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劉導又打了個酒嗝,繼續(xù)嚎,“不是……他以前才140斤,現(xiàn)在,長成了一個400斤的禿頂胖子……” 童延:“……”哈哈哈哈,神他媽真愛,才值260斤。 童延這晚還是自己單獨走的,經(jīng)過大廳,看見葉琳瑯還坐在大廳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 有些頭疼地過去,“都十一點了,你在這兒等打更呢?” 葉琳瑯站起來,“我等你啊?!?/br> 所以,幾分鐘后,童延還是帶著妹子一塊兒走在了夜歸的路上,這個點,讓小姑娘自己回去,就不是爺們能干出的事兒。 葉琳瑯家離這兒不遠,是自己騎車出來的,自行車就停在不遠處一居民區(qū)的停車棚里。 童延瞧一眼那停車棚破爛的網(wǎng)柵和里邊鬼火似的暗幽幽的燈,問女孩要了停車牌和鑰匙,自己進去,只讓葉琳瑯在路邊等著。 他推著車出來,葉琳瑯在路燈下亭亭玉立。而就在女孩旁邊的水泥路上,一輛紅色的豪華跑車烏龜似的爬著,流氓似的對著女孩一頓按喇叭。 活生生富豪公子哥當街獵艷的場面。 童延把自行車擺下馬路沿,把著龍頭,腿一撩騎上去坐穩(wěn),回頭瞟一眼女孩。很快,車尾一沉,女孩的手扶上他的腰,特別幸福地說:“走吧?!?/br> 深夜的街道,窮小子用單車載著美貌而單純的姑娘揚長而去,丟下自命不凡的貴公子傻逼兮兮地戳在豪車里。 多青澀美好的畫面是不是? 可騎著單車的童延真是連零星半點微妙得意都沒有,也只有葉琳瑯這種傻白甜才做得出這樣的選擇。這姑娘家境好,被保護得更好。 可別聽外頭那些rou絲成天鼓吹什么,“拜金女寧愿坐豪車里哭也不坐自行車后笑是道德淪喪”,任蒸你就熟了! 事實上,男人比女人現(xiàn)實得多。 有點什么的男人尤其懂得最大化自己的價值,就那些酸嘴的rou絲,你給他個少奮斗二十年的機會,拋棄妻子算得了什么啊? 因此,從一街道公園旁邊過的時候,童延把車停下,干脆把葉琳瑯帶到公園長凳坐下,很直接地問:“你考電影學院跟我有沒有關(guān)系?” 葉琳瑯連忙搖頭,“沒有,我就是自己想做這行。” 真是個實誠姑娘,她說不是就不是,童延把心放下了。 可這心也只放下了一半,童延抬頭掃一眼扶疏枝葉外被路燈照得昏黃的長街,前一陣不甚美好的幾個月歷歷在目。 他垂下眼睛,“這行不好混,你有點準備。” 暴利行業(yè)都是資本說話,越靠近上層,越知道權(quán)勢階層面前他們多么渺小。他這個窮小子是,葉琳瑯家那些家底朝這圈子一放照樣不夠瞧。 童延又想到在聶錚家的那幾個月,他一直裝孫子是指望聶錚一下給他多大的餅嗎?不是。 就連最后,也是認為自己的資源被小白花搶了,覺得他做小伏低連個公平都換不到,才跟聶錚吵。 最后知道真相,他為什么還是要走?那只能說,或許跟小白花搶角也就是個導火線。 沒辦法,跪舔金主,他自己伺候不了了,不因為這事,也會因為別的,他遲早要爆發(fā)。 特么這到底是跟誰學的富貴病? 他有權(quán)利得富貴病嗎?還是沒有。 如今看來,他以前還高看了自己:《大荒》那角色人家原本就沒看上他,宋導本來看上的就是小白花。 就劉導這戲,雖然一直知道人家選他是因為他足夠貼合角色,童延心里頭多少有那么些自認出挑。 可就剛才劉導那頓酒瘋看來,出挑純特么瞎扯,劉導選他完全是被送簪那一幕觸動舊情,他就是一撞上死耗子的瞎貓。 雖然,童延一直有覺悟,他進圈子就是賣臉。