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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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瞬間,郝澄的呼吸都要止住了,她的血液不是凝固了,而是在倒流,似乎所有的血都匯聚在腦部,一旦皇帝說好,她怕是自己會忍不住激動地站出去,拒絕這位王子殿下的好意。 郝澄捏緊了拳頭,打定了主意,在譯官翻譯后,皇帝說出那個好字之前,她就站出去,總能夠給出合適的理由的。 郝澄這么想著,就聽得那個黑發(fā)黑眸的晉國譯官將那位王子的話翻譯了一遍,她面上的表情突然就變得很微妙。 皇帝身邊的譯官隔得比較遠,她聽得不是太清楚,但看口型,她和這位王子殿下身邊的人說的是一樣的話。 作為兩國交流的譯官,竟然篡改人家話的意思,雖然把晉國話翻譯成月不落語言是會有誤差,但這意思也差得太遠了,這譯官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因為這份驚嚇,她一時間忘了上前,就聽得皇帝皺著眉道:“不可以,我拒絕這樣的交易。” 月不落的這位王子本是成竹在胸,結果卻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拒絕。他一時愣住,試探性地又問了一遍,這次皇帝當然還是說不。 這是郝澄頭一次覺得皇帝的聲音這么悅耳動聽,那決絕的一聲不,多么的霸氣,多么的令人沉醉,簡直就是天籟之音嘛。 王子也是要面子的,何況這是他的婚姻大事。在大事上,他很是能忍,倒也沒發(fā)作。只是在之后的國宴上表現(xiàn)得不那么有興致,若有所思地看了郝澄一會,他便提前退場了。 郝澄哪里還管這什么節(jié)目,她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等到宴會一結束,她便坐上回家的馬車,還吩咐馬車婦道:“盡量快些趕路,越快越好,走最近的路,不要撞到路上的行人。” 平常的馬車為了穩(wěn),其實走得比較慢。郝澄這么一吩咐,馬車婦就應了一聲:“好的主家?!比缓髶P手重重地往馬臀上抽了一鞭子,那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就瘋了一般地跑。 一路顛得郝澄膽汁都快吐出來了,這馬車里隨著車身跳動的小物件就如同她跳動得厲害的心臟,起起伏伏。 一下了馬車,她先是扶著車轍昏天暗地的狂吐了一頓,也顧不著旁人攙扶,第一句話就問:“正君呢,他在什么地方?” 下人道:“正君在書房呢?!?/br> 郝澄便用江孟真給她備好放在袖子口袋的帕子擦了擦嘴,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便大踏步地往書房里趕,等到她沖進了書房,看著這那里安安靜靜地翻閱著書卷的男子,又看著他面帶微笑地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腹,溫柔地給肚子里還未定性別的孩子講著故事。 一時間,她想要質問的話竟說不出口。等到江孟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她才走了過去,一屁股在江孟真的身邊坐下。 江孟真擱下手里的書,很是溫柔地道:“妻主回來的真早,在宴會上有沒有吃東西?要不要我讓廚房給你煮一碗面?” 郝澄搖了搖頭:“我不餓?!彼捯魟偮?,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來,毫不留情地出賣了她這個主人。 江孟真笑了笑,還是喊來了下人:“去讓廚房煮碗面,再把先前溫的粥送過來?!?/br> 這次郝澄倒沒有多說什么,鑒于事情比較嚴重,等到下人把粥和面都送過來之后,她先是讓自己的書童把人都帶出去,把整個院子都清空。 確認人都走光了后,她沉默了一會還是說出了口:“那兩個譯官的事情,是你的授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陛下知道了的話,這可是欺君之罪!”