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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寡夫從良記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這次似乎還鬧得挺大,酒樓掛了暫時歇業(yè)的牌子。郝澄進(jìn)了樓里,在她上三樓的時候,一輛馬車在酒樓外停了下來。

    郝澄上了樓,場面出乎她意料的平和。喬木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在她來之前把事情解決妥當(dāng)。喬榆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她走到他跟前,沒出聲,就那么蹲著。

    察覺到有人走過來,喬榆抬頭看了一眼,緊接著就起了身,郝澄看著他的臉,對方的臉干干凈凈的,沒見著淚痕,就是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只兔子。

    郝澄便出聲問了一句:“喬公子?”也不知道她的話觸到了喬榆的神經(jīng),他突然就撲進(jìn)她的懷里。

    郝澄頓時覺得背上一涼,她下意識地反過頭來,對上了那張她日思暮想的臉。

    第43章

    郝澄自認(rèn)自己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江孟真的事情,但此時此刻此景,她真是跳進(jìn)黃河洗不清。

    江孟真并沒有像個潑夫那樣當(dāng)場發(fā)作,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便往外頭走。

    郝澄也顧不得想那么多,推了一把伏在她懷中的喬榆,趕忙就追了出去。

    眼見江孟真進(jìn)了馬車,馬車婦要揚(yáng)鞭掉頭,她心下一急,一路小跑沖上馬車。

    她動作突然,跟隨江孟真的人以為她要襲擊,幾柄閃著寒光的劍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江孟真聽見她的聲音探出頭來,做了個手勢,護(hù)衛(wèi)便將劍收了起來。

    “你不要命了!”江孟真怒嗔道?

    接著使了幾分力氣,郝本就有意進(jìn)馬車,輕易便被他拉進(jìn)來。

    看到她脖子上被劍鋒割出來一條血痕,江孟真雖然還生著氣,但他還是立馬拉開馬車?yán)锏男P(guān),接著從被打開的格子里取出來一個白色小玉瓶。

    他拔開軟木塞,從里頭倒出來一大坨淺綠色的藥膏,千金難求的玉露膏,除了迅速讓傷口復(fù)原,更有極好的去疤效果。

    江孟真也不心疼,不要錢一般地抹在郝澄的脖子上,接著伸手將藥膏在那條極細(xì)的淺痕上抹勻。

    他原本是想下大力氣,也讓郝澄吃點苦頭,但到底還是沒忍心,動作又輕又柔。

    要不是有清涼的感覺暈開,郝澄完全感覺不到他有用手指幫她抹開藥膏。

    郝澄原本覺得傷口火辣辣的,那藥膏一抹,頓時清涼許多。怕江孟真跑掉一般,她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方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江孟真自然是信她不可能和喬榆有茍且,但那一幕還是足夠讓他窩火,自然不可能輕易就這么饒了郝澄。

    他沉下臉來:“眼見為實,你又什么好解釋的?”

    郝澄一臉委屈:“那煞神近些日子來總是找我麻煩,這次又在酒樓鬧了事。還是白管事找我過去的你不信盡管叫白管事來對質(zhì)。她是你請來的人,自然不會為我隱瞞?!?/br>
    江孟真又道:“歡喜冤家自然是吵吵鬧鬧,你怎么知道那喬榆不是瞧上了你,只當(dāng)這是打情罵俏。不然的話,他要是真厭惡你,憑著他喬家的權(quán)勢,豈不是輕易讓你在明州城待不下去?!?/br>
    不說還好,越說他面色越難看:“虧我還因為擔(dān)心,特地趕過來看你。如今看來,我怕是自作多情了,那位喬公子年輕貌美,自然是我這種老男人比不上的。”

    郝澄邊聽邊搖頭,但后頭她頭搖得都成撥浪鼓了,到后面,她頭搖得頭昏腦漲的,手卻始終牢牢得抓住江孟真的手,不肯松開半分。

    等江孟真說完,郝澄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按壓了幾回額頭側(cè)邊的太陽xue:“我從未沒有那么想過,你能來我很高興。方才真是一個意外,我也不知道喬公子為什么突然撲過來。”