但誰沒點自己根骨清奇是絕世奇才的幻想。 可這些日子現(xiàn)實無比慘白地擺在眼前,在專業(yè)上他算不得有天賦,就算有,放在大批的科班面前,也不算什么。 大腿還要不要抱?還得抱。 矯情病該不該丟?自斷一臂都得丟了。 傍誰?今晚上不明擺著有個覺得他像初戀的劉導嗎?他為什么不去試試?沖著那啤酒桶一樣的肚子,他給自己幾天時間做心理建設(shè)。 劉導能耐不如他前任金主這個不在話下,可游泳池那晚,聶錚不是教過他嗎? 伺候金主,打進金主的交際圈,拿金主當跳板,選更好的下家。 想得頭頭是道,但那天辦公室里,一邊被人艸干,一邊被人砸錢的畫面突然浮現(xiàn)在腦子里,童延只覺得心臟被擰成一團咸干菜,但他很快就把這股子異樣壓下去了。 把葉琳瑯送到小區(qū)外頭,童延看著女孩走遠,突然出聲:“哎!” 他看見葉琳瑯回了頭。 葉琳瑯那張皓雪般的臉干凈得讓人嫉妒,童延說:“明天別再去那了,你好好的……” 好好的,干凈地活。 可得,把他干凈的那份,一塊兒活下去啊…… 次日,聶錚的辦公室。 鄭總監(jiān)坐在聶錚對面:“怎么說讓他回去就讓他回去了呢?你不怕老聶知道去找他?” 童延離開半個月,這是第一次有人在聶錚面前提起。 聶錚心情不怎么美妙,那天,他真是被那孩子出賣自己到底的決心震撼到了。不得不說,失望透頂。 但不管怎么樣,不管他對童延是什么樣的感官,童延現(xiàn)在還是公司的藝人。 于是聶錚用眼光直刺著鄭總監(jiān)的眼睛,“他不傻,還知道審時度勢,而且,你是做什么的?” 半個月前,還能說是劉導那戲剛殺青。到如今,鄭總監(jiān)現(xiàn)在對童延的態(tài)度卻還是不作為,不作為到什么程度?連初步的包裝方案就沒出。 被直接問責,鄭總監(jiān)笑了下,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瞟向旁邊,“我這不是想再看看這孩子的秉性嗎?而且,部門事兒挺多。真的,包裝宣傳方案我已經(jīng)在擬了,三天,三天之內(nèi)……” 聶錚馬上打斷他,“不用跟我交待時間,你要記住這是誰的本職。你以前專業(yè)水準和cao守不是這樣,我希望你好好反省。” 鄭總監(jiān)說:“可能是因為我最近身體不大好吧??偸撸兹站窀簧??!?/br> 聶錚扎在收益分析表上眼光頓時抬起來,“看大夫了?” 幾個小時后,鄭總監(jiān)在樓下,同樣被童延纏上了。 童延說:“現(xiàn)在劉導的戲快到宣傳期,是我露臉的時候了,公司給我的計劃呢?” 鄭總監(jiān)沒說話,搭在寫字桌上的手,食指焦躁地刮著桌面。童延一瞧,“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一聽這話,鄭總監(jiān)立刻回神,“別急,計劃明天就出,”接著看了童延一會兒,“聶錚傍不住了,你沒想過從了老聶?” 童延頓時挑眉豎眼,“你他媽全指著藝人自己睡上去呢?而且就算要睡我也不找老聶,我又不傻。他現(xiàn)在就是個空架子,要不明影帝能憋屈成現(xiàn)在這樣?” 鄭總監(jiān)不說話了,這孩子還真能審時度勢??稍趺淳蜎]想過,老聶或許能為你拼一把呢? 而童延氣還沒撒完,“那位至少還給我們補了簽約金??衫下櫘敿夷菚?,我們過的什么日子?算了,這事兒一提,我恨不得問候他祖宗?!?/br> 說到這兒,想著又不對了,“不是,什么叫我從了他?他放風聲要找我?” 