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走神，方明哲心情一下子轉(zhuǎn)晴為陰。

    你能想什么？你應(yīng)該只想著我！真想這雙琉璃一樣的眼睛永遠(yuǎn)只看著自己，每次放她去上學(xué)，他上班都心神不寧，只有從安裝在她手機(jī)上的gps追蹤定位得到略微的寬慰，至少，她遲早是屬於自己的，跑不遠(yuǎn)，逃不開。

    “在想早餐吃什么，叔叔，我餓了，你讓一讓唄。”姜綺隨口敷衍。

    “除了吃，你還會想什么？”方明哲一聽不是想別的男人，怒火倒是消下來了，但隨即淡漠道：“你媽很喜歡看書，平時和我討論的不是盧浮宮的風(fēng)光，就是弗洛伊德的心理學(xué)，而你就只能想到吃的，方暖，這一點(diǎn)，你不像她?！?/br>
    敢情我還應(yīng)該感到慚愧是吧？

    姜綺瞥他一眼，眉眼飛揚(yáng)：“可能我像我親爹呢。”

    “……”

    方明哲內(nèi)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的靈感來自我小學(xué)時看過的所有14塊一本的囗袋書……

    ☆、007

    距離方暖的十八歲生日，還有半年的時間。

    她照常生活了兩天，在上學(xué)的時候，才得到些許喘息的機(jī)會。方明哲對她的監(jiān)管非常嚴(yán)密，一放學(xué)，方家的司機(jī)必定早早地在校門等待，同學(xué)以為她是家教很好的富二代，倒沒多想。姜綺每天上學(xué)之前都要檢查一遍自己的校服，她懷疑上面裝了竊聽器，以方明哲的性格來說，手機(jī)也不安全。

    惟一的好處是，在關(guān)鍵的時候，或許可以起到一些誤導(dǎo)的作用。

    方暖的愿望之一是談戀愛，那就可以從戀愛的對象入手──在原著里，方暖有一個同樣癡情的男配，默默付出，但他愛上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對叔叔死心塌地，而且人│流了一次。

    這個男配，是她的同學(xué)，原少辛。

    “方暖，今天你家人還會來接你嗎？”

    說曹cao曹cao就到，正在收拾書包的姜綺抬頭，入目便是原少辛清秀羞澀的臉，誰能想到，這個干干凈凈的少年，家里的地下勢力連白道都要忌憚三分，甚至可以說，在b市，他父親說的話，比市長還要管用。

    可這樣一個男孩，即使愛上了方暖，也依然尊重她的意思，沒有將她像物件一樣從方明哲身邊搶奪過來?？梢妼θ说淖鹬?zé)o關(guān)家庭背景如何，不是有錢有勢就可以恣意控制喜歡的人。

    原少辛緊張忐忑。

    由於方家的司機(jī)每天都會來接方暖放學(xué)，他幾乎沒有機(jī)會和她相處，追求的方式就更加無法應(yīng)用到實(shí)戰(zhàn)之中了，只能笨拙地對她好，關(guān)心她：

    可惜，原著中的方暖知道得太晚，被方明哲強(qiáng)行占有的她，生日第二天被原少辛表白，只能哭著拒絕。

    這一次，姜綺可以替她勇敢地作出選擇。

    “你一定要等我放學(xué)嗎？”她開口，看著以為被自己厭煩拒絕的男孩浮起失望的神色，心里暗暗好笑，話鋒一轉(zhuǎn)：“我家里管得嚴(yán)，但你上學(xué)時也可以多跟我說話呀?！?/br>
    “誒？哎？”

    原少辛被她的話驚到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不對，也不是沒有意思……哎呀媽│的我在說什么?！?/br>
    平日在學(xué)校里連臟字兒都不冒一個的他捂住薄唇，懊惱得要吐血。

    “那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有大腿不抱是傻瓜，講什么自立自強(qiáng)，在方明哲這種有能力的心理變│態(tài)面前都是作死。

