子里。

    吉祥立時伸手抱住她,小聲抽泣起來,“果兒走了,胖丫也走了,若是你也被人帶走了,只剩下我一個,我該怎么辦?”她哭道。

    “不會的,”阿愁撫著她的背道:“你那么乖巧,長得又比我好看,若是我,也肯定是挑你不挑我。”

    她的話,卻是叫吉祥哭得更厲害了。半晌,她才哽咽道:“我肯定是個壞人。我明知道,若是有人家看上你,我該替你高興才是,可只要一想到你走后,就只剩下我一個了,我就……嗚,阿愁,你罵我吧……”

    阿愁不由默默一嘆,伸手抱緊吉祥,輕聲道:“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人販子手上時,那些人打我,你護著我,替我挨打的事嗎?那時候我還小,可如今我大了,該輪到我來保護你了。你膽子比我小,自然該你先走,我是不怕一個人的??扇绻切┤瞬婚L眼,竟先挑中了我,那我就故意搗蛋,叫他們看不上我。”

    吉祥被她逗得“噗嗤”一下竟破涕為笑起來,擰著她的腰道:“你別瞎說!能離開還是離開吧,我就只那么說說罷了?!庇直е牟弊樱p聲道:“不管將來我被誰帶走,我總忘不掉你們。果兒在教坊,如果有可能,我會去找她,看她過得好不好。胖丫……總有法子知道她下落的。還有,如果是我先走了,你也要記住我是跟誰走的,家在哪里,將來若是有機會,你一定也要來找我。”

    “嗯,好?!卑⒊畲饝?yīng)著。

    而,叫她倆都沒想到的是,這話說完沒多久,竟真有一戶人家看中了吉祥。

    那是一戶看起來頗為殷實的莊戶人家。當家的主婦看著就是一副精明干練的模樣,那漢子則有些木訥。除此之外,他們還帶著他們家的三個男孩。長子剛十一二歲年紀,身上穿著件領(lǐng)口處繡著朵梅花的儒衫。那是城里梅花書院的制服。顯然這孩子是在那里讀著書的。次子大概六七歲左右,正是狗也嫌的淘氣年紀。那最小的兒子,則還抱在懷里。

    只一眼,阿愁便看明白了,這戶人家應(yīng)該是想給自己家里找個帶孩子的小保姆。

    和往常一樣,雖然那戶人家只要一個養(yǎng)娘,掌院還是同時帶出兩個條件類似的孩子來給對方挑選。這一次,她挑的是阿愁和吉祥。

    那婦人看看阿愁,再看看吉祥,在二人間一陣猶豫不決,最后扭頭問著她大兒子道:“大郎,你覺得哪個好些?”

    不知為什么,那大郎的臉竟“刷”地一下紅了。于是阿愁恍然明白到,原來人家不僅是要找個小保姆,不定同時還兼著童養(yǎng)媳呢!

    她正接受不能間,那大兒子已經(jīng)紅著臉抬手指向了吉祥。

    那當娘的卻不滿意地皺起眉,看著吉祥道:“長得也忒單薄了些?!?/br>
    “可另一個看著更……”

    那大郎的話說得有些急,直到說了一半,他才意識到,阿愁正在一邊看著呢。他忙住了口,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阿愁心里忍不住一陣暗暗點頭,覺得這孩子應(yīng)該是個心性不錯的。難得的是,他好像很中意吉祥。于是她眼珠一轉(zhuǎn),裝著個膽怯的模樣,忽地靠向吉祥。

    吉祥以為她是被大郎的話給嚇著了,便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又扭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

    她這體貼溫柔的模樣落進那婦人的眼里,婦人立時便有了決斷,一拍大腿,道:“得,就這丫頭了?!?/br>
    然后,她便就著“領(lǐng)養(yǎng)”吉祥的費用,跟掌院進行了一番討價還價。

