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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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上走廊,盡頭的樓梯間已投上人影。駱繹心底一驚,回頭望一眼另一端的側(cè)面樓梯和公共衛(wèi)生間,來不及了! 他抱著周遙閃進隔壁的空病房。 下一秒那群人就上了走廊。 駱繹很快躲進病房的獨立衛(wèi)生間,把周遙放下來,又把衛(wèi)生間門拉開,藏在門背后。 深夜,死一般的寂靜。 走廊上腳步聲清晰可辨,駱繹側(cè)身立在門后,無聲而大口地喘著氣,他小心翼翼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因劇烈運動和緊張,手指顫抖。他快速把手機消音,甚至不能再打電話,怕話筒里發(fā)出的聲音不可控制。 屏幕的光照映著他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他手指飛速移動,給陸敘發(fā)短信,一條接一條:“醫(yī)院四樓,救命!” “有綁架。” “多叫幾人。” “你一人不夠。” “四樓,快來!” 腳步聲停在隔壁。駱繹立即把手機亮度調(diào)到最小,關(guān)了屏幕。他貼在門縫與墻壁的縫隙里,一下一下,用力而悄然地喘著氣,胸腔震著周遙微微起伏。 周遙渾身guntang,毫無意識地趴在他懷里,鼻子里呼出的氣息濕潤而灼熱,噴在他脖子上。 駱繹下頜汗?jié)?,貼緊她的額頭,壓住她的呼吸,他所有精力都聚在耳朵上。 “人呢?” 掀床單,扯窗簾,踢柜子,拉開窗戶,搜索擋雨板,“找!” 隔壁洗手間的門被猛地踹開,門板撞到墻壁上哐當一響。 “跑了?!?/br> “趕緊去追!”為首的下令。 一伙人跑出病房, “等等!”為首的在做判斷,“——床還是熱的。沒跑遠,就在醫(yī)院里。你們兩個給我去堵住大門。其余的,給我搜!” 駱繹咽了咽嗓子,汗水順著眉骨流到眼睛里,刺眼,他用力眨眨眼,緊迫地看一眼手機,陸敘沒回復(fù)。 “你們幾個,先去樓梯間和公共廁所找。” 眾人四下散開,跑步聲,踹門聲,摔東西聲,此起彼伏。 護士醒了,制止:“哎,你們干嘛?” “給我閉嘴!少管閑事!轉(zhuǎn)過身去!手放墻上!” 一陣喧鬧打雜,病房外人影交錯。 駱繹的眼睛在黑夜里閃著寒光,周遙的呼吸聲卻越來越沉,他摁住她后腦勺,把她的臉抵在自己鎖骨上,抑住她的呼吸聲。 外頭,手下很快聚集:“老大,沒人。” “搜病房。一間一間搜?!?/br> “是?!?/br> 駱繹手指上全是汗,微顫地摁開手機,依然沒有回復(fù)。駱繹咬牙再發(fā)一條:“陸警官,救命?。?!” 他聽見對方搜過一間又一間,拉床,拖椅子,踹洗手間門,每間都掀個底朝天。 駱繹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臟狂跳。突然,屏幕一亮!駱繹立即拿起—— “我不信你。” 駱繹表情死寂,盯著屏幕半刻,突然迅速把手機塞回兜里——他們已聚到這間病房門口。 周遙的呼吸愈發(fā)沉重,駱繹一咬牙,大手捂緊她的口鼻,扼住她的呼吸。她昏迷中蹙緊眉心,身子痛苦地顫抖一下,人沒有力氣,身體機能卻本能地反抗。駱繹掐緊她雙手手腕,身軀將她緊抵在墻壁上,牢牢壓制住。 駱繹死死悶著她,望著天空,眼神狠厲,眼眶卻一點一點變紅。 周遙的臉頰額頭漲得通紅一片,guntang的身子一下一下地抽搐著,卻被他抵死了發(fā)不出一絲聲響。針管回了血,輸液管里血紅彌漫。 一伙人闖進病房,在狹窄的空間里拆墻揭地,為首人就站在洗手間門口。 “老大,還是沒有?!?/br> 無聲的靜默。 駱繹捂著周遙躲在門的夾縫里,眼神如血。 “有趣?!睘槭渍吣_步緩緩移動,走到洗手間門口,啪地一聲拍開洗手間的燈。里邊空無一人。 “呵,躲哪兒去了?”他哼笑一聲,走進洗手間,“別讓我抓到?!?/br> 駱繹看見他的影子被門口的燈光拉長,每往里頭走一步,影子就長一分,長長一道投在洗手間墻壁上。 駱繹渾身緊繃,心劇烈搏動,那影子手里居然握著——槍?! 周遙的血在輸液管里蔓延,人已沒了掙扎。 四周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太靜了,能聽見人驚駭?shù)男奶?