    江孟真還想說話,她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你先別說,聽我說完?!?/br>
    “我先前就說過,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雖然這聽起來就是甜言蜜語,但對自己能夠信任的身邊人,我從不說假話?!?/br>
    她頓了頓:“這世間確實有些女子三夫四侍,但那里頭絕對不會包括我。我的心一向很小,愛一個人的時候便只能裝一個,不會裝下旁人?!?/br>
    郝澄前世和人交往,即便沒感覺了,覺得不合適了,也會提出分手后再另尋新歡,而不是在有男朋友的時候腳踏另一條船,找好了下家才分手。

    這個世界是沒什么談戀愛談得不合適便分手的,書生心慕的那個村花不算,對方純粹只是吊著她罷了,親吻都沒有過一個,根本算不上什么兩情相悅。

    “你用什么來證明你不會變心?!碧鹧悦壅Z誰不會說,雖然聽著好聽,可天底下負(fù)心薄幸的女子多了去了,江孟真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乎這么看著就能把她的心看個明明白白。

    他目光纏綿而哀怨:“我知道,我比你年長十歲,現(xiàn)在這皮囊看著還年輕,可過不了許久便會色衰愛弛。而且我懷子嗣也艱難,你便是為著孩子,將來也想著娶別人。那位喬公子那么年輕,想必生孩子也很容易?!?/br>
    江孟真嘴上這么說,可是指甲卻深深掐進(jìn)指心,若是郝澄真的敢順著他的話說,他絕對把人扔出去。橫豎負(fù)心女,他要來也無用。

    郝澄沉默半晌沒說話,只定定的看著他:“你再告訴我,你當(dāng)真是這么想的?”

    被她的目光這樣凝視著,江孟真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違心說出那個“是”字。

    良久,他才低聲道:“我自然不這么想,便是全天下都說我妒夫,我也不能忍受你身邊有旁人。若是我們成婚之后,真的有這么一日。那個時候我興許會先殺了你的情夫,毒死你,然后孤獨(dú)終老,等我死的那一日,也要和你葬在一處,便是做鬼糾纏你生生世世。”

    他凝視著郝澄年輕的面容:“你若是覺得害怕,現(xiàn)在離開還來得及。”

    郝澄仍舊怔怔看著他,像是難以置信自己喜歡上的會是這么個毒夫,在江孟真幾乎等到心灰意冷的時候,她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放開江孟真的手,轉(zhuǎn)為攬住了他的腰:“我很歡喜。”

    這些輪到江孟真愣怔了,她捧起他的臉,在那朝思暮想的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這吻輕如蜻蜓點水,不帶半點情欲,多了幾分脈脈的溫情。

    郝澄道:“你能這么說,我覺得很歡喜?!?/br>
    “你不覺得我嫉妒的嘴臉很難看嗎?”江孟真也不是沒有看過只娶了一個夫郎的。事實上,大部分民間女子一輩子也只有一個,但在他看來,那只是因為那些人窮,沒有條件,只能娶一個。

    像英國公府親王府,還有那些皇女,哪個不是有夫有侍,便是再恩愛的,也娶了側(cè)夫開枝散葉。

    即便是郝澄這個時候真心歡喜他,她又如何能夠保證將來不會變心。而且這世間女子多希望自己正夫?qū)捜荽蠖龋睦飼矚g他這副嫉妒成性的丑惡嘴臉。

    郝澄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語氣幽幽的道:“若是你歡喜上別人,我怕也要嫉妒得發(fā)狂,你若是不嫉妒,我卻要擔(dān)心你不喜歡我了?!?/br>
    不管是男尊社會還是女尊社會,只有完完全全的一顆真心才能換取真心,你給出去的心都是幾分之一,又怎么能夠奢望人家對你是真愛。

    即便真的有,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夠碰的上。更何況男人要一個就夠了,要那么多,她還沒法子應(yīng)付得過來呢。

    江孟真不說話,郝澄捉起他的手放在心臟跳動的部位:“我不能保證將來,只能保證現(xiàn)在,下一天,下下一天,這里都只會有你一個人。若是我哪一日做不到了,你盡管把它拿了去?!?/br>
    江孟真只覺得手下觸碰到的地方燙得厲害,他收回手來,仗著有馬車擋住,不顧矜持地圈住郝澄的腰身:“這種不吉利的話以后不要說了。你要記得,是你自己選擇不放手的。”