    掌院故技重施,借著阿愁抬著吉祥的身價,只說阿愁只要五百文錢,吉祥因年紀比阿愁大些,且性情柔順,也擅長照顧人,所以得值個八百文錢。

    阿愁一聽就知道掌院是虛報了價錢。當初冬哥的報價才八百文而已。而一般來說,女孩要比男孩便宜一半的價錢呢。

    顯然那婦人也不是一根棒槌,一聽就跳將起來,嚷嚷道:“如今一石米也不過才賣個八九百錢,這么個黃毛丫頭竟就要一石米的價?!何況我早打聽過了,別人打你們這里領(lǐng)個丫頭回去,可只出了二百文錢呢!”又冷哼道:“二百文!多一文我也不要!”

    這價砍的!這是攔腰帶對折?。?/br>
    阿愁看了不禁一陣擔憂。

    她正擔心著掌院不肯接受這個價時,掌院那里卻只作勢略掙扎了一二,竟就這么點頭應(yīng)了。這倒叫那婦人一陣懷疑,對她大兒小聲道:“這價是不是報高了?”

    可不管是不是高了,掌院那里已經(jīng)拿起筆,在吉祥的戶籍紙上利落地添了一筆姓氏。于是,從此以后,吉祥便姓了鄭。

    直到后來阿愁才知道,原來朝廷每年對慈幼院里被領(lǐng)養(yǎng)出去的孩子都是有個指標考核的。所以,便是為了完成當年的指標,平日里總是獅子大開口的掌院也不得不在年底時降了價。

    所以說,其實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錢沒錢,添丁進口過年”,而是因為年底時慈幼院里大降價,才叫那些有勞力需求的人家動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掌院松口太快,叫那個鄭娘子對吉祥的身價存了疑,她只推說身上沒帶足現(xiàn)錢,跟掌院商量著第二天再過來一手交錢一手領(lǐng)人。掌院則皮笑rou不笑地說:“什么時候來領(lǐng)人都沒關(guān)系,反正吉祥已經(jīng)上了你家的戶籍?!庇职霂О凳景胪{道:“我們慈善局可是朝廷所辦,一應(yīng)手續(xù)都要在官府里備案的,這可開不得玩笑?!?/br>
    自古以來百姓就沒有不畏懼官府的,看著那鄭大娘忽然變得畏縮起來的眼,阿愁便知道,即便這鄭娘子心里后悔,怕也不敢毀約。

    于是當晚,吉祥鉆進阿愁的被子里,抱著她一陣依依不舍地低泣。

    阿愁則對那個鄭娘子的為人稟性一陣憂慮,便以自己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將她的觀察所得一一指點給吉祥:“那戶人家領(lǐng)了你去,叫你替他們家?guī)Ш⒆邮瞧湟?,不定也有拿你當個童養(yǎng)媳的意思呢?!?/br>
    吉祥的哭聲一噎。

    阿愁安撫地拍拍她的背,笑道:“不過,你這也算是如了你的心愿,莊戶人家好歹屬上九流呢。而且,便是做童養(yǎng)媳,肯定也是給那個大郎的。我看,那個大郎對你倒是挺有點什么意思的,看著你竟還臉紅了呢?!?/br>
    吉祥窘迫地推了她一下。頓了頓,小聲問道:“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阿愁一陣驚奇。

    “我總覺得,好像是我搶走了你的前程一樣?!奔閻瀽灥馈?/br>
    “哪兒的話呀!”阿愁笑道,“明明是人家嫌棄我,看不上我呢?!庇值?,“那戶人家,我看其他人都還好,就是那個當家主母,從面相上就能看得出來,怕不是個好糊弄的。你得小心了?!?/br>
    吉祥點點頭,把臉悶在阿愁的胳膊上,道:“我聽話便是,總叫他們找不著理由打我罰我也就沒事了。”

