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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為了聶先生的恩寵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來了?”人家正壓著腿,還跟他打了個招呼。

    勤練基本功是對的,可力氣全悶聲使在這種地方也出不了頭啊。但童延對指點江山?jīng)]什么興趣,于是只是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這人跟他同期簽約,順著名字諧音得了個外號小白花,一貫清高。說他們公司但凡是個人就想爬老聶的床,小白花卻偏不在此列。

    一個月前,小白花不知在哪被老聶撞上了,當天就被送了房卡。人家夠了不得,半點沒辜負清高孤傲的人設,硬是把總裁給拒了。

    接下去的處境可就合情合理的凄慘了,小白花挨經(jīng)紀人的窩心腳還不算,被同期幾個心里泛酸的藝人嘲諷排擠基本成了日常。

    童延挺煩得不著好處的窩里斗,沒跟著起哄,小白花就此貼到了他跟前。當然,這一貼恐怕還有點別的意思,就這同一個洞里的猴子,誰都知道童延不好惹。

    童延不愛管閑事,聽之任之完全是因為覺著順手收個小弟還挺好玩兒。

    只是這小弟今天好像太客氣了些,見他來,腿也放下了,人在他面前站得端端正正,還欲言又止,“童延……”

    童延就看不上人支支吾吾的勁兒,“有話直說,你都便秘到嘴上了?”

    小白花繼續(xù)便秘,“我……”

    童延想罵人,眼光掃向門口卻正巧看見經(jīng)紀人推門進了訓練室。

    他心里惦記著正事,公司將要斥巨資投拍的古裝仙俠大作《大荒》,選角時他和同組也都摻了一腳。他們試的是個排不上號的男配,副導演對童延的評價最樂觀。

    果然,當天經(jīng)紀人就找上門給他講了一番規(guī)矩:這一組藝人十來個,誰能拉出去上公司的戲,可不全由劇組說了算。

    話說到這兒就是提醒童延該懂事。他倒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懂事也得要底氣,勒緊褲腰帶從牙縫里摳最后也只省下三百。票子往紅包里一揣,忍著rou疼塞到經(jīng)紀人荷包里。該表示的都表示了,事情定沒定下來,童延自然要討個準信。

    幾分鐘后,他跟經(jīng)紀人單獨進了更衣室。

    可出其不意的是,童延剛問了一句,話還說得客客氣氣,經(jīng)紀人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打印紙直朝他臉摔過來,“什么角色?見錢眼開的東西,違約的事你都做得出來,還敢問公司要角色?”

    童延當即愣了,這人收他紅包的時候可是拍著胸膛讓他回去放心等著。

    紙頁上清一色某寶店服裝賣家照片。照片上那些人臉當真p得連他娘都不認得,但他突然連不認的心思都沒了。

    童延手抄進褲兜,人往儲物柜一靠,“黃叔,您就直說吧,那角色給誰了?”

    事情再明白不過,他們簽約后沒兩個戲是公司給的,自己找了資源還得上交抽成,所以這組人私下謀生計的碎活一直都是民不舉官不究。姓黃的沒少借這由頭問他們要好處,趕在這時候跟他說制度,這特么不就是拿錢不想辦事,還反咬他一口堵嘴。

    臉皮都撕破了也再沒什么可端著,姓黃的氣勢洶洶地說:“你小白哥?!?/br>
    童延立刻連磨牙都忘了。

    外頭那朵小白花?

    經(jīng)紀人睨著童延的眼神活像看一條狗,“他前幾天也就是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來,現(xiàn)在想明白,從了,自然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算個什么東西??。俊?/br>
    簡而言之,小白花丟掉三貞九烈的身段,就此上位。

    童延勞神也好,傷財也罷,瞎忙活一場,該認就得認。

    童延被咽得說不出話,經(jīng)紀人肥厚的手掌轉(zhuǎn)瞬就拍到他臉上。

    “……人家小白落魄少爺也是少爺,氣質(zhì)還在,能得貴人青眼,你一副窮酸相也想在這行出頭,做夢吧。三百塊錢你打發(fā)要飯的?”

    一下一下,童延臉被拍得啪啪直響,火辣辣的疼。

    經(jīng)紀人又是一掌摑過來,“瞪什么瞪?再瞪我讓你吃官司你信不信?。俊?/br>
    刻薄入骨,惡相畢露。

    所以還真不怪童延沒忍住。

    童延是個什么性子?被狗咬一口都得趕著咬回來。經(jīng)紀人剛走沒一會兒,他也跟著從更衣室出來,上衣的袖子一直扯到手背,小臂袖管明顯被什么硬東西撐出一個尖。

    沒出門就被小白花死死拽住,“哎?你要干什么?”

