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左腿朝前邁了一步,腳弓著,足尖點地,光著的大腿伸出睡袍下擺。這動作娘兮兮的,但童延也認了,接著抬手叩了下門,“是我?!遍T才啟開一條縫,他看準機會朝門框一靠,倚門作撩人狀。 童延倒也不全是逗樂,雖然他未必天生喜歡被男人壓,但被聶錚壓一壓他還是愿意的。 怕什么?又不是沒做過。雖然他有被聶錚弄傷的歷史,但,好了傷疤忘了疼,沒聽說過? 他做好準備,以為自己樣子已經(jīng)夠撩人了。 頃刻,門“吱吖”一聲打開,溫熱的水汽立刻彌散而出,聶錚就站在門口,童延眼珠子只在男人身上大光顧了幾秒鐘,徹底轉(zhuǎn)不動了。 男人高大的身子立在他對面不到一尺遠的地方,渾身除了腰間一條浴巾,什么都沒有,兩塊飽滿堅實的胸肌散發(fā)著雄渾的男性氣味,直沖沖地闖入他的視網(wǎng)膜,原始剛猛的侵略感頓時把他呼吸都鎮(zhèn)住。 童延受到一萬點傷害,當即被秒殺,他甚至能看清那皮膚仍帶著水汽。 男人濕發(fā)全都捋向了腦后,只有一兩綹不聽話的,垂在光潔寬闊的額頭,有水滴從發(fā)尖滴落,順著胸膛緩慢向下游弋…… 這只是他余光和短暫一瞥的所見,童延眼光仰視著男人的臉,聶錚神色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沉穩(wěn),只是幽深雙眼暈出細微的笑意回饋他此時故作誘惑的情狀。 男人胳膊抬起來,上臂肌rou石頭雕成似的,雄壯而性感,手伸到他面前,“睡衣。” 童延腿立刻收回來,擺正,干巴巴地擠出一個笑,把手里的東西交出去。 “嘭”一聲,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童延煩躁地撓了撓頭。 不是,他突然震撼個什么?。棵髅?,在泳池,他看見男人赤膊也不是一兩次。 來不及認知自己以前把聶錚當大腿,所以一直沒心思對大腿審美。童延沖到窗前,拉開睡衣前襟,低頭看了下自己可憐巴巴的胸脯,嫌棄得皺起眉頭齜牙咧嘴。 娘的,就算不節(jié)食,他也沒那么好的肌rou。真是羨慕嫉妒恨! 被成熟男人的健碩性感震懵了也好,為本身不夠男人味泄氣也好,童延再次躺回床上,心情再沒像剛才那樣飛揚。 聶錚出來時已經(jīng)穿好了睡衣,并且吹干了頭發(fā)。 聶錚今天這套睡衣更像是家居服,上衣是質(zhì)料柔軟的套頭衫。童延就一直瞧著男人在自己旁邊睡下去,眼神還管不住地朝男人胸膛和肩臂瞟。 可能真是累了,聶錚躺下就說了晚安,順手滅了那邊床頭的燈,童延也反手把自己床頭的燈關(guān)上。黑暗襲來的短暫不適應(yīng)后,窗口灑進的月光把身邊男人躺著的身形勾勒出來。 童延睡意全無,知道聶錚也沒睡著,“聶先生?!?/br> 果然,聶錚頭慢悠悠地轉(zhuǎn)過來,“嗯?” 對著男人眼里的幽光,童延沒忍住,胳膊撐著身子,側(cè)著身體面對男人:“你胸肌怎么練的?” 聶錚還真沒想到童延會問他這個,眼皮跳了跳,實話實說,“你知道的,每天游泳,三天一次健身,多補充蛋白質(zhì)?!?/br> 童延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懊惱:“可節(jié)食前,我跟你吃的都差不多,也每天都運動?!?/br> 雖然男孩背著光,但聶錚還是能感覺到童延注意力焦點全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能猜測到這孩子視線都集中在哪。 他跟童延上過,半夜,兩人躺在床上聊身體相關(guān)的話題,聶錚心里多少有些無奈。 也對,成長中的男孩對成年男人突出的性征產(chǎn)生艷羨完全正常。如果說他是頭雄獸,童延現(xiàn)在就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獸,于是聶錚再次實話實說地教導(dǎo):“可能是體質(zhì)問題,另一方面,你還小?!?/br> 這一句說完,童延好一會兒沒說話,吃不準這孩子是不是不高興,聶錚頭再次朝男孩偏過去。 誰知,兩人眼神一對上,童延胳膊就抬了起來,“我摸一下?!?