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莞只能見他寬闊的肩背。

    “佳莞，你都講過，我看著你長大，對你要求嚴(yán)格，但有無害過你？”金色酒徐徐倒入酒杯中，他低著眼簾說，“我不缺這點錢，到時周老的身家，都可以給你?！?/br>
    陳宗月飲含一口酒，瞥見桌上一座黃白岫玉麒麟頸上彎折處落了灰，便用指腹抹了下，語氣聽不出情緒的說，“你放心，畢竟我同周老都有十幾年情義，我不會做太絕?！?/br>
    “……黃鸚呢？”李佳莞迫切的問著，“我繼承周老身家，她會善罷甘休嗎？”

    陳宗月眉骨微揚(yáng)，感覺好笑的說道，“她是我的人，有什么好擔(dān)心？”

    李佳莞卸下緊繃的身，心中卻更亂如麻，沉思半晌沒有結(jié)果，她要好好考慮一陣。陳叔不為難她，叫人進(jìn)房間送她安全到家，差一步走出貴賓室的門，她頓住，轉(zhuǎn)回去說道，“陳叔，不要對她太好了，小心她得意過頭，咬你一口都有可能?！?/br>
    陳宗月難得走神，捏著酒杯的手碰到肩上，昨天夜里讓她乖乖睡覺，確實被反抗的咬了一口。

    周老的作息總是起得早，接著品上一杯清茶，在花園里練太極。晨光躍上香港半島，最遠(yuǎn)可見青灰色的山，小鳥兒躲在樹叢間跳遠(yuǎn)。

    李佳莞未能高枕無憂，端著杯早茶，注視著花園，任憑陽光穿過玻璃映在她的身上，而她背后的墻上，掛著周秀珍去北愛爾蘭滑雪的照片。

    滿屋子都是周家?guī)蛡蚨嗄甑摹先恕麄冋f周秀珍喜歡穿牛仔褲，不喜歡裙子，那么她努力效仿；周秀珍以前養(yǎng)過一只撿來的貓，死于她跟李月逃奔之前，后來李佳莞就買了一只藍(lán)眼的安哥拉。

    周秀珍的五官平淡無奇，眼睛意外的清澈明亮，眼角是下垂的，而李佳莞的眼角是微微上挑著，飽滿的紅唇，玲瓏有致的身材，這些讓她特別迷人，卻與周秀珍一點也不相像。

    中午在餐廳里，李佳莞呷著茶，忽然提起，“對了，陳叔帶回香港的女孩，阿爺知道她嗎？”

    周陳駒就如沒有聽見般，低著頭喝粥，抬起頭眺望著遠(yuǎn)處咀嚼幾下，好久才轉(zhuǎn)過臉來，對著她說道，“以后啊，還是少跟你的陳叔來往，對你沒好處?！?/br>
    李佳莞當(dāng)下沒問為何，只是頗為乖巧的應(yīng)著，用完午餐又瞞著周老到了陳家。

    時近下午四點鐘，室外掀起猛烈的風(fēng)，天色好似衫上的茶漬。

    黃鸚將胳膊折向后腦勺，撈起一把微微鬈曲的頭發(fā)隨意扎起，露出那張既像鵝蛋又像瓜子的臉，她穿著肩上系帶的連衣裙，裙身是水蜜桃的顏色，剛好她捏起一顆洗凈的桃子，連皮咬上一口，汁水順著胳膊滴下來。

    她的手沿著小臂刮上去，嘬了下手指才想起用紙巾擦，整個人橫坐在單人沙發(fā)里，雙腳懸在外面，一蕩一蕩的，腳尖還掛著一只拖鞋。

    。

    黃鸚把紙團(tuán)丟在鋪著碎花桌布的茶幾上，全神貫注盯著電視機(jī)，屏幕上角固定著藍(lán)綠紅三色臺標(biāo)，播著劇情新奇又荒謬的連續(xù)劇。

    李佳莞環(huán)臂倚在右面的沙發(fā)中，毫不掩飾眼里的鄙夷，說服自己黃鸚是沒有教養(yǎng)的，好比街頭醺然賣弄sao情的女人，不愿意承認(rèn)黃鸚的漂亮與任何人都不同，做什么動作都是慵懶而浪漫的，不愿意承認(rèn)她理解陳若寧說的‘鮮活’是什么意思。

    李佳莞放下翹著的腿，俯身去撿起茶幾上的紙團(tuán)扔進(jìn)垃圾桶，“二十年都過得那么窮苦，是不習(xí)慣現(xiàn)在的生活，但你最好快點習(xí)慣，不然怕你出門被當(dāng)成‘北姑’啊。”（北姑：大陸到港澳打工的女人，主要指從事‘賣身’行業(yè)）