    被半路截胡,即使明知換成自己只會比小白花降得更快,童延這會兒還是多看這人一眼都嫌膈應。

    他半邊臉頰都是紅的,眼底狠勁兒半點沒打折扣,但依然笑著。一下抖開小白花的手悶聲不吭繼續(xù)往外走,眼下他火頭還在趁勢踩他一腳的經(jīng)紀人身上。

    經(jīng)紀人目前最得意的是剛買的新車,以這人在公司的位置還混不上地下車位,因此那車就停在東樓外邊,那一片連個監(jiān)控都沒有。人喜歡什么童延就暗里毀什么,當面杠不過,暗地里惡心人很難?

    可他還沒走兩步,突然聽見小白花在后頭說:“童延,有剛才那一場,黃叔這兩天甭管挨誰的陰刀都只會疑心你?!?/br>
    童延腳停住了。

    “到時候他趁機訛你一筆是小,要真給他看出你有報復他的氣性,還不得踩得你一輩子出不了頭?”

    這話說到點上了,姓黃的一向拜高踩低,沒少折騰他們,這等人壞事做多了自然有防備,對一切可能反饋到自己身上的孽力都有掐死在萌芽狀態(tài)的心。

    童延還是滿肚子憋屈,可腦子到底是清醒了,他轉(zhuǎn)過了頭。

    行,就再低頭當幾天孫子,這cao蛋的現(xiàn)實!

    可別以為當孫子就不要運氣,他話剛說完,從走廊口上奔過來一人。

    “哎?你們知道嗎?黃叔車停外邊被人劃了!”

    童延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字,“cao……”

    小白花也愣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別急,我給你作證,你沒出去?!?/br>
    這劃車的英雄到底姓甚名誰當然是找不到了,否則姓黃的不會被急事扯著先走,還不忘差剛才那位回來警告童延把骨頭長緊點。

    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小白花作證能靠得???純特么胡扯。人家自己也挨過姓黃的一腳,跟他同樣有嫌疑,姓黃的就算顧忌著那點老聶新歡的加持裝作相信,一時不能把小白花怎么樣,給童延使點絆子還不容易?

    走出車庫時,長長的甬道外雷劈得轟響很有些末日來臨前的氣息。童延被這種“活不過明天”壓抑感折騰得透不過氣來。

    偏小白花還在一邊拿無知當有趣,“……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說你沖太歲,眼下諸事不順,要不,想點辦法?”

    童延在心里連罵了幾聲傻逼,“別扯這些沒用的,要真有神佛,姓黃的怎么還沒下地獄?就我這樣兒,還能倒霉到哪去?”

    話音剛落,手機在兜里響了。

    一按接聽,他媽發(fā)顫的聲音就從里頭炸出來,“你快回來,你奶奶暈過去了……”

    機緣是個很玄妙的東西,宿命論者說宿命,按童延他媽的話說,就沖太歲這回事,也不全是壞的,沖得鴻運當頭的人也多了去了。

    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童延都很難說清他平生最大的一段機緣究竟是福還是禍,可是,時隔多年,把回憶再拉回到這一個雨夜,他還是感慨良多。

    這晚,老太太沒什么大事,人在救護車上就醒了。把病人送到醫(yī)院,做了幾項檢查,回急診病房等藥水吊上,童延被嚇出竅的三魂七魄才慢慢歸位,尿毒癥昏迷可不是鬧著玩的。

    窮人進一次醫(yī)院,整月收入打水都是輕的。一個多鐘頭過去,病人安頓下來,童延惦著自己只剩下兩張十塊毛票的錢包,對他媽說:“我有事兒先出去了。”

    他得找地兒撈錢,盡管眼下已經(jīng)晚了。電話打了一圈,還真被他逮著了空子,一夜店的演出,晚上有個dancer臨時上不了臺。

    童延一面拿著電話跟人坐地起價,一面悶頭往走廊外走??斓阶叩揽谏希麄€身子突然被右手邊一股的不小力道碰得一晃。

    他險些沒站穩(wěn),腳還沒放定就轉(zhuǎn)頭面色不善地朝撞他的人瞪過去。

    這一瞪愣了……混血?外國人?

    得會英語才能開罵?