一個譯官是她推薦給的禮部,就是站在那王子邊上那個,那是江孟真為她尋的人。 陛下身邊那個,怕也和江孟真脫不了干系,不然人家為什么這么煞費苦心的去幫她們妻夫兩個。 她光是想想就覺得后怕,背上還激出來一身冷汗。 江孟真沒有直接回應,反問她道:“那若是陛下應允那王子,你是不是當場就要站出來抗旨?” 郝澄道:“抗旨也沒什么,只要我說的有理有據(jù),陛下也只是不高興。糟糠之夫不下堂,這種事情,我要是不同意,和那王子發(fā)展成一對怨偶,那答應比不答應可能會鬧得更僵,陛下也會考量的,官場上沒有陛下的器重我爬不上去,大不了這個官我不做了就是。你這樣未免也太冒險了!” 江孟真卻道:“誰說我是冒險,譯官也是人,也會出錯,更何況那音相似,聽錯了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情。” “那怎么能一樣呢,明明就差得很多!”郝澄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回憶了一下那兩句話,晉國語確實差很多,但這兩句晉國語翻成月不落的語言的話,兩者間確實聽起來很相似。 江孟真事情一向準備的周全,但她還是皺起眉來:“我聽得很清楚,那王子說的是十年和平之約,若是為了這個失誤沒有成功。那兩位肯定是免不了一死,我也會被打包了直接送到月不落帝國,作為咱們陛下討好對方的禮物,你還是太莽撞了?!?/br> 江孟真噓了一聲,喝了一口自己的粥,示意郝澄看向桌子上那碗香氣噴噴的面:“再不吃的話,這面要爛了,爛了的面條就不好吃了?!?/br> 吃重要還是正事重要,郝澄剛想說什么,“咕~”的長音又從肚子里傳出來,她這一日都沒有怎么吃東西,國宴上心不在焉,連水都沒有喝,餓是早就餓了的。 她很是尷尬,便十分快速地吃完了一碗面,美食原本應該細細品嘗,不過這面都快爛了,她也毫無胃口,吃什么都是味如嚼蠟。等到說完了,她又把話題轉回來。 江孟真喂了一口粥到她嘴邊,看著郝澄喝下,他才笑著道:“妻主放心便是,我給陛下送了一份大禮,絕對比那王子開出來的價碼還高,只是要委屈妻主一回,明日你還要隨我進一次宮?!?/br> 郝澄忙問他:“是什么大禮?” 江孟真搖頭道:“妻主若真想知道,明日起來,一早便隨我入宮?!?/br> 他神神秘秘的,郝澄卻更加不放心了,有些急躁地看他:“宮里也沒有那么好進的?!八伺欤疽夂鲁慰聪蜃雷?,上頭放了一塊玉質的令牌:“這是我今日進宮見太君后,他賞下來的東西,明日咱們就用這個,一同進宮。 郝澄拗不過自家夫郎,他懷著身孕,她也不敢刺激他。翻來覆去了一整晚,郝澄都沒怎么能合上眼,一直到次日清晨,她就頂著這副憔悴無比的樣子,和江孟真一道,拿上那玉牌坐車進宮。 第98章 在馬車上的時候,郝澄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咱們今天進宮是為了何事?” 江孟真道:“此次進宮當然是為了向陛下請罪?!?/br> “請罪?!”郝澄不可置信地問出聲來。 她覺得江孟真不會是一時糊涂了吧,現(xiàn)在皇帝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而且按照江孟真所言,兩句話的聲音確實很相似,譯官聽錯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他們現(xiàn)在撞上去,那就是相當于自投羅網(wǎng),搞不好會引起皇帝震怒,還不如等事情過后再主動請罪。 江孟真卻出乎她意料的點了點頭,郝澄猶疑道:“我知道這事情肯定瞞不住一輩子,與其等人捏住把柄不如自己向陛下請罪,但這時機未免太早了些吧。萬一陛下震怒……”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但依著江孟真的聰慧,不可能不明白她在擔憂什么。 車內很穩(wěn),擺在小木桌上的茶杯中甚至只是微微泛起漣漪,江孟真的手指輕扣著掌心下的木桌,然后沉吟道:“妻主的顧慮我自然知曉,只是那月不落帝國的人也不是傻子,我聽聞他們使臣團中有記憶力極好之人,能夠過耳不忘,若是她回去將今日兩方所言與那位月不落的主譯官復述一遍……” 郝澄當下便沉下臉來,不是為了自己將要進宮的事,而是氣憤江孟真膽大包天:“你既然知道這事有這么大的風險,那你還敢這么做!” 