    其實若是郝澄方才真的放手了,念在歡喜一場,他也不一定能真的狠心對她下得了手。偏偏郝澄還說了那番話,往后便是他死了,也絕不會輕易把她放開的。

    只是子嗣問題還是有些為難,他原本是想著孤獨(dú)終老的,但沒曾想會和郝澄在一塊,即便郝澄不那么在乎,他也想著要一個像郝澄的孩子。

    畢竟他比郝澄大了十歲,將來若是他提前離開了,有孩子在,郝澄也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

    兩個人又簡簡單單摟著一陣,直到馬車停了下來,郝澄才十分不舍地松開江孟真。她掀開車簾,外頭是明州城最好的客棧。

    郝澄便要下了馬車,準(zhǔn)備自個花些時間折回去。江孟真卻攔住了她,對著馬車夫吩咐道:“轉(zhuǎn)頭,去城東門銅柳巷第三間青磚瓦房?!彼f的正是郝澄如今的住處。

    銅柳巷離這客棧還有好一段路,郝澄便又重新坐回馬車?yán)?。溫存夠了,便轉(zhuǎn)回了最開始的話題。

    江孟真沉吟道:“喬榆的事情我不與你計較,但你以后決不能再去拿酒樓了,事情悉數(shù)交給白管事,你只管等著拿分紅便是?!?/br>
    郝澄本來就不是很想見喬榆,當(dāng)即爽快的點點頭,想起來自己走之前的手賤推的那一把,面上又有幾分為難:“我估摸著還得向他道個歉。”

    涉及到情敵,江孟真的態(tài)度變得很強(qiáng)硬:“善后的事情我來處理,你盡管放心便是。”

    “可……”郝澄還是覺得不大好,江孟真一錘定音,“我有分寸,總之你方才不是說喜歡我嫉妒他嗎,那我就說清楚,他顯然是對你有覬覦之心,你聽我的,不準(zhǔn)再見他。”

    她總擔(dān)心江孟真和喬榆會打起來,但既然江孟真都這么說了,她還是點了點頭應(yīng)好:“我聽你的?!?/br>
    第44章

    江孟真見郝澄放在心上,神情更是柔和:“不是我要干涉你的交友,只是你若是對人家公子無意。即便人家沒那個想法,也最好也不要再有接觸。人言可畏,咱們可不能平白無故的,便招惹了一身腥?!?/br>
    郝澄點點頭,他說的確實有理。晉國男女之間的大妨雖然不算很嚴(yán),但較之她曾經(jīng)生活的現(xiàn)代社會,那肯定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的。她原先可能沒有顧及這么多,便是為著喬家公子的名聲,她也該離他遠(yuǎn)些。

    江孟真語氣放得越發(fā)輕柔:“你知道就好,我是想著離在明州城的考試不過十天,咱們不說頭懸梁錐刺股,但這幾日還是閉門讀書,刻苦溫習(xí)功課來得好?!?/br>
    郝澄道:“這個我知道,我早先就把酒樓的事情悉數(shù)交由白管事cao辦,每個月過目一次賬目,只隔七日去郵驛寄一封信。若不是你這幾日遲遲沒有寄來信,我也不會隔三差五便出去一回?!?/br>
    實際上若不是喬榆鬧事,她這段時間都算是在家里埋頭苦讀,書生打下的底子很好。郝澄溫習(xí)鉆研那些書的時候,腦海中便時常浮現(xiàn)她讀書時的記憶,她能這么快記住那些資料,有一大半是原主的功勞。

    沖著這一點,她還在住處供奉了原主爹娘的靈牌,專門用個小屋子開設(shè)了個小靈堂,供奉人家的爹娘,也算是替原主全了一片孝順之心。

    她頓了頓,又道:“你先前說,等我省考結(jié)束之后便去京城定居,我想了想,日子便定在考完之后,你覺得如何?”