/br> 聶錚一愣,這還真是先禮后兵,先跟他打招呼,話音沒落,童延手就伸到他胸口。 聶錚還當真讓童延捏了兩把,隨后,牢牢攥住男孩的手腕,“睡不著?” 不是他小家子氣,再由著童延這樣作妖,今晚上圣人也忍不了了。還是那句話,他不隨便,卻實打?qū)嵉厥莻€生理功能正常的gay。 童延手立刻縮了回去,隨后開始哈哈笑。 有那么一瞬,聶錚有強烈的沖動,這孩子太囂張,要不現(xiàn)在就把人綁起來,“身體力行”地教訓(xùn)教訓(xùn)得了。 但很快,理智回流,聶錚把不應(yīng)該的遐想強壓下去,默認童延是真睡不著。 揉了揉眉心,給自己定了下神,說:“我們出發(fā)的港口,有個故事,你聽說過?” 童延果然年紀在這兒,再妖孽也只是個孩子,還是缺失男性長輩陪護的孩子。一聽這話,腦袋立刻湊過來,“什么?” 黑暗中,男孩眼睛浮著兩團不算明亮的光,聶錚說:“這得說到北宋,蘇東坡晚年,被貶謫到這兒……” 晴好的深夜,游輪還在行駛中,持續(xù)不斷的海浪間雜幾聲悠長低啞的笛鳴,讓人覺得安然。 不知道過了多久,聶錚故事講到一半,“雖然被政敵迫害,他日子過得清苦,但本身性子樂觀……” 低頭,童延已經(jīng)靠在他胳膊邊上睡著了,呼吸勻緩。 睡前故事還沒說完的聶先生默默看了一會兒,心底竟難得地柔軟,伸手很輕地摸了下男孩的頭。 旅程結(jié)束后,他們一起回了s城。 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回房之前,聶錚突然聽見童延說:“我打算出去住幾天?!?/br> 母親嫁人,這孩子到現(xiàn)在還沒適應(yīng),聶錚愣了愣,“你去哪?” 童延笑了笑:“是這樣。說句實話,黑客那個角色我到現(xiàn)在還進入不了,我想找個不算好的房子,自己悶著住一陣,暫時不跟人往來,體驗一下生活。古老爺子說這樣靠譜。” 聶錚目光在男孩臉上停留許久,“行,你注意安全?!边@孩子越來越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有小田在,童延的房子很快就找到了。在靠近市郊的一個老式居民小區(qū),房子破舊,到晚上,也就稀稀拉拉幾個窗口亮著燈。 童延是次日下午搬走的,趁他收拾東西,聶錚跟小田說:“你就近找個房住下,不要打擾他,但也不要大意?!?/br> 不是跟著童延,小田半輩子都跟大老板說不上話,立刻,樂顛顛地應(yīng)下了。 破房子里水電網(wǎng)齊全,童延隨身帶的除了衣物這些生活用品,還有電腦,另外就是一些電腦知識的專業(yè)書,又是分開看個個字都懂,湊在一塊兒直叫人懷疑不是中文的那種。 他基本不出門,吃的要么在網(wǎng)上訂,要么一次在超市買夠一周的分量。 這種游離世外的閑散生活,童延過了幾天,只覺得憋得慌。還是那種心驚rou跳的慌,他何曾閑過這么久。轉(zhuǎn)機發(fā)生的這天,他考慮角色是個啞巴,但有微弱的聽力,用塞子把兩只耳朵都塞了起來。 這樣過了半天,童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只是塞了個耳朵,他面臨的卻是全身機能發(fā)生問題的錯覺。他整個人像是被裝進了一個密封的容器里。 他躺在床上,眼光從屋子的角落寸寸掃過,神經(jīng)質(zhì)地感覺眼珠轉(zhuǎn)動的時候,眼眶的感覺都非常強烈,他像是被裝在一個罐子里,對周圍的一切都有隔閡。 大概正是因為這種隔閡感,周遭一切事物都他來說都變得陌生,出于對陌生的不信任,就連墻上的鐘似乎都值得他揣測,似乎都活了過來。 兩天后,他出了一次門,這次他有非常強烈的感覺,東西活了,人死了,他周圍的人和墻上的鐘沒有區(qū)別。 也就是這天,路過一家商店,從櫥窗里看見自己的眼神,冰涼麻木。即使這份冰涼麻木很快被他自己的驚喜取代,但童延明白,這個角色的神他至少找到了一半。 二十天來,他第一次把舊卡塞回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聶錚。 大概是算到他有點成果才會跳出來翹尾巴,不等他嘚瑟,聶錚先跟他說了聲恭喜。 