江孟真反問她:“那如果我不這么做,妻主是不是要公然抗旨然后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江孟真一針見血,郝澄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氣一下子癟了下去,但她嘴上仍舊辯駁道:“你也別忘了,我能聽懂兩國話,若是譯官按照那人所言翻譯過去,我會在陛下開口之前站出來,那頂多就定一個違逆的名聲,只要我說的在理,陛下也不會強求,雖然對仕途有損,但如果我來日立下大功,興許能彌補過錯,那也比現(xiàn)在這樣好?!?/br> 江孟真道:“那日后兩國交戰(zhàn),陛下要將罪名歸咎在你不肯為國犧牲上。我和孩子還不是一樣要背負千載的罵名,且不說你能不能立下大功,你要立何等功德才能彌補這樣的罪過?” 這話竟問得郝澄一時語塞了,她沉默片刻,又道:“那你此番之舉,還不是要牽連一家。而且把兩位譯官的性命也搭進去了?!?/br> 皇帝可能由于種種原因對她們心軟,但江孟真要是把事情都抖落出來,那譯官性命肯定堪憂。 江孟真因為孩子和妻主柔和了許多的面容陡然變得凌厲起來,他的語氣溫柔沉靜,說的話卻十分冷酷:“我若是不冒這個險,被毀的就是我們這一家。妻主心善是好事,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也確實很令人內疚。但她們既然敢做這事,就是做好了喪命的準備,更何況這官場中,誰的手上能說是完全干凈的,妻主太心軟,只會被旁人逼死?!?/br> 依著他的性子,要是郝澄離開了他和孩子他才可能忍不住發(fā)瘋呢。都說最毒男兒心,他沒親自動手殺過人,但也不是干凈得像朵白蓮花,要是真逼急了他,到時候倒霉的可不止一個兩個。 郝澄軟了下來:“夫郎說的是,咱們怎么做都是錯。只怪老天無眼,竟降下來這無妄之災?!闭f到底,還是因為她的地位太低,份量太輕。所以哪怕是行錯一步,腦袋都可能岌岌可危。 江孟真道:“這也不是妻主的錯,只怪那蠻夷皇子太恬不知恥。”因為肚子里被小人從里頭踢了一腳,江孟真臉色一變,因為隱痛有些面色蒼白。 郝澄嘆了口氣,將他抱在腿上,牢牢護住江孟真,又摸了摸他的肚子,幫他安撫因為坐車不安分的寶寶:“是我不對,這種時候不該和你說重話。咱們是一家人,出了事情,我一定會擔著。咱們往好的方向想,陛下不一定會怪罪。夫郎莫太煩心了?!?/br> 江孟真這胎來得很不容易,孕夫最忌大喜大悲的,她一定要在他身邊好生安撫不能再說重話,雪上加霜了。 江孟真感受著肚子上柔軟的力道,輕輕地倚在郝澄的懷里:“我知道的,我不擔心。” 這天底下,如今會惹得他情緒起伏的只有郝澄,只要郝澄好好的,也不和他離心,他們的孩子也一定會好好的。 其實江孟真讓郝澄來請罪,她也是知道緣由的。這事情只要皇帝說知情,不改變自己的說法,那即便是月不落帝國的人知曉了,也翻不起什么波浪來。 但真進了宮廷,她又有些膽怯猶疑起來。不過當她看到自己身邊的夫郎,她又挺直了腰板,決心天塌下來她也要為江孟真和孩子擋著。 這是她的夫郎,她的孩子,她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弱女子,她必須負起自己的責任。 進去的時候,一直是郝澄走在江孟真身側護著她,結果到了皇帝跟前,江孟真卻突然向前一步,徑直在皇帝面前跪了下來:“臣夫有事啟奏!” 第99章 江孟真道:“臣夫有罪,心甚不安,特來向陛下請罪?!?/br> 既然已有計劃,郝澄也不敢擅自行動打亂了他的謀劃,只掀開衣擺,也跟著跪在了他的后面。 “你何罪之有?”皇帝的聲音一下冷了幾分,因為不在朝堂之上,皇帝換了那身金鳳皇袍,但即使她只著便服,氣勢和威嚴也是極其驚人。 郝澄習慣了,都覺得這個時候的皇帝壓迫感太強,她擔憂地看向江孟真,頓覺江孟真面容憔悴得可怕。 只是他越發(fā)挺直了腰桿,這副強撐的樣子,更教人心生憐惜?;实鄣纳磉呥€坐著君后和太君后。太君后顯然也是察覺了江孟真的狀況,忙扯了自己女兒的衣袖,嗔怪道:“樂平可還懷著身孕呢,有什么話,你先讓他起來再說?!?