    饒是接受優(yōu)質(zhì)教育，比同齡人早熟許多的原少辛，面對心愛女孩的反問，還是忍不住俊臉通紅，他臉一紅，姜綺就覺得，穩(wěn)了。

    果然，在她的有意催化之下，她和原少辛的關(guān)系越來越近，他知道了她有個嚴(yán)厲之極的叔叔，而且養(yǎng)父母對她不聞不問，而往往這個時候，姜綺的眼角都會擠出三滴象征著她演技巔峰的滴水──真的巔峰了，多一滴都沒有，更令他憐惜又心疼。

    在家里，姜綺刻意和方明哲保持距離，不再像原主一樣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別墅雖大，但到底是一屋檐下，無論怎么保持距離，都不會離得太遠(yuǎn)，只要早餐晚飯都在同一張餐桌上吃，但即使是冷淡的言語，抗拒他的碰觸，這些都讓方明哲內(nèi)心警鈴大作，無法容忍。

    終於，在一次早上，他爆發(fā)了。

    “方暖，保潔阿姨將一本書給了我，”

    方明哲將一本言情小說放到桌上，英俊眉眼一皺，流露出幾乎rou眼可見的戾氣：“你這個年紀(jì)不好好念書，就是看這些雜書？你想早戀？在學(xué)校看上哪個野男人了？嗯？”

    姜綺叼著一只太陽蛋，原本很流暢的吸溜動作一頓，蛋黃便流在碟上。

    她看著方明哲，雙目清麗柔美，甚至帶著一絲笑意，猶如一個活生生的表情包[媽│的智障.jpg]，用著關(guān)愛傻狍子的眼神看著他。

    根據(jù)記憶，這本書，是原主小心翼翼地藏在書柜后的。

    從方明哲的話來看，他早已將她當(dāng)作自己的作有物了，壓根沒想過她也是個有獨(dú)立意志的個體。

    姜綺懶得理他，慢悠悠地將太陽蛋吃得一干二凈。

    就在這個時候，方明哲突然發(fā)難，站起來越過餐桌，一把捉住她的手，力道大到讓她發(fā)疼，另一只手將她的咽喉扼?。骸拔覇柲銌栴}的時候，你要好好答我?！?/br>
    他瞇起眼睛，兇戾一如被激怒的野獸。

    自從被歹徒箍頸捂嘴殺死之后，姜綺對這個動作已經(jīng)有了陰影，這一箝制之下，恐慌像一窩被捅翻了的蟻窩，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她的心臟──成年前，方暖從來沒有反抗過方明哲，他這個動作只為宣泄怒氣和威嚇?biāo)?，沒用上多大力氣，姜綺驚怒之下，成功地掙開了他的控制，飯也不吃了，連滾帶爬的退到門口，動作之快，猶如受驚的兔子。

    什么演技都拋到九宵云外，姜綺脫口而出的，就是一句深刻於華夏兒女骨血的國罵：“***！死變│態(tài)！”

    抄起書包，奪門而出，余下被罵懵逼了的方明哲。

    在絕大部份打臉小說里，主角撕逼都是非常優(yōu)雅的，但再優(yōu)雅從容，本質(zhì)也是撕，要不就別翻臉，一翻就翻到底，什么罵人不帶家屬，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都是瞎幾把扯淡──友誼的小船都翻了，說不定還是人家一巴掌將你拍下水，還留什么臉，體什么貼，顧全他人尊嚴(yán)？

    不少宅斗小說看多了的少婦，在現(xiàn)實(shí)中想對著家里教育水平不高的婆婆應(yīng)用出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那不帶臟字的嘲諷還沒說完，自己全家祖宗十八代的每個身體器官都被洗禮了一遍，方言罵街有攻擊力加成，面對沒有素質(zhì)的人，有素質(zhì)的諷刺……并無卵用。

    剛出來工作，別人罵姜綺，或者討厭她，她會自我反省。

    現(xiàn)在，有誰討厭她，她就討厭對方全家。

    如果討厭回去或者討好能解決問題，那為什么要選擇一個更麻煩的選項(xiàng)？直接討厭，將之拒諸門外，和喜歡自己或者更有趣的人來往，能夠少受很多閑氣，減低患癌機(jī)率。

