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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四月間事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換來毫不留情的又一擰。

    衛(wèi)來說:“行行行……”

    他跟她商量:“我以后去要給你行嗎?那手機(jī),下船后我就扔給艄公了,我們先坐的機(jī)動船,快到地方的時候‘換豬仔’,被倒換到當(dāng)?shù)匦〈稀构F的很,當(dāng)手機(jī)是寶貝,可能還留著呢。我以后去要給你行嗎?”

    岑今終于滿意。

    問他:“那我打你電話,你會去卡隆接我嗎?”

    衛(wèi)來吸取教訓(xùn):“會!哎,哎,疼……”

    媽的,答“會”也不行,又掐!

    岑今說:“不準(zhǔn)說瞎話,要實事求是?!?/br>
    現(xiàn)在你想起“實事求是”來了?衛(wèi)來差點氣樂了。

    于是實事求是:“應(yīng)該不會去接。我不認(rèn)識你,即便接到這電話,也只會當(dāng)你是撥錯了?!?/br>
    岑今認(rèn)真想了一下:“那我要怎么說才行?說我是你6年后的女朋友嗎?”

    衛(wèi)來說:“你那么說的話,我會當(dāng)你腦子有病。如果是可視電話,能看到臉和身材,我大概會有心情跟你閑聊,權(quán)當(dāng)解悶。但是又看不到,我會話都懶得跟你講……”

    “那要怎么樣說動你去接我呢?”

    衛(wèi)來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果我們當(dāng)時認(rèn)識還有可能。不認(rèn)識的話,卡隆那么遠(yuǎn),還正處在戰(zhàn)亂中,你真覺得我接了一通沒頭沒腦的電話就會去?”

    岑今眼神里掠過失望,她不吭聲了。

    衛(wèi)來有點心疼,他還真是見不得她這表情:“反正6年前的事,不可能再來過,為什么這么執(zhí)拗?”

    岑今聲音很輕:“因為我們認(rèn)識的時間太短了,總想去到從前,找一些可能性?!?/br>
    衛(wèi)來心里一軟。

    他想了一會,說:“要不這么著吧。”

    “你打通我的電話之后,不要說什么你是我6年后喜歡的人,這種話我不會信的?!?/br>
    “那要怎么說?”

    “你要說,你是我將來會愛上的人,你在我的船上——這么說的話,即便不認(rèn)識你,我也許也會真的去卡隆?!?/br>
    “為什么?”

    衛(wèi)來笑,沉默了一會。

    說:“我小的時候,在偷渡船上待了三個月,沒日沒夜在海里晃,所以我一直覺得,我的命運,就像一條船一樣。起航地不受自己控制,也不知道要漂去哪里?!?/br>
    “后來,忘記了是誰跟我說的。他說,人的一生里,放得下的代表過去,放不下的就是命運?!?/br>
    “我覺得,我沒什么放不下的,父母、故鄉(xiāng),財富、名利,都放下了。”

    “還能放不下什么呢,可能就是愛了?!?/br>
    那時候他并不覺得自己會真的愛上誰,但很難說,再玩世不恭的人心里,也許對愛都有期待。

    “我始終認(rèn)為,我認(rèn)真愛上的人,一定會成為我的命運,永遠(yuǎn)不會放下,因為我舍不得她成為過去?!?/br>
    “她真的出現(xiàn)的話,一定會在我的船上,一直陪著我?!?/br>
    衛(wèi)來低下頭,微笑著看岑今。

    所以,如果你在電話里說,你在我的船上,我也許真會去卡隆。

    他曾經(jīng)只為了喜好就去拉普蘭待了四個月不是嗎,為什么不能為了一個打動他的電話去卡隆呢?

    第47章

    傍晚時分,雨細(xì)成了牛毛,但衛(wèi)來沒有再趕路的意思:埃高的路很差,尤其山地,多懸崖,很多地方都直接禁止夜間通行。

    他覺得就地過夜就不賴。

    晚餐重點是烤雞,他拿刀子劈了粗細(xì)不等的樹枝,粗的搭烤架,細(xì)的削成串釬,一系列準(zhǔn)備工作做完,天已經(jīng)全黑了。

    橘紅色的火生起來,帶著潮嗆味,針尖似的雨絲密密簇簇往火頭上去,沒挨近就蒸成了水汽——岑今形容說,像撲火的蛾子,都成了煙。

    聽著怪凄涼的。

    但烤雞是真香,衛(wèi)來的手法挺好,他自己說,在冰湖過活的時候,頓頓是魚,除了實在不能舉火的時候生吃,其它時候,他都用烤的:烤多了無師自通,自然琢磨出一套技巧。

    而這技巧的重中之重在于——

    他把烤好的雞翅遞給岑今:“必須有想象力,你現(xiàn)在不能覺得自己在吃一個簡單的雞翅,你要想象著它被紅酒煨過,色澤鮮艷,上頭灑了牛奶漬過的洋蔥粒,還有微融的細(xì)鹽。”

    然而心思都白費了,岑今的想象力,從來都不在吃上——風(fēng)聲、葉聲、殘存的雨滴聲,一點動靜,都能惹地她一再回頭。

    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濃地化不開的黑。

    每看一次,她就往衛(wèi)來身邊湊一點,衛(wèi)來憋著笑,就是不說破。

    她忍不?。骸澳阏f……山里會有老虎嗎?我非洲的同事講過,它們腳下有rou墊,走路的時候不發(fā)出聲音,慢慢接近你背后,把你往后那么一拖……”