    黃鸚將桃子皮吐在掌心，沒搭理她。

    “normn都養(yǎng)過好幾個女人，個個都比你靚、聽話、有禮貌，如果不是你身份特殊，我想他都好難看上你。”

    黃鸚好似全身心投入電視，留她在唱獨角戲。

    李佳莞抬了抬下巴，開始評價連續(xù)劇中的角色，說得好有指桑罵槐的味道，“我都不明白這個女人怎么想的，竟然可以高高興興同他拍拖？”

    黃鸚總算把目光移到她身上，說道，“這有什么不明白，當(dāng)然是因為喜歡啊。”

    “拋開其他事，這個男人夠當(dāng)她爸爸了，上床的時候不嫌惡心嗎？”

    黃鸚眉毛往中間一擠，“你都不用吃飯睡覺？你是圣母瑪利亞的孩子？”她一臉瞧傻瓜的表情，“不zuoai哪有你呀！”

    阿姨就在沙發(fā)后面拖地，大概為了掩笑而悶咳了幾下。

    李佳莞重重呵了一聲，翻著白眼將頭擰向電視，懶得與她爭辯，但過了兩分鐘，她冷不丁的喊道，“誒，李佳莞……”

    黃鸚抽了張紙巾包住桃子皮，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著，“你怎么老是叫他的英文名？”

    不用多想，李佳莞就知她指的是陳叔，沒好氣的說，“我在外國待久了，習(xí)慣了?！?/br>
    黃鸚點了點頭，又搖頭，“別這樣叫他，我不喜歡?！?/br>
    李佳莞腹誹著我管你喜不喜歡，嘴上嘲諷地問著，“那么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他？”

    黃鸚好有‘教養(yǎng)’的、慢慢的，當(dāng)著她的面把紙巾包住的果皮扔進(jìn)垃圾桶，然后擦擦手心說，“學(xué)學(xué)電視劇咯，不如，以后叫他uncle？”

    她準(zhǔn)備起身，順便說道，“再過不久，學(xué)著叫我一聲aunty？”黃鸚說完自己害羞地遮住嘴巴笑起來，踢上拖鞋漫步而出了客廳。

    李佳莞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句話的意思，瞬間從沙發(fā)里跳起來，焦急地找到陳若寧，追問道，“陳叔要跟黃鸚結(jié)婚？！”

    陳若寧微愣了下，解釋著，“因為黃鸚她……”他傾下些身，小聲地說，“懷了陳叔的孩子?！?/br>
    難怪不用擔(dān)心黃鸚會跟她搶，如果有陳先生的財勢還不夠滿足，未免就太貪心了。

    傍晚時分，陳宗月回來了，一踏上樓梯就解著袖扣，他有一點潔癖，每天回家都要先換件干凈的衫。換下的襯衣拋在門上，他套上綿t恤再抬眼，襯衣不翼而飛。

    關(guān)過柜門，果然是黃鸚站在后面，她抿著嘴唇笑，藏起雪白的牙齒，微卷的一縷頭發(fā)碰著臉上，雙手背在身后，那件襯衣袖子垂在地上，“猜猜我用哪只手抓的？”

    陳宗月樂意陪她玩，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猜道，“左？”

    黃鸚換了只手拎出襯衣，“猜錯了！”

    他似笑非笑，“所以呢？”

    她向前挪步，低眼不敢瞧他的臉，但說著，“嗯……你要親我一下?！?/br>
    緊接著，有人砰砰砰捶門，黃鸚從未如此惡劣的想要殺人，好不容易等到他感冒好了。陳宗月趁她回頭瞪著門板，把她往懷里一帶，親了親她的臉頰，在黃鸚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松開了她，走去開門。

    門外是李佳莞，她說，“陳叔，我有事同你講，單獨講。”所以陳宗月帶她走進(jìn)書房，窗外已經(jīng)是深如藍(lán)墨的夜色，他來到桌旁，拉亮桌上的臺燈。

    他身后的李佳莞直接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周老的賬在哪里，只要你答應(yīng)……”

    因為黃鸚的存在，讓她面臨‘回到原位’，面臨朋友的嘲笑，父母變成一個慘死街頭的無名小卒，一個嗜毒如命的女人，而她和錢丞變成表兄妹。李佳莞將這一切都?xì)w咎于黃鸚，沖上頭腦的嫉妒與憤怒刺激著她煩亂緊張，她想大喊宣泄，卻只能壓制住自己。可是她想惡毒，就要惡毒到底——

    “讓黃鸚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將她趕走！”

    第58章 58

    這天后來, 當(dāng)李佳莞叫出心底的惡魔就清醒了許多, 也感覺整間書房更陰涼、更暗了。

    轉(zhuǎn)身來面對她的男人，不是步伐疾走、神情麻木的白領(lǐng)，不是蟄伏旺角小排檔的古惑仔，他是身貴名顯, 在港澳屈指可數(shù)的狠角色，七月維港上空放煙火慶回歸, 少了他出席觀禮都遜色, 作為男人卻一樣不能免俗, 被一只狐貍精迷得暈頭轉(zhuǎn)向, 怎可能答應(yīng)。

