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出公關(guān)水平之外，有家庭的背書撐腰的確不一樣，而且華夏向來有家事自理的傳統(tǒng)，丈夫不追究，還主動請大家原諒，體諒她，討伐的聲音就會少很多。

    劉濤沉默片刻：“我其實和她已經(jīng)達成共識，你說的話我都錄了音，你不怕嗎？”

    “我知道你不會接受這個選擇，”

    姜綺要忍不住唇邊的笑意，她非常，非常享受這種感覺：“劉先生，你很驕傲，你喜歡演戲，但不是愿意出賣尊嚴，出賣婚姻來換取利益的人，而且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瞞著你，跟你說只是敵對公司在誣蔑她吧？畢竟，步署公關(guān)需要時間。”

    “劉先生，你的時間不多了?！?/br>
    劉濤暗暗心驚，這把陌生的女聲似乎對整件事了如指掌，而且對他有一定了解，他閉了閉眼，想起歇斯底理地求他相信她的妻子……

    他冷不丁的問：“你是我的粉絲？”

    不然怎么可能這么了解他，想到這里，微博評論通常只有兩位數(shù)的劉濤對她的戒心不禁緩和了一點。

    姜綺對他突如其來的神遺邏輯摸不著頭腦，只維持著一種無形裝逼的從容語調(diào)：“劉先生，如果你不想落入被全網(wǎng)黑的受害人，更甚者，你想背叛你的人得到一點應(yīng)有的教訓(xùn)，我們之間……也有合作的空間?！?/br>
    “……”

    劉濤沉默了很久，終於松口：“說來聽聽?！?/br>
    姜綺沒有天眼，上輩子亦沒有娛樂圈的內(nèi)部消息。

    她能確定的只有兩件事，

    一：陳允秀出軌

    二：陳允秀選擇找水軍黑劉濤，而且劉濤從頭到尾都不愿意原諒她的背叛，但由於大眾看見的是丈夫?qū)λ睦浯约巴纯奘暤乃?，劉濤越不愿意和解，就越坐實了他的‘冷酷無情’

    她之所以知道得這么清楚，因為接手黑劉濤的‘水軍’工作的人，

    就是當(dāng)年入職公司有一段時間的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算是解釋了一下為啥她記得這么清楚，當(dāng)然女主的記憶力也比較優(yōu)秀

    這章修過很多次，第一版本是女主幫陳允秀洗白，后來想想這個雖然能展現(xiàn)女主的能力，但三觀導(dǎo)向有點歪，就改成了這樣的版本，加上了前生的事情做呼應(yīng)。（當(dāng)然兩者是不一樣的啦，上輩子是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做水軍工作，這輩子是有工作經(jīng)驗自己單干的，就要加入一些道德選擇了……）

    ☆、第051章

    對於劉濤這個人，姜綺沒太大了解。

    就像大部份半紅不黑的明星，宣傳不足，如果有過幾部客串作品，路人可能隱約知道這是個明星，但記不起名字來，他又是不愛蹦達的性格，微博里都是工作相關(guān)的照片和近況，分不清是本人還是經(jīng)紀人在打理。即使是粉絲，亦沒什么了解他的渠道。

    一個明星大紅大紫有很多因素是說不清的，但一個藝人不紅到這個地步，卻是能夠分析的。

    劉濤在娛樂圈一向是玩票式的，前文說過，不可能有不炒作不作妖的藝人，但那需要有一個‘想紅搏上位’的前提。

    當(dāng)然，搏上位只是說得難聽，其實不是壞事，誰認真工作不想升職，不想被老板賞識？而家境優(yōu)越的劉濤另外有自己的學(xué)術(shù)愛好，演戲只是他的喜好之一，能紅當(dāng)然好，不紅也無所謂。家

    從男人，或是丈夫的角度來看，劉濤是很優(yōu)秀的，相貌英俊，家財萬貫，有文化，獨立堅強。

    但如果從一場公關(guān)戰(zhàn)出發(fā)，他則是不折不扣的弱勢。

    “為什么？因為大家都覺得你是強勢的一方，所以你就是弱勢，”