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一月下旬,2012年春節(jié)將至。童延望著馬路上匆匆來往的行人,“提前跟你說聲春節(jié)快樂,你今年在哪過年?” 聶錚的回答很簡單,“家里?!?/br> 童延默認成聶錚要回父母家過春節(jié),跟老聶和聶太太一起。 除夕這天,他拎著大包小包地去了老張家。 童艷艷喜形于色,跟老張一塊兒做了滿桌的菜,老張兒子沒回來,年夜飯是他們?nèi)艘粔K吃的。 平心而論,老張對他沒什么不好,但看著自己親媽跟這人眉眼官司來去不停,童延心里還是別扭,等年夜飯吃完,春晚開場,扯了個理由說外邊有事,任童艷艷怎么留,他還是走了。 除夕之夜,馬路上有多冷清就不用提了,童延始終想不清楚,明明是他跟童艷艷相依為命,可為什么突然,他就成了多余。 童延沿著馬路走了半個小時,晚上風冷得刺骨,他豎起衣領(lǐng),把肩縮起來,對著拳頭呵了口氣。 郊外那房子太冷清,現(xiàn)在他不想去,好容易打了輛車,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對司機報了聶錚別墅的地址。 四十分鐘后,車停在別墅區(qū)門口,童延忍著rou疼付了車錢,踩著自己孤零零的影子,順著路進去,打開院門,進了庭院。 別墅三樓燈居然亮著,他揉了揉眼睛,幾步跨上門廊,飛一樣地進屋上樓。 果然,三樓的起居室,電視里春晚熱熱鬧鬧地播著。 而電視墻對面的沙發(fā),聶錚也是自己一個人。 第40章 野生 童延腦子有點懵,說不清什么感覺。 除夕夜落單還能碰見個伴,他無疑是高興的??煽粗欏P冷清清地落單,心里又有那么些不是滋味。 但驚愕中他還是笑著,“你沒回家?” 聶錚神色無波無瀾,“下午回過一趟,坐?!?/br> 屋子里開了暖氣,剛才一路狂奔背上又著了汗,童延順手脫下大衣,火速沖回房間放下,再出來才在聶錚身邊坐下。 行,聶錚下午去過一趟父母家,晚上就回了,寧可只剩自己過節(jié)。童延第一反應(yīng)是,聶錚是不是跟二老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轉(zhuǎn)念一想,老聶那做派,沒哪個當兒子的看著能愉快。 至于聶太太,童延只見過一次。不是他刻薄,雖然當時是聶錚給親娘找了不痛快,但僅憑直覺,他總覺著聶太太有點不對,還是腦子有毛病的那種不對。 而且,聶錚這么講表面規(guī)矩的人,能撕破臉跟自己親媽鬧,說聶太太自己沒點事兒,哄人玩呢? 這些念頭也是在腦子里打了個轉(zhuǎn),他再沒分寸也不會當著聶錚的面說出來。 而聶錚似乎對他沒陪童艷艷守歲毫不意外,依然是那句話,“家里人怎么樣?” 童延趕緊點頭,“挺好。” 想到舊手機號開機后收到過女秘書的群發(fā)短信,“柳依jiejie也回去了?” 聶錚說:“她有五天假?!?/br> 難怪,這上下三層屋都空蕩蕩的,似乎連老保姆都沒在,童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晚上吃的什么?” 三分鐘后,聶錚是被大男孩強拉硬拽著下樓梯的,心里無奈,腳卻順著階梯往下邁,“我現(xiàn)在不餓?!?/br> 仗著年紀小,童延連撒嬌的臉皮都能拉下來,兩手抱住聶錚的胳膊,“我給你包餃子,不餓也得吃。想看電視樓下也能看,今兒過節(jié)呢,你就不能跟我喝幾口?” 除夕夜,聶錚吃的什么?保姆臨走前留下的幾個菜。當真冷清。 童延是個咋呼性子,既然他在,就不許聶錚的節(jié)過得這么冷清。雖然他很清楚,聶錚要真想圖熱鬧,就算外頭下刀子也不會缺人捧場奉陪。 一大一小倆男人到了樓下。童延飛速跑到客廳開了電視,把聲音開到最大。春晚大聯(lián)唱,歌聲頓時哄哄鬧鬧地充滿整個一層,十分喜慶。 別說他們才兩人,不夠熱鬧。心里熱不熱,不在人多,全看在一塊的人是誰。 童延又樂呵呵地小跑到廚房,取出圍裙套在身上。 聶錚從下來就一直在餐廳站著,望著奔前跑后的男孩兒,說沒覺著愉快,那真是騙人。 見童延手繞到身后,他幾步跨過去,伸手給男孩兒系上圍裙帶子,“你會包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