    晉國的商業(yè)發(fā)達(dá),對百姓的戶籍看顧得也沒有那么嚴(yán),只要有身份文書在,能證明自個在本地居住一年,有固定住處,就能入當(dāng)?shù)氐膽艏?/br>
    不像前朝,強(qiáng)制性的要求百姓不能遷移戶口,否則就是黑戶流民,要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平民準(zhǔn)許,流民不得做的小生意,還得判刑入獄。

    江孟真仔細(xì)觀察著她的臉色:“你若是更喜歡明州城,咱們在這里待著也不是不可有?!?/br>
    郝澄搖搖頭:“明州城或是京城對我而言都是異鄉(xiāng),在哪里都一樣。若是我能考是舉人,到時候還要在京城考進(jìn)士,到時候還是在京城定居吧。”

    江孟真自然并不想在明州城待著,但郝澄遷就他許多,他自然也會愿意為她多想一些,在這種事情上做一些讓步也未嘗不可。不過她既然這么說了,他也不會再三推就。

    江孟真只以為郝澄是離了杏花村,明州城和京城便都是異鄉(xiāng)。但對郝澄而言,不管是杏花村或是別處,對她而言都一樣。不過關(guān)于自己是異世來的這一點,她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說的。誠實固然是美德,但過分的誠實就顯得有些傻氣了。

    他們這邊互訴衷情,白管事在酒樓里瞧著喬家姐弟,卻是頭上冒汗。郝澄推喬木的時候也不是很用力,對方只踉蹌了幾步,便靠在墻上。要說受傷之類的,那肯定是沒有,但她這舉動帶給喬榆的,不只是一丁半點的羞辱。

    若是只有喬榆一人倒還好,偏偏當(dāng)時喬木還在場。當(dāng)時郝澄為了追江孟真,跑得太快。郝澄都出去了,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見自家弟弟靠著墻,神情呆愣愣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當(dāng)下喬木就心疼的不得了,這可是她們喬家捧在心上的心尖子,當(dāng)年她們爹親生喬榆極不容易,因為半途遇上劫匪,喬父受了刺激。雖說最后官兵來的及時,但喬榆還是足足早了兩個月就降生到這世界上。

    她還記得他剛出生的時候,羸弱得和小貓崽一般。當(dāng)時她看著那么小的一團(tuán),只擔(dān)心喬榆養(yǎng)不活,當(dāng)時便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hù)好這個弟弟。

    后來喬榆健健康康的長大了,仍舊是喬家上下的寶貝。便是性格驕縱了些,她們也樂意寵著。畢竟喬榆性格還是純良,就是活潑了些,小動物也不舍得傷半分的。

    這段時間他脾氣不好,那也是因了少年悸動,感情卻無疾而終。這次她會發(fā)火責(zé)難,也是因為喬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但再怎么生氣,他都是自個弟弟,她可以發(fā)火,郝澄這個外人卻是不能的。她連手指頭都舍不得碰的寶貝弟弟,郝澄竟然敢那么大力氣的推他。

    她向前一步,有些緊張地問:“是不是哪里傷著了?”

    喬榆回過神來,搖搖頭:“我沒事的,只是方才她追出去,是為了她的心上人嗎?”

    他的神色有些懨懨,一點都不見往日的活潑。

    這個喬木怎么知道,不過看方才的神情,八成是了。先前喬榆喜歡另外一個人鬧騰得不得了,她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如今是不是芳心暗投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郝澄確實說過她有心儀之人?!?/br>
    那日郝澄拒絕她的提議的話,她是半點都不可能透露給喬榆聽的。

    喬榆只喃喃道:“是這樣啊,我知道了?!?/br>
    喬木見他如此,也不好問男兒家的心思。只拉著他道:“你先隨我回去,咱們有什么事情,在家里談?!彪m然三樓人少,但也還是有客人在。堂堂喬家人,不能讓旁人見了笑話。

    那日喬木把喬榆拉走了,結(jié)果次日便有關(guān)于喬榆被拋棄、喬榆不知廉恥的流言傳了出來。喬木和喬家其他人都瞞著失了魂一般的喬榆,效率極高的處置了傳流言的人。

    這背后的對象她們查了,但查到后面便發(fā)現(xiàn)是那日和喬榆發(fā)生了口角的孫家女君。好不容易平息了流言,喬家又開始清算起還喬榆如此失魂落魄的罪魁禍?zhǔn)讈怼?/br>
    先前那個書生肯定要對付,喬家人旁敲側(cè)擊的打探喬榆心意,他只說對郝澄無意。既然成不了喬榆的妻主,那郝澄他們喬家也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