    姜綺語調(diào)平穩(wěn)，甚至帶了些許笑意，像在談?wù)撘患匠２贿^的事情：“全球網(wǎng)民都這樣，你弱你有理，真正的道理可以先放一邊，我們?nèi)A夏素來有以武犯禁的傳統(tǒng)，情理都可以高於法理了，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她不對，但她可憐啊，就算你不同情她，也不應(yīng)該對一個飽受傷害的失婚女子落井下石吧？”

    后世的微博上，開始對‘你弱你窮你有理’這種土匪邏輯生出了逆反情緒，但普遍情況下，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

    出租車不守法撞到了保時捷，大家義忿填膺，開始擔(dān)憂以出租車司機微薄的收入，怎么去償還修車費？退一步說，即使保險會賠，豪車主人報了警，會不會影響司機的生計？

    然后就開始腦補司機上有病重老母親，下有嗷嗷待哺的七個孩子，彷佛他不守法背后都有天大的苦衷，若豪車主人追究，便是為富不仁。

    這種邏輯很稀奇？時至后世，在許多新聞網(wǎng)站上的評論都能夠看見，微博已算是一片凈土。

    在這個大環(huán)境下，談?wù)撜嬲牡赖?，都變得可笑?/br>
    說白了，都是代入心理作崇，普羅大眾開不起保時捷，自然會代入每日為生活奔波的出租車司機，同理，在人前強撐著理智要追討公道的劉濤，一定不如鏡頭前哀哀痛哭的女子來得有代入感。

    當(dāng)年姜綺幫陳允秀洗白，用的數(shù)個論調(diào)便是──

    ‘她是個女人，一個在娛樂圈里謹小慎微的小女人，她在節(jié)目上多次提到自己希望要個孩子，是劉濤給不了她，她才忍無可忍想要離婚?！?/br>
    ‘鏡頭前劉濤的冷靜，就一如他在婚姻中的冷酷，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一個渴愛溫情的普通女人的惡夢。’

    ‘陳允秀的出身，讓她根本無法融入劉家，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過活，連孩子都沒有，可以想象婚姻關(guān)系有多冰冷，她迫不得已，才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崩潰痛哭。’

    惡心嗎？是的，但別說，人們還真吃這套。

    出軌是個很微妙的罪名，尤其落到藝人身上，對男方，有可能是不痛不癢，也可能會因為常年飾演好男人角色而激起觀眾反彈情緒，女人出軌是否在輿論上無往而不利？不，她可以弱勢，可以賣慘，但流出來的一定不能是情│欲照。

    女星一扯到情│欲照，可以說是毀了一半，能夠堅韌地站起來，而且保持成就的，都是有大能耐。

    “網(wǎng)民的反應(yīng)不能用道德來衡量，他們自有一套反應(yīng)機制，集合了愚昧無知狹隘封建歧視，尤其在藝人新聞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八掛身上，真正站著說話不腰疼，”姜綺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劉先生你可以放心，我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危機處理和公關(guān)經(jīng)驗，只要你想，陳允秀就會得到她應(yīng)有的教訓(xùn)，你希望嗎？”

    劉濤沉默了一會。

    “她找我談離婚的時候，說了很多話，說我漠視她，所以才一直沒有孩子，說我們的婚姻關(guān)系名存實亡……”

    他沉沉的聲音奇帶上一絲困惑：“允秀一邊說一邊哭，說得像真的一樣，但我們的關(guān)系其實沒她形容得那么差，最近一個月她才開始避開我，以前我們的房事很頻密，也一直沒有做避孕，我檢查過身體沒問題，可能只是沒有緣份吧，但是她既然這么想，我也阻止不了，所以我答應(yīng)了她離婚的要求，只要把房子給我?！?/br>
    “我也不差這個錢，她徹底放棄這個房子的所有權(quán)之后，我會賣掉然后完全捐出去?！?/br>
    姜綺沒有接話，她意識到對方在對自己的心理作出盡量客觀的剖析，直面自己的傷口。