    討厭一個人很簡單，不需要假裝心平氣和，不喜歡，就不來往，費(fèi)心費(fèi)力去討好別人，結(jié)果也是落得一句‘看，她真像條狗’。

    跑出別墅的姜綺不但沒坐司機(jī)的車，一出門，便拐了個彎用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了兩個街口，看見一輛等客的計程車才趕緊鉆進(jìn)去，將學(xué)校名字一報，心才定了下來，這樣方明哲即使有她的座標(biāo)，一時之間也追不過來。

    這個身體的皮膚很薄，容易出現(xiàn)傷痕，被方明哲一抓，過了沒一會，她的手腕便浮現(xiàn)淡淡瘀青，和雪白皮膚一襯，頓時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姜綺低頭看了眼，想著差不多了，這點(diǎn)疼不能白捱。在車到到學(xué)校期間，姜綺的手機(jī)已經(jīng)響過無數(shù)次，短訊亦以五秒一封的速度源源不絕地發(fā)來，她回了一封‘傻│逼’之后，索性將電源拔掉圖個清靜。

    抬首一看，原少辛早在校門等她了。

    姜綺掐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瘀傷，擠出五滴象征著演技突破的生理性淚水，下車奔前他面前，一言不發(fā)地一邊抿唇，一邊眨動眼睛，讓眼淚掉得更快，看上去更加可憐。

    果然，原少辛立刻就急了：“怎么哭了？今天不是司機(jī)送你上學(xué)？”

    話往大了說誰不會，姜綺嗚咽：“少辛，叔叔早上發(fā)瘋，問我是不是跟哪個野男人好上了，我說不是，他就捉住我，壓我，捏著脖子想親我……我逃出來了，好疼嗚嗚嗚……”

    到最后，嗚嗚嗚三個音節(jié)，她幾乎是以拙劣平板的演技直接讀出來的，僵硬得她尷尬癌都要發(fā)作了，幸好眼淚和瘀傷是真的。

    原少辛低頭一看，臉色立刻陰了下來，倒沒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哭聲。

    這招還是從她室友彤彤身上學(xué)來的，她每次在游戲里鬧出了什么矛盾，輕咳三聲喝一口王老吉，不論前一秒是不是還在跟姜綺談笑風(fēng)生，下一秒，一開麥，淚如雨下，聲音委屈得連孟姜女都自嘆不如，電腦另一邊的人，無論占不占理，都會被她極為逼真的哭戲震住，而且她一邊哭，聽著聲音大，又抽噎，但說起歪理來一點(diǎn)都不停滯，撕逼裝可憐兩不誤，實(shí)為民間影后也。

    和老司機(jī)彤彤相比，姜綺假哭的演技就平庸得多了，但用來唬住一個迷戀她的中學(xué)生，還是足夠有馀的。

    校門人多，原少辛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帶她到一個僻靜的小樹林里好好說話，倒不是動了要乘人之危的歪心思──男配為何在虐戀情深的故事里總是得不到美人歸？因?yàn)樗麄兲澥?，太尊重女主的意愿了，而作者往往喜歡安排強(qiáng)娶豪奪的男人征服女主。

    別說，讀者還很吃這套。

    出於慕強(qiáng)情節(jié)，不少小女生會接受這一套價值觀──因?yàn)槟銖?qiáng)你愛我，就可以隨意征服我，占有我，甚至連qj都可以是情趣的一種，雖然感動於英俊男配的深情，可也會嘆息一句：果然只有男主是最適合女主的。

    qj犯不但有人權(quán)，還有人愛，只要多金英俊，傻│逼是天然呆萌，霸道自以為是則是強(qiáng)勢霸氣的表現(xiàn)，至於因?yàn)楸慌骶芙^而qj她？媽呀，求而不得就強(qiáng)上讓女主知道誰才是真正愛她的，好萌。

    萌個卵。

    這會，在原著中悲劇了的原少辛青年緊張地追問：“你沒跟爸媽說？”