/br> 為首者停在門沿邊,即將朝門這邊回頭,駱繹驟吸一口冷氣,那人卻往反方向轉(zhuǎn)身:“去樓下搜!” “是!” 駱繹汗下如雨。 一行人迅速離開,穿過走廊,走下樓梯,即將推開安全門,為首的人卻陡然停下腳步,眼里閃過狼一樣的光:“不對?!?/br> 每間空病房的衛(wèi)生間門都是關(guān)的。“剛才那一間……”他臉色驟變,立即返回。 手下緊跟而上。 為首人跑回房間,直奔衛(wèi)生間,拉動門板看門后,空空如也。 他重回走廊,皺眉沉思。 “老大,猜錯了吧,怎么可能躲在門后頭,誰有那個膽兒?” 寂靜的走廊里,話語聲清晰地回蕩著。駱繹抱著周遙躲在公共廁所最里間的水箱下,和拖把雜物擠在一起。 為首人一言不發(fā),目光敏銳掃視四周,突然又推開周遙的那間病房,依舊是空無一人。 “再找找?!笔窒氯税巡》坑炙蚜艘槐椤?/br> “老大,還是沒有?!边@一句話響在廁所門口,為首的推開公共廁所門,往里頭看一眼,隔間沒有門,每個蹲坑都一覽無余。水箱那頭堆滿雜物。 駱繹看一眼手表,迫切地抬眸再看水箱,手無意識地抓緊了身邊的棍子。 門口的人盯著水箱盡頭的狹窄縫隙,仔細打量一眼,拖把的擺放位置和之前一樣。但為了確認,為首者走過去。 剛邁步,盡頭水箱里的水滿了,開閘放水,洶涌的水流沖刷著一長串廁所管道,濺出坑外。 他嫌惡地后退。 消毒水味,氯化氫味,混雜著下水道的臭味,刺鼻又刺眼。 “老大,樓下還找不找?” “找!”為首的轉(zhuǎn)身離開,一群人再度下了樓。 昏暗的廁所里,駱繹喘一口氣,松開被汗水濡濕的手掌,他看著周遙被窒得幾乎灰白的臉,眼眶一紅再紅。 “周遙……”駱繹嗓音暗啞,極低地喚她。她的腦袋無力地歪到一邊,他拿下頜把她的額頭撥過來,貼著自己;撥了好幾次,她毫無反應(yīng),身子還guntang,卻似乎沒了呼吸。 “周遙,聽話。再堅持一下?!賵猿忠幌隆!?/br> 駱繹抱緊懷中奄奄一息的女孩,后知后覺地顫抖起來。他牙齒直顫,腿腳打抖,他吸著氣竭力鎮(zhèn)定想要控制,卻無能為力,他仰起頭狠狠咬牙,一低頭,一滴眼淚就砸了下來。 她終于回過氣來,微弱的氣息噴在他耳朵上。 他雙唇直顫,深深埋頭吻在她眼睛上,又一滴淚墜落。 那群人再也沒有上樓來。 可駱繹神經(jīng)緊繃,不敢有一刻松懈。他抱著她在狹窄的隔間里站了不知多久,直到身上的緊張和顫抖全部褪去,空留麻木與無力;直到走廊上傳來姜鵬的喊聲:“駱老板?!駱繹?!” …… 姜鵬趕來廁所,看到兩人都不成人形的樣子,狠狠一怔——駱繹一手抱著昏迷的周遙,一手還高高地舉著吊瓶。 …… 周遙被重新安置回病床上。 駱繹洗了把臉,清醒之后到走廊里坐著,給陸敘發(fā)了條短信:“我身邊是周啟道教授的女兒?!?/br> 三秒后,電話來了。 駱繹關(guān)了手機,頭靠墻壁闔上眼。 姜鵬看見駱繹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猜出他只怕幾天幾夜沒睡眠。 命懸一線,沒人能睡安穩(wěn)。 姜鵬不免嘆了口氣,道:“兄弟,昨晚才死斗一回,負著傷,今晚又來。鐵打的人也撐不住。你這樣孤身作戰(zhàn)不行,得叫上那個叫陸敘的。” 駱繹閉著眼睛,沒有回答。 幾分鐘后,樓梯間傳來急速的腳步聲,陸敘冷面沖上走廊,人來沒走近就開始質(zhì)問:“羅繹你想干什么?你回來是為了接近她——” 駱繹睜開眼,目光移向陸敘;駱繹不發(fā)一言,冷漠起身,一拳砸在他臉上。這一擊勢大力沉,陸敘唇角裂血,撞上墻壁,滿眼怒火看向駱繹,要上前還手,駱繹接連一腳踹上他腹部。 陸敘連連后退,抓住窗臺,額頭青筋直冒。 姜鵬眼見駱繹還要打,事兒會鬧大,上前箍住駱繹:“你瘋了?!想被關(guān)進去?!” 駱繹掙著姜鵬,手指陸敘,一字一句譏:“陸敘,你他媽沒半點用處!” 他吼:“她要出了事,你拿命也負不起!” “你為什么接近她?”陸敘咬著血牙回擊,“l(fā)and由羅譽開發(fā),你以為那東西就是你的?!能被你據(jù)為己有跟丹山講條件?!”他上前一拳砸向駱繹,駱繹掙開姜鵬,躲過他襲擊,反手狠狠一拳打在陸敘臉上:“我cao。你祖宗!” 姜鵬管不住了,索性讓他倆開打,你猛揍我一拳,我狠踹你一腳,眼見下手越來越?jīng)]個輕重,才叫幾個弟兄把兩人扯開。 姜鵬冷冷看著他倆,指一指窗外,道:“你說丹山在外頭看見,是在笑話呢還是大笑呢?” 走廊窗外是無盡的黑夜,像人的眼。 駱繹歪著肩膀靠在墻上,喘著氣,他摸出一根煙咬在嘴里,拿打火機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