鄭總監(jiān)說,“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跟著聶錚,他不方便下手。跟著我,他照樣不方便?!?/br> 童延不耐煩地問:“什么個意思?” 鄭總監(jiān)挑眉,“他沒臉在兒子手上搶人,你不是剛問候了我祖宗嗎?你真沒聽說過,老聶有個私生子就放在公司?” 童延一愣,“你是……聶先生他弟?”艸,全天下都是你們家人吧。 鄭總監(jiān)一笑,“錯了,我是他哥?!?/br> 童延登時樂了,“哈哈哈……腹黑老成的是弟弟,活潑爛漫不著調(diào)的居然是哥。” 鄭總監(jiān)就瞧著他樂,心里頭快擰出一個麻花。 樂什么樂?孩子,劉導新戲一播,你在外頭一曝光,那點事就替你兜不住了,那是貼在臉上的黑料啊。一個新人這種出身是明擺著的麻煩,傍不上夠大的莊家,單純是老板,人家就不會選擇在你身上投資,畢竟,可以捧的苗子多了去了。 鄭總監(jiān)暗嘆一口氣,算了,事情都到這地步了,能怎么樣。到時候聶錚知道了要還是公事公辦,他就自掏腰包捧吧。媽的!rou疼。 可轉(zhuǎn)機就發(fā)生在這天晚上。 劉導大概是昨天還算痛快,這一晚,設(shè)宴還席,地點依然定在錦園。 童延當然也在受邀之列,晚上,走進大廳時聽見里面的鋼琴聲立刻就無奈上了。 過去,一手揣褲兜在鋼琴邊上站定,等最后一個音落下,要笑不笑地瞧著葉琳瑯,“你就不能換到白天體驗人生?” 葉琳瑯說:“可我跟這兒經(jīng)理說好彈一個月。” 服!傻白甜腦子里就一根筋。 童延剛要開口,女孩的手突然抬起,飛快往他嘴里塞了個東西。 入口絲絲縷縷的甜,還犯著些苦味,是塊巧克力。 味道不賴,童延閉著嘴慢慢嚼起來的時候壓下了眉頭,葉琳瑯只是笑瞇瞇地望著他。 還沒等他嚼完,女孩目光落到他身后,“欸?昨天那人。” 童延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到了昨晚上豪車里的公子哥。 公子哥胳膊被一妖艷的女人挽著,也在朝他們這邊望。 童延把東西吞下去,用手背抹了下嘴,“你認識?” 葉琳瑯搖頭:“不認識?!?/br> 不認識就好,那廝看著就不像正經(jīng)人,想著公子哥是帶了女伴來的,童延沒太當一回事。還有,這會所應該也不是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因此,跟葉琳瑯交待幾句,童延就進去了。這時的他完全想不到,有些人的猖狂程度永遠都超出人的意料。 可能是昨天大家都喝得不少,這晚上劉導做東的宴,在場十來位端杯換盞的興致不高,于是比昨天散得早了些。 童延離開時落到了后頭,接著干脆用了下包房里的洗手間,再出來時人已經(jīng)走了個干凈。 這次他路過大廳時,果真沒看見葉琳瑯。想著傻白甜終于聽話了,童延出門時心情還不錯。 但腳剛踏下門廊,他就愣了。 不遠處,路燈下,昨晚的豪車就停在那,一群穿得人魔狗樣的富二代圍在一邊起哄。 豪車公子哥肩上扛著個長頭發(fā)女孩正朝車門的方向去,女孩哭喊嘶叫聲響徹夜空。 葉琳瑯。 可盡管這幫子混賬鬧得這么不像樣,會所的保安依然在門廊下,只當沒看見。 童延就眼見著葉琳瑯被混賬扛著離車越來越近。索性把眼睛轉(zhuǎn)開裝瞎,將晚上人家遞給他的一支煙叼嘴里,兩手往褲兜一揣,朝另一個方向晃蕩著走。 昨天就讓傻白甜不要來了,葉琳瑯今兒還是自己往這不該來的地方撞,出事怪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