    “我知道我這是很不大方的行為，但認為我已經(jīng)盡了做丈夫的責(zé)任，如果她有任何不滿，也應(yīng)該在出軌之前跟我坦白，”他嘆了口氣：“董爺，我不愿意別人利用我的傷口當(dāng)踏板往上爬。”

    “我明白?！?/br>
    “公關(guān)戰(zhàn)是吧？網(wǎng)絡(luò)世界的詞兒真是越出越聽不懂了，”

    劉濤笑了笑，彷佛前頭嘆的氣，散盡了胸腔間的一口濁氣，整個人便通透起來：“我對這方面沒什么了解，有我能夠配合的地方，我會盡量配合，但希望你同時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解釋。”

    這自然是姜綺最滿意的第一個結(jié)果，於是她放柔了語氣：“劉先生，整件事的確不是你的錯?！?/br>
    男人出軌，多數(shù)論調(diào)都是渣男，男人本性，女人出軌，人們則傾向去思考這個男人的不足，因為在普遍情況下，女人都是不愿意離婚的一方。

    但剝離一切性別來思考，不論是不是本性，又是不是對方不夠好，都不是背叛一段感情的光明理由，你有自由這么做，但不應(yīng)該這樣做。

    “你可以叫我劉濤，”

    電話另一端傳來打火機的啪嗒聲：“其實我很愛她，而且我也相信我們曾經(jīng)深愛過，你說，她到底是為了名聲，還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要推翻我們曾經(jīng)的一切？”

    “好問題，你覺得呢？”

    “對，是個好問題，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關(guān)心了?！?/br>
    二人沉默了一會，姜綺便主動打破沉默，與他取問一些有用的資訊。

    曾經(jīng)深愛過，這五個字簡直說出來都蕩氣回腸，意味著一段轟轟烈烈愛情的結(jié)束，只是這一段，收尾的方式比較難看而已。

    ＊＊＊＊＊

    姜綺向劉濤要了四樣?xùn)|西。

    一：能夠證明他是真愛陳允秀的東西

    二：讓他明天去一趟男科醫(yī)院

    三：家庭合照

    第四樣，最讓劉濤疑惑，姜綺要他三張最英俊的照片，寫真抓拍自拍都可以，第一第三樣他還能理解，第二樣她解釋了之后他也勉強能信──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但要他帥氣的單人照？這小姑娘該不會暗戀他吧？

    要是知道他的猜想，姜綺一定會翻一個大大的白眼，真是別人笑我太花癡，我笑他人看不穿。

    第一樣，姜綺收到的，是一張他兩個月前在私人畫展上公開過的非賣品，畫的是陳允秀朝自己笑的模樣。她這才想起來，他大學(xué)時念的是美術(shù)相關(guān)，喜歡演戲，又喜歡畫畫，真是活生生的一個文藝青年……

    印象派以瞬間的印象做畫，強調(diào)光與影。

    顯然，劉濤的寫實功底非常好，轉(zhuǎn)為印象派之后，旁人仍能一眼看出畫中人是陳允秀，畫中的她穿著一襲黑裙，沭浴在鎂光燈下，回頭朝他一笑，而他正是抓下了這一瞬間的笑容。

    姜綺對著傳過來的這張照片，怔著許久。

    都說藝人之間沒有真感情，在鏡頭前哭得真切的，未必是真的傷感，可不曾表示的，卻也不代表不傷心。

    上輩子，她糊涂地幫著陳允秀反咬一口，她種過的因，要自己去解決。

    第二樣，劉濤一開始也不明白：“我之前自己去做過全套的檢查，我的功能和身體都很健康，沒問題，而且被狗仔拍到的話，不就成了對方手中的把柄嗎？”