    說得自己后背發(fā)涼,又回頭看了一眼。

    衛(wèi)來說:“別問我啊,這個你是專家——埃高有老虎嗎?老虎獅子應(yīng)該更多在大草原上吧?!?/br>
    岑今喃喃:“好像沒有……有埃狼和豺……”

    衛(wèi)來嘆氣,讓她換位置:背靠車,面向他,中間是烤架和篝火。

    這樣總該沒有背后偷襲的煩惱了。

    真心服了她了,她居然能低頭往車底盤下看。

    “萬一有什么東西,從車底爬過來,拽住我的腳往下一拖,速度很快,你想救我都救不了……”

    看來除了港片愛情片,她恐怖電影也看過不少。

    衛(wèi)來說:“直說了吧,你是不是想讓我抱著你?”

    岑今說:“你滾蛋,胡說八道。”

    頓了頓又補充:“但是晚上睡覺,你要抱著我的……我最怕那種兩個人一起睡覺,然后其中一個人被叼走了,另一個人都不知道……”

    說著,又打一個寒顫。

    車上有帳篷,但是地勢不平,不方便扎帳,而且山地太濕,潮氣重,衛(wèi)來權(quán)衡了一下,還是決定在車上睡。

    他用帳篷罩住棕櫚席,以防晚間滲雨,又把帳篷的邊角盡量往車底盤上扎繃,即便有漏口,也至少作出個圈圍的感覺。

    然后吩咐岑今:“我睡前頭,你,去車后座睡?!?/br>
    岑今眼巴巴看著他。

    衛(wèi)來說:“看什么看,我說正經(jīng)的。做人要獨立點,我不想抱著你睡,壓得我胳膊怪酸的。”

    岑今氣地直接就把自己摔進(jìn)后座,身子蜷起來,臉埋進(jìn)皮墊,再不看他。

    衛(wèi)來說風(fēng)涼話:“哎,小姐,你講不講究?你知道那墊子是誰屁股坐過的嗎?臉還埋那么深……”

    這比熱臉蹭冷屁股還悲涼,只能蹭冷屁股坐過的冷墊子。

    岑今咬牙,頭也不抬,伸手摸到一雙編織拖鞋,沒頭沒腦向著他的方向扔。

    衛(wèi)來伸手撈住,哈哈大笑。

    收拾到末了,撥散火堆,亮紅的火星在黑暗里上下竄跳,他過去抱岑今,說:“好了,接你回家了?!?/br>
    岑今賴了一回,終于忍不住笑,任由他抱起來。

    衛(wèi)來倚住車身,抬頭吻她,火星高飄,零碎的光亮一點點飄滅在暗里。

    席子邊沿積了好久的一滴雨落下,挾著最后一點橘紅的水光滴入他后頸,順著guntang脊背一滑到底。

    明天,一定要找個有頂有床、有遮有擋的地方。

    ——

    這一晚睡得很好,只半夜里醒了一次:他聽到悉索的動靜,身體的反應(yīng)比意識快,手里的槍迅速端起,然后才想起要睜開眼睛。

    隔著擋風(fēng)玻璃,看到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那是只埃狼,瘦到有些小,尖尖的耳朵聳起,尾巴在屁股后頭輕輕晃著。

    它在撥弄早就熄滅的火堆,翻找吃剩的雞骨頭。

    衛(wèi)來吁了口氣,放下槍。

    對視了一會之后,他用口型說了句:“吃吧?!?/br>
    那埃狼好像聽懂了,并不怕他,又低下頭去,不緊不慢地在灰堆里翻弄,齒間偶爾傳來細(xì)細(xì)的嚙骨聲。

    走的時候,慢慢吞吞,一點一點融進(jìn)夜色。

    衛(wèi)來低頭看岑今。

    她睡得很熟,呼吸輕緩勻長。

    小姑娘,如果今晚沒有我,你就要被那么大的一頭狼給拖走了,你知道嗎?

    ——

    第二天開撥,一路隨心隨停,小雨季名副其實,有時能短暫迎來日光,但剛翻過一個山頭,又會陷進(jìn)細(xì)雨綿綿。

    兩人換著開車,車子大多在山地蜿蜒前行,這一路只經(jīng)過了一個大的城鎮(zhèn),和山地村落的唯一區(qū)別,就是城鎮(zhèn)里會有水泥造的房子,也會有零落的兜售小商品的窩棚。

    衛(wèi)來帶岑今喝了一回土制咖啡。

    是埃高當(dāng)?shù)厝藧酆鹊目Х?,在一個木柱子搭起的草窩棚里,四面透風(fēng),窩棚里搭了口鍋,炒咖啡豆用,炒好的豆用搗杵粗粗搗碎,加了水放進(jìn)火罐里燒沸就好。

    器具都簡陋,盛咖啡的是搪瓷小碗,兩個人一人端了一碗,邊吹涼邊小口地抿。

    面前的條凳上放糖碟,好多糖粒灑到泥地上,不少非洲紅螞蟻爬進(jìn)爬出,艱難地把糖粒背走。

    岑今喝了兩口,來了玩心,拿勺柄在一個螞蟻前頭劃溝壑,截斷人家去路。

    衛(wèi)來看到了,皺眉:“你就不能讓人螞蟻過點好日子?”

    岑今直接在螞蟻身邊劃圈:“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