    果不其然，陳宗月沉沉一嘆, 無話可講, 好似不愿再與她多談般, 走向書房的門。

    開門剎那的動靜有別于常，就像是陳宗月發(fā)現(xiàn)了誰扒在門外偷聽。

    可惜, 李佳莞回頭不及時, 只是恍惚見到個身影一晃, 走廊都沒有人, 即認(rèn)為是自己走眼。因為在晚餐時, 黃鸚懶懶地喝著專門為她熬制的魚湯, 沒有人表現(xiàn)異常, 除了陳叔去到陽臺抽煙，背朝著餐廳, 指間的香煙逐漸燒出很長一截灰。天仍然很熱，花園也不涼爽，夏蟲嘶鳴，樹葉無風(fēng)靜垂著，郁郁蒼蒼。

    發(fā)夢都想不到第二日，有一個穿著胸前繡名工服的茶餐員工，拎著保溫箱上周家按鈴送腸粉。傭人開的門，趕不走他，硬說這里姓李的小姐叫了一份餐。

    李佳莞就奇怪了扔下電視遙控，走到大門見了那名送餐員，而他左顧右盼，假裝找尋單據(jù)，實則悄悄說道，“陳先生說，請李小姐現(xiàn)在就去尖沙咀的碼頭，他在澳門等你見面……”

    在澳門酒店的套間書房中，黃鸚輕盈地坐上書桌，瑩白伶仃的腳踝交纏起來，抱著沉甸甸的仿古電話機(jī)，接著錢丞從海市打來的電話。

    “阿媽找不到鄧娟，成日問你的情況，我就話你同朋友去旅游了?！卞X丞猶豫了下，問道，“你……決定幾時返上海？”

    黃鸚柔軟的頭發(fā)與肩夾住聽筒，揪著絲質(zhì)的裙擺若有所思，一會兒才說著，“可能……再過個幾天，就可以回去了?！?/br>
    書房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其中必定有一雙高跟鞋。匆忙跟錢丞說了聲，她就掛斷電話，勾起滑到肩下的針織薄衫，正要去開門，門從外面被打開。

    兩個男人身影掠過眼前，率先走進(jìn)書房，她直直望住陳宗月，燈光照在她茫然的臉上，原因是門外還站著李佳莞。

    陳宗月上前幾步，看著她說道，“不用怕，很快就結(jié)束了?！比耘f是深沉迷人的嗓音，卻不再摻雜情感。

    在黃鸚不明狀況的時候，阿輝已經(jīng)搬來椅子，壓住她肩膀按進(jìn)椅中，與另一個男人一左一右制住她雙臂。陳先生最得力的臂膀金蛇阿輝，他攤開一包紙，里面盛著不知作用的白色藥粉，使力地鉗住她的下頜，要倒入她口中。

    黃鸚萬分恐慌地掙扎著避開，沒倒進(jìn)嘴里的粉末就吸進(jìn)鼻腔，嗆到她的氣管，阿輝強(qiáng)硬地仰起她的頭，另一個男人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就像直接往她臉上倒一樣，給她灌水。

    陳宗月在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可是，為什么聽不到她的求救。

    他們一松開，黃鸚就跪倒在地上，割傷到氣管般激烈咳嗽，喉間泛著一股腥甜的刺疼，支撐著自己的胳膊微微打顫，分不清是汗液還是水，從脖子流進(jìn)她的內(nèi)衣，濕透她的頭發(fā)，又貼著她的臉頰淌下，滴落在地板上。

    仿佛墜進(jìn)絕望的深海，黃鸚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她絕望的不是失去孩子，是陳宗月如此殘忍的對待。黃鸚不敢抬頭尋找他的目光，怕見到一片寂靜，甚至還有對她的同情。

    目睹這一切的李佳莞木楞著，應(yīng)該要譏笑她今日的下場，再還給她一巴掌，頭腦里卻一直盤旋著一些問題，她懷孕幾個月了？孩子成形了？莫名其妙想到血紅色的、透明的胎兒，使李佳莞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下一刻，是什么東西掉落下來發(fā)出的聲響，李佳莞條件反射地邁進(jìn)書房追探，就見黃鸚背靠著書柜，手里握著一把銀色的槍，指向陳宗月。

    陳宗月靜靜注視著她，而她接著就把槍口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xue，她頭發(fā)濕淋淋的，粘在細(xì)膩如羊脂的皮膚上，眼角通紅，但眼瞳更透澈積滿了淚水，她無法正常呼吸的喘著氣。