    “就是要將這把柄送到對方手中?！?/br>
    姜綺挑眉輕笑，仔細向他解釋了一番，打消了他的疑慮。

    戰(zhàn)火即將點燃，這回卻是由男方先下手為強，在整個娛樂圈展現(xiàn)一場漂亮的公關(guān)戰(zhàn)。

    ＊＊＊＊＊

    翌日，周日，在流量高峰期，@影圈董爺發(fā)了一個不咸不淡的微博。

    @影圈董爺：原來太子@劉濤除了演古裝劇帥氣之外，本人也是名校k大的畢業(yè)生，平日作風(fēng)低調(diào)，沒想到也是個浪漫的畫家~這幅《眼中的星光》是他在私人畫展上的一幅非賣品，劉濤眼中的星光是愛妻陳允秀，不知道你們眼中的星光又是誰呢？

    這種正面甜蜜的消息，其實網(wǎng)民是沒什么興趣的，所以警察打人的轉(zhuǎn)發(fā)量，往往比警察救人的高。

    但這時候就是看發(fā)言人人氣和影響力的時候了，姜綺用大號轉(zhuǎn)發(fā)，再艾特數(shù)個平時有意來蹭人氣賣乖的營銷號，一下子轉(zhuǎn)發(fā)量就有了。只要這些人轉(zhuǎn)了，網(wǎng)民就算沒有轉(zhuǎn)發(fā)意欲，也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首頁之中，這個特點在日后被浪濤公司發(fā)揚光大，頗有強│jian眼球之感。

    姜綺在開價方面，先是標明了自己需要活動經(jīng)費，門戶網(wǎng)站出通稿無利不起早，除非是丑聞，發(fā)正面的都需要錢。

    這點劉濤倒是大方，直接劃了一張十萬的支票給她。

    “允秀一集片酬都不止這個價，能讓她身敗名裂，就算只是耽誤一年時間，都值了，”劉濤的恢復(fù)速度很快，再次對話，已經(jīng)回復(fù)了一派的從容優(yōu)雅：“不夠再跟我要?！?/br>
    客戶大方，但姜綺還是跟足規(guī)矩做事，將每次買新聞的費用都記下來口述一遍給他，自從有了黑客技術(shù)之后，電子郵件和企鵝對話這種智障也想得出有貓膩可查的地方，越發(fā)難以讓她放心。

    十萬很多？

    其實不然，照后世最紅的營銷號，名碼實價，光轉(zhuǎn)發(fā)都要兩萬起跳，某知名貓狗博主，若要花錢請他發(fā)微博，帶貓狗跟不帶貓狗的價錢更有分別，設(shè)有多種套餐，滿足你不同需要。若嫌貴，次一等的營銷號便宜得多，四位數(shù)就有交易。

    姜綺從前跟這些營銷號交易，自己寫好內(nèi)容配好圖，由對方發(fā)出去，輕輕松松就賺五位數(shù)字，別說不羨慕。

    要達到水軍式的效果，光靠一個號是做不到的，她在這方面不省錢，要達到讓網(wǎng)民覺得‘所有人都在說’，就得花點本錢，幸而劉濤并不差錢──他只是缺少一些手段。

    姜綺囑咐過劉濤，如果陳允秀私下聯(lián)系他，一定要保持冷靜，為了避免對方錄音，更要斟酌用詞，而且希望事后能盡快聯(lián)系她。

    果然，對方看到這陣仗就急了。

    晚上七點三十六分，在劉濤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握著搖控器，麻木地轉(zhuǎn)臺，將全部臺都翻了一遍都看不下去。這時，他輕按‘下一臺’的鍵，卻傳來鑰匙插│入匙孔，輕輕扭動的聲音，他抬起眼皮，接著，便是關(guān)門與高跟鞋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

    咯咯咯。

    即將成為‘前妻’的女人走到他面前，沉沉地看住他，即使妝容和往昔一般精致，也掩蓋不了疲色。

    劉濤依舊注視著電視畫面，原先無趣的內(nèi)容都像是變得有意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