    童延看見的是個戴著墨鏡的英俊男人,個子估計一米九上下,只是白襯衣配鐵灰西褲的尋常打扮,渾身線條卻極為直削挺括,優(yōu)雅端正到令人看著就自慚形穢,就像是從哪個大牌男裝廣告片里穿越過來的。而且男人的確不太像純種東方人的長相,鼻梁又高又直,刀刻出來似的,嘴唇還不帶情緒地抿著,透著一股子沉穩(wěn)靜謐的禁欲氣。

    童延被這股子沉穩(wěn)靜謐帶來的無形威壓煞住一般,溜到嘴邊上的火氣硬生生咽回去了。

    不是……這人看著眼熟。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在哪見過,男人先開口吐出兩個字:“抱歉?!?/br>
    聲音渾厚略帶沙啞,普通話字正腔圓,謙和得當,教養(yǎng)滿分,半點低姿態(tài)沒有。

    而后對他點一下頭,轉(zhuǎn)身走了。

    童延這才回神,剛要離開,腳只往前頭踏了一步,卻踩在什么軟軟的東西上。

    低頭一看,樂了,是一個皮質(zhì)精良做工考究的錢包。

    他在急診大廳看了一圈,失主已經(jīng)沒影了,拿著錢包一邊翻一邊往外晃蕩,錢包里有大疊現(xiàn)金,一排他見都沒見過的卡,只是沒任何跟身份相關的東西。

    呵!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劫富濟貧?

    可沒等他樂多久,手指探進夾層一摸,摸出來一橫條沒剪開的照片,二寸免冠大正面。

    這次他終于看清男人不戴墨鏡的臉,真特么帥,眼睛深邃,眼珠還是灰藍色……

    童延愣了……

    他收好東西,拔腿就跑,不管不顧地沖進雨里。循著本能往停車場的方向追,穿過沉沉夜色,跑了半分鐘才遠遠看見失主已經(jīng)走到了停車場。

    男人撐著傘,身后還跟著個同樣撐著傘的女人。

    這男人是聶錚!

    從電視里看和面對面相差太多,他剛才居然沒認出來!

    童延一路狂奔,扯著嗓子叫出來,“聶先生——”

    蒼茫雨夜,醫(yī)院外的馬路上救護車拉著高亢嗚鳴,完完整整地淹沒了這三個字。

    他跑得更急,風卷著雨箭砸得臉皮生疼,他聲音卻更大了,“聶先生——”

    沖過整個門診廣場,前面橫貫的小路突然一輛車疾馳過去,車輪把路邊的泥水打得四處飛濺,童延連胸口都一陣冰涼,但也只是在驚怵中停了一步,接著又飛奔著追上去,“聶先生——”

    這時聶錚終于回頭。

    謝天謝地!這男人就是那個旁人私下叫聲“小聶”都不敢的聶先生!

    這錢包得還,而且必須親自還!

    童延終于“有幸”追上聶錚,人卻氣喘吁吁,嗓子干得被什么摳住似的發(fā)不出一個完整的音。

    在他說話之前,跟著聶錚的女人把傘往他頭上挪過些許,給他遮住了雨,“你有事嗎?”

    而聶錚就站在他對面,只是站著不出聲就有山一樣的高深穩(wěn)重的氣場。

    他比剛才長進了些,沒被煞得連話都說不出,咽了下口水潤潤嗓子,果斷地從兜里掏出那個錢包遞到聶錚面前,“您的,剛才被撞掉了。”

    雨點在頭頂擊打傘面啪啪作響,聶錚伸手接過東西,低沉的聲線清晰傳來,“你認識我?”

    童延好一陣心潮洶涌,天賜的福緣啊這是!眼前這一位,他只要抱上一根腿毛,姓黃的那等小人算個屁。

    他極力平靜地說:“認識,我是云星的藝人。”

    他看見聶錚取下了眼鏡。背著光,聶錚整個上半身都在雨傘的濃黑陰影下,神色未明,眼珠到底是什么樣的灰藍色同樣叫人辨不清楚,只是眼光爍亮得堅定有神。

    這眼光像是一下能把人洞穿似的,童延肚里有一萬個盤算,可突然間,再次被壓迫得腦子都混亂了。

    該怎么做,才能不遭人厭地朝這根金大腿攀出第一根手指頭?

    而此時,聶錚似有些懷疑地說:“沒見過你。”

    童延:“……”云星上下出名不出名的男女加起來多少人,您哪能個個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