/br> 江孟真和太君后還是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只是這關系不如蕭白與太君后親密,不過昨日江孟真來了一趟,說了些話,又送了些禮,他今日也就為他說了幾句好話。 郝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樂平是江孟真的封號,她的正君雖然沒什么實權,但有個縣主的封號,品級還是有的。 有太君后這話,皇帝的語氣當下便柔和幾分,道了身:“賜座?!?/br> 便立馬有宮人搬了一把墊著軟墊的椅子到江孟真的跟前,江孟真還是紋絲不動地跪著:“在罪臣不被陛下寬恕之前,罪臣不敢坐?!?/br> 他這么不識好歹,皇帝自然不會強求他坐上去。江孟真也不多說廢話,盡量簡潔地把那日的事情闡述了一遍,不過他這話說得著實委婉,盡量表明自己是無奈之舉。 但錯了就是錯了,聽完他的話,皇帝便將手中的杯子朝他的方向擲了過來:“放肆!” 郝澄見江孟真不動,連忙起身撲過去,替江孟真擋了那一杯水,好在皇帝向來喜歡喝涼的,她沒有被水燙傷。 她也不敢當著皇帝的面安撫江孟真,只道:“內子是為了罪臣才一時心迷,這錯全是因罪臣而起,罪臣愿意以一己之力承擔,還請陛下莫怪罪內子?!?/br> 皇帝寒著一張臉,這偌大的宮殿里仿佛凝上了一層冰霜:“你以為朕不敢罰你?” 郝澄彎下腰來,以頭點地,身上的里衣已然被汗水打濕,她叩頭道:“罪臣不敢,臣在陛下眼中不過螻蟻,只求陛下寬恕罪臣的內子和兒子。” 江孟真將郝澄拉起來,繼續(xù)道:“臣之所以斗膽這么做,正是考慮到陛下的名聲,和我晉國的威嚴,才妄作決定?!?/br> “哦?”皇帝之所以發(fā)怒,一是因為江孟真的行為,很有可能破壞了兩國的十年和平合約,另一個原因,就是江孟真愚弄了她?;实圩顓拹号匀怂阌嫼筒聹y自己的心思。 能夠揣摩她心思的人容易在朝堂上站穩(wěn),但這種赤裸裸的算計,則很是讓她厭惡。江孟真和郝澄犯了她的忌諱,若不是有太君后和君后在她的身側,她很可能當下便命人將這妻夫兩個拖出去斬了。 江孟真沒有直接闡述,而是道:“罪臣敢問陛下,若一女子,為了自己的利益,無情拋下懷孕中的夫郎另娶,其正君未曾犯下半點過錯,陛下可還會愿意用這女子?” 其實這京城官員中,為了仕途拋棄糟糠之夫的還不少,不過為了名聲說的上去,她們肯定是要給糟糠之夫身上猛潑臟水的,把自己洗成形象正面的白蓮花。為官最注重名聲,而且晉國律法,對無端休夫之人還有懲罰的。 太君后和君后都在身邊看著皇帝呢,皇帝當下道:“此等不義之人,朕自然不會愿意用的。” 江孟真又接著問道:“那若是這女子是被逼迫呢?” 皇帝道:“她要是不愿意,誰敢逼迫她?”說什么迫于家中母父壓力,那都是虛話套話。正因皇帝是女子,她才看得更清楚。 “那若是陛下強求,而她為了保全,您說這是被迫嗎?” 皇帝怒道:“大膽!”手邊的東西又被她投擲一次。 郝澄便又為江孟真擋了一杯子。 江孟真撫摸著肚腹,聲音很有幾分凄哀:“妻主曾因為這大理寺幫忙查案,便與月不落的王子有過一面之緣,她對對方無意,但那王子卻揚言要她拋夫棄女,將妻主帶回月不落。微臣因為擔心,便請那譯官,若是月不落帝國的王子恬不知恥,便斗膽幫罪臣一回。” 他這是在給替他辦事的譯官開罪了,雖然這么說活罪是免不了,但好歹能免了死罪。 他接著道:“臣腹中孩子快要出世,作為一個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沒了母親。而她的母親在異國他鄉(xiāng)也定然不會歡愉,為了保全這個家,臣也是無奈之舉。太君后、陛下和君后也為人母父,定能體諒這骨rou分離之痛?!?/br> 情理上這確實說的過去,而且真被活生生拆散也確實很可憐,畢竟他們沒有一點過錯。那月不落帝國王子的要求,于她們而言,也是無妄之災。 作為男性,太君后和君后更感性些,面上已有動容之色。皇帝雖然也有所觸動,但更多的還是對江孟真的不滿:“若是不忍這骨rou分離之痛,便能欺君,我大晉豈不是要亂套。那駐守邊疆的好女郎們,不也是與家中老父妻女相隔,也為了晉國做了犧牲,沒有國,哪里來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