    阿愁聽了,不禁默默一嘆。兩世為人的她,可比吉祥更知道人性之丑惡。有些人想要欺負人時,可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那一夜,阿愁一直不停地說著話。雖然她知道,哪怕她把她所有的經(jīng)驗直接塞進吉祥的腦袋里,也不能保證她將來就不會被那戶人家欺負了……

    在她那東一榔頭西一棒的講述中,吉祥漸漸睡著了??纯茨菑堉蓺獾哪?,阿愁嘆了口氣,伸手抱緊那孩子,也于不知不覺中沉入了夢鄉(xiāng)。

    夢中,一張往常總是帶著寵溺笑容的臉,以她從沒見過的兇惡眼神狠狠瞪著她:“這是誰家小娘?怎的竟在這里胡亂認親?!我女兒早在春天里就已經(jīng)病死了?!?/br>
    那人伸手來推阿愁。阿愁一驚,本能后退,卻被身后一人扶住了肩頭。

    她還不曾回過頭去,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笑道:“你可跟她不一樣,以你的本事,不管到哪里,你都能過得很好?!?/br>
    巷口那盞昏黃的路燈下,十七歲的秦川沖她亮著一口雪白的牙齒,笑彎起的眼眸里滿是欣賞和……

    以她為榮。

    ……

    阿愁猛地驚醒過來。

    便是她和吉祥依偎在一起,便是她倆身上合蓋著兩個人的被褥,她依舊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冰寒。

    她坐起身,以手抹著臉,耳畔回響著的,卻是二十年后,她于門后偷聽到的,秦川跟當年他口中的那個“她”所說的一段話——

    “你跟她不一樣,以你的本事,不管到哪里你都能過得很好??伤筒恍辛恕?/br>
    她不知道秦川說這句話時,臉上是個什么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記起,當年的他曾跟她說過同樣的話。但她卻是從他的這一句話里,才忽然醒悟到,原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早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秋陽了。雖然秦川看著她的眼神里依舊帶著溫柔,雖然他對她寵溺依舊,可她心里一直都有著那么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對她,早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的那種欣賞了。直到再次聽到這句內(nèi)容熟悉卻已經(jīng)互換了主角的話,她才于恍然間明白到,原來他看著她的眼神里,只剩下了一種親情式的包容,而早沒有了當年的欣賞和……以她為榮。

    “怎么了?”

    吉祥揉著睡眼,撐起手臂問著她。

    阿愁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再次伸手抹過額頭,然后回頭對她笑道:“沒什么?!?/br>
    重新睡下,她扯過被子蓋嚴了二人,在吉祥耳旁小聲又道:“你且放心,就算我們的家人都不要我們了,我們也可以做彼此的家人?!?/br>
    第十四章·認養(yǎng)

    吉祥走后的第二天,便有一個原本睡在屋里吹不到風(fēng)的鋪位上的孩子卷著她的鋪蓋,搬到了之前胖丫的那個鋪位上。

    阿愁正疑惑著她這是為什么時,就只見阿秀將她的鋪蓋推到麗娘留下的空鋪位上。剩下的人見了,忙也都匆匆卷著鋪蓋,紛紛欲搶果兒和吉祥空下的那兩張鋪位。

    直到幾人爭執(zhí)起來,阿愁才從她們的話里聽明白,原來果兒她們幾人連著被人領(lǐng)走,叫寢室里的孩子們都迷信著她們睡過的鋪位上面有“仙氣兒”,人人都想著沾上這一份好運道,這才爭了起來。雖然平常對外時,一屋子的人顯得挺團結(jié)的,可這事涉及到各人的利益,這些女孩子們便都對著同伴露出了獠牙,竟撕頭撕臉地對打起來。直到最后驚動了老齙牙,帶累得阿愁也跟著挨了一鞭子,又被罰了集體餓上一天,眾人這才消停了。

    又過了一天,果兒她們留下的空鋪位上,搬來了四個“狗腿子”,其中便有那領(lǐng)著她去圣蓮庵的桔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