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夏韻拿毛巾去洗臉:“失望?!?/br> 蘇琳琳搖著頭整理衣服:“周遙技術不行?!?/br> 三人都在那兒損,周遙難得一點兒都不氣惱,昨晚的那些驚心動魄,她才不會說出來,那是她和駱老板的秘密。 她躺在床上偷偷笑,唇角快要揚到天上去。 不過半分鐘,周遙想起林錦炎的叮囑,起來開電腦。 蘇琳琳奇怪:“你干嘛?” “給周教授傳點兒東西?!?/br> “哦。land項目是接近尾聲了嗎?” “回去再攻堅一兩個月?!?/br> “遙遙你好厲害?!毕捻嵙w慕道,“可以參加那么重大的項目。” “是周教授和他那幾個弟子厲害。我就打打下手,跟著學習而已?!敝苓b吐吐舌頭。 “我回去后也得狂啃書本了。”夏韻說,“出來這么久,快膩死了。真想早點回學校?!?/br> 唐朵道:“急什么,反正也不到十天了?!?/br> 周遙一愣,她們的旅行這么快就接近尾聲了? …… 周遙睡了一個多小時,在晚飯前醒來。她洗頭洗澡,又換了身干凈衣服,跑去公共區(qū)找駱繹。 晚霞斜照,樓下熱鬧非凡。 有人彈著吉他唱著歌,新來的旅客們跟著附和。周遙卻無法被身邊的氣氛感染——吧臺里是員工們忙碌的身影,沒有駱繹。 周遙有些失落地離開。 吃晚飯時聽見廚房的人說給老板送飯,周遙伸著脖子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她心不在焉地吃完,回房時經(jīng)過公共區(qū),眼睛往吧臺那兒瞄,還是沒有駱繹的身影。 她忍不住跑去前臺問阿敏:“駱老板還好吧?” “沒事啊,就是說累了要休息,不準打擾他?!?/br> “哦。”周遙點點頭,目光瞟過柜子上的登記簿,看到最后一個新住客的名字是陸敘。 奇怪的名字,不是陸陸續(xù)續(xù),就是絡繹不絕。 晚上,周遙下來公共區(qū)看書,一直坐到深夜。周圍人來人往,唯獨沒有她想見的那個人。 上床睡覺時,心頭也是揮之不去的空落。 …… 周遙在夜里睡得很淺,依稀聽見雨打窗子的聲音。這個季節(jié),亞丁景區(qū)里雨水多,下一場涼一場,山上的樹也就黃一片。 周遙翻個身又睡了,雨打木窗的聲音越來越大,吵得她半夢半醒,突然走廊里哐當幾聲巨響,像是窗戶砸在墻壁上,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倒了。 周遙坐起身,問:“你們聽見了沒?” 另外三人睡得死沉。 外頭還是乒乒乓乓地響,周遙套上衣服去開門,冷風頓時吹得臉疼。 走廊上一處木窗大開,兩扇窗戶頁搖晃如風中的紙片。 冷風大作,吹倒廊里的木架和花盆;頭頂上,畫著藏族花紋的紙糊吊燈在風中跟蕩秋千似的,快被扯下來。 周遙跑過去關窗,卻發(fā)現(xiàn)插銷壞了。狂風倒灌,周遙摁不住,窗戶再度被推撞到墻上,玻璃震碎。 風雨撲了周遙一臉。 窗戶廢了。她擔心走廊里的東西被吹壞,又怕那幾盞吊燈扯斷電線著火,跑下樓去駱繹的房間敲門:“駱老板?!” “駱老板?!” 叫了好幾聲沒人應,或許風雨遮蓋了她的聲音,周遙吸一口氣,放大了聲音嚷:“駱老——” “有事?” 門被拉開,駱繹頭發(fā)凌亂,瞇著眼睛不太愉悅地看向她,似乎有不小的起床氣;可見她披頭散發(fā),小臉發(fā)白,臉上頭發(fā)上全是雨水,他愣了一愣,清醒了,眼神迅速變得冷肅,問:“出什么事了?” 周遙喘了口氣,趕忙說:“樓上走廊的窗戶破了,玻璃都碎了?!叮呃壤锏臇|西都倒了?!?/br> 他面色稍緩,說:“你等我一下?!?/br> 他關了門。 周遙站在門口等,不到一分鐘,門再次打開,他罩了件風衣,又去雜物室取了工具箱,拿上幾塊玻璃。 上到二樓,木窗在風中搖搖欲墜。 風雨太大,駱繹套上風衣背后的帽子,過去把木窗上殘留的碎玻璃拔下來。周遙也幫忙,駱繹皺眉,打開她的手,說:“你站著別動?!?/br> “噢?!敝苓b乖乖答一聲,就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 大雨撲進來灑在他衣服上,走廊的吊燈在風中搖擺,照得他的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很快,碎玻璃被清理干凈。 “過來幫忙。”他開口叫她了。 周遙趕緊上前扶住窗棱,駱繹從工具箱里拿出錘子和釘子,敲敲打打,很快修好插銷。 周遙訝異于他的熟練和迅速,笑著說:“看來,男人是天生的修理工。” 他簡短地笑了一下算是回應,又拿出一塊玻璃,按在空空的窗戶上,說:“扶住?!?/br> 周遙一手抓著窗棱,空出的一只手扶住玻璃。 駱繹站在玻璃這頭,見她的手掌摁在玻璃上,無意多看一眼,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女人的手竟那么小只,又白又細,掌心還有一顆小小的痣。 他記得她耳朵上也有一顆小痣,在耳垂上,他好幾次見了以為是灰塵。昨晚就真的揉了一下,結果把她耳朵都捏紅了,那小黑點也沒落來他手里。 駱繹不經(jīng)意轉眸,瞥一眼她白白軟軟的耳朵,下一秒便移開目光。 他彎腰從工具箱里又拿出幾顆釘子。窗戶有點矮,他稍稍下蹲,沿著玻璃的邊緣把釘子釘進窗棱,固定玻璃。 燈光投下的陰影在他臉上來回擺動。 周遙隔著一面玻璃,無聲地看他。她忽然就感到恍惚,分明才幾小時不見,她卻覺得像過了一整年。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所感應,他緩緩抬眸,眼神穿過玻璃,和她的輕輕觸碰到一起。紙糊吊燈依舊在晃,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彼此呼出的熱氣罩在玻璃上,模糊了視線,風一吹,霧又散去,再度清晰。 明暗交替間,他平靜地收回目光,說:“修好了?!?/br> “哦?!敝苓b條件反射地松了手,卻沒想駱繹先一步松了手準備放下手里的工具。 大風吹,周遙瞪眼看著窗棱朝她的臉砸來。 他抬手一擋,窗棱砸向他手心,他手背撞在她額頭前。 周遙腦門一磕,心跳砰砰。 “想什么呢?”駱繹淡淡問,大手握住窗子,逆著風推回去,插上插銷,風雨一瞬間被擋在外邊。 周遙微微喘息,說:“沒想什么,剛見鬼了。” 駱繹歪頭,認真地看一眼玻璃上薄薄一層人影,問:“看到你自己了?” “……”周遙拿眼睛斜他。 他沒繼續(xù)逗她了,蹲下收拾工具。 周遙過去撿花盆,駱繹抬頭,說:“你回去休息。這里我處理?!?/br> 周遙笑:“不要緊,我?guī)湍?。?/br> 駱繹看著她的手,瞇了一下眼睛,說:“你手上有血。” 周遙低頭一看,虎口處破了皮,她抬起手看,恍然大悟:“扶窗戶的時候,小木屑扎進去了?!?/br> 說著,她埋頭瞄準,小心揪緊那根小木屑;突然一下,迅速拔了出來。 “嘶——”周遙沒忍住,原地跳腳。 駱繹:“……” “你是喜劇演員么?”他說,“下去涂點藥。” 他拎著工具箱站起身,看一眼窗外,忽然問:“那是你師兄?” 周遙過去看,一個黑色沖鋒衣的男子冒雨跑進樓梯:“是誒。這么晚在干嘛?”周遙狐疑,難道和唐朵約會? 駱繹沒興趣,下樓去了。 …… 公共區(qū)里一片昏暗,只有吧臺內懸著兩三盞吊燈,周遙坐在吧臺邊,駱繹拿了藥水,說:“手伸出來。” 周遙意外極了,還以為他會把藥水扔給她就不管了呢。她趕緊把手伸過去,笑瞇瞇地說:“你輕點啊?!?/br> 說了等于沒說,他下手不輕不重的。 不過反正傷口小,周遙也不怕疼。 他很快涂完藥,擰上藥水蓋子,有些應付,說:“好了?;厝グ?。” 周遙不走,趴在吧臺上,屁股扭高腳凳:“駱老板,我要喝牛奶?!?/br> 駱繹抬手敲了敲寫著當日特色酒水的黑板,說:“打烊了?!?/br> 周遙歪頭:“誰讓你的窗戶吵醒我睡眠?我已經(jīng)睡不著,需要牛奶安眠?!?/br> 駱繹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 他抿著嘴唇,舔了一下牙齒,最終說:“等著?!?/br> 他從貨架上拿下一盒牛奶,剪開包裝盒,倒進小奶鍋,又點燃酒精燈,把小奶鍋放上去,時不時拿木勺攪動鍋里的牛奶。 屋外風雨呼嘯, 周遙坐在高腳凳上晃蕩著腳,趴著看他,他這套動作她看了無數(shù)遍,依然看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