    最終，在陳宗月毫無懼意的神情中，她垂下握槍的手，跌坐到地上。

    等到黃鸚被下腹陣陣鈍痛鬧醒，細(xì)細(xì)的眉皺了皺，睜開眼睛，皆是慘白，頭頂掛著吊瓶，手背上的皮膚一片冷涼。她躺在醫(yī)院的床上，周圍人聲紛紛籍籍。

    阿輝走到病房見她醒了，放下打包來的一碗粥，扶她坐起來。

    黃鸚發(fā)愣的瞧了他一會兒，但沒出聲，自己低頭舀起一勺粥到嘴邊吹著。聽阿輝說她已經(jīng)躺了一晚上，難怪聞不出醫(yī)院的味道了。

    阿輝從床下拎出她的行李包，拉開拉鏈，“身份證你收好?！闭f著將裝有她身份證的信封，和一疊整齊的鈔票塞進(jìn)去，動作一頓，又狠狠‘唉’一聲，從兜里掏出自己偷偷扣下的五百元，也塞進(jìn)去，拉上拉鏈問她，“濠江租金貴，我送你返香港？”

    黃鸚困惑地蹙眉，沒能吃下這一口粥，抬頭望著他，好像問著陳宗月是不是……

    不要她了。

    面對著這張血色全無、跟墻一樣白的小臉，脆弱到一推就散架的女孩，阿輝張嘴變啞巴。黃鸚從他的表情解讀到答案，又低頭慢慢喝粥，只是有幾顆眼淚滴到碗里。

    的士停在堆滿砂石工地上，阿輝拎包走在前頭，他都不是很熟路，邊走邊望樓集在哪里，還要回頭望黃鸚，一心三用，才離開醫(yī)院不久，她明顯沒什么力氣，走得很慢。

    在灰白的天光下，他們繞到幾棟高得嚇人的老屋邨中間，磚路上兩個晾衫的女人，三個跳繩的孩童，好幾個老人搬凳坐在門前，搖扇納涼。

    悶濕的天氣，爬上兩層樓梯就悶出一身汗，阿輝抓起t恤擦擦臉，黃鸚扶著墻才上來，他先嘩嘩拉開一扇安全網(wǎng)，再打開油漆寫著數(shù)字的木板門，綠色的門布簾飄出來打到眼睛。

    屋里的墻體都是深綠色，有掛過相框的印記，另一面是發(fā)黃的碎花壁紙，水泥地。雖然小，但有廚房有廁所，一架沙發(fā)、木桌折疊椅、冰箱彩電齊全。

    阿輝把她行李一放，使勁撓了撓頭，還是寫了一張電話號碼，用鑰匙壓在電視機(jī)上就走了。

    黃鸚打量著黑柜子上的供臺，擺著各種神仙的塑像，一面斑駁的老舊鏡子。

    臥室窄到只夠擱下一張床，床上鋪著涼席，一只枕頭，枕套上還有煙頭燙出的焦黃破洞。黃鸚拆下這只枕套，發(fā)了會兒呆，打開塞在床尾的柜子，居然有新的枕頭被子，聞了聞還很干凈。

    這天晚上，黃鸚側(cè)躺在床上，月光被百葉窗割成一節(jié)節(jié)，投在她身上。她盯著一只橫沖直撞的蒼蠅好久，盯到忍不住，開了紗窗讓它飛出去，再躺回床上，摸著腕上的玉鐲。

    墻體很薄不隔音，廁所水管發(fā)出的聲音都能驚到她起身，更別說隔壁一家母親教訓(xùn)孩子，扇了一耳光，皮rou相擊的清脆。黃鸚捂住耳朵，緊緊閉上眼睛。

    一夜無眠，黃鸚按著仍有酸意的小腹下床，打開冰箱，燈都不亮，原來電插頭還沒插上。她從行李包里翻出幾張鈔票，準(zhǔn)備去買點東西，一開門外頭站著一位老伯，一只眼還是玻璃做的假眼，嚇?biāo)惶?/br>
    老伯舉了舉多層的保溫桶，“你剛搬來，個雪柜沒東西，給你送點湯飯?！?/br>
    這位老伯好像是房東，交代她吃完把碗筷給他送回去，他就住隔壁。

    保溫桶一層是叉燒rou和青菜，一層是軟糯白亮的米飯，最后一層是帶著油花的骨頭湯。這么一層層揭開，黃鸚不免輕輕‘哇’了聲。

    小小電視機(jī)調(diào)到三色臺標(biāo)的頻道，正在重播昨天她錯過的劇集，黃鸚天分高，不需要特地學(xué)廣東話都能懂七八分，一邊慢騰騰地吃著，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她微愣著放下筷子，走到門前，門上沒有貓眼，懸念十足地開門，卻不是她期望見到的那個人。

    黃鸚必須兩手并用才能掰開安全網(wǎng)，周陳駒環(huán)視著四周走入屋中，說道，“他就將你扔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