    “爸媽根本不管我，我已經(jīng)半年沒見過他們了，”

    姜綺含著一泡眼淚，她怕這眼淚掉光就擠不出來了：“他們在方叔叔的公司工作，我以前向他們求救，他們就求我，讓我別害他們丟飯碗，讓我聽方叔叔的話……可是我已經(jīng)很努力，很聽話了，但我就是不喜歡他嘛……而且我都有喜歡的人了，怎么可以親他……”

    原少辛越聽越怒。

    原家人本來何等權(quán)勢，雖然自小家教好，對方暖也一直溫柔備至，不勉強(qiáng)她，甚至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家庭背景，不想她因?yàn)楹ε伦约阂銖?qiáng)和他在一起，但這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喜歡的女人受欺負(fù)。

    “……你有喜歡的人？”聽到最后一句話，原少辛本來因?yàn)閼嵟o縮不已的心臟跳得飛快：“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難道……

    難道……

    男配的本質(zhì)是，即使條件多么優(yōu)越，面對女主，都卑微得要低到泥土里，即使開出了漂亮的花朵，亦不會得到女主的青睞，雖然方暖對他一直親近，他對任何人和事都不自卑退縮，在這一刻，他卻不敢奢想期望太多。

    姜綺心想，這要是回到現(xiàn)實(shí)，她都能自如地將《惡魔街13號》、《龍陽二，你死定了！》和《那小子真吊》演個遍了。

    她飛快地瞥了原少辛一眼，俏臉飛紅。

    這暗示得夠明顯了吧？

    “那、那是我嗎？”

    原少辛說話都卡殼了。

    姜綺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真是難為她這個年紀(jì)回來演純愛劇了，懶得再以博大精深的華夏語言試探下去，踮起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唇上蜻蜓點(diǎn)水的吻了一下：“你覺得呢？一直都不表白，急死我了。”

    黑道太子攻略成攻略成功！

    ……雖然這個太子，不但很沒有臺言里該有的霸氣暴戾，在她面前溫柔得像一只隨時可以撓下巴的大貓，但姜綺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方暖不是日后那種想創(chuàng)一番大事業(yè)的網(wǎng)文女主，她擁有的夢想很小，只想有一家屬於自己的甜品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現(xiàn)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

    姜綺有事業(yè)野心，認(rèn)為女子未必不如男，但她同樣尊重想要平凡過日子的女孩，方暖有權(quán)利追求自己的夢想，即使夢想再卑微，也不應(yīng)該被一個智障以愛為名摧毀。

    “方暖，”原少辛整個心都被幸福填滿了：“你怎么知道我也喜歡你？”

    少年，我不是瞎的。

    當(dāng)然，不能出現(xiàn)這種破壞氣氛的回答，姜綺回想了一下室友嬌羞的語氣，以及多年看過的臺?。骸澳惚憩F(xiàn)得太明顯了啦。”

    她話音剛落，一聲清喝就將二人嚇了一跳。

    “方暖，原少辛，你們在干什么？”

    姜綺回頭，入目是臉色鐵青的班主任。

    得，抓早戀來了。

    原少辛臨危不亂，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別怕，一切有我，等我跟她說?！?/br>
    ＊＊＊＊＊

    “上學(xué)時間，在小樹林偷偷摸摸，談情說愛，成何體統(tǒng)！”

    為了讓孩子在學(xué)校被一視同仁，學(xué)校并不知道原少辛的家庭背景，方暖雖然每天有車接送上學(xué)，但身份上只是工薪階級的小孩，沒有特殊背景，學(xué)校早戀向來抓得嚴(yán)，這回二人都沒有優(yōu)待，拉到教職工室罵了一通。

    姜綺沒什么感覺，任何一個人上了五年班以上，通常都會養(yǎng)成左耳入右耳出的技能，不然很難存活下去。

    “還有你，方暖，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是吧？不知羞恥，作為女孩子，整天就想著勾引男同學(xué)，不整點(diǎn)好的，把發(fā